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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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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合一)

三言兩語兩人就吵了起來, 最後秋允哪裏是被惜畫叫走了,根本是被惜畫強壓走的。

秦施然慌慌張張就要去找,關切得完全不像對方只是一個侍女。

被流琴引著風風火火就到了侍女住的院子, 秋允正被惜畫指揮著幾個小侍女壓在地上,目眥盡裂,聽著惜畫挑釁, “知道為什麽我敢這麽對你嗎?也就你們天真, 認為世子爺的寵愛是真的, 沒看管家權都是給別人留著的嗎?識相不如早些退位讓賢。”省的最後落得一個下堂婦的淒慘下場。

至於給誰留的,自然不言而喻,王府的人早都默許了崔毓婉有一天會嫁進來。

就算臉上掛了彩,秋允依舊硬氣地不願意低頭,狠狠盯著惜畫。畢竟是她先弄臟了她的裙子,她怎麽罵她都好, 千不該萬不該說她難怪是她家小姐身邊的人,一樣都是小家子氣上不得臺面。

沒有一個人能在她面前說她家小姐一句不是的。剛開始兩人還是互毆, 直到惜畫喊來了幫手,秋允才落了下風。

惜畫被她的眼神看得一陣發寒, 莫名心虛,轉念一想她只是個陪嫁侍女,就算世子妃都不能拿她怎麽樣,還怕她一個陪嫁?又硬氣起來。

世子妃進門到現在, 世子都未有什麽表示, 府裏一切照舊, 想來也是不甚在意她。

秦施然闖進去地時候, 惜畫正叉著腰指揮人朝秋允身上拳腳招呼,秦施然瞳孔一縮, 厲呵出聲:“住手!”

流琴小跑著追上秦施然,在她之後姍姍來遲,看到秋允狼狽得模樣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再望向惜畫的神情充滿了不解和怪罪。

惜畫過分了。

她知道新夫人進門惜畫心裏不痛快,但再不痛快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們共事多年,出於情分,流琴已經提醒過她多次,她還執意如此,流琴也只能祈禱夫人能手下留情。可是這兩天看夫人對秋允的在意,怕是兇多吉少。

沒料到秦施然趕來得如此之快,出言不遜,又恰好被逮個正著。短暫的慌亂之後,惜畫想通了情況,有恃無恐。

秦施然將人扶起來,秋允不想秦施然因為她困擾,立馬拉下袖子蓋住腕上的淤青,逞強道:“小姐,我沒事的。”

就算她動作快,沒快過秦施然的眼,一把將人拉到自己身後,一副保護的姿態。

秦施然微微垂眸睨著惜畫,沒有錯過惜畫眼中一閃而過的嫉妒,那是看待情敵的,充滿忌憚的眼神。

惜畫的眉眼略帶攻擊性,又因為用得口脂鮮紅,顯得更加銳利。確實有幾分姿色,在京中推崇清水出芙蓉,端莊柔婉的美人中,的確能夠脫穎而出。只可惜秦施然同樣是妖嬈艷麗的長相,柳姨娘從小教她的也是以色侍人,此時站在一起自是高下立見。

她身上的服制遠超尋常侍女規格的張揚,就算剛剛流琴說得委婉,秦施然依舊猜出了她打的什麽主意。

惜畫跪下行禮,不甚走心,從舉止中能看出來的輕慢,“見過夫人,您身邊的侍女不太懂王府的規矩,奴婢教教她,本不想驚動您的。”

秦施然掃視了院裏的一圈侍女,都如臨大敵地跪著,卻沒有一個人上前揭穿她的胡說八道,沈默著替她掩護。

不覺輕笑出聲,她國公府都沒有奴大欺主的,被國公夫人治理的井井有條,現在才知有多難得。

新夫人根基不穩,她們兩張嘴哪說得過她們滿滿一院人的,惜畫甚至得空擡頭,挑釁地看了一眼秦施然。

秦施然狐媚的名聲在外,京中多少人等著看她的笑話,誰料她真有如此好運,嫁進禦安王府。早聽聞她是空有一副美貌皮囊的草包,惜畫滿是輕蔑。若世子妃是崔毓婉也就罷了,昭平郡主的身家勢力,名望地位,都不是她一個侍女能夠挑釁的。

