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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頭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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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頭行動

“怎、怎麽回事?山塌、塌了嗎?”

高速墜落t的失重感讓舟雨心臟快要蹦出胸腔, 她腦子裏一片空白,聲音也跟著結巴起來,解千言還沒來得及出聲, 一道熟悉的光芒從兩人頭頂掃過,無形的力量頓時包裹住整座縹緲山,連帶著托起了山中慌亂的眾人。

解千言松了口氣:“是清微前輩出手了。”

他們互相攙扶著起身,打算去找其他人, 然而剛站直, 又是一陣劇烈震動, 這次直接將兩人緊緊扣在地上, 隨著縹緲山一起,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下俯沖而去。

下一瞬間,腥鹹的海水狠狠砸下, 巨大的沖擊力碾碎了山上屋舍, 潮湧卷過,殘垣斷壁混雜著破碎的山石樹木一起飄向深海,縹緲山就像被人扒掉一層皮,露出了內裏的筋肉骨骼。

舟雨水性本就不好,毫無準備之下墜海,她接連嗆了好幾口海水, 一時慌了手腳,咕嘟咕嘟吐出一連串泡泡, 眼一翻就要暈過去,幸好解千言及時穩住身形, 將她整個人圈在懷中, 擋住亂撞的雜物,又找出避水符給兩人貼上, 總算讓她緩過了這口氣。

但也只緩了一口氣,因為他們仍舊隨著縹緲山一起疾速奔向深海。

舟雨有氣無力地掛在解千言胳膊上,擡手指指上面,示意他們一起往上游脫離縹緲山再說。

解千言卻神色凝重地蹙眉搖頭:“我們走不了了。”

舟雨仰頭看去,這才發現瘋狂卷動的海水如同一只倒扣的碗,將整座縹緲山都罩住了,那些被卷起來的碎石樹樁和雜物全都堵在頭頂,根本飄不出去。

“冥界石在你們身上嗎?”清微真人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語氣很是凝重:“妄思海底連著冥界。”

這話讓舟雨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沒,冥界石,冥界石可能是被景惜時偷走了,就是先前跟您打架的那個人。”

片刻後,清微真人的聲音再次響起:“我送你們離開,盡快把其他界石放到正確的位置,冥界石由我負責。解小子,你知道該怎麽做吧?”

“前輩,我們幫您!”

“好,我知道該怎麽做!”

師兄妹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卻難得沒有默契,給出了不同的答案。

清微真人卻沒有時間解釋太多,他們先前所在的高塔忽然光芒大盛,像根被拔起的蘿蔔一般脫離地面,光芒所到之處,將散落各地的程澤、青蛟大王、奚懷淵和錦年幾人一一收了進去。

舟雨很是內疚,若不是她弄丟了冥界石,或許這場災禍也不會發生,她很想幫忙,卻被解千言拉著一起飛進了高塔。

“地圖我已經畫好,在先前的茶室中,剩下的事就交給你們了。”

清微真人毫不拖泥帶水,簡單叮囑了這一句後,整座塔連同塔中一臉懵逼的幾人全都被拋了起來。

高塔如同一支離弦的利箭,一往無前地撞上海水罩子,令人牙酸的嘎吱聲立時響起,最後伴隨著刺啦一聲巨響,塔頂整個被碾碎,而塔身終於脫離了縹緲山,徑直沖向海面。

程澤跌跌撞撞奔到窗口,絕望大喊:“師父!師父——”

青蛟大王怕他沖動行事,趕緊扣住肩膀將人按住,想安慰兩句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奚懷淵扶著錦年從桌子底下鉆出來,茫然問道:“怎麽了這是?”

解千言和舟雨也趴到窗邊朝海底看去,只見縹緲山很快被深海的黑暗吞沒,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被拉入了冥界,兩人臉色都很難看,完全沒有心情解釋。

舟雨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冥界石,冥界石,對了,得想辦法聯系上冥界石。”

她其實一點頭緒都沒有,迦曇從未說過蛋蛋跟她之間有什麽特殊聯系,蛋蛋也一直沒有出現過什麽異常,除了祭神節那次莫名失蹤過一段時間,或許就是這段時間內發生過什麽她不知道的事?

