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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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終點
事實證明，某種意義上的“帶薪休假”確實樂得自在。
阿姨會在周以珩上班之前到家裏，等他下班了再離開。白天宋之妍就躺在床上看看書、刷刷劇，躺累了再移到陽臺曬太陽。晚上他回家了，兩人再找些電影看。
最重要的，不用參加無休無止的零碎會議，不用批改亂七八糟的學生作業，不用應付少數胡攪蠻纏的家長，她的情緒可謂相當穩定。
誰會喜歡上班。
連周以珩都說，她的氣色肉眼可見地好了許多。
然而宋之妍在享受了幾天送餐到床、隨叫隨到的 Svip 服務後，終於耐不住寂寞，某天早上他起床後，她也跟著刷牙洗漱。
吃完早飯她鉆進書房，重新拾起覆試資料。
路程尚未走到終點，仍需謹慎。
春暖花開之季，宋之妍迎來了最後一場大考。由於疫情，今年的考研覆試依舊在線上進行。
自己的號排在中間，宋之妍還算滿意。
前幾天她拉著周以珩反覆練習英文自我介紹，又幾度檢查攝像頭，確保萬無一失。
“你說老師要是看到我打石膏的腿，會不會覺得這麽大人了還摔跤真不靠譜？”
他知道她此刻有些緊張，開始胡思亂想，沒話找話。
周以珩幫她把書房的桌面清理幹凈，認真道：“我要是考官，只會覺得你身殘志堅。”
面試那天她起了個大早，化了一個落落大方的得體妝容，又在 A4 紙上寫著“覆試中 請勿打擾”的字樣，一本正經地貼在書房門口。
雖然她知道周以珩肯定不會來打擾她。
自己只是想做點事情，分散一下註意力。
吃完早飯，周以珩幫她把電腦打開，再把攝像頭調整好，接著扭頭看她。
“我就在客廳，你有什麽事喊我。”
“知道啦知道啦。”
他轉身欲走，又想起什麽，緩聲開口：“放輕松，你已經準備的很充足了，只要像平時練習一樣，清晰說出，不會有什麽問題。”
頓了頓，他又道：“我會一直在外面陪你。”
等待的過程中，她右手握緊鼠標，手心開始冒出細密汗珠。為了緩解焦慮感，她扭頭看向窗外。
周以珩家所在的樓層位置較高，只能瞧見蔚藍的天空和柔軟的雲朵。
前兩天她實在憋不住，央求周以珩帶她下樓。晚上視野不好，她也不怕被鄰居看見。
昏暗的路燈照著小區裏的綠化帶，宋之妍被他攙扶著，一瘸一拐地散著步。
靠著暖黃色的路燈，她仰頭看著纖細枝條上的青綠嫩芽，和他感嘆：“春天到了。”
此刻看不見屋外的嫩芽，但心中的種子早已牢牢紮根，即將破土而出。
以防產生噪音，周以珩沒在家裏做午飯。他拿著書煞有其事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但久未翻動的書頁暗示著他正心不在焉。
過了一會兒，他又拿起手機，刷著外賣平臺，尋思著中午給她點些什麽。
書房安靜了許久，他也記不太清她進去了多久。當時針指向十點，宋之妍自信且清晰的聲音，終於隔著厚重門板，傳至客廳。
十八分鐘後，他聽見了轉椅拖動的聲音，接著，書房門被打開，她半倚在門框上，單腳站立，笑著看著他的方向，頗有幾分滑稽。
“結束了？”
“對！”
眼看她要一蹦一跳地來，他起身，快步去接她。
“心裏的大石頭總算放下來了，我現在沒啥事兒啦！”
走完最後一步，給考研畫上了一個完美句點，剩下的便是靜候佳音。
宋之妍說不清此刻的心情是如釋重負還是其他。要說緊張，倒也算不上。這段時間她的心態一直不錯，想學了就多學點，不想學了就躺平。但要說輕松，其實也勉勉強強。面試前手心冒汗，面試中也遇到了卡殼停頓，好在自己反應及時。只有結束的那一秒，才徹底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
她在沙發上坐下，眼睛極亮，“我們中午吃什麽？”
“點了川菜，你先吃點別的墊下肚子。”
她點點頭，整個人往他身上靠，開始絮絮叨叨地訴說自己考後的放松計劃。胡亂扯了一大堆，宋之妍突然想起什麽，扭頭看他。
“有一個問題……”
“你說。”
“我報的上海的學校……如果、如果上岸了，我們豈不是……”
