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謎語人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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謎語人對決

鬼眼泉下, 寂靜如死的泉水隔絕了外界的一切雜音,解千言和舟雨自然也聽不見岸上程澤的瘋狂呼救,他們一直往深處潛行, 漸漸隱沒在一片深沈的黑暗中。

舟雨有點害怕,揪緊了解千言的衣襟,一雙狐貍眼瞪得溜圓,在黑暗中閃著光, 像兩只小燈籠一般, 幫解千言照著前路。

就這樣在深不見底的死水中潛行了不知道多久, 久到讓人恍惚以為, 另一頭莫不是真連接著幽冥地獄,沈穩如解千言,都忍不住升起幾分焦躁來。

忽然, 遠處有米粒似的一點的白光乍現, 驚得舟雨趕緊用爪子扒拉解千言,手舞足蹈地跟他示意前面有東西。

解千言的眼睛雖然不如狐貍眼好使,但也勉強能感覺到光線的細微變化,輕輕拍了下狐貍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便朝著亮光加速前進。

白色的光團越來越大, 越來越明亮,將周圍巖壁照亮, 坑坑窪窪的深紅色石頭,被水流侵蝕出細細密密的小孔, 多看幾眼便讓人有頭皮發麻的感覺, 但這片白光中的情形,卻始終無法看清。

安全起見, 解千言停了下來,打算再觀察一下周圍情況,恰在此時,一直靜得半點聲響也沒有的水中,忽然傳來一道和煦的男聲。

“二位既有緣來此,何故踟躇?”

話音剛落,一道柔和的力量推著泉水,帶著師兄妹二人,緩緩朝白色的光團靠過去。

舟雨有點害怕,躲進解千言衣襟中,只露出一只眼睛滴溜溜地轉著,解千言沒有從這股力量中察覺到惡意,猶豫片刻,還是隨著它跌入了那團白光。

師兄妹二人被耀眼的光芒刺得同時閉上了眼睛,再睜眼時,已經離開泉水,站在一間布置十分清雅的書房中。

日光透過窗扉,將約莫五丈見方的房間照得通透又敞亮,房中錯落陳列的書架桌椅皆是清一色的黃梨木,書案上的魚嘴銅爐中,淡淡的木香裊娜飄散。

青衫男子端坐在書案後,不慌不忙地寫完最後幾筆,這才擡頭沖闖入此間的人輕笑道:“浮雲朝露,流年似水,小生於此地靜候有緣人,不知不覺竟已數千載,敢問足下,可是來取六界石的?”

解千言和舟雨沒有立即回答,將這人仔細看了又看,見他不過二十來歲,容貌平凡,氣質溫文,打扮得也像個普通書生,身上沒有魔氣也沒有靈力,但若說他真是個凡人,恐怕連蕭喇琥這種單純虎都不會信。

沒有人回答自己的問題,書生也不惱,反倒放下筆,饒有興致地觀察起面前這一人一狐來。

就這樣互相打量了片刻,書生忽然又開口了:“讓小生猜一猜,足下懷中之物,尖尖長長嘴,細細四條腿,幾條大尾巴,最愛疑神疑鬼,唔,是狐貍!小生可猜中了?”

解千言和舟雨更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也用得著猜?

再不說話就不禮貌了,解千言只好拱手行禮:“在下解千言,這是師妹舟雨,見過前輩。敢問前輩是何方高人,為何會在鬼眼泉中,六界石又是怎麽回事?”

青衫書生仍舊笑盈盈看著他們,語氣溫和:“足下還未回答小生的問題,怎麽倒問起小生來了?這可不合禮數啊。”

解千言確實有點理虧,只好答道:“在下跟師妹的確是為取六界石而來,還望前輩不吝告知。”

青衫書生搖頭:“小生的問題足下還沒答完呢。”

解千言楞了楞,有點沒反應過來他還有什麽問題,倒是舟雨靈機一動,趕緊答道:“前輩您猜對啦,我就是狐貍!”

書生聞言高興極了,撫掌笑道:“好好好!看來小生才華不減當年,此心甚慰啊!現在輪到小生回答足下提問了,小生不過一普通讀書人,在自家書房中等有緣人而已。不如這樣,小生與足下各出三道謎語,猜中多者為勝,賭註就是這塊六界石碎片,如何?”

舟雨和解千言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玩的哪一出,但在別人的地盤上,也不好直接就說不,二人遂齊齊點頭應下。

書生見他們答應,高興極了,從書案後站起,原地踱了幾步,始終沒離開那方寸之地,忽而拍掌道:“有了!兩位請聽好,畫時圓,寫時方,冬時短,夏時長,猜一物。”

舟雨摳摳頭毛,有些無助地看著解千言,用眼神表示自己猜不出,解千言自認文化水平高於某個只會背歪詩的狐貍,但也不是高在猜謎語這種偏門地方,一時也沒想出來。

書生見他們不吱聲,溫和帶笑的臉上露出幾絲得意,出聲提醒道:“可不能沒完沒了地猜下去,再給二位五息時間,猜不出便算輸了這局。”

解千言心中一緊,當即就要說出謎底,而書生見他嘴唇微動,卻不顧自己剛定下的規則,搶先答道:“是‘日’,旭日東升的日!你們輸啦!”