偏偏世子爺最後娶了個一無是處的花瓶,秦施然除了長寧郡主的虛名,甚至只是國公府的庶女,身份不見得比她尊貴多少,偏偏能做了世子妃。早知世子爺不在意身份,她就……

惜畫心中一陣後悔,暗恨自己當初沒能豁得出去。

直視著秦施然,不加掩飾自己的野心。從根本上來說,她們是一類人,只是她運氣更好些,先下手為強而已。

秦施然忍不住從鼻腔哼笑出聲。

站得累了,流琴很有眼色地給她搬來椅子。秦施然不緊不慢坐下,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滿眼諷刺。

大家閨秀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可不是秦施然這樣舉手投足都是風情的模樣。

都從一開始就瞧不上她,那也別怪她用些不入流的手段。

“竟不知,王府什麽時候是惜畫姑娘當家了?”巧言問道,完全沒有讓惜畫起身的意思,秦施然都不正眼去看惜畫,歪頭玩著自己的指甲。

這口惡氣她無論如何都要替秋允出了,也是在王府立威,別都以為她是個軟弱可欺的,以後誰都敢來踩她一腳,更是多事。

更不怕謝懷卿怪罪,他都折騰她一夜了,她若是連處置個侍女的權力都沒有,謝懷卿以後就別想進鳶風閣的門了。

惜畫看著秦施然,面不改色,拿王妃施壓,“奴婢不敢,只是曾得王妃青眼,才有幸做這個一等侍女罷了。”她在禦安王妃身邊伺候,自然知道王妃不待見秦施然。

自古都是新婦想方設法討好婆婆的,沒見過新婚第一日就給婆婆甩臉子的。今天秦施然敢處置她,她就敢鬧到王妃跟前。剛嫁進來就讓府裏生事端,讓王妃徹底厭煩了她。

她覺得秦施然不敢鬧個兩敗俱傷。禦安王妃最討厭後院勾心鬥角,她若還想在王妃面前得個好臉,最好不要為難她。

秦施然掩唇輕笑,話鋒一轉,用天真而誠懇的語氣道:“惜畫姑娘做個侍女真是埋沒了,不如今兒就擡你做個姨娘如何?”

惜畫沒料到如此展開,頓時一楞,隨後被狂喜沖昏了頭腦,能屈能伸,給秦施然磕頭,“世子妃如有此意,奴婢自當盡心盡力侍奉您。”說罷又往秦施然跟前欺了欺,眼中閃著期盼,先得寵要緊,至於以後,誰管她對秦施然敬不敬。

還真是不識時務。

秦施然沒理會她,擡眸看了一眼流琴,其中輕重,就借由她的口來說。秋允雖然一心向著她t,但是心思單純,有時不能第一時間領會秦施然的意思。

流琴就不同,能在王府做到一等侍女,不僅行事謹慎,而且眼觀六路,耳聞八方。謝懷卿也是真舍得將人放在她身邊端茶倒水,灑掃伺候。流琴也是個好心性,絲毫不覺得埋沒,跑上跑下的幹雜活也沒有怨言,這些她都看在眼裏。

收到秦施然的示意後,流琴心中難掩驚喜。

這不是證明夫人要開始重用她了?

稍微正了神色,下定決心要好好表現,必不能讓夫人失望。

走上前直接給了惜畫一巴掌,這下用了十足十的力,惜畫被她打蒙了,歪倒在地上,瞪著流琴不可置信地捂住臉。

她平常最寶貝這張臉,顯然沒想到一向溫柔隨和的流琴敢打她。

流琴冷冷道出聲,“世子新婚不過三日,你膽敢壞世子名譽!”

