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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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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虛空中傳來只有游景瑤能聽見的數聲警告:

【警告, 檢測到攻略對象‘月塵卿’受到重大損傷!】

【警告:提醒重覆,攻略對象‘月塵卿’受到重大損傷,攻略對象身隕, 將會直接導致任務失敗, 宿主將會被傳送至懲罰世界!】

【檢測到宿主身體機能正在快速下降, 請迅速離開高危險境,請迅速離開高危險境……】

系統警報聲接連響起,又急又快, 每條警報才播報到一半, 又有新的聲音沖進來,遮住了下半截話。機械音亂成一鍋粥,無非都在說一件事, 那就是月塵卿即將身死, 作為任務人的游景瑤也不例外。

她的確沒有完成任務。如果反殺赫連煬的速度再快一點,就那麽一點,就能讓月塵卿和自己脫離險境了, 可還是沒有做到。

月塵卿透明的衣袂漸漸飄遠,游景瑤顫顫地舉著手,還保持著要去拽人的姿勢,眼淚不住滾落。

《青丘詩》這本破書,爛尾也爛得這麽崩壞。

從頭到尾都被這個破系統耍得團團轉, 騙她去撮合別人,讓自己毫無意義地黯然神傷, 每次完成任務,都憋屈得半天說不出話。這下好了, 在青丘才剛剛過上幾天好日子,就被拉到陣心裏和男主一起赴死。

游景瑤抹了把臉。

什麽破女主角, 下次,她再也不要當了。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一道突兀的簫聲忽然晃晃悠悠飛進耳朵。

這聲音時大時小,時輕時重,音調怪異,氣息不穩,譜子跟就新學的一樣斷斷續續,吹曲的家夥似乎記不住該按哪個出氣口似的,吹得著急忙慌。

這種吊兒郎當的感覺有些熟悉,游景瑤無端想起誰來,卻沒有心力再去補全腦海中模模糊糊的印象。

哪來的奇葩,這個節骨眼上還在吹曲兒。

是系統嗎?

都大結局了,還不吹些好聽的曲子,拿這麽首難聽的簫樂做片尾曲。

游景瑤一屁股坐在陣心,等待著七殺陣將自己的小命一並帶走,耳邊那隱隱約約的簫聲卻越來越響,逐漸能聽出完整的旋律來。

……也是奇怪,吹個蕭竟然能吹出這麽鏗鏘有力的節奏,像是在敲鼓似的,聽著聽著,腦海中竟能腦補出將士揮旗進攻,攻破敵軍包圍圈的場面。

這曲兒,竟有些入陣曲的味道。

游景瑤在心底諷刺,別是系統也跟著一起崩壞了,這麽淒慘的結局配入陣曲,不是腦抽都想不出來。

肋處還在汩汩流血,她全無氣力,闔上雙眼打算不去理會這難聽的片尾曲。頸間的小平安鎖卻受到感應似的顫抖起來,轉了個面,將圓鼓鼓的肚皮對著她,不住地左右搖晃,流蘇晃得像招搖的小手,仿佛急切地表達著什麽。

游景瑤艱難睜眼,不解地看著莫名“激動”的平安鎖,覺得喧鬧,正想用手把它裹起來讓它老實些,天邊忽然落下一縷刺目的日光——

紫紅雲氣散開,四道人影自天邊挾流光掠來。

或許因為背著光的緣故,四人身形呈現暗色,看不真切。游景瑤虛弱地瞇著眼睛,心道,這是牛頭馬面要來帶她回去了。

就在這時,月停蕭眼尖地瞧見了下方深淵之底那掛滿血跡的一團小小人影,心神大顫,嘴邊氣息一亂,霎時吹錯了幾個音符。

月長風迅速提醒:“停蕭,凝神!入陣曲不能出錯,否則將會功虧一簣!”

月停蕭眼底血絲翻湧,鄭重地點了點頭,斬斷心頭神思決絕地闔了眼,五指狂亂地按壓著蕭身,方才還略顯虛浮的曲聲一瞬變得有力。

月長風飛至高空,仔細地觀察著七殺陣殼,腕上靈鐲一閃,雙手拉開一片翠色星芒陣。

“雪映,元霜,我以星引陣覆蓋在七殺陣上,你們仔細觀察我陣面上亮起的光點,盡全力去攻擊這些位置!”

“是!”“是!”

