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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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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藍沅, 記住了嗎!”溫梨笙右眼皮總跳,有點心煩地沖他兇道。

沈嘉清站她對面,斜著眼瞅了她一下, 滿臉的怨氣。

“聽到沒有!”溫梨笙握著拳頭重覆。

“聽見了!”沈嘉清不耐煩的應了一下,又看了看在旁邊站著的藍沅,小聲嘀咕道:“真是麻煩。”

溫梨笙看著他臉上那十分明顯的巴掌印, 就覺得他頗是欠揍,於是低聲罵道:“你自己要手賤,好好的抓別人幹什麽?”

沈嘉清冷哼一聲,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 頗像是個惡霸:“我就抓他怎麽了?若不是你攔著, 我定把他衣服扒下來好好瞧瞧,他胸肌為何這麽發達。”

“蠢貨, 死一邊去。”溫梨笙罵道。

再一看藍沅,其實她束胸已經束得非常好了, 就是衣袍有些寬大,加上腰帶束得緊實,所以就成了沈嘉清口中的胸肌發達。

藍沅被他這一口一個胸肌發達給說得面紅耳赤, 快速往前走著, 很快與兩人拉開了一段長長的距離, 溫梨笙在後面喊:“藍沅, 你走錯方向了。”

於是她又只得紅著臉掉頭回來。

四人先是在竹屋裏休息了一會兒, 然後沿著峽谷上的路往南走,約莫行個兩刻鐘左右, 就能看到那個大山莊的影子了。

風伶山莊原本就藏著數不清的寶貝, 沈家的家底頗為豐厚, 所以名下的建築都是大手筆, 那山莊建得極為氣派,起初是沈嘉清年幼時住的地方,後來他們搬到了城中之後,這山莊就被閑置,偶爾存放一些稀奇古怪的寶貝。

不過從各地來的人很多,山莊裏的大部分屋子院子估計都租給了那些江湖人。

沈嘉清的比試是在八月十五之後了,先前溫梨笙還跟謝瀟南說他會在這次比試裏使用霜華劍法,其實是騙謝瀟南的,因為當時她主要就是像喊著謝瀟南一起去武賞會玩兒,而他又明顯對霜華劍法感興趣,所以溫梨笙就想用這個引起他的興趣。

不過也是沒想到謝瀟南本來就打算去。

記憶中武賞會持續到了十月份結束,前頭的比試是很沒意思的,有些花拳繡腿的圖個熱鬧,也會湊上去比劃兩招,所以看著很無趣。

但是到了後面,一輪輪的淘汰和比試之後,剩下的都是些手上有真本事的,那個時候的比武看著才舒坦和過癮,這也是溫梨笙並不急著上山的原因。

今日主要是帶藍沅來轉轉。

他們越往山莊方向走,周圍的人就越多,起初只能閑閑散散的看見幾個,到了後來就隨處可見,多是腰間佩劍身上背刀的,衣著服飾千奇百怪,有著江湖人的獨特。

沈嘉清模樣俊俏,個子也高,渾身散發著不爽的氣息走著,一下就能吸引很多目光,加之他臉上還有個非常明顯的巴掌印。

溫梨笙也嬌嬌俏俏的,身著錦繡長裙,發戴金枝玉簪,與沈嘉清並排走著,很像是哪個富貴人家好奇跑出來玩的千金少爺,在一眾帶著各種各樣武器的人中顯得很是格格不入。

幾人走了一段路,周圍的人越來越多,毫不掩飾的目光在溫梨笙和沈嘉清身上打量,很快就有人湊上來搭話。

“這好像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吧?”一個膀大腰粗的男人從旁邊走來,攔在了沈嘉清的前方,輕蔑的看了他一眼:“嬌生慣養的少爺小姐快快下山去,刀劍無眼,當心砸在你們身上哭著跑回家。”

沈嘉清眉毛一皺,剛要說話,溫梨笙攔了他一下:“我們就是上來看看。”

“看個屁。”那男子十分不屑:“你們這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人還想習武?還是乖乖回去捧著書讀吧。”

溫梨笙看向男人,眼眸在他身上觀察片刻,而後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這位大哥,你也是來參加武賞會的嗎?”

她笑起來模樣十分乖巧,溫良無害,男人頓了下,而後道:“自然,不然來這裏是為何?”