從一開始秦施然就在給她下套,利用她急功近利的心情,誘她自己承認想上位。惜畫才後知後覺,秦施然壓根沒有讓世子納她的意思。心思被當眾直白揭穿,王府其他的侍女看她的眼神頓時變了,誰會想跟一個意圖當自己主子的人做朋友。

新婚第二日,被王府的下人們給了個下馬威。

秦施然被流琴扶著起身,正紅的袖口上金絲銀線繡著芍藥,妖艷異常,不自覺湧上絲委屈,她到底要怎樣做才能被人認可?若嫁進來的是崔毓婉,她們當真是不敢這樣做。

但她不是自怨自艾的人,些許情緒很快被秦施然拋諸腦後,她自有自己生存的辦法。

眸色淡淡掃過院裏站的站跪的跪,觸到她的目光皆是躲開不敢直視,剛剛惜畫挨打可是給她們帶來不小的沖擊。

府裏許久沒有添新主子,都讓她們幾乎忘了究竟誰才是要緊的。

今日的立威才算成了一半,另外一半還要看惜畫的下場。

“惜畫對主子不敬,打出府去。”秦施然果斷道。就算日後謝懷卿真的要納妾,她也不希望那個人是惜畫。

惜畫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狼狽地掙紮起來,梗著脖子不願低頭,沖著秦施然喊道:“那是世子和王妃說了算的。”她一個沒有實權的世子妃,憑什麽趕她出府?

秦施然原本作勢要走,聞言轉頭抿唇一笑,“你且看著,我說了算不算。”

她就是以色侍人,並且不以之為恥。

王府的人慣會見風使舵,待秦施然走後,竟沒有一個人去扶惜畫,任由她淩亂地倒著,最後還是她自己撐著站了起來。

惜畫惡狠狠記了一圈看她笑話的人。等她飛上枝頭了,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死死咬住下唇,直到血腥氣口中蔓延,仿佛不知疼痛。

就是死,她也要死在禦安王府。秦施然想趕她出府,哪是那麽容易的。

-

約莫時辰快到申初,秦施然特意到門口去接謝懷卿,一路跟著人到書房,主動過去研墨。

原本昨夜食言,已經做好了秦施然生氣要哄人打算的謝懷卿,看著一反常態諂媚的秦施然,雖是知道她有所圖謀,依舊十分受用。

等進了屋裏,又看她忙上忙下的服侍,殷勤異常,終於不耐,“說吧,你想要什麽?”

有那個力氣,不如省點到床上。

秦施然就等他這句話了,可憐巴巴埋到他懷裏,“王府有個叫惜畫侍女冒犯了我,把她發賣了好不好?”

惜畫畢竟是個一等侍女,定然是犯了大錯才能發賣。只是跟她發生了幾句口角,秦施然都不確定謝懷卿是否會同意把人趕走。

保險起見,秦施然還是決定曲線救國。當開窗不被允許的時候,鬧著要拆房頂,想必人就同意開窗了。

只等謝懷卿拒絕,她再順理成章地退一步,裝作糾結地妥協,那讓惜畫出府另謀生路好了。

謝懷卿批閱公文的手未停,大筆一揮就已決定了一帶地方的命運,趁著拿換公文的空隙,瞥了秦施然一眼,不以為然。

“即是冒犯了你,何必這麽麻煩。”

秦施然以為正中她下懷,唇角微勾,正準備進行下一步的時候,又聽謝懷卿道:“拖出去亂棍打死便是。”