純白與明黃兩道身影交錯飛出,身形如電,恍若兩只雨燕朝相反方向撲去。

那頭,月元霜瞄準目標點狠狠甩下一鞭;另一頭,宮雪映指尖射出萬千雪色絲線,精準攻打在錨點之上,一招一式得配合天衣無縫。

游景瑤遮著眼簾,全然不清楚上頭發生了什麽事。她失血過多,此時耳邊只剩震耳欲聾的嗡鳴聲,視力更是衰減得厲害,除了能瞧見那顆不安分的小平安鎖在自娛自樂地躍動之外,什麽也感受不到。

外頭……好像有些吵。

月長風立於最高點,衣袍翻飛,鬢角額上都滲出了細汗來,眼神一刻不停地尋找著七殺陣上的紕漏。

此陣果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七殺陣。雖說領會了七殺陣九成的意蘊,卻算不得天衣無縫,許多地方就像從其他陣上挑了一段來打補丁似的,導致眼前這個所謂的七殺陣少了不少威力,頂多只能算是個覆制品。

若是真正的上古七殺陣,月長風不敢說自己有把握能解,但眼前這個贗品,他一定有辦法破開。

圓陣中心亮起一束直插天際的綠光。

宮雪映與月元霜短暫對視一眼,身形化作流光,齊齊沖向那道光柱。宮雪映袖間的纏魂絲匣暴出前所未有的粗壯絲線,月元霜將全部真氣灌入長鞭,兩道毀t天滅地的攻擊一同狠狠砸在了那光束中央!

“滋啦——”

七殺陣震顫不已,陣面轟然被拉開一道狀如鋸齒裂隙。

月長風快而清晰地下達命令:“雪映留在此處與我一同維持裂隙開啟,停蕭,元霜,你們下去救人!”

宮雪映聞訊飛身而上,袖片飛舞,晶體般剔透的絲線生生將那道不大不小的裂隙拉拽而開。月停蕭瞬間將玉簫收回腰間,隨月元霜縱身跳入裂隙。

風過耳際,呼嘯作響。

落入深淵,眼前只剩漫無邊際的黑暗。

月停蕭一顆心緊繃得幾乎要裂開,藍色靈流裹住身形,加速往下探。

彈指之後,濃稠如水的墨色中,他瞧見了一豆金色的光,這光芒是從一顆小平安鎖裏發出來的,細碎得幾乎要湮滅在這深深晦暗之中。

金光背後,一扇若隱若現的九尾如收攏的花瓣一般包裹著一團小到可憐的身軀。少女蜷縮在冰冷石板上,渾身染血,緊緊握著二哥的金色狐印,已經奄奄一息。

月停蕭額角青筋跳動,神經前所未有地震顫起來,此時,耳邊傳來月元霜的失聲驚呼:“阿兄!”

他轉而擡眸去看。

月塵卿的神識飄蕩在半空中,已經呈現半透明的霧氣狀態,只差那麽一點,內丹就要被七殺陣真的融化了。但千鈞一發之際,七殺陣被破,熔丹進程暫停,月塵卿神識逐漸回覆,血肉也慢慢歸元,身軀緩緩朝下墜落。

月元霜迅速上前攬住了兄長。

見元霜照料好了二哥,月停蕭趕忙疾速沖到游景瑤身邊,半跪落地,雙臂戰栗地扶起她,大聲喊叫起來:

“游景瑤?游景瑤!你醒醒,醒醒……”

陷入半昏迷狀態的游景瑤被這死動靜鬧得偏了偏頭。

月停蕭捂住她汩汩流血的胸口,握著那箭柄,一邊哭一邊吼:“你這不要命的傻妞,拿箭捅自己做什麽,不想活了嗎?流這麽多血,看看!這不是在找死嗎?”