溫梨笙道:“現在擂臺上有人在比賽嗎?”

男人道:“正在比著呢,怎麽,你要去看?”

溫梨笙揉了一把又在跳的右眼皮,沒回答,而是瞧了一眼男人背後背著的一柄彎刀,笑著說:“看大哥這氣度,向來也有一身極厲害的功夫吧,可有名號?”

“江湖人稱彎刀老黑,吳黑風是也。”男子自信的報出自個的名號,看起來頗為自信。

溫梨笙笑瞇瞇,很是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從自己的錦袋中摸出一個小巧的金元寶,放在掌心裏攤開手:“彎刀老黑是吧,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我這哥哥敬仰你的名號已久,今日得見能否請老黑大哥與我哥哥上臺切磋一二?”

溫梨笙拍了拍沈嘉清的肩膀,說道:“若是贏了我哥哥,這金元寶就歸你了。”

吳黑風一看,心說這不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他立馬就要去拿溫梨笙手中的金元寶,卻見溫梨笙將手一握,往後面躲了下:“還沒比呢怎麽就想著拿金元寶?”

“這還用比嗎?”吳黑風看了下沈嘉清的胳膊腿,嗤笑一聲:“我怕一拳下去把他骨頭打碎。”

溫梨笙道:“那要是打碎,也是我哥哥該受的,黑風大哥若是同意比試,那咱們就去擂臺?”

吳黑風嘿了一聲:“走走走!”

周遭人一看,自然都認為是溫梨笙帶著這倒黴哥哥找打又送金子來了,於是一擁而上的跟在旁邊,一群人朝著擂臺區走去。

一共打了五個大擂臺,占地極為廣闊,每個擂臺上都正在比試,臺下隔了一段距離擺得都有座椅,但這種情況下座椅肯定是不夠的,多給些江湖上有名望的人坐,其他人都是站在周圍看。

路上溫梨笙用肩膀撞了下沈嘉清,小聲道:“好兄弟,這人看不起我們,等下你好好揍他,別手下留情知道嗎?”

沈嘉清輕哼一聲:“我才是真的怕把他打死了。”

溫梨笙一想也是,便道:“那你收著點,但是也不能打輕了,至少把他吃的飯都打出來。”

沈嘉清面上盤旋了很久的不爽終於散去了,情緒翻篇的很快,摩拳擦掌表現出了幾分期待和興奮,仿佛迫不及待的就要爬上擂臺。

溫梨笙見他這模樣,才輕輕地吐出一口氣,沈嘉清從方才開始一直都在生悶氣,溫梨笙還想著怎麽解決呢,就有人不長眼的湊上來了。

讓沈嘉清最快消氣的辦法,就是讓他去跟別人打一架。

總之這吳黑風自己撞上來的,可怪不了她。

到了擂臺邊上,臺上的比試還在繼續,溫梨笙和沈嘉清就在邊上等了一會兒,身邊迅速聚集了一大批人,也不知道是那個大舌頭的,到處散播。

說是兩個嬌生慣養的少爺小姐不自量力的對彎刀老黑發起了挑戰,喊來了不少上趕著看熱鬧的人。

溫梨笙一見周圍的人越來越多,都等著看熱鬧,於是突然心生一計,站在了旁邊的一個椅子上,將手裏的金元寶舉起來晃了晃,揚聲道:“諸位——”

那金子打造的小元寶在陽光底下閃著無比兩眼的光芒,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過來。

溫梨笙道:“我這哥哥說了,只跟一個切磋他感覺不夠,還需再找兩人來,有沒有人願意讓我哥哥領教一下武藝的?若是贏了我哥哥,這金元寶就歸你,若是輸了也不會怎麽樣……”

她剛說完,底下就響起一陣哄笑的聲音,都在說這倆兄妹腦子壞掉了,花錢找打。

溫梨笙聽在耳朵裏,面容不變,只是笑:“有人願意嗎?”

“我來!”忽而一人從人群中跳出,踩著人肩膀翻到了溫梨笙面前,指著她道:“你哥哥人在何處?叫他出來挨揍。”

那人個子不大高,臉長得方方正正的,好像個“國”字,溫梨笙看到後驚訝道:“你臉怎麽會長那麽方正的?”