仿佛只是說了什麽微不足道的事,笑容登時凝固。

謝懷卿拿起筆蘸墨,硯臺裏墨水空了,她盡是來偷懶的。輕輕用筆桿敲了敲硯臺,發出清脆的聲響,提醒秦施然繼續,也把人從驚怔中敲醒。

她還是太善良,這點懲罰算什麽,竟還值得她用上迂回手段。

秦施然驚醒趕緊繼續研墨,尬笑兩聲,倒……倒也不必如此。

“那隨你處置吧。”謝懷卿的提議被駁回,也不強求。左右秦施然有自己的主意,他只是不想她為無關緊要的事情費心。

秦施然如願以償,笑得眉眼彎彎,一時高興,湊過去在他唇角輕嘬了一口。剛剛三言兩語就要人性命的時候,謝懷卿都沒停下,這下反而放下了筆。

眸色一深,在秦施然將要退走的時候捉住她的後頸壓向自己,精準吻住她的唇瓣。不同於秦施然的淺嘗輒止,謝懷卿每一次都要強勢侵入她的所有,不容絲毫抗拒,直到自己滿足。

又是熟悉的窒息感,謝懷卿清冽的氣息鋪天蓋地壓向她,秦施然剛開始極力配合,依舊跟不上他的節奏,最後被送開的時候淚眼微垂,渾身軟軟趴在他身上,面色微紅,小口小口喘著氣。

謝懷卿伸手抹掉她唇角殘留下來的水漬,神色暧昧不明。

沒什麽本事,還偏愛來撩撥他。

半晌,秦施然的眼神恢覆清明,第一時間手忙腳亂地從他身上起來,背過身去自顧自整理衣裳。

低頭扯好胸口的衣領,心虛擡頭,入眼盡是陳設的書架和聖賢之書,周遭還彌漫著淡淡的墨香。這裏是書房,她這麽看,還真像魅惑主君荒廢正事的。

“不好意思了?”確實是被她打斷了思路,有秦施然在這兒,謝懷卿也不打算繼續,調笑道。

畢竟他不是能坐懷不亂的柳下惠,秦施然也實在做不來紅袖添香的活兒。

她光是站在那裏便是活色生香,讓人想與她快活。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單手支著腦袋,斜斜看著恨不得找坑把自己埋起來的秦施然,重新正了身子批閱公文,“你若明日還想早起回門,就別來勾我。”

秦施然回頭瞪了她一眼,撇著嘴不服氣道:“我哪有……”明明是他把持不住。

眸中水光顧盼流轉,沒有一點兒威脅力。

等和謝懷卿的視線相接,熟悉的危機感頓時湧上心頭,瞬間就慫了。

“那我不打擾你了!”匆忙說完,扭頭就跑,生怕跑慢了一步就會被逮住。徹底遠離書房,秦施然才放心地長抒了一口氣。

秦施然剛走,謝懷卿又好像想起了什麽,把拈墨叫進來。

早在剛剛秦施然進去的時候,拈墨就很有眼色地守在門口了,他原以為沒有小半天不能結束,結果沒幾分鐘就見夫人出來,心裏正疑惑著。

低著頭進去,害怕看見什麽不該看的,應聲:“主子。”

謝懷卿沒註意拈墨的異樣,一心二用,邊寫著邊問道:“現在庫房是誰在管?”

“回主子,後院大多事物,王妃都交給洛書姑娘打理了。”王妃樂得清閑自在,到底也覺得如此不妥,才著急讓世子娶妻,執掌中饋。

拈墨真害怕世子一時沖動,把管家權給了夫人,試探著開口:“可要移交給夫人?”

世子和夫人一路走來他是看著的,因此更知道秦施然對此根本一竅不通。若真讓夫人管家,那王府才真是要亂成一鍋粥。

好在謝懷卿只是點了點頭,隨口答道:“不用。”

門外去而覆返的秦施然正巧聽到,敲門的手一頓,唇角的笑容也逐漸淺淡。

聽再多旁人的風言風語,不及謝懷卿親口承認來的沖擊力要大。

她本是想求問她該如何管家,現在看來倒是她自作多情了。

秦施然落寞地轉身離去。

鳶風閣紮了秋千,秦施然坐在上面閑晃,心情卻如何輕松不下來,沈重嘆了口氣後朝秋允問道:“秋允,可有教人如何做主母的書?”

