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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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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祭拜完竈王爺, 溫梨笙又跟著溫浦長來到外間,對這溫家列祖列宗的靈牌跪下。

一大一小,一前一後, 手中舉著三炷香跪在地上,久久安靜。

溫浦長起身,先將香插上去, 而後退到一旁,之後溫梨笙將香插進壇子裏,笑了笑:“娘,今日又是我的生辰, 我十七歲了, 十七年前的今日你受苦了,這些年你不在, 我也平平安安的長大了,莫要掛念我, 你在那邊也要好好的。”

溫浦長眸光柔和的看著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有我照顧你,你娘肯定放心。”

溫梨笙對著牌位磕了三個頭, 站起來時眼角帶著細淚。

祠堂裊裊輕煙蔓延開, 靜謐又安寧, 仿佛溫家祖上慈愛的目光一般, 籠罩著這父女倆。

站了許久後, 兩人從祠堂出去,天已經完全黑了, 下人早已備好飯食, 就等著溫浦長父女倆到位。

溫府吃飯用的堂屋幾乎很少啟用, 溫浦長在家的話父女倆在後院的小屋裏吃, 不在家溫梨笙就直接讓人端到房間裏去,用不上這個大屋子。

而今裏面掛上燈籠,燒起地龍,桌椅擺得端正,由謝瀟南坐在主位,依次是溫浦長、沈雪檀、沈嘉清、溫梨笙。

溫浦長一拍手掌:“上菜。”

廚子費心做了一下午的菜肴依次端上,除卻擺盤漂亮的涼菜之外,還有炒菜,燉湯,烙餅,甜口小食,不一會兒就擺滿了整張桌子,繼而端上來名貴好酒,一桌琳瑯菜肴便齊了。

溫梨笙的目光在一桌菜上掃了一下,發現基本都是她愛吃的,頓時笑得眼睛彎成月牙,就聽到溫浦長說:“上長壽面。”

一碗加了雞蛋和肉丁的面就被端到溫梨笙的面前,沈雪檀逗她:“吃吧吃吧,十七歲也是大姑娘了,就吃完加了雞蛋的面對付過去得了,禮物也別收了。”

溫梨笙拿起筷子笑說:“那不成,沈叔叔都送出來了,哪還有要回去的道理?”

沈雪檀拿起個碗,“來給我分兩根,我吃了這面我也長壽。”

溫浦長皺起眉毛,把他的手一攔:“你分笙兒的面做什麽?”

這邊還沒說完,沈嘉清就已經拿著碗往溫梨笙碗裏挑面條了,溫浦長怒道:“小兔崽子,你幹什麽!”

沈嘉清嚇一跳,手上的動作卻不停:“我就吃兩根,上回我生辰她把我的長壽面吃得就剩下幾根面呢。”

溫梨笙納悶:“那不是你自己給我吃的嗎?”

“我讓你挑兩根,沒讓你挑兩筷子啊!”沈嘉清將面撈到自己碗裏後一下就吸到嘴裏:“這回扯平。”

沈雪檀捧著碗,“小梨子,叔叔對你那麽好,你肯定也會分我兩根吧?”

溫浦長一下把他的碗扣在桌上:“你別吃了別吃了,帶著你的小兔崽子回家去。”

溫梨笙咯咯笑著,“都給都給。”

她把自己的一碗面先後分給了沈雪檀和溫浦長,最後看向謝瀟南,然後伸手把他的碗也拿來,將剩下的一部分面又給她分了一些,猶豫片刻後還把碗中唯一的一個雞蛋一分為二,給了他半個。

“哎!”其他三人同時叫起來。

沈嘉清:“梨子,咱倆那麽好的交情你不得給我分一半雞蛋?”

沈雪檀:“你打小來風伶山莊玩哪次沒帶東西回家?這一半雞蛋肯定要給我的吧?”

溫浦長:“你拿世子的碗做什麽!我是你親爹你不給我分一半雞蛋啊?”