來人面色一僵,繼而有些惱怒了:“小丫頭片子,你是來切磋武藝的,還是來比模樣的?”

溫梨笙指了一下沈嘉清:“我就是隨口一說,這個就是我哥哥,等下他跟彎刀老黑比試之後,就輪到你了。”

溫梨笙想的是多給沈嘉清找幾個人練手,這樣不至於總憋著一口氣找藍沅的麻煩。

沈嘉清雙手抱臂在旁邊站著,不說話也沒有表情,一副溫梨笙喊幾個人他就打幾個人的照單全收模樣,壓根不在意誰會跟他切磋。

不過彎刀老黑很不爽的冷笑一聲:“大話別說那麽早,別到時候跟我打完爬都爬不起來。”

溫梨笙擺擺手,隨意道 :“這個你放心吧,我哥哥抗揍的很。”

繼而她又問還有沒有人,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在下想試試。”

溫梨笙低眼看去,只見喬陵從人群中慢步走了出來,肩膀上赫然有一個腳印,好像是方才方臉的男人出來的之後墊腳猜的,不過喬陵也並未生氣,走到溫梨笙跟前作揖,問道:“贏了的話,可以得幾個金元寶?”

溫梨笙對他出現在這裏表示非常驚訝,連忙又朝人群裏看了看,並沒有看見謝瀟南的身影,然後她從桌子上跳下來:“你家少爺平日裏給你們銀錢很少嗎?”

喬陵還是那一副笑臉:“倒也不是,只是我瞧著溫姑娘手裏的金元寶十分好看,所以也想要一個。”

這話誰信啊?

溫梨笙只知道喬陵的功夫很高,前世他與沈家交過手,赤手空拳的話,喬陵更勝一籌,但若是沈嘉清拿著劍,喬陵是打不過的,所以感覺這比試也沒什麽意義。

但沈嘉清不這麽想,他想跟謝瀟南切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先前在棱谷瀑兩個書院的學生相遇時,沈嘉清曾試探謝瀟南知不知道霜華劍法。

在聽到“雲燕掠波”的時候,謝瀟南是有反應的,顯然知道這是霜華劍法中的一招,自那以後,沈嘉清就一直惦記著與謝瀟南過兩招。

他或許也學過霜華劍法。

沈嘉清曾這樣對溫梨笙說。

溫梨笙滿不在意,只是說世子現在手裏有相當一部分的霜華劍法,肯定翻看上面的劍招然後學習,多少會一兩式霜華劍法也是正常的,不然他大費周章的收集那劍法幹嘛。

她不準沈嘉清去找謝瀟南過招,沈嘉清想著,跟那世子身邊的人過兩招也是一樣的,反正這世子身邊的人肯定也都是厲害人物。

沈嘉清雙眼放光,盯著喬陵說:“咱倆現在就上去試試。”

溫梨笙道:“你急什麽,擂臺上還有人呢。”

沈嘉清眉間露出些許不耐,看見喬陵肩膀上還印著個腳印,他隨手給拍了拍,將腳印的灰塵拍去,而後說:“我上去把他們攆下來。”

說著他就真的往擂臺上走去,臺上的人還正打得火熱,扯耳朵拉頭發的相互嘶喊,沈嘉清走到擂臺邊朝上喊道:“別丟人現眼了,快下來,我要用擂臺。”

他這一舉動倒是驚到不少人,周遭亂哄哄的,議論什麽的都有。

溫梨笙聽見有人說沈嘉清不知死活,敢破壞風伶山莊的規矩。

擂臺旁邊都有風伶山莊的人在守著,就是不允許有人在擂臺使用過程中搗亂,一般出現這種情況,守在擂臺邊上的護衛就會直接動手,輕的打一頓扔一邊去,重的手腳打斷的都有。

但這會兒沈嘉清站在擂臺下一邊拍一邊喊,滿臉不耐煩地讓上面的兩人下來,旁邊站著的護衛就跟瞎了聾了似的,無視他的行為。

這邊吳黑風對喬陵的插隊非常不滿,他走到喬陵旁邊,故意用肩膀撞了一下喬陵,粗聲粗氣道:“先來後到懂不懂?這小丫頭手裏的金元寶已經全是我的了。”

喬陵轉頭,一副溫潤公子的模樣:“閣下若是想先比試也行,無需跟我說。”

吳黑風就瞪向溫梨笙:“你想出爾反爾?你可是先喊的我。”

溫梨笙指了下喬陵道:“我那哥哥想先跟他比。”

“老子不管。”吳黑風道:“要麽你直接把金元寶全都給我,要麽就讓你那瘦胳膊瘦腿的哥哥在我這先挨一頓揍。”

溫梨笙右眼皮又開始抽抽,不耐煩的嘖了一聲,那溫柔乖巧的樣子終是裝不下去了,皺著眉道:“你他娘想揍誰,跟我說幹嘛?又不是我要跟你比試!”