腦子裏一片亂麻,舟雨無法一一理順,只好平心靜氣,開始檢視己身。

自從得到晏曦的半顆妖丹,她修為暴漲,先前一直沒有時間仔細感受自身的變化,如今靜下心來引導靈力游走過全身經脈穴位,這才真正明白,那半顆妖丹帶來的改變絕不僅僅是修為的提升。

清微真人說她在娘胎裏受了傷,生下來便體弱,被封印的幾千年中,晏曦當初替她尋來滋養經脈的天材地寶或許早被狐族瓜分,心頭血也大量流失,因此她蘇醒後的這二十來年,修為進境一直十分緩慢,再加上長老們也從不指導她修煉,原本那點修為,幾乎都是被師父和師兄提溜著趕出來的。

但她的身體和腦子好像都跟修行這件事不怎麽契合,一打坐就犯困,看功法如看天書,但此時卻大不相同了,稍一動念,那些從前搞不懂的功法術法便自動浮現在腦海中,其意自明,通透無阻,經脈肉身極其強健,丹田中更是蘊藏著浩如山海般的能量,仿佛掄起一座大山也不是什麽難事。

更重要的是,原本只能隱約感應到的神魂契,如今簡直清晰無比,跟解千言的道侶契在額間靈府正中,是溫柔又和煦的感覺,跟迦曇的古怪魂契在太陽穴的位置,目前處於沈睡狀態,而除了這兩道靈府之中的神魂契外,她還在手腕處發現一道藏得極深的血契。

她嘗試著用靈力包裹住手腕,不斷刺激那道沈睡中的血契,可惜努力了許久也沒有半分動靜。

“你們知道怎麽通過血契聯系對方嗎?”

情急之下,舟雨只好求助其他幾人。

解千言離她最近,見她一直跟自己手腕較勁,又問起血契,立時明白了她想做什麽,怒火瞬間直沖腦門:“他竟敢在你身上訂立血契?!”

他臉色難看得像是要殺人,舟雨不明所以:“對啊,血契怎麽了?”

“靈獸跟主人之間才會立血契!一旦立下血契,靈獸必須無條件聽從主人命令。”

舟雨的臉也垮了下來:“呃,那個,師父不至於這麽坑我吧……”

奚懷淵弱弱插嘴:“我,我知道血契的用法……”

他從儲物袋中翻找了一陣,找出一張看上去破破爛爛的羊皮卷,遞到舟雨手中:“如今嚴禁豢養靈獸,血契之法近乎失傳,這東西是我以前外出歷練時從一邪修處所得,你看看能不能用。”

舟雨接過羊皮卷,朝奚懷淵道了聲謝,正要細看時,高塔忽然一下沖出海面,飛上半空又啪地落下,最後像條破船一樣漂在海上。

偌大一座縹緲山砸進海裏,引發了極其可怖的風浪,整片妄思海都沸騰起來,高達幾十丈的海浪怒吼著沖向海岸,他們甚至親眼看到一座小島被整個吞沒。

“完了,我們的浮玉島會不會也……”

程澤呆呆看著呼嘯而去的巨浪,滿心絕望,縹緲山沒了,浮玉島也要沒了。

情況緊急,解千言只能暫且忍下對血契的滔天怒火,迅速從書桌上找到清微真人畫好的地圖,大略看了一下,發現清微真人不僅將地圖詳細畫出,連前往各界的方法都一一標註了,好在人界的位置就在妖冢之下,迦曇已經就位,冥界由清微真人負責,魔界在封印之地,只能讓蘭娘去,餘下便只有仙、妖兩界略微麻煩一些。

他找出仙界地圖遞給程澤:“清微前輩囑咐我們盡快將六界石放好,你去仙界,不要耽擱。”

略想了想,他又對青蛟大王道:“青蛟前輩,能否勞煩您陪程澤同去?”

青蛟大王點頭應下,表情十分鄭重。

解千言又找出妖界的地圖以及妖界石給舟雨:“舟雨,妖界石需要放到太華山,就由你去吧,小心狐族長老,若他們阻攔你,不必手軟知道嗎?”

舟雨接過地圖和妖界石:“嗯,我知道,那師兄你呢,你不跟我一起嗎?”

解千言笑著摸摸她的頭:“我去別的地方,而且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好的。”

他又轉頭對奚懷淵和錦年道:“勞煩奚道友盡快趕往妄思海沿海,通知各大宗門護佑百姓躲避海難,浮玉島也拜托你照顧一二,錦年姑娘陪舟雨去太華山,二位以為如何?”

奚懷淵抱拳道:“放心吧,奚某定不負所托。各位保重,下次再一起喝酒!”

“好,奚道友保重!”

“註意安全啊小奚!”

“大哥保重!”

救人如救火,奚懷淵的身影轉瞬間消失在海上。

程澤抹了把眼角淚痕,對青蛟大王道:“姐夫,我們也出發吧!”

