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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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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跑

月黑風高夜, 聽著窗外風吹樹葉發出的沙沙聲,中間混雜著兩聲不甚惹人註意的夜梟啼叫,姚金娘眸色一暗, 扶著額頭稱乏了,要嬤嬤也下去早些休息。

今日確實發生了太多事,嬤嬤擔憂地看了她兩眼, 貼心幫忙關好了窗, 才退出去。

嬤嬤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確信她走遠之後又等了許久。姚金娘又將耳朵貼在門上細細聽了一陣,沒聽見什麽動靜,才放心推開窗,將手指放在唇邊凹成奇怪的形狀,學著夜梟陰森的叫回了兩聲,不一會兒就聽一陣撲索, 一只夜梟轉著腦袋停在她手臂,瞪著的眼睛在夜裏異常明亮, 乖順地等姚金娘將取下它腿上綁著的東西,又迅速飛走, 融入在夜色中。

一切都重歸於平靜,仿佛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

姚金娘回到屋內,將手裏的被攢成卷的紙條小心撚開,點了一只微弱的燭火, 就在燈邊看, 面色一變, 神情嚴肅地將紙條放在火中燃盡。

少主終於答應回去了, 那她的動作也要加快了。

悄悄推門出去,風攜著幾分涼意攏起她的發梢, 不動聲色打量了左右,四下無人,這是最好的時機。

王爺還在宮裏未歸,等他歸來,她再想找到禹州軍器府庫的軍械設計圖,就不是那麽容易了。

他身邊也確實是嚴防死守,她在府裏呆了一年多都沒找到機會,這次勢在必得。

只要她能拿到設計圖,少主也算立功了,日後回月國,也不會叫人家輕視。

本想先混到書房,卻沒想到在院子裏就被衣衫單薄的秦施然攔下,顯然匆忙起床,都來不及收拾。

“姚姑娘大半夜不睡覺,這是要去哪?”秦施然稍微聳了聳肩,問道。

只是短暫的相處,秦施然莫名覺得她奇怪,只是多心讓秋允找人看著她,免得她使什麽手段搞得人措手不及,沒想到事情好像沒那麽簡單。

外袍松松垮垮套在她身上,發絲縷縷垂順在耳後,不施粉黛,不染鉛華,跟白日姚金娘見她完全不是同一感覺。

彼時秦施然穿著不符合她氣質的端莊服飾,是她最鄙夷的,大周女子循規蹈矩的模樣。

明明這樣的美人,合該驚艷,只一眼便動人心魄,就如同此時。只有月華裝點,便漂亮得像個妖精。

姚金娘沒想到她這般敏銳,她一向行事小心謹慎,這次若不是情況緊急,也不會鋌而走險,就被人抓了個現行。

嫣然綻開笑顏,“突然到這繁華地,自是心下有些激動,睡不著,出來轉轉。”

秦施然歪著頭似是在思索,在院中的石凳坐下,支著腦袋閉目養神,好像在等什麽。

她越是一言不發,姚金娘越是心下不安,眸中暗藏著警惕,不知道她要做什麽,終於等來了秋允。

提著夜梟的翅膀,動作算不上輕柔,夜梟掙紮發出淒慘的叫聲,秦施然睜開眼,走過去輕輕摸摸它的腦袋安撫,眼神嗔怪。

秋允另一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這小東西可不好逮了,若不是她從小喜歡爬樹掏鳥蛋,還真抓不到。

不過後來小姐忙起來,她也不怎麽有時間玩鬧,這下重操舊業還有些懷念。

邊把玩,邊語氣新奇地感嘆:“這小東西還怪好玩兒。”

她確實是不懂這是幹什麽用的,所以在等姚金娘主動坦白,左右人在這裏也跑不了。

姚金娘見傳信鸮被抓了,袖口中的手一緊,面上維持著笑,裝作不解:“這是哪兒逮來的小畜生?世子妃還是遠離的好,免得帶了什麽病傳給您。”

她在賭,賭秦施然不知道怎麽確認傳信鸮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們月國細作常用鸮來傳信。

也確實賭對了,秦施然長在閨中,是不能清楚,隨便擺弄了一下那鳥,甚至撥開翅膀的羽毛看了看,一無所獲,滿頭霧水。

確實是秋允親眼所見從她院裏飛出來的。

放棄了從它身上找什麽線索,秦施然轉頭望向姚金娘,“你之前從未見過我,為何你的貼身嬤嬤都識不得我,你偏認識?”