這態度轉變可真夠大的,吳黑風見狀都楞了一下:“那你還喊別人幹嘛?”

“我喊別人幹嘛?”溫梨笙道:“我是怕你太不抗揍,兩拳給打倒了,尋思再找兩個人給他練手,怎麽?礙你事了?”

吳黑風見她方才還是帶著笑的臉,這會兒兇巴巴的,哪還有一點大戶人家千金的模樣,不由擼起袖子:“這麽跟老子說話,不怕老子把你哥打得滿地拉屎?”

溫梨笙看了一眼把擂臺拍得砰砰響的沈嘉清,翻了個白眼:“他才不是我哥,我哪有這麽蠢的哥。”

沈嘉清鬧騰得厲害,拍了好幾下擂臺見沒有用,看見臺中的人打著打著朝他這邊來了,於是探長了身子伸手一撈,拽住其中一人的腳脖子撈了一下,就把正摳鼻子扯頭發的人給拽倒了,終止兩人的打鬥。

旁邊有人看不順眼,對站得筆挺的護衛道:“這有個人壞了風伶山莊的規矩中途打擾擂臺,何不將此人打走?”

就見那護衛將手中的合鞘長劍一提,對他冷聲道:“擂臺正在比試,閑雜人等退於三尺之外!”

這下周圍的人知道了,這些護衛既不瞎也不聾,而是完完全全無視了這個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的少年的行為。

臺上的兩個人在沈嘉清的搗亂之下,成功的從擂臺上下來了,他在上擂臺階梯的時候沖喬陵招手:“快來快來,咱們過兩招。”

而這邊跟溫梨笙沒有談妥的吳黑風見狀自然不樂意,他拂了喬陵一把,自個往前走:“我來跟你比比。”

沈嘉清皺起眉頭。

吳黑風道:“現在反悔也晚了,耍老子玩是不是啊?我告訴你,不管你是不是害怕了,這金元寶我今兒就拿定了,要是你現在求饒說兩句好聽的,我下手就輕些,或者你直接棄權承認我贏,這樣也省了我不少時間,我看你——”

他一邊說一邊往擂臺上走,走到了沈嘉清身邊時,沈嘉清突然擡手就是一拳,雖然他身板看起來確實沒有吳黑風那樣膀大腰粗,但這一拳砸在吳黑風的臉上時,吳黑風一直喋喋不休的嘴發出一聲本能的痛呼,然後從擂臺的階梯上翻了下去。

大塊頭砸在地上發出沈悶的聲響,眾目睽睽之下,吳黑風沒能再爬起來。

溫梨笙大失所望:“我還想著你能扛兩拳呢,誰知道一拳就倒了,太沒用了。”

沈嘉清活動了一下指關節,眉毛擰著不耐的神色,目光往擂臺下一掃:“還有誰,我記得有個方塊臉也要跟我打來著。”

那方塊臉立馬舉手道:“我棄權,棄權!”

沈嘉清立即露出滿意的笑,對喬陵道:“來來來。”

喬陵聞聲,擡步上前,步伐平穩的走上擂臺站在沈嘉清對面,作揖道:“沈公子,得罪了。”

沈嘉清也回以一禮,而後兩人一下就動起手來,沈嘉清先是攻方,一連幾個拳頭出手,喬陵都很是輕松的避過,閃躲期間往後退了幾步,待到快退到擂臺邊緣時,喬陵忽而轉守為攻,正面接下了沈嘉清的拳頭。