一時間三人一起說話,桌上顯得鬧哄哄的,說到後面三個人互相爭執起來,都覺得自己該分得溫梨笙碗中的另一半雞蛋。

謝瀟南將這些喧鬧聽在耳朵裏,默默把碗拿回來,先把那一半雞蛋給吃了,又將兩根面條吃掉,三人還在爭吵不休。

“吵死啦——”溫梨笙一邊把雞蛋塞嘴裏一邊說:“吃完了吃完了,別再吵了!”

三人又嘀咕了幾句,這才慢慢安靜下來,許是謝瀟南在的緣故,這頓飯吃得極為祥和,平日裏喝兩口就一上頭溫浦長就要與沈雪檀相互爭執。

飯局吃到後面,基本上幾人都填飽了肚子,開始慢慢喝酒,溫浦長酒量並不好,喝一會兒就暈了,跟沈雪檀說了幾句話,就不知怎麽扯到十幾年前的事了,又開始罵罵咧咧。

溫梨笙聽得好笑,又覺得自己吃飽了,就起身去院中玩。

雪勢大了不少,從天上飄落下來攏著光影落在地上,鋪成厚厚的一層,沈嘉清走過來拿出個錦布包著的東西,拍了拍溫梨笙的肩膀:“梨子,你都十七歲了,時間過得真快,這是給你的生辰禮物?”

“生辰禮物?”溫梨笙詫異的接下,只見是一個細棍似的東西,有半臂之長,外面纏著一圈錦布,摸上去硬邦邦的不知道是什麽,“你還會送我生辰禮?”

兩人自小一塊長大的,平日裏出去揮霍連錢包都共享,看見什麽就順手就買了,過生辰的時候根本不送禮物,卻沒想到沈嘉清居然會在她十七歲的時候送個禮物來。

細細回想起前世的今日她喝了點酒,很快就暈乎了,已經不記得那日晚上到底有沒有收到沈嘉清的禮物。

溫梨笙一陣感動,嘴上說道:“雖然平時你挺討嫌的,又沒什麽腦子,你能送我生辰禮我真的沒想到,但還是很開心的,不過咱倆的交情都那麽好了,就不必……”

這麽客氣四個字還沒說出口,錦布打開,露出半截蛇幹。是一條小花蛇,已經曬得幹梆梆的了,能泡酒入藥的那種,溫梨笙的笑臉一下子就垮了。

沈嘉清隔了幾步的距離捧腹大笑,模樣十足欠揍。

溫梨笙舉著曬得硬邦邦的蛇幹追打他,在院子裏攆了一圈又一圈,在雪地上留下雜亂的腳印。

謝瀟南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了,他披著大氅站在檐下,微微呵出一口白氣,暖色的光披落在他的身上,仿佛攏上了一層仙氣兒。

溫梨笙追打累了,逐漸停下來,就聽見謝瀟南的聲音傳來:“沈嘉清。”

沈嘉清樂呵呵的跑到他面前,“怎麽了小師叔?”

謝瀟南道:“你爹喊你進去。”

沈嘉清哦了一聲,趕忙進屋去了,溫梨笙也跟著走過來,擡手拂了下落在謝瀟南肩頭的雪上,“世子吃飽了嗎?我們溫府的菜好不好吃?比不比得上奚京的菜?”

謝瀟南給出中肯的評價,“還不錯,但比奚京還差點。”

溫梨笙搖頭:“你的評價不公正。”

他笑彎了眼睛,“那我說你家的菜好吃就是公正的了?”

“那當然,這些都是沂關的特色菜,你在別地兒可是吃不到的!”溫梨笙說。

謝瀟南沒應聲,看著她笑,片刻後從衣兜裏拿出一塊穿著紅繩的玉,遞給她:“你的生辰禮。”

溫梨笙露出驚喜的神色,方才被沈嘉清騙了一下她都有點不大相信了,但這塊玉雪白無瑕,十分小巧,看起來價值不菲。

她接過來一看,就見雪玉雕成了一只小老虎,嘴裏咬著一個梨子,前軀低著尾巴翹高,似乎齜牙咧嘴的模樣,虎虎生威。

溫梨笙的生肖正是老虎。

玉上的雕工極其精細,連小老虎的胡須都雕出來,雖然小但極其精致,溫梨笙喜歡極了,在手上摩挲著:“好漂亮的玉啊!”