她也想做好,但沒有人給她機會,從一開始,他們都料定她不行。

秋允聞言一楞,推秋千的手不停。如此事物一向是家中長輩言傳身教,沒有門路自是求教無門。

知道她又在胡思亂想,沒什麽說服力地安慰:“姑爺那麽喜歡小姐,一定不會那般待您的。”

秦施然沒有回應,看她難過,秋允心疼又無能為力,院裏籠罩著詭異的沈默。

-

書房,謝懷卿全頭全尾知曉了t今早之事,並未置喙,只因為管理不善罰了洛書的月錢,照舊讓她管事。

瑣事費心勞力,秦施然不需要會。

不忘叮囑道:“府中事務,一切以夫人為尊。”免得再有不長眼的惹她不快。

拈墨領命退下,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地,暗自慶幸。還好世子明智,夫人就像嬌花一般不堪摧折,每天漂漂亮亮的就好了。

找到洛書的時候,她正在庫房算賬,身旁摞著厚厚一沓賬本,幾乎將人淹沒。

眼下積著厚厚的烏青,都沒察覺拈墨什麽時候進來的,直到人站到她身邊陰惻惻出聲,把她嚇了一跳,手上的算盤登時打翻,落到地上,算珠碰撞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洛書只覺得那是她生命的絕響,面露殺意死死盯著不明真相的拈墨,身上的怨氣重的幾乎可以顯出現形。

她已經不眠不休地工作了三天了,她只是一個侍女,她為什麽要做這些!

拈墨最好帶來什麽驚天消息,不然她把被他搞亂的賬全部塞他嘴裏。

一邊撿掉落的算盤,忽地想起新夫人進門的事,手裏的賬本頓時不香了,沖過去揪住拈墨的領子,連珠炮一樣地問:“是不是世子要把管家權交給夫人了?是不是是不是!”

話裏滿是驚喜,搖得拈墨眼冒金星,艱難從她手中逃脫,松了領子稍喘口氣,道:“沒,世子讓你一切照舊,只是府中事宜都以夫人為尊。”

一時沒敢說她還被罰了三個月的月錢的事。她一早看不慣惜畫的行事作風,若得知自己受她牽累,依照她的脾氣不得去跟人打一架。

洛書的笑容僵硬在臉上,逐漸恢覆成原本形如枯槁,心如死灰的模樣。

“嗯……夫人還要趕走惜畫。”拈墨拖長尾音吊她胃口,誰料洛書根本不接他的話茬,埋頭繼續處理自己的事,最後拈墨先忍不住,終於說了件令她舒心的事。

洛書“啪”的一聲將算盤拍在賬本上,真是大快人心!

惜畫仗著自己有幾分容貌和服侍過王妃,目中無人,趾高氣揚。府裏一收比她漂亮的侍女,她就變著法兒排擠欺負,非把人逼得走投無路不可罷休。好好的王府被她攪得烏煙瘴氣,讓她原本就繁忙的工作更加雪上加霜,她天天都在等著她自掘墳墓。

直接趕走真是果決幹脆,洛書平白對新夫人多了幾分好感。

順勢問道:“世子為什麽不讓夫人管家?”

難不成真如王妃所言,是為了以後休妻另娶做準備?

不覺為秦施然憤憤不平,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天底下哪有這般好的事。

拈墨只當她不了解秦施然,故意賣關子,“夫人是什麽樣的,你一見便知。”

洛書面露不耐,真是個呆子,嫌棄地瞥了一眼拈墨,將人趕走。

未免太小看她身為掌事的消息網。

京中秦三姑娘的名聲如雷貫耳,但是她不會管和世子不想讓她管根本是兩碼事。不會的可以學,做不好可以練。世子活像養金絲雀一般,什麽都不讓夫人做,哪裏有尋常夫妻的樣子。說好聽點是嬌養,不好聽便是架空,總是讓人容易誤會,起疑心。

到底是真心憐惜,還是信不過,得空還是得她去探探世子的口風。

-

三日回門,是個艷陽高照的好天氣。

流琴正拿著血玉簪要往秦施然頭上戴,被她擡手止住,在流琴疑惑的目光中,秦施然道:“戴著頭重,算了。”

兜兜轉轉血玉簪還是到了她手上,只是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拿著到底不安穩。她害怕有一天謝懷卿會奪了送給他人。