兩個人在擂臺上交手時,溫梨笙找了個座位坐下看得津津有味,她雖然不會武功,但看得出喬陵的身法是以柔圍住,他的攻擊跟他本人一樣,有一種溫和的感覺,動作並不快。

但沈嘉清不同,他有著少年最純粹的蓬勃之力,一拳一擊帶著風似的,打在身上都有響聲。

圍觀的群眾確實沒想到沈嘉清一副富家少爺的模樣竟有這般功夫,頓時驚聲不斷。

然而赤手空拳終究不是沈嘉清的強項,他只有拿劍的時候才能把全身的實力發揮出來,所以在面對喬陵時,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結果都是一樣。

沈嘉清敗了,他沒有絲毫的不開心,反而是暢快的舒一口氣,臺下響起拍掌歡呼的聲音。

在喬陵以作揖行禮做結束的時候,他上前一把擁住了喬陵,說了一句:“問問你家少爺身邊缺不缺人。”

沈嘉清心情極好,腳步都顯得輕快,下來之後在溫梨笙的左邊落座,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小聲說:“那謝世子身邊的人果然了得。”

溫梨笙也不知道從哪裏摸來的一把瓜子,一邊嗑一邊說:“你方才問那話是什麽意思,想給世子當馬仔?”

沈嘉清道:“不行嗎?”

“可以啊。”溫梨笙說:“但是你只能是二號馬仔。”

“為什麽?”沈嘉清疑惑。

“因為一號是我。”溫梨笙說。

喬陵在與沈嘉清交手結束之後並未下臺,站在上面對溫梨笙道:“溫姑娘,能否讓你身邊的那位公子與在下切磋一二?”

溫梨笙先是楞了一下,而後看向身邊坐著的藍沅。

喬陵為什麽要提出跟藍沅切磋?

她指著藍沅,迷惑不解道:“你說的是她?”

喬陵點頭應是。

溫梨笙當即想不明白喬陵的意圖,這是什麽意思?他認識藍沅,還是只是一時興起?

但不管是什麽原因,眼下都沒時間探究,溫梨笙轉頭對藍沅問道:“上面那人要跟你比試,你要去嗎?”

藍沅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溫梨笙,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但溫梨笙一下子就看出她的想法,她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見。

溫梨笙想起前世她只知道藍沅功夫不錯,卻不知道她到一種什麽地步,若是跟喬陵比試的話可沒什麽壞處,也正好能對藍沅的實力有個底,於是沖她點點頭,低聲叮囑道:“若是你覺得吃力,就立即棄權。”

藍沅點頭,便站起身,朝著擂臺走去。

喬陵看著她走上擂臺來,像先前對沈嘉清那樣作揖行禮,對她道了聲請,藍沅也回禮,倒沒動手,而是先提了一口氣,慢慢吐出來。

沈嘉清湊過來道:“這大胸肌的兄弟能行嗎?看這小胳膊小腿的,一點不抗揍吧?”

溫梨笙道:“說了讓你叫她名字。”

沈嘉清道:“這藍圓圓要是被打死了,我可不上去幫忙。”

溫梨笙都懶得搭理他,見著臺上的兩人動手了,便不再說話認真觀看,沈嘉清在旁邊“咦”了一聲。

藍沅最大的特點,就是身姿輕盈,她在喬陵擡手的瞬間就兩個連續的後空翻,落在了擂臺周邊的樁子上,而後從上一躍而下,擡起手刀砍他。

喬陵擡手做擋,反手捏住她的手腕,兩人在擂臺上的行動範圍比方才與沈嘉清打的時候要大得多,幾乎過兩招就會踩在擂臺邊緣上,臺下圍觀的人爆出一陣陣驚呼。

藍沅出乎意料的,跟喬陵不相上下。

溫梨笙越看越入迷,好幾次喬陵的攻擊都剮蹭到藍沅的身體,都被她在極限速度躲過去,她心一緊,把桌子拍得邦邦響:“打得好啊!”

沈嘉清也喊:“肘擊!給他肘擊!喬陵!”

溫梨笙捶了他一下:“你個胳膊肘往外拐的。”

沈嘉清揉了揉肩膀:“你不是說你是世子的一號馬仔?那豈不是跟喬陵也是好兄弟,這就怎麽就算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溫梨笙也朝藍沅喊:“沅沅,打他鼻子!”

沈嘉清:“踢他腿骨!”

溫梨笙:“敲肋骨,敲肋骨!”

沈嘉清提一口氣,嗓門提高八個度:“打他大胸肌!”