“別睡,醒醒,這一睡就永遠起不來了!以後我找誰下五子棋?你醒醒……”

這家夥操著破鑼嗓子,這麽撕心裂肺地一頓喊,游景瑤原本要飄入太虛幻境的神志活生生被了扯回來。兩息後,她終於動了動眼皮,第一個動作,是伸手捂住了月停蕭叭叭不停的嘴:

“別喊了,我聽得見。”

月停蕭一滯,滿眼湧出驚喜的光。

游景瑤緩緩睜眼,只見天穹之上,原本堅不可摧的血紅陣殼熔出一個豁口,一綠一白兩道身影橫亙於上,是月長風和宮雪映正在聯手撕裂七殺陣殼。

而眼前,月塵卿的身軀在元霜的保護下緩緩下沈,方才險些要化為霧氣的身形此時也重新有了顏色。

一陣前所未有的溫暖擁住了心臟,游景瑤動動嘴巴,眼尾落下兩道濕亮亮的水線。

閉上眼的前一刻,她心底浮現出這個念頭。

月塵卿,你守護青丘數百年,每次都是孤身一人頂在所有人前面,抗下一切。

這一次,也該輪到我們守護你了。

從今往後,你再也不會孤單。

……

——

游景瑤高燒不退,整整昏迷了四五日。

若不是隱約記得自己似乎是被救走了,她真以為自己是被丟在了鬼門關。

她做了好幾個夢,反反覆覆,都是同一幕場景。

無非是夢見自己來到了往生河上頭,整個人抖得像篩糠似的,扒著生銹的懸索要過獨木橋。游景瑤平衡力極差,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艱難,好不容易來到孟婆跟前,顫巍巍伸手去接孟婆湯,那孟婆冷冰冰掃她一眼,伸手把湯碗打了個翻:

“大饞丫頭,這也興隨便亂喝?快給我回家去。”

游景瑤被兇巴巴的孟婆罵了回去,抽抽搭搭地扒著懸索掉頭往回走。但第二天依舊還來,來一次就被罵走一次,鍥而不舍。

這日。

青丘下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大雪,今日鮮見地停了。

偏殿外,厚重白雪將紅梅壓得枝脊彎彎,渾紅的花瓣只好垂著腦袋,向著大地。隆冬已逝,時節已經臨近新春,可整座紫雲榭,除了這一丁點梅花的紅,再找不出其他濃艷顏色來。

游景瑤是在女子的交談聲中清醒的。

方睜眼,便迷迷蒙蒙地瞧見宮雪映和月元霜正圍在自己床頭,二人在絮語著什麽,那細如蚊蠅的交談聲仿佛在耳邊撓癢癢,十分真實。

一睜眼就能見到宮姐姐和元霜,這是不是說明她還活著?

游景瑤悄悄拿手蓋在左胸膛上,直到確認自己的心臟還像小鳥肚子一樣搏動著,雙頰終於綻出兩只酒窩。

果然沒死。真是小強的命比天硬!

宮雪映和月元霜絲毫沒發現游景瑤已經悄悄蘇醒,兩人說得認真。游景瑤心想,怎麽跟電視上演得不一樣,一般不是,昏迷已久的人有了一點點要醒來的跡象,旁邊人就會全都圍上來麽?

半晌,游景瑤終於憋不住,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兩聲。

“咳咳!”

那邊倏然射來兩道視線。

“瑤瑤?你醒了?”宮雪映焦心如焚,曳著水色裙擺快步奔來。

游景瑤有心逗她,兩手交疊搭在肚臍眼上,佯裝昏迷地合著眼。

她演得入戲,宮雪映愈發憂心忡忡,直到月元霜在旁邊不輕不重來了一句:“笑得牙都收不住了,還裝呢?”

游景瑤終於睜眼,氣急敗壞得去拽月元霜的袖子,三人前後不一地哈哈大笑起來。

半炷香後。

“……宮姐姐是說,這個七殺陣,不過只是簡易版?”

宮雪映點頭:“長風猜想,他應該只是尋到了七殺陣殘卷,玄鳥族後嗣靠經驗補全的這個七殺陣並不正宗,錯漏百出,因而我們才能找到這簡易版七殺陣的弱點,在陣心坍縮之前救出了你和月少主。”

游景瑤心有餘悸地舒了口氣。

原來如此。她就說呢,若是真的七殺陣,自己哪兒還有命在這說話。

《青丘詩》在末尾設計的這一局,並不只是男女主之間的二人轉。真正破局的,原來是齊心協力的主角團。

她忽然覺得這本書似乎也並不算爛尾。

月元霜瞧著游景瑤出神的模樣,挑逗地眨眨眼:“怎麽,想什麽呢?想二哥啦?”

游景瑤雙頰驀然燒紅:“你、說什麽呢。”

“真不想去看看二哥?”月元霜俏臉上原本滿是挑逗之色,念及月塵卿的情況,神情一下又黯了下來,“但阿兄到今日還未醒……”

游景瑤心頭被扯了一下似的,強撐著身子坐起來:“尊上現在情況如何?”

