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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中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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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中雀

謝懷卿他們走的那日, 浩浩蕩蕩的許多人去送。

城門處人頭攢動,皇帝都來了,其他官員就好不好給面子, 可是給足了排面。

其實皇帝來主要是為了送季笙筱。

滿眼的關切不似作假,拉著她不松手,到底是自己寵了多年的小姑娘。

“都是為了陛下的江山, 臣女應該做的。”季笙筱回握住皇帝的手, 安慰道。

一言感動得皇帝熱淚盈眶。知道她是個好的, 西南那麽危險,竟然也願意去。

又看向謝懷卿叮囑:“你可一定要護好季丫頭。”

謝懷卿點頭,時間不等人,過了許久皇帝才催著他們上路。將謝懷卿送上車,秦施然心中不忍,她不用看, 便知道季笙筱會笑得明媚,筱兒從來不會讓人擔心她。

清楚t他們此行是為了生民大義, 最後狠心撇開了眼。

崔毓婉靜靜站在高高的城樓上,戴的幕離隨風而動, 遙遙看著,神情冷漠而諷刺。

等秦施然他們徹底走了幹凈,意猶未盡。她以為他們依依惜別還要更久一些呢。本就是她搞出來的,她自然像看戲一樣有趣。

不緊不慢坐車去到和順樓, 秦施雅早早早到了, 等了她許久, 臉上有些不滿, “郡主可真是讓人好等。”

嘴上抱怨,依舊老老實實把東西交給了她, 崔毓婉冷冷瞥過一眼,伸手接過。

沒理會她的怨言,自顧自坐下,一張一張掀開細細看過,再看秦施雅的目光有懷疑,“你確定你能模仿秦施然的字跡?”

這信裏面的內容不堪入目,若不是秦施然的親筆,他可不會輕易相信。

崔毓婉擺著架子讓秦施雅好等,又絲毫不客氣,現在還質疑起她,秦施雅積攢著怒意,只是想起父親的安排,強壓下來解釋道:“當然,就連她娘都不一定能分清我們的字。”秦施雅頗為驕傲。

從小秦施然學什麽,她就學什麽,跳舞她沒堅持下來,她那手字她可是練得爐火純青。

寫幾封給蘇聿凡的情書,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不懂崔毓婉的安排,秦施雅疑惑問道:“你要這些作甚?秦施然勾的人不少不假,但對蘇聿凡確實半分想法都沒有。不如讓我寫連景,說不定更有可能些。”

蘇聿凡出身商賈,他的身份柳姨娘安能滿意?推波助瀾總比無中生有要來得簡單。

崔毓婉瞇著眼,將她送來的信收好,不容置喙。

她這麽做,自有她的道理。

連景那個武夫,定然信以為真,但是拿到的第一件事估計是去和謝懷卿耀武揚威。

謝懷卿早知道秦施然對連景死心,察覺其中端倪,她的謀算功虧一簣。

更重要的是,連景怎麽可能鬥得過謝懷卿?

蘇聿凡就不同了,他四處行商,門路多。試想一個自己一直暗中傾慕的人,竟也一直喜歡著自己。

他不僅會幫秦施然瞞過謝懷卿,還能帶著秦施然走。

秦施然在禦安王府過得不好,雖然禦安王妃早就拒絕她相看了,但光從她看到的,總算不枉她這麽多年在王府的籌謀。

禦安王府的奴仆明裏暗裏不服秦施然,禦安王妃也不喜歡她。之前有謝懷卿護著,現在謝懷卿走了,她就要看她要如何。

眼眸微斂,掩飾眼中的情緒,就要讓秦施雅走。

目的達到,秦施雅就沒什麽用了。

秦施雅面色一變,沒有走的意思,她剛剛忍住沒有發作,就是等著她許的好處。

崔毓婉說幫她找比秦施然更好的門第。

秦施華嫁給太子做側妃,國公爺才驚覺世事無常,主動著手起秦施雅的婚事,給她找了府中資助的門生。

但哪是每個門生都有那麽好的運氣考中功名,連賀言齊不也是落榜三年之後再考,才高中的狀元。

她可沒有那個耐心,能等他一年一年的考。

而且秦施然都做了世子妃,她憑什麽只能嫁個舉子。

崔毓婉顯然也聽聞了秦家最近在給秦施雅議親的事,看她這反映,是不滿意?挑眉看著秦施雅,滿眼嘲弄。

怎麽?舉子夫人的身份她還看不上了。

秦施然好歹有過人的容貌,她有什麽,若不是為了算計秦施然,秦施雅都不會有機會跟她說上話。

慵懶往椅背上靠著,翹著二郎腿,唇角勾起惡意的笑,“你家裏都給你找好了,二姑娘就別不安於室了。”

用來形容閨閣小姐,已經稱得上是冒犯,秦施雅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忍著脾氣還想再爭取一下,賣慘道:“郡主你不能過河拆橋啊,為了幫你,我可是背叛了我的親妹妹。”

她要的東西拿來了,結果人家翻臉不認人。

崔毓婉裝得頗為無辜,道:“我本來說是給你介紹,可是你家已經給你定親,我總不能越過你的雙親。難不成,你要認我做母親?”