流琴拿著簪子,不知所措,是世子特意送來的,不知夫人在鬧什麽脾氣。

無奈秦施然堅持,她只能將其放好收回到盒子裏,重新給她梳了一個發髻。

在秦施然出現在謝懷卿面前時,不覺多看了兩眼,朝流琴問道:“血玉簪呢?怎麽沒戴。”

秦施然搶先替流琴答了,“是我不想戴。”

謝懷卿點點頭,牽住秦施然的手上了馬車,“夫人不想戴,便不戴。回頭讓人打你喜歡的給你。”

見她情緒不佳,輕聲哄著,“可是還在因為惜畫的事生氣?不如為夫替你處理?”

可謂是千依百順,秦施然害怕的便是如此。

丟了身再丟了心,不是勢均力敵的感情,總有一方缺乏安全感。

不如趁謝懷卿還喜歡她,專心積攢足夠自己能全身而退。想通以後,重新揚起笑臉,“沒事,我自己可以的。”

怔怔盯著她的笑臉,謝懷卿忽然很想會一會柳姨娘。秦施然將表面乖順,陽奉陰違這一套玩兒得如此熟練,她功不可沒。

她在假笑。謝懷卿看著很不順眼,秦施然在他眼皮子底下便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到底什麽時候能學乖呢?

馬車停住,謝懷卿可是不好應付,秦施然逃似的跳下馬車,確實沒有想到,第一個迎接她的竟然是秦施雅。許久未見秦施雅,她熱情地擁住她,令秦施然一時不知所措。

她今天是吃錯了是什麽藥?

演的是姐妹情深,定然不懷好意,秦施然心中警鈴大作。悔過自新,迷途知返?根本不可能發生在秦施雅身上,如果是真的那南山寺的風水可真是一陣妖風。

秦施雅親熱拉著秦施然往裏走,回頭瞥見謝懷卿,一眼驚艷,微笑著問好:“妹夫也來了啊。”

憑什麽讓秦施然得了便宜。

笑容不改,心中思量著,沒想到還真讓崔毓婉說對了,謝懷卿正被她的好妹妹迷得暈頭轉向,必不可能讓她一個人回門。

她是不待見那個眼高於頂的昭平郡主,之前宴會她不是沒找她說過話,只不過人家看不上她只是庶女,連敷衍都懶得敷衍。

不過現在,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只要能讓秦施然不順,她就開心。

回門家宴飯罷,國公爺留謝懷卿閑話,就算他早不關心朝廷的事,依舊對這位女婿的勢力有所耳聞。那是敢當堂跟太子殿下叫板的人。面對他,國公爺不敢擺長輩的譜,甚至笑得趨奉。

“施然從小缺少管教,若是有何過錯,世子只管將人送回來。”他從根本上認為謝懷卿娶秦施然,是委屈了的。

就算謝懷卿不滿,一紙休書將女兒趕了回來,他們也沒有絲毫怨言。

國公府不會給秦施然撐腰,應是人盡皆知的。謝懷卿倒有些慶幸秦施然被柳姨娘叫走了,不然讓她聽見又要傷心。

“令愛深得我心,岳父大人無需掛懷。”

陪著國公爺聊了一會兒,便去尋秦施然,在廊上就被夏寧攔住,“三小姐正和我們小姐說話,姑爺這邊請。”

認出她是秦施然那個姐姐身邊的侍女,謝懷卿跟著過去,房中卻只見秦施雅的身影,寂靜得也不似有他人,不覺皺眉。

下一秒轉身就準備走,被秦施雅叫住,“世子就不好奇,妹妹的心究竟在誰那裏嗎?”

