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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夫人卻只是擡手揉了揉緊皺的眉頭,又朝下人擺擺手,“趕緊去給她換身衣服,妝面也改了。”

在場人皆是一楞,就連秦施然自己都以為她這次去不成了。

有現成的秦施雅帶著,為什麽要等她?還是主母等一個庶女,於情於理都不合適。

秦施雅更是不可置信地看向主母,無法理解。秦施然懵著被拉下去梳妝的時候,秦施雅才確信話非玩笑,終於忍無可忍,氣急質問道:“母親!為何非帶三妹不可?難道我就這麽比不上三妹嗎?”

一向不摻和家裏兩個庶女紛爭的秦施華也難得為秦施雅說句話,輕聲附和:“是啊母親,時間緊張,不如就帶二妹去好了。”畢竟這次確實是秦施然先言行不妥,有錯,就要承擔後果。

兩人針鋒相對,秦施然甚少吃虧,這次竟也栽了跟頭。

國公夫人看兩個女兒不解的神情,自己也是無奈,甩給她們幾份請帖。

“你們自己看吧。”

哪是她想帶秦施然去,而是不得不帶。外面千金難求的宮宴請帖,他們國公府一收就是三份,還都指名道姓要帶著秦施然,個個都是不好得罪的主兒,她如何能不帶去?

秦施華接過細細看了兩眼,陷入了異常的沈默。

連小將軍對秦施然情有獨鐘,早在京城眾所周知。將軍府看不上秦施然庶女的身份,他不惜絕食抗議也要娶秦施然。現在連家送請帖來,難道是連家夫人向兒子妥協了?

賀言齊倒老實本分些,之前只是父親資助的書生,一年沒有考上功名,她想著他早早灰溜溜地回鄉種田了,卻不想秦施然一直暗中資助他。三年後再見,他竟已成了新科狀元郎,功成名就以後才敢上門求娶。只是不知父親是如何打算的,竟然將這門頂好的親事回絕了。

還有一人,總算跟秦施然沒有感情上的糾葛,只是她認的首富義兄。可這年輕男女之間,哪有什麽兄妹情,才子佳人,她也看了不少民間編排兩人的話本。這請帖送來,可不就是呈堂證供。

早知她這庶妹有本事,秦施華默默感嘆,無言將東西遞給了秦施雅,她看了也就懂了。

想她從小和秦施然一同長大,相處多年,偶爾見到還是會被驚艷良久,更別提外面那群男人。雖是羨慕卻無嫉妒,畢竟容貌上天註定,而她們從一開始走的便不是同一條路。秦施華自信身為嫡長女的氣度,從不出錯,憑才德也能遇到傾心自己的良配。

而秦施t雅接過後,手下用勁幾乎將請帖攥出褶皺,沈浸在自己的思緒,周身冷得可怕。

憑什麽,憑什麽他們一個個都被秦施然迷了心竅!

一個老嬤嬤上前來報,神色焦急:“夫人,換身衣服倒是來得及,可是這妝面,怕是改不及了。”

馬車早就在門口恭候多時了。

“改不及就給她卸掉。”國公府人不耐,如今的局面,都是她自己作的,又低頭睨了一眼僵在原地的秦施雅。

她也不是個安分的。

開口道:“你想去?反正這多了兩份請帖也是無用,你想去便跟著,免得說我偏心。”帶著戲謔的憐憫,像施舍一般。

看她都打扮好了,全府的姑娘都能去,就她不能去,也是可憐。

秦施雅臉上一陣火燒似的,拒絕的話就在嘴邊,最終也沒有說出口。

讓她沾秦施然的光才能去參加宮宴,對秦施雅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但她實在想去,此時咬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秦施然回來換了一身淺粉色的衣裙,頭上的釵環也拆的七七八八,最後只剩下一根白玉簪子。

但是因為本身底子好,卸了妝面之後倒是又多幾分天然去雕飾的清麗。秦施雅和她站在一塊兒,相形見絀,恨不得撲上去撕了她的臉。

翻了個白眼,走快幾步超到秦施然前頭,眼不見為凈。經過她時,有意狠狠撞上她的肩膀,秦施然吃痛,看了眼前面的主母和長姐,不想多生事端,默默忍了下來跟在最後走著。

這些不痛不癢的小手段,便讓她出氣了。畢竟她們倆鬥了這麽多年,秦施雅有幾斤幾兩她一清二楚。

但是她身邊的侍女秋允不服氣,要為自家小姐出頭,直接不客氣地諷刺:“二小姐是不是近來沒睡好,眼睛不舒服,這麽寬的路就偏要往我家小姐身上撞。”

明明拿了她家小姐的請帖才能去宮宴,還不對她家小姐感恩戴德。前幾天怕是因為就自己去不了宮宴,氣得整夜都睡不著覺吧。

秦施雅顫著手指著秋允,秦施然瞧不起她也就罷了,連她的侍女都敢對她不敬,一時氣不過就準備上手打她,這些拳打腳踢對她身邊的夏寧來說早是家常便飯,秦施然卻是第一時間擋在了秋允身前,不動聲色護住她,又當起了和事佬。

溫和道:“二姐,是我的侍女不小心說錯了話,誤會你了,你別生氣。不過二姐,你眼下的烏青脂粉都快蓋不住了,秋允擔心的也沒錯,妹妹回頭送些安神香給你,可好用了。”

看似在道歉,實則句句都是嘲諷。後邊的紛爭很快也吸引了主母的註意,這些小女孩的口角她稍微聽了兩句就知曉了事情的大概,不滿訓斥:“好了!吵吵鬧鬧成何體統,趕快上車。”