舟雨被他的無賴行徑氣到了,大聲抗議:“前輩,您不是說還有五息時間嗎?明明連一息都不到,您這是耍賴!”

書生笑道:“小生怎會耍賴,此地的五息就是這麽短。”

舟雨還想再跟他爭辯幾句,卻被解千言伸手按住了腦袋,示意她算了。

書生贏了一局,正在興頭上,當即又來:“二位別急,還有機會,聽好了,偶因一語蒙擡舉,反被多情又別離,送得郎君歸去也,倚門獨自淚淋漓,這回仍舊猜一物。”

舟雨一聽他念詩,眼睛都亮了,生怕書生再耍賴,剛聽完謎題便搶著答道:“是傘!是傘!”

書生的笑容僵在臉上,有些訕訕地摸摸鼻子,不情不願地承認:“好吧,這回猜對了……還有最後一題,謎面是,上頭去下頭,下頭去上頭,兩頭去中間,中間去兩頭,猜一字。”

師兄妹二人聽t得雲裏霧裏,同時張了張嘴,卻沒說出答案來,書生這回更是完全不講武德了,剛說完謎面,立即笑嘻嘻公布答案:“是‘至’,紛至沓來的至,二位都猜錯啦!”

舟雨:“……”

解千言:“……”

書生在原地轉來轉去,一會兒揮袖一會兒跺腳,自己傻樂個沒完,哪裏還有半分初見時的溫文儒雅,看得舟雨跟解千言一陣無語。

等他高興勁兒過了,終於想起這游戲還沒結束,勉強收斂了幾分狂態,彬彬有禮道:“接下來便請二位出題,由小生來猜。”

舟雨可被他氣壞了,跳上解千言肩頭便大聲道:“我師兄有一寶,能變大又能變小,忽軟忽硬還長毛,受了刺激水狂飆,猜一活物。”

書生呆呆地看著狐貍,解千言也呆呆地看著狐貍,都有點不敢說話。

這回輪到舟雨得意了,也學書生耍無賴:“猜不到吧?謎底就是——”

“等等!你師兄就是他對吧?”

被打斷施法的舟雨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繼續道:“就是——”

“再等等!這東西不用時,能纏在腰間?”

舟雨不耐煩地再點點頭,甚至好心地補充了一句:“不僅能纏腰間,還能纏脖子上,纏胳膊上,纏腿上!再給你五息時間——”

書生那張斯斯文文的臉憋得通紅,解千言的俊臉也憋得通紅,兩人都搶在舟雨公布正確答案之前大聲阻止她。

“是那個東西!”

“你們都給我閉嘴!”

書生顫抖著手指向解千言丹田下方某個不能言說之處,解千言則顫抖著手指著書生,又瞪著自家這口無遮攔的師妹。

舟雨卻笑得前仰後合,從解千言肩上一頭栽下,吊在他褲腿上直晃蕩,嘲笑那書生:“笨蛋,你猜錯啦!答案就是我呀!”

她指了指自己,然後躥上解千言腰間,給他當場表演了一下“不用時纏在腰上、胳膊上、脖子上”,把那書生看得目瞪口呆。

待她爬回肩頭,解千言臉上的漲紅還未消退,咬牙切齒地警告:“不許再在外面胡說八道了!”

舟雨疑惑地看看自家師兄,不解地問他:“怎麽是胡說八道呢?難道我不是你的寶了嗎?”

解千言差點被她整出內傷,張了幾次嘴都沒說出話來,最後憋屈地哼道:“是,你可真是我的大寶貝!”

看完一場精彩的狐戲,書生也不得不承認,舟雨說得還挺有道理,這謎底確實就是她,否則就是他齷齪下流無恥了。

書生笑不出來,再開口也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請足下出下一題。”

舟雨清清嗓子,繼續出題:“我們家有一寶,能變大又能變小,忽軟忽硬沒有毛,黑咕隆咚一長條,猜一妖。”

解千言這次沒再想歪了,只是有點無語地摸了摸鼻子,看書生那一臉懷疑人生的模樣,心中不免也升起幾分暢快。

書生一臉凝重地想了片刻,答道:“是蛇妖!”

舟雨大聲道:“錯!是青蛟大王,青蛟,長了四條腿的那種青蛟!好啦,還有最後一題,前輩可要好好猜哦!謎面是,高高的個子大大的眼,小臉雪白卻不圓,無論男女都喜歡,摸一下就要翻臉,猜一人!”

書生趕緊追問:“這人可是很有名望?”

“嗯,還是挺有名望的,大家都知道他。”

“可還健在?”

“在呀!活蹦亂跳的呢!”

書生抓耳撓腮,腦海中閃過許多自己從書中看來的名字,卻又覺得都不太像,舟雨可不會給他機會,幾乎是補充完的瞬間,便笑嘻嘻公布答案:“是奚懷淵!奚家少主奚懷淵!前輩,您全猜錯了,是我們贏啦!”

書生被她氣得七竅生煙,怒喝道:“你這狐貍,謎語凈是瞎編的,這局不算,不算!”

舟雨反駁道:“我絕對沒有瞎編,第一個謎底不是當場給您演示了嗎,後面兩個我也可以帶您去親眼看看,您看過就知道我絕對不是瞎編了!”

書生哪裏聽得進去,忽將手中毛筆蘸了墨,淩空書寫下一個巨大的“殺”字,朝解千言和舟雨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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