說起秦施然,謝懷卿才停住了腳步,饒有興致聽她繼續。

“實不相瞞,世子多多留意妹妹那位義兄。他們可是情深意重,早在婚前便暗通款曲。可以說最後無論秦施然嫁給誰,都會保留這位摯友。”謝懷卿那樣驕傲的人,怎麽會容忍秦施然紅杏出墻。

蘇聿凡?謝懷卿不屑地冷笑。

還沒有資格與他相爭,從一開始他就沒把他放到眼裏。

沒有像秦施雅想象中那樣,面露被欺騙的怒色,反而不以為意。

“人在我身邊,心早晚也會在。”

秦施雅見計劃落空,算了算時辰,一腳崴向謝懷卿,本想倒在人懷裏,這樣秦施然闖進來之時,正好能看見兩人抱在一起。卻沒想到謝懷卿反應更快,直接閃身躲過,仿佛在躲什麽洪水猛獸。

原本秦施然無聊聽著柳姨娘那一套說辭,不走心地敷衍回應。無外乎以夫為天,嬌弱賣弄那一套。高門主母,哪是娘親以為的那麽好當的。

要聽話,要順從,她究竟還要多聽話才能讓謝懷卿滿意?

秦施然只報喜不報憂,絕口不提新婚第一日被婆婆甩臉,第二日被侍女挑釁的事。好不容易脫身,又被夏寧帶著到荷露館。

滿心滿眼的疑惑。

推門卻看到秦施雅痛苦地倒在地上,一旁的謝懷卿則是一臉無辜,滿臉寫著:“跟我沒有關系。”

半信半疑地去扶秦施雅起來,畢竟是她姐姐,這麽躺著太難看了。

秦施雅的目的是挑撥離間,頓時哭訴:“妹夫,真沒看出來你竟是這樣的人,我本來是想勸你好好待我三妹,你竟想趁她不在想對我行不軌之事。”

哭的梨花帶雨,t見著傷心,聞者落淚。

如果是別人也就罷了,偏偏是秦施然,她們鬥了這麽多年,她用慣了這樣的手段,無言以對。

無奈道:“二姐,沒別人,別裝了。你以為我會信嗎?”

秦施雅的哭聲一時卡在嗓子裏,秦施然和謝懷卿都像看笑話一般看她。不甘心地揮開秦施然的手,自己爬起來。

“是啊,我的好妹妹,你最好一直能在我頭上。”別哪天淪落到她腳下。

秦施雅語氣陰毒,當是不肯善罷甘休。秦施然都習慣了她這樣的態度,扯了扯嘴角走到謝懷卿身邊。

真是讓他見笑了。

“她的手段沒你高明。”回府的馬車上,謝懷卿冷不丁道。

想起宮宴哪天,三言兩語就能讓他氣到失控的人也真不多見。

秦施然靠在謝懷卿懷裏,語氣落寞,輕言試探:“我有什麽手段,我什麽都不會。”

別說昭平郡主,就是秦施雅她都不如。平姨娘早知自己不會養孩子,將她送到國公夫人那裏教養。正經學過,東西都是自己的。

聽出她話中的怯懦和惱意,謝懷卿裝作不懂,“你不需要會,漂亮,能討我開心就行。”

她不需要獨立。

秦施然不相信他聽不出她的言外之意,不死心繼續追問:“那我不漂亮了呢?”

“那就想讓我開心的法子。”

秦施然垂眸掩下眼裏的失望,不滿地小聲嘟囔,“哪裏像正室的做派。”

她現在確認,謝懷卿是真的沒有要她管家的意思,甚至她在王府的一餐一飯,一絲一縷,都要完全仰賴於他,全身心的依附。

她不高興,一天都把自己悶在屋裏,畢竟謝懷卿不在,她就沒有別的事可做。

若不是王妃叫她過去,秦施然怕是會睡上一整天。疑惑著踏進門,在看到梨花帶雨的惜畫那一刻也全都明白了。

按理說她不會有機會告狀,又往裏看到禦安王妃身邊坐著的崔毓婉,心下了然。

“求王妃給奴婢做主,奴婢只是和世子妃的侍女起了些口角爭執,世子妃就要趕盡殺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給秦施然辯駁的機會,就接著控訴:“奴婢對世子忠心耿耿,趕奴婢出府,就跟要了奴婢的命沒什麽兩樣,若不是有幸遇上昭平郡主,奴婢就再也見不到王妃了!”