宮雪映神色算不得好看,柔柔嘆了口氣,輕聲道:“還是瑤瑤親自去瞧瞧吧。”

不多時。

一襲嬌小身形咚咚咚地往寢殿跑,藕荷色對襟小襖下,百褶冬裙隨步伐簌簌抖動,鬢邊純白絲帶隨風飄飛,像翩翩振翅的白蝴蝶。

守衛一見是她,十分爽利地開了門,眉眼恭敬。

游景瑤提著裙擺進去。

他的寢殿昏暗得不像話,銀發垂洩於枕上,往日秾麗糜艷的五官今日看上去那樣蒼白,毫無血色,整張臉泛著寒玉的質感。

游景瑤在床邊蹲下身,眼淚又滿當當地溢出來。她在旁邊靜默地望了月塵卿許久,小聲地喚了好幾遍他的名字,甚至還死馬當活馬醫似的湊上前吻了吻他的唇,可月塵卿依舊巋然不動,連胸口的起伏都是微微地,隨時要停住的樣子。

游景瑤擡手拭了把眼睛,定了定神,又珍重地在他額心烙下一吻。

……

轉眼間。

人間的除夕就要到了。

玄界慣常也有過年的習俗,可今年,青丘各地幾乎沒什麽煙火氣,王庭上下更是死寂一片。

尊上遭遇這樣大的變故,所有人都沒了慶祝新年的激情,連裝飾都不做了,光禿禿的枝丫晾在那裏,似乎時時刻刻要等著掛白綾。

“這兒,給我掛上大紅燈籠,那裏掛辣椒和大蒜串子。”游景瑤叉著腰在下方指點江山,聲音洪亮。十數個侍者正在她的命令下往屋檐和門框上掛東西。

綾香等人在一旁站著,直到游景瑤指揮累了一屁股坐在藤椅上,才快步上去給娘娘遞水擦汗。

游景瑤坐得老遠,欣賞著這些裝潢,滿意得頻頻點頭。綾香、羅煙和酒尋卻不約而同地噤聲立在一邊,大氣也不敢出。

這幾日,娘娘忽然下令要將紫雲榭上下都裝點一番,說是再怎麽也不能少了過年的氣氛。

侍從們領命,卻掩不住面下的神色懨懨,畢竟尊上還t昏迷著,縱誰也沒有過年的興致。奈何今日是除夕,游景瑤說什麽也要拿著小鞭子催促侍者們動工。

紫雲榭裏裏外外添上許多紅艷艷的家夥什,終於有了一絲人氣。

“報娘娘,沒有大蒜串子了!”房梁上傳來一道喊。

游景瑤一拍椅子站起來:“來幾個人,隨我去庫房拿!”

綾香等人應聲跟在娘娘身後,朝庫房走去。

只是游景瑤興致勃勃地推開庫房大門,一片刺目的白卻入了眼。

“你們……買這麽多白布做什麽?”游景瑤第一次對著下人露出惱色。

管理庫房的下人站成一排,各個都垂眸噤聲,眼底哀切幾乎要溢出來。幾個年紀輕些的小廝霎時就落了淚,除了一片輕微的抽泣聲,當下再聽不到別的聲音。

游景瑤眼中斥責之意剎那軟成了一灘爛泥,背過身去,隱忍兩息,終是擺了擺手:

“沒事。散了吧。”

暮雲合璧,日落西山。

除夕的夜來得格外早。游景瑤與月長風他們一同用了年夜飯,拿上月元霜給的一串糖葫蘆,便垂著腦袋回了紫雲榭。

游景瑤坐在月塵卿寢宮外頭的白玉石階上,手裏攥著一把焰火棒,一根一根地燒。

賣火柴的小女孩,每點燃一根火柴都可以許個願望。

焰火棒有這種作用麽?