先前脖子上戴的紫玉被謝瀟南捏碎之後,這兩日她脖子上沒東西戴都有些不習慣了。

謝瀟南接過來,給她戴上,低著頭在她耳邊道:“溫梨笙,十七歲了,願你餘生平安順遂,萬事如意。”

話音剛落下,一顆煙花突然在空中炸開,發出轟然聲響,打破了雪夜的寧靜,引出萬家燈火的喧鬧之聲,繼而一顆一顆在天上爆炸,無邊夜色被色彩斑斕的煙花渲染出極致的美色。

溫梨笙在這吵雜的聲音中,看著謝瀟南說:“我只願餘生有你。”

聲音又輕又軟,被煙花的聲音遮掩殆盡,但謝瀟南卻聽得清楚。

沂關郡百姓皆被這一場煙花吸引出來,還在吃飯的端著碗筷站出來看,吃完了飯的跟親人站在院中閑聊,沂關郡街頭處處張燈結彩,盡現繁華之都的盛景。

沈嘉清從裏屋走出來,嘀咕道:“奇怪,我爹說沒喊我啊?”

出門就見溫梨笙與謝瀟南並肩而立,仰頭看著天上的煙花,沈嘉清也跟著站過去,對著漫天煙花看得入神。

建寧六年,臘月二十四,小年夜。

溫梨笙寫下願望,照例埋在風伶山莊門前的樹下。

當晚溫浦長喝醉了,直接在飯桌上哭起來,哭訴這些年他太過辛苦,身上的壓力太大,平日裏光是看顧溫梨笙都幾乎將精力耗盡,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喊著。

溫梨笙聽著他在屋中各種數落自己,不由忍不住回懟:“我都說了你衣裳裏打四個補丁的事不是我傳的!我只傳了你襪子破了兩個洞還不扔!”

溫浦長大怒:“你這是謠傳!我現在就給你看看我的襪子有沒有洞!”

說著就要去拖鞋,沈雪檀和沈嘉清連忙阻攔,卻沒想到他喝醉時力氣太大,一下把沈嘉清的椅子掀翻了,扯著桌布拽落了幾盤碟子,劈裏啪啦碎了一地,頓時亂作一團。

溫梨笙靠著門框笑。

謝瀟南將這熱鬧的場景看在眼中,視線落在溫梨笙的側臉上,眸光中含著讓人沈溺的溫色。

他來沂關郡之前,從未想過會在這離家遠隔千山萬水的北境體會到家的感覺,這裏有一種極為融洽的氛圍,什麽都不用做就能融入其中。

小年夜鬧到深夜才散去,溫梨笙臨睡前去看了魚桂,見她傷勢恢覆的很好,已經能下地隨意行走了,便叮囑她多休息,莫在牽扯到傷口。

簡單說了一會兒話,溫梨笙回去休息,許是脖子上這塊玉的守護,她睡得格外香甜,連夢都沒做。

第二日中午醒來,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洗漱好之後出門,就發現院中多了許多雪堆,顯然是昨夜的雪未停,累積了厚厚一層,被下人掃到一旁堆起來。

她走到前遠去,就見溫浦長坐在院中的樹下,桌前擺著一壇酒。

她笑著走過去與溫浦長打招呼:“爹,宿醉之後身體有不舒服嘛?”

溫浦長看她一眼,頗為冷淡道:“沒有。”

溫梨笙楞了一下,將溫浦長細細打量,小聲問:“爹,你是不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啊?”

她頓時覺得極為奇怪,怎麽她爹一大早起來一副心思沈郁的樣子?而且還喝酒,若非逢年過節或者是官場應酬,他都是不喝酒的。

溫梨笙走過去,“怎麽一早起來就在喝酒啊?”

溫浦長沒有應聲,她將手搭在酒壇上,忽而聞到一股清甜的響起,便立即低下頭湊近酒壇仔細嗅了嗅,露出了十分難看的神色看向溫浦長。

“你在喝桃子果酒?”她聲音滿是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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