仙界變成死界後,只有清微真人他們曾去取過地脈之精,他們三人當時仍有化神修為,本就不受六界限制,強闖即可,可程澤和t青蛟大王卻沒那個實力硬闖,按照清微真人的計劃,他們需要先到妄思海西岸,靠近禺山的一處空間裂隙,再通過程澤與仙界之間的特殊聯系穿過空間裂隙去往仙界。

幾人簡單道別後,青蛟大王和程澤也遠遁而去。

舟雨匆匆看過奚懷淵給的羊皮卷後,一直在不斷嘗試喚醒手腕上的血契,但始終沒有回應。

解千言見她著急,安慰道:“能幫上忙固然是好,但也要相信清微前輩,她跟岳父、師父一起籌謀了幾千年,肯定是有把握的。”

一旁的錦年也勸道:“小狐貍,我們也快去太華山吧,我帶你禦劍,你路上再試試,這樣也節省時間。”

舟雨只好暫時放棄,對解千言揮揮手:“那我們走了,師兄你也要保重啊!”

她說走就走,利落極了,解千言卻忽然出聲將人喚住:“等等,舟雨,我,我還有事沒說完。”

他對錦年遞了個拜托的眼神,錦年立時會意,化作彩羽小鳥朝遠處飛去:“你們聊,我先走一步,小狐貍你快點來追我哦!”

“好的好的!怎麽了師兄,還有什麽事嗎?”

舟雨揮別錦年,疑惑地轉身看向解千言,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解千言伸手將她拉入懷中緊緊抱住,半晌沒有說話。

舟雨更是滿頭霧水了,她師兄平日裏雖然時不時說教兩句,但幹大事的時候從不婆婆媽媽,今天這是怎麽了?

“師兄你別嚇我啊,是太華山有什麽危險嗎?還是你要做什麽危險的事?”

她試圖從他懷中離開,卻被他緊緊按住,動彈不得。

“沒什麽,只是有點擔心你,舟雨,萬事小心,一切以自身安危為重,別信那幾個狐族長老的鬼話,若有萬一,直接帶著妖界石和錦年先走,別逞強知道嗎?”

“你放心吧,打不過就跑,我跑路可厲害了呢!妖界石和錦年,我都會保護好的!”

“嗯,我相信你,我的小舟雨又聰明又厲害,以前是,現在更是,以後也要這樣,要好好的……”

解千言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暗啞,舟雨對他太熟悉,對他情緒的變化向來敏感,一聽就覺得不對勁,掙紮著將頭往後仰,試圖看清他的表情。

解千言輕嘆一聲將人放開,卻立即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在她抗議之前,低頭堵住了她的嘴。

這個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熱烈,一開始就攻城略地步步緊逼,解千言的氣息像灼熱的海浪一次次卷過,試圖榨幹她所有理智,又像是蟄伏已久的野獸忽然醒來,咆哮著要將她整個吞入腹中,哪裏還有他平日裏半點溫柔體貼。

舟雨的腦子很快斷了線,整個人都軟成了一汪春水,再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猜她師兄有哪裏不對勁,只能將全身重量都依靠過去,隨著唇齒間的驚濤駭浪起起伏伏。

許久之後,唇舌間的戰火稍熄,解千言輾轉來到她耳垂下的小紅痣,眷戀地吻了吻,湊到她耳邊啞聲道:“你呀,沒看出來我只是舍不得離開你嗎?”

舟雨迷迷糊糊地嘟噥:“那師兄你就直說嘛,我又不會笑話你!唔,我也舍不得離開你,師兄師兄,我快去快回,不讓你久等好不好?”

“好,我也盡量不讓你久等。”

安靜地抱了一會兒,兩人實在舍不得分開,但大事當前,偷了這會兒閑已經是不容易了,再拖下去恐怕錦年要飛回來罵人,解千言只好將人放開,仔細替她整理淩亂的衣襟,梳好頭,確認沒有任何不妥之處後,拍拍她的頭以示道別。

舟雨偷看了半天,只發現解千言的眼睛微微發紅,表情沒有任何異樣,終於信了他說舍不得自己的話,回味方才那一吻,更是深信不疑,心裏甜得冒泡,面上還要故作鎮定,笑嘻嘻對他道:“師兄啊,也不要太想我了,相思成疾的話我會心疼的,放心吧,我很快就能把妖界石放好!”

解千言含笑點頭,目光溫柔地看著她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海上,久久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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