溫梨笙忍不住了,當場把沈嘉清按在桌子上暴打。

動作間她發上的玉簪滑落,掉在地上,守在一邊的魚桂看見了想上前去撿,卻見有個人走到溫梨笙的右邊座位處,彎身將玉簪撿了起來,順勢坐在她旁邊。

溫梨笙把沈嘉清打了一頓之後感覺有點熱了,她坐好之後用手扇著風,說道:“雖然你沒腦子,不過你方才的話倒是提醒了我,世子身邊也只有喬陵和那個席路,老長時間都沒看到席路出現在他身邊了,會不會是失寵了?”

沈嘉清頂著一頭被溫梨笙揉成雞窩的發型道:“人家失不失寵的跟你有什麽關系?”

溫梨笙道:“那他若是失寵了的話,我們就找個機會把他挖過來啊,讓他加入我們的混世小隊。”

兩人一本正經的密謀起來:“你的話很有道理,要我說咱們幹脆把這個叫喬陵的也挖過來,那咱們混世小隊絕對是整個沂關郡裏最厲害的,誰也不敢惹咱們,也不用再去給世子當馬仔了。”

溫梨笙道:“給世子當馬仔有什麽不好?就算惹了禍也有人給咱們兜著,報出他的名號就沒人敢動咱們。”

沈嘉清道:“但終究還是低別人一頭,受人限制和差遣。”

溫梨笙:“放心吧,世子不敢差遣我。”

“怎麽說?”

溫梨笙擡起自己的拳頭,哼聲一笑,又是愛吹牛的老毛病:“因為他也怕我的組合拳。”

話音一落,身旁傳來了輕聲的笑,溫梨笙心說哪個膽子大的敢坐在她旁邊嘲笑她?於是轉頭看去,就見是個模樣二十來歲的男子,皮膚很白面容清秀,正垂眼看著手上的一個玉簪。

那玉簪被他捏在手指中輕輕轉著。

“你笑什麽?”溫梨笙問。

男子道:“就是覺得你方才的話有趣。”

“你聽得懂嗎你就笑?”溫梨笙有點子不爽,她覺得這人的語氣還有神色裏,總有那麽一絲嘲諷。

那男子道:“臺上這人功夫不俗,你覺得你能有什麽條件讓他為你賣命呢?”

話確實是這麽說的沒錯,喬陵肯定是從謝瀟南身邊挖不走的,但溫梨笙向來不喜歡別人對她的事指點,於是嘴一撇:“關你什麽事?”

“你跟我說說,說不定我能給你些主意。”那人道。

溫梨笙覺得此人很是心懷不軌,頂著一張她沒見過的臉在這說給她出主意,那心裏的陰謀詭計就差寫在臉上了,她不想再搭理。

目光一落,看見了他手上的玉簪,她當頭上摸了一把:“這不是我的玉簪嗎?”

她伸手要去拿,那男子卻將手往旁邊一擡:“我撿了你的東西,你一聲謝都沒有?”

溫梨笙已認定這人不是什麽好人了,不想道謝,說話也有些不客氣:“誰讓你撿了?就算是掉在地上,也有人會撿。”

說著她看了站在旁邊的魚桂一眼,魚桂正盯著她,輕輕地搖頭。

那男子道:“我好心還辦了錯事?”

“你這叫多管閑事。”溫梨笙道。

男子把玉簪給她:“那還給你。”

溫梨笙拿過玉簪,用錦帕擦了擦而後胡亂戴在頭上,剛想跟沈嘉清說話,就聽那男子又說:“你的組合拳很厲害嗎?”

其實是很稀疏平常的一句問話,但溫梨笙對他抱有偏見,這句反問意思就延伸為:你很牛嗎請問?

溫梨笙一下來氣了,拍桌而起:“你什麽意思?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來你給我站起來,我現在就讓你嘗嘗小爺的組合拳。”

男子的眉眼攀上些許好笑的神色,而後真的如她所說的站起身來。

溫梨笙這才發現此人比她竟高出了一個頭還多,自己盯著他的眼睛都要揚起臉擡高下巴,站起來時陰影好像將她籠罩一樣。

她咕咚咽了下口水,心道方才坐著的時候,還真沒看出來身高差距有些大。

溫梨笙又坐下了,方才的事跟沒發生似的,沖他招手:“坐啊,別擋到後面的人看人比試。”

沈嘉清湊過來問:“怎麽了梨子?”