崔毓婉面露愧色,言語卻在拱火,“只是碰巧遇見,這姑娘喊冤要撞柱,不忍搭救。沒想到是得罪了妹妹,把人帶來,倒是我的不是了。”

禦安王妃慌忙安慰:“哪裏就是你的錯了?”望向秦施然的目光不善,惜畫是她選給謝懷卿的姨娘,頗有幾分姿色,定然是秦施然小氣善妒,有意為難。

“本就不是什麽大錯,依婉兒看,此事該如何處理?”

崔毓婉猶豫了一會兒道:“罰她從粗使丫鬟重新做起,也算給她個將功補過的機會,不知王妃和妹妹以為如何?”不卑不亢,端莊得體。

王妃略帶笑容,滿意地點點頭。

三個人搭了一臺大戲給秦施然看,你一言我一語,秦施然竟插不上一句話,活似她們才是一家人。

徹底對王妃傷了心。

她有意給她看,崔毓婉事事做得比她好,更適合做禦安王府的兒媳。秦施然有自己認定的道理,王妃不該這麽做。

折騰下來,秦施然只覺身心俱疲。這就是謝懷卿說的,不會讓她受欺負。

“家事哪有叫外人摻和的道理。”起碼現在,崔毓婉是外人。秦施然垂著眸子,聲音輕緩而堅定。但凡王妃對她有一絲認同,便不會留下惜畫令她顏面掃地。

正在兩方僵持不下的時候,洛書急急忙忙闖進來,先給禦安王妃和秦施然問好,“見過王妃,世子妃。”,又裝作才註意到崔毓婉,驚訝道:“見過郡主。”

差別對待,就差擺明寫她是個不速之客,惹得她十分難堪。

“你來做什麽?”王妃被突然打斷,面露不悅,但見到來人洛書,到底給了她幾分薄面。

洛書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原本不想打攪的,實在是來接惜畫的花轎要趕不及了,才來要人。是世子幫她找的好人家,西城的地主牛二,家底殷實,也不算委屈了惜畫。”,說著招呼小廝強硬地把紅蓋頭往惜畫頭上罩,兩人一人一邊把惜畫架著,不容掙紮,絲毫不憐香惜玉。

洛書更不會幫她說話,她竟然還害她沒了三個月的月錢!

惜畫驚慌反抗無果,低頭一口狠狠咬上小廝的手,小廝吃痛松開,才鉆了空子緊緊抱住王妃的大腿。

若說剛剛的悲傷有演的成分,這下是真的慌了,眼淚鼻子糊的一把,口不擇言:“王妃,世子不會這麽對我的,一定是她,是她搞的鬼!”恨恨指著秦施然。

她在王府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若不是秦施然從中挑撥,世子怎麽會就這樣隨便找個人家把她打發了。

家醜不便外揚,禦安王妃讓人送送崔毓婉,對惜畫的求救充耳不聞,冷眼看著人哭著鬧著被拖走。謝懷卿出手,當是無人能救她。

只留下秦施然對峙。

“你看,只是一個侍女你便處理不得,你還認為有資格在懷卿身邊嗎?”禦安王妃淡淡飲了一口茶水,看秦施然嫻靜站在那裏,如弱柳扶風,柔弱不堪,當真是我見猶憐。

她不相信秦施然會無動於衷,也沒想到秦施然早做好了另外的打算。

不用禦安王妃刻意提醒,她就能感覺到她在這個家的格格不入,但是她無力反抗。

“有沒有資格,是世子決定的。”秦施然盡力不讓自己看起來那麽可憐,倔強回道。

她沒有崔毓婉那樣顯赫的家世,也沒有季笙筱出眾的能力,甚至連娘親的豁達清醒都沒有。

唯一能做的,就是堅守己心。

禦安王妃的所作所為,無形中將她的心越推越遠,躲到一個她認為安全的角落蜷縮著。

禦安王妃恨她冥頑不靈,氣憤地將人趕走。她執拗的樣子總算有幾分柳拂煙當年的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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