游景瑤望著躍動的火苗發呆,直至最後一簇火花熄滅,她才站起身來,用力拍掉身上香灰,推開殿門朝裏走。

月塵卿的寢殿裏也綴上了不少年味十足的小玩意,是游景瑤這幾日悄悄掛的。她不想讓月塵卿的寢殿也這樣冷清。

少女裹著一身焰火氣,不疾不徐來到月塵卿榻邊,將侍女備好的熱水端到一旁,浸濕軟帕,準備給他擦擦臉。

游景瑤漫不經心地拿濕帕子擦拭著月塵卿的臉頰,外頭正好燃起煙花來,絢色沖天,一朵接著一朵,將昏暗的寢殿也照得通明。

“再不起來,可就看不到煙花啰。”她哄小孩似的說,說完便偏頭去欣賞漂亮的煙火,自言自語道,“真美呀……”

游景瑤偏頭看向窗外那瞬間,榻上躺著的人忽然動了動長睫。

她過於入神地欣賞著煙火,手下動作不停,卻忘記控制擦拭月塵卿臉頰的力度,濕帕子不是戳他眼睛裏,就是要塞進他嘴巴。

耳邊蕩起一聲若有似無的呢喃:

“瑤瑤,你的動作……還是像之前在霰雪峰一樣那麽粗魯,拽得本尊臉生疼。”

游景瑤一滯。

懷疑聽錯了,她扭動脖子,生銹機械般一卡一卡地回過頭去,當觸及那一對清冽澄澈的狐貍眼,心跳失了節奏。

她像木頭人一樣楞了好久好久,眼眶後知後覺地泛起委屈的紅。

游景瑤帕子也不要了,乳燕投林般紮進月塵卿懷抱。由於小妮子穿得太厚,這一趴下來,直把月塵卿震得幹咳了好幾聲。

游景瑤在他胸膛上放肆地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喊:“你這混蛋,知不知道我多怕你再也醒不來了?你昏迷不醒,青丘上下連新年都不想過了,我去倉房看的時候,他們連白綾白布都偷偷買好了,我現在就叫他們把那些不吉利的玩意全都扔掉……”

話到此處,游景瑤激憤得立刻要起身出門,手腕卻被人猛地一拽,天旋地轉,落入了他懷抱。

一個濕熱綿長,滿含占有欲的吻轉瞬勾占了她的唇舌。

游景瑤被親得有些糊塗了,四肢不知該放哪兒,兩只手像木偶人似的墜在身側,指尖痙攣地一翹一翹。

他攥著小犬妖嫩軟的指尖放在自己的喉結上,碾下去,輕柔吐息:“瑤瑤,摸摸,確認一下我是不是真的活著。”

游景瑤手指按在那凸起滑動的喉結上,感受著它有節奏的搏動,臉色更紅,像只被開水燙了的小鵪鶉。

這家夥故意的,要摸也是摸心臟呀,摸什麽喉結。真是狐媚子。

“瞎說什麽呢?你當然活著。”她用尚存的理智羞憤應道。

“真的活著?我以為……已進了極樂世界呢。”月塵卿低笑,聲線帶著久睡初醒的磁啞,燎得游景瑤耳朵又麻又癢。

她被他吮得頭皮發麻,小手還是不住地去推他,正推搡著,腦海中忽然竄進一縷不屬於自己的氣機。

是月塵卿的神識。

這縷氣息蛇形前進著,將游景瑤原本嚴絲合縫的神識直徑辟出一條小徑來,她全身酥得發不出聲音。

耳邊傳來蠱惑:“要試試麽,就當是幫我激活神識了。”

"試……什麽?"游景瑤暈乎乎地拋出疑問,還未得到回應,那一縷氣息浩然變大,不由分說化為洶湧海潮,將她全部心神裹挾在一起。

上天,入地,在炙熱與極寒中來來去去,在春雨連綿和雷電轟鳴之中翻卷。時而窒息,時而舒爽,神識完全交融,猶如將兩種不同的絲線繡成了難舍難分的圖騰,抑或是一張針腳緊促的網,任何輕微地一扯、一拽,都會帶來蝴蝶效應,牽一發而動全身,激起電閃雷鳴。

他與她以一種近乎神魂俱碎的方式,將彼此融進了對方的骨血。

昏迷的這幾日,月塵卿意識一片空洞,只覺渾身冷得可怕,腦海中是漫無邊際的灰白。直到這一刻,屬於她的火熱透過精神鏈接湧進腦海,他終於在冰天雪地中抓住了一線熾意,忍不住要越靠越近,恨不得將自己深深地、完完全全地嵌入這顆小太陽。

剛穿上沒多久的新年襖子落在了床榻之下。

煙羅帳中,他腰肢前推,啄吻著她紅如蘋果的臉,惝恍迷離地說:

“瑤瑤救了我的命。”

“今夜,我聽你差遣,好不好。”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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