溫梨笙小聲說:“你看看我旁邊這個人,如果你跟他打的話,有勝算嗎?”

沈嘉清側身看了那男子一眼,而後說:“我們有三個人外加兩根手指,對他一個肯定有勝算啊。”

“什麽叫三個人外加兩根手指頭?”

“我,大胸肌兄弟再加上魚桂,就是三個。”沈嘉清指了指溫梨笙:“你算兩根手指頭。”

“我的戰力就頂兩根手指頭?”溫梨笙很不理解,邦邦敲了桌子兩拳:“聽聽我這巨大無比的力量。”

旁邊的男子靠過來問:“手不疼嗎?”

當然疼,手指骨砸在桌子上怎麽可能不疼,溫梨笙睨他一眼,奇怪道:“你怎麽那麽多話?我說我今日右眼皮怎麽總跳,原來是遇見你這倒黴催的。”

她態度這般惡劣,男子也沒有生氣,反而笑了一下。

說話間臺上的兩人已經比試完了,並沒有分出勝負,只是喬陵選擇了棄權。

兩人一前一後的從擂臺上下來,同時往溫梨笙這邊走。

藍沅走在前頭,喬陵跟在身後,溫梨笙還以為喬陵是有什麽話說,於是站起身,卻見喬陵走到了近處,忽而對她身邊那個男子頷首,喚道:“少爺。”

溫梨笙看著喬陵的臉,一下子彎唇笑了,笑容維持了片刻,她問道:“你說什麽?”

喬陵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她一眼:“溫姑娘何事?”

溫梨笙又問:“你方才喊他什麽?”

“少爺。”喬陵看出溫梨笙臉色有些不對勁,又看了男子一眼,補充道:“我只有一個少爺。”

溫梨笙身體僵了一下,轉頭朝身邊這個看起來二十來歲的男子看了一眼又一眼,終於揚起個非常燦爛的笑容,湊過去挨近了他的肩膀:“世子爺,我說我今日怎麽一直在跳左眼皮呢,原來是會在這遇見你啊。”

謝瀟南低頭看她,臉上還是笑:“你方才說是右眼皮。”

溫梨笙道:“我那是說錯了,我打一出門就知道今日要走大運呢。”

“所以一早就知道今日會遇見我?”謝瀟南露出了然的神色。

溫梨笙點頭:“是呀是呀。”

“然後你就特地準備了一套組合拳讓我嘗嘗?”他又說。

溫梨笙哈哈大笑起來,想了想,方才確實口不擇言說了太多,覺得實在是糊弄不過去了,於是她撇著嘴哼了一聲,把頭偏了過去。

謝瀟南覺得頗有意思:“怎麽你還生氣了?”

“世子總是這樣騙我。”溫梨笙惡人先告狀:“改頭換面就算了,還故意改變了聲音讓我聽不出來,你分明知道我不會武功,也學不會習武之人的那些看體態識人,就用這副樣子來耍我。”

想起上回謝瀟南扮作小扒手,溫梨笙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說了他多少壞話,氣得人咬牙切齒,後來每回想起溫梨笙都覺得自己命大的很,並下定決心下次再也不會上同樣的當。

為此,她還特地記住了謝瀟南身上的那股經常用的香料味,沒想到今日還是中招了。

想到這,她很是好奇的又湊過去,靠近謝瀟南的肩頸處,認真聞了聞,忽而發現沒有那股甜香味了。

正想著,臉頰一下被捏住然後往上提了提,對上謝瀟南含著輕笑的眼睛:“你方才說要從我這裏挖人,我要給你出出主意,你還不樂意,嫌我煩。”

溫梨笙心頭一跳,方才一直被這人搭話的時候,她只覺得煩,但這會兒知道他是謝瀟南之後,一下就覺得有股莫名的歡喜,甚至忍不住朝他靠近,拉進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說:“世子真的要把人給我?”

謝瀟南道:“你想要誰?”

溫梨笙問:“只能選一個嗎?”

謝瀟南道:“看不出你還挺貪心。”

她認真想了想,然後說:“那我要世子爺。”

溫梨笙何止貪心,簡直是貪得無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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