聽聞質問,姚金娘終於明白是什麽勾起了她的懷疑,心裏暗道細節壞了大事,一陣懊惱。

稍一抿唇,面露難色,似是難以啟齒,“想必世子妃已經聽聞了,民女是王爺從流寇手中所救,其實民女之前本是跟著商團趕路,碰巧遇上山匪流寇打劫,才就此脫離了隊伍。”

秦施然點點頭,同情,只是她依舊沒能解釋原因。

一咬牙,姚金娘終於坦白,“我們商團老板,世子妃也認識,正是蘇聿凡蘇老板。這回進京,就是為了想辦法救他。”

蘇聿凡半路發家,被他們找到時已經衣食無憂。不願意回去也是人之常情,即使證明了他就是流落在外的七王子。

因為之前飽受月國的蛇腹毒的折磨,本就對月國厭惡至極,那是月國王室用來控制下屬的,她得知蘇聿凡被用了那毒的時候也是不可置信,明明他該是利用他人的人,反而飽受其害。

只是沒想到他對大周的感情如此之深,明明折磨他,欺辱他的,都是卑鄙的大周人。

蘇聿凡聽了她的狡辯,只是涼薄地瞥了她一眼,“能研制出那種惡心人的毒的王室,也不是什麽好地方。”

大周是有壞人,但也有他的救贖。蘇聿凡撫摸著手下秦施然的畫像,由衷展露微笑,他現在能不近不遠地看著她就好。

本來他們束手無策,誰料瞌睡了就有人遞枕頭。大周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不惜勾結月國細作也要鞏固自己的勢力。

正好讓蘇聿凡看看,大周的統治者究竟值不值得他去效忠。

就在今晚,蘇聿凡終於同意越獄,跟他們回月國去了。

她知道秦施然和蘇聿凡的交情,希望她能看在蘇聿凡的面子上,不要把今晚的事說出去。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少主的未來著想。

秦施然沒有回答,姚金娘也不知道她究竟信了沒有,試探著伸手,正準備接過秋允手中的夜梟,被秦施然伸手攔下,終於開口:“這你放心,蘇聿凡不會有事的,他是清白的,一切自會水落石出。”

捋順了鳥身上的羽毛,“至於這個,等我搞清楚了自然會還給你。”

姚金娘就知道她不是好說話的,油鹽不進,頗有些絕望閉上了眼。

現在禦安王府有秦施然在就不能有她,時時都有暴露身份的隱患。想起王府處理細作的手段,姚金娘腦子裏迅速過著幾個解決方案。

再睜開,眼神恢覆清明,“你不想留在這兒對吧,我可以幫你。”

是幫她,也是在幫少主,即使清楚秦施然未來也會成為少主的軟肋。

她在王府潛伏一年,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禦安王府的勢力,若是秦施然想跑,只要還在大周,天涯海角也會被抓到,不如跟著少主一同會月國。

秦施然手下一頓,驚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怎麽什麽都知道?

“你以為你做的很隱蔽,實際連初來乍的我都不難查到。你在找離開的渡船,還妄想瞞過謝懷卿嗎?不過是他根本沒有將你的小手段放在眼裏,有自信你連船都上不了。”

若是想離開,跟她合作是唯一的選擇。

天邊破曉,大街小巷貼出蘇聿凡越獄,捉拿逃犯的消息,秦施然在窗邊枯坐了一夜,姚金娘的聲聲質問猶回蕩在耳畔。

她不懂,為什麽蘇聿凡不能再等等,明明馬上就能還他清白了,現在他越獄,一切都白搭。

“等?你們的算計和手段,我們受夠了!人死立碑,可真是好大的清白。”又看向秦施然,笑得十分諷刺,將細作收集來的情報全跟她說:t“流言是崔毓婉放的,就是為了敗壞你的名聲,讓謝懷卿休棄於你。蘇聿凡收到了你的親筆信,才要不顧一切帶你走,我想大抵也不是你寫的。”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只和秦施然相處不到一天,便清楚她做不出這樣的事。

無論是為了蘇聿凡,還是為了他們。一張紙太輕,承載不了他們多年的情誼。

最終姚金娘沒有說蘇聿凡的身份,只說要逃到月國去,重頭來過。她清楚若是讓秦施然知道,定然不會願意和他們走。

秦施然一夜未眠,她真的累了。

秋允就在旁邊陪著,動作輕柔幫她梳好頭發,雙手搭在她肩上,“走吧,小姐。”

做個普通人,安安穩穩的生活。

說出來以後,秋允如釋重負,她何嘗不是舍不得小姐,只是她也看出,在禦安王府的種種已然讓秦施然身心俱疲。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陰謀詭計,為了權勢,富貴,私欲,甚至連血親,都可以互相陷害傷害。

這世上唯一能將她字跡學個十成十的只有秦施雅,她的親姐姐,聯合外人害她。雖說也不是一回兩回了,終究令人心寒。

秦施然將夜梟放了,飛過姚金娘院子上方天空,算是當作自己的回答。

姚金娘看到夜梟,總算長抒一口氣,也不為秦施然的選擇感到奇怪。

明明什麽都做不了,偏偏長了一顆七竅玲瓏心,是最痛苦的。

立即找人安排秦施然上船,只要安穩渡過河,追兵就追不上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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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不見了?”聞硯被秋允敷衍著東帶西帶,終於察覺了不對,不願意再配合她亂逛。

秋允眼底閃過一絲心虛,嘴硬回道:“怎麽會呢?許是去了哪個院子,躲清靜了。”

聞硯眼神微瞇,尋常秦施然找不見,她都是最著急的,恨不得將整個王府拆一邊,這次如此鎮定,事出反常必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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