她有意氣秦施雅,秦施雅也聽懂她話裏的不屑和輕蔑,氣得破口大罵,越發恨毒了她。

看著她的笑顏一時氣急就想過去抓她的臉,被崔毓婉身邊的奴婢絆了一跤,狼狽跌倒在地。

崔毓婉起身,不屑輕笑,“二姑娘也別把自己想得犧牲那麽大,你早看秦施然不順眼,想借我的手處理掉她。我不說,也別以為我不知道,合作謀事罷了。”走到她身邊彎腰,掐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擡頭,從高往低睥睨著她,言語全是威脅。

“你也別想著壞我的事,若讓我知道從你這兒洩露了半點兒消息,我讓你連舉子都嫁不成。”

陰毒的眼神,是秦施雅在秦施然眼中從未看到過的,一時遍體生寒,在崔毓婉離開房間之前甚至不敢呼吸。

直到門“砰”的一聲關上,也砸在秦施雅心上,反應過來,整個人頓時脫力倒伏在地上。

她才明白之前和秦施然的都是小打小鬧,論手段,論心機,她遠遠鬥不過崔毓婉。同時心中又暗爽,秦施然的得罪了崔毓婉,以後怎麽可能會有好下場。

-

還沒到芍藥的花期,秦施然每日望眼欲穿,府裏人說是看不過去,弄來了些雀兒給她逗弄。

秦施然看著籠中雀,心中莫名有不適,看著送來禮物的下人,又想不出理由責罰。

“誰送來的?”秦施然抿了抿嘴,問道。

下人低著頭,沈默半晌,“不知道是誰送來的,只說讓送給夫人,說是和夫人有緣,夫人一定會喜歡。”

秦施然就知對方有意包庇,她在府中沒有任何實權,也拿他沒有辦法。

她現在就像籠中的金絲雀一般,讓她逗著雀兒玩,著實有些諷刺。

平靜著點了點頭,只能作罷。

那送來禮物的下人,本來心裏還有不安,害怕秦施然硬是要追究,結果就這樣輕輕揭過,出門之後頓時松了口氣,只是一口氣還沒出完,就被洛書讓人一麻袋套住。

給下人使了個顏色,頓時心領神會,把人拖到柴房打了一頓。

那人才終於說了實話,是昭平郡主讓送來的。

被打的遍體鱗傷,躺在地上哀嚎,看見洛書活像見了鬼,捂著臉不停求饒。

洛書狠狠啐了一口,“吃裏爬外的東西,輪到你挑釁我們夫人。”

毫不留情將人趕出府,又準備回去安慰秦施然,卻遠遠看到秦施然一臉淡然地侍弄著鳥兒。

午後的日頭斜斜照著,依著葉間的隙縫落在秦施然身上,忽明忽暗。秦施然目光柔和地看著手上的米粒逐漸被小鳥啄食幹凈,恬靜而美好,雀兒身上的羽毛在陽光下流光溢彩。

不由頓了頓腳步,不忍打破。

輕輕走過去,低聲道:“夫人,已經查出來了,是昭平郡主有意挑釁,您不必放在心上。”

秦施然沒有理會,依舊餵著鳥兒,半晌才回應道:“有什麽關系,她說得又沒有錯。”平靜中多了幾分幾分麻木。

她不就像謝懷卿豢養的鳥兒,揮之即來,招之即去。

她的恩師果真算的一手好牌,運籌帷幄,步步算計。

她身邊的人一個個策反,又從太子殿下手中救下她,讓她因為年少時的情誼對他感激涕零。

她知道的都是謝懷卿想讓他知道的,她應該感激的。

進禦安王府這麽久她早就想通了,有些事她不該去深究,徒增煩惱。何必為難自己跟謝懷卿過不去,左右現在只用討好他,她就能過上別人夢寐以求的生活。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兒。

洛書看秦施然的態度,眸中的擔憂越發濃。夫人還不如大發雷霆,讓她把人抓回來再打一頓呢。

最終被秦施然不鹹不淡的態度勸退。

她原也想著,讓世子將管家的權力交給夫人,只是世子似乎很不想讓夫人獨立。

她只是下人,也無能為力。

日子平平淡淡地過著,沒有謝懷卿在,秦施然整日悠閑,懶懶地曬著太陽,不知從何時起暗處滋生的一些枝蔓,爬到了陽光底下。

之前民間有不少編排秦施然和蘇聿凡之間緋聞的話本子,早在秦施然成親之後,就已經歇了風聲的,現在竟又重新流行起來。

秦施然行得端坐得正,自然不為所動,收到了蘇聿凡的消息,猶豫一瞬終究同意前往。

去之前被流琴阻攔,“夫人,外頭現在這風言風語的,萬一是陰謀呢?您不能去啊!”

沒等秦施然說話,秋允先不滿反駁,“我家小姐跟蘇t老板乃是舊交,你還真信外頭胡說八道的謠言不成?”

最主要是她看秦施然近些天都心情不佳,想著蘇聿凡是小姐的義兄,總是能開解開解。

流琴堅持阻攔,期望地看向秦施然,希望她能改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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