秦家這三個女兒,個個都是掐尖要強,極驕傲的主兒。還好華兒被她教得拿得起,放得下。她苦苦維持國公夫人當家主母的體面,也就是為了讓她的女兒不需要放下身段,永遠有驕傲的資本。秦施雅就不同,蠢得很還自命清高,一天天瞧不上這個瞧不上那個的,也不看看誰能瞧得上她。

秦施然倒比她聰明得多,一副好皮囊已是上天給她的恩賞,還能明銳懂得進退。不聽她娘親不切實際的安排,早早給自己找好了路,興許能全身而退。就那幾個小子的事連她都有所耳聞,最後無論秦施然嫁了哪一個,都是個好歸宿。

秦施然有攀高枝的資本,卻沒有攀太高的心思,在國公夫人看來這卻是再明智不過的選擇。柳姨娘不就是攀太高跌下來的教訓?國公爺再喜歡她不還是娶了自己,她在府裏只能為妾。

柳姨娘是不怕她女兒走了她的老路,國公夫人卻不想看秦施然被她娘這麽耽誤。

臨上車前,又把秦施然叫來,“讓是給你改改妝面,倒沒成想給你拆得如此素凈,顯得我國公府苛待庶女。”

說罷從手上摘下來一個翡翠鐲子遞給秦施然,示意她戴上。

秦施然知道這是安撫她一大早出來就被人拖去改了妝換了衣服。但是她不僅不怨,反而很感謝國公夫人此舉。

這樣重大的場合,出風頭未必是好事,若不是娘親執拗,她萬不會作此打扮。

“多謝母親。”

秦施然低眉順眼答道,接過鐲子戴上,心裏盤算著,這鐲子看成色值不少錢,真想把它當充盈自己的小金庫。可是這是主母賞賜的,當出去肯定不合適,又歇了心思。

府裏發放給她的月銀,一向都是抓在她娘親手裏。這就意味著她有什麽開銷,都要先請示了她娘親。

秦施雅妒恨地瞪了秦施然一眼。她剛才和秦施然起沖突,母親這就給秦施然賞鐲子,不就是變著相地給她撐腰,又看到站在秦施然身邊的秋允,仗著主子袒護更加囂張,變著花樣擠眉弄眼地氣她。

吟霜閣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瘋狗,一招就咬人!卻不想從來都是她主動招惹。

國公夫人覺察秦施雅的不平,語氣冷下:“宮裏的宴會不比家裏,你們一定要謹言慎行,不要惹出什麽岔子,辱沒了國公府的門風。”

這話肯定不是對著秦施華說的,秦施然也能聽出話裏的敲打,唯獨秦施雅臉青一陣白一陣,不情願地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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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馬車,秦施然一路上都緊緊跟著國公夫人和秦施華,只是之後進了宴會,國公夫人就帶著秦施華和官家女眷們攀談。這些社交是主母和嫡女的事,她跟著算怎麽回事,遂自覺跑去平輩女孩們那裏游玩。

卻不想秦施雅早早準備好了在那裏,才剛走近便聽見她們滿是惡意地嘲諷:“果真像施雅妹妹所說,是個狐媚子,不然怎麽能一下勾引幾個男人。”

“可不是,她自己不嫌丟人,我們替她害臊什麽。”

秦施然腳步一頓,準備全當作沒聽見轉身離開。這些話她都聽慣了,更知道她們想看到什麽。

她若是生氣羞愧,反而正中她們下懷,她能做的就是漠視,也許她們能覺得沒意思,不再理會她呢?可事實證明,這些話說了十多年了,她們就沒有說膩過。

秦施然早就不對和她們好好相處抱任何想法,只求井水不犯河水,安穩度日。

但是我不犯人,人偏來犯我。

秦施然身子還沒完全轉過去,那邊幾個貴女卻徑直朝著秦施然走來。本是秦施雅挑起的事端,此時只是跟在幾個貴女身後,對秦施然的處境樂見其成。

她還做不了領頭的人,但是因為和秦施然是親姐妹,從她口中說出的秦施然的事更加可信,遂這些年也在貴女中混得如魚得水。

秦施然顧及著秦施雅的面子,才避開沖突。秦施雅不見好就收也就罷了,還在背後攛掇,“我家這妹妹是仗著自己長得漂亮,誰都不放在眼裏,別說各位姐姐了,就連我和家中長姐她也不甚尊敬。”

邊說邊垂淚,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又惹得一眾貴女替她義憤填膺起來。

“好一個不知長幼尊卑的東西,今天本小姐就替你好好教訓教訓她。”其中一個小姐出身將門,脾氣更是火爆,說著揚起手就要往秦施然臉上扇。

秦施然一直靜靜看著秦施雅裝模做樣,本想直接攔住要動手那人的,卻眼尖瞧見了不遠處的人影。

那人早就吸引了她的註意,一早往這邊走來,註意到這邊的紛爭又刻意放慢了腳步,好像故意看熱鬧一般,惡劣得很。

人走近了,看倒是翩翩君子,面如冠玉。

最愛以貌取人的秦姑娘瞬間轉變了心思,許是她剛剛惡意揣測了,說不定那位公子只是在糾結貿然走近,會沖撞呢?

真好看啊……

稍微感嘆了一下,秦施然眼珠一轉,不動聲色後退一步,在那貴女的手還沒落在自己臉上的時候就跌倒在地。

伴隨一聲痛呼,秦施然一手捂著臉嬌嬌弱弱倒在地上,嗓音帶著低泣:“自知得罪了姐姐,姐姐也不用當眾傷我。”

她會演,誰還不會演了。

而且秦施然擠出幾滴眼淚,順著眼角滑落,看著比秦施雅更是我見猶憐。

如此場面,逼得看熱鬧那人不得不現身。其他貴女註意到他,先是楞了一瞬,然後才趕緊見禮:“謝世子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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