考研報名時他們還沒有確定關系，後面忙碌起來，她也一直沒想起和他聊這事兒，只是告訴周以珩自己報的什麽學校。
他當時說學校不錯，讓她別有太大的心理壓力，盡力就好。
聽到這話，周以珩挑挑眉，“你的意思是，異地戀？”
“對呀……”
從上海到南京，說近不近，說遠不遠。讀研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他們都是成年人，早已不再擁有年少時期肯為感情付出一切的勇氣。無論處於何種境地，優先考慮的，大概都是自己。
未來有太多不確定不可控的因素。她當然相信他，只是如果兩人不再處於同一軌道，擁有了各自的生活圈，分道揚鑣也是遲早的事情。
周以珩微嘆了一口氣，捏了捏她的手掌。
他自然懂她的意思，他怎麽可能沒有考慮過。
“我不希望你，因為感情的事情，去糾結未來的道路。”他柔聲道。
“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我們會盡力讓這兩條路重合，但是如果碰到分岔，我更想你將自己處於第一位。你放心地去讀書上學，不必憂慮異地戀這件事。我有空了就去上海找你，你放假了就回來，好不好？”
宋之妍點點頭，回握住他的手，“當然好啊……”
“你要對我們有點信心。”他笑了笑，繼續說，“時間和距離也算是檢驗感情的最好方式。如果我們安全度過，那也可以順理成章地進入人生的下一階段。所以，去放心讀書吧。”
你要去看更大的世界，要去往更廣的平臺，要實現最初的不甘與夢想。
只有你先成為“你”，才能談及“我們”。
她又說“好”，整個人往他身邊歪，伸出手去摟他的脖頸。
這段時間她受傷，行動不便的，自然沒什麽親密接觸。只能偶爾睡前親一下，沒多久便放開。周以珩相信自己的自制力，但也有那麽一些不可控因素。宋之妍便是其中之一。
她的腳踝還打著石膏，輕搭在他的大腿上。他半摟著她的腰，呼吸逐漸急促。
茶幾上的手機響起鈴聲，周以珩微微拉開距離，輕咳了兩下，換上一副平靜嗓音，接起電話。
“外賣到了？好，您放外賣櫃就行，我馬上下去拿。”
掛斷後，他輕拍她的腰，語氣輕快：“飯來了，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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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會在周以珩上班之前到家裏，等他下班了再離開。白天宋之妍就躺在床上看看書、刷刷劇，躺累了再移到陽臺曬太陽。晚上他回家了，兩人再找些電影看。
最重要的，不用參加無休無止的零碎會議，不用批改亂七八糟的學生作業，不用應付少數胡攪蠻纏的家長，她的情緒可謂相當穩定。
誰會喜歡上班。
連周以珩都說，她的氣色肉眼可見地好了許多。
然而宋之妍在享受了幾天送餐到床、隨叫隨到的 Svip 服務後，終於耐不住寂寞，某天早上他起床後，她也跟著刷牙洗漱。
吃完早飯她鉆進書房，重新拾起覆試資料。
路程尚未走到終點，仍需謹慎。
春暖花開之季，宋之妍迎來了最後一場大考。由於疫情，今年的考研覆試依舊在線上進行。
自己的號排在中間，宋之妍還算滿意。
前幾天她拉著周以珩反覆練習英文自我介紹，又幾度檢查攝像頭，確保萬無一失。
“你說老師要是看到我打石膏的腿，會不會覺得這麽大人了還摔跤真不靠譜？”
他知道她此刻有些緊張，開始胡思亂想，沒話找話。
周以珩幫她把書房的桌面清理幹凈，認真道：“我要是考官，只會覺得你身殘志堅。”
面試那天她起了個大早，化了一個落落大方的得體妝容，又在 A4 紙上寫著“覆試中 請勿打擾”的字樣，一本正經地貼在書房門口。
雖然她知道周以珩肯定不會來打擾她。
自己只是想做點事情，分散一下註意力。
吃完早飯，周以珩幫她把電腦打開，再把攝像頭調整好，接著扭頭看她。
“我就在客廳，你有什麽事喊我。”
“知道啦知道啦。”
他轉身欲走，又想起什麽，緩聲開口：“放輕松，你已經準備的很充足了，只要像平時練習一樣，清晰說出，不會有什麽問題。”
頓了頓，他又道：“我會一直在外面陪你。”
等待的過程中，她右手握緊鼠標，手心開始冒出細密汗珠。為了緩解焦慮感，她扭頭看向窗外。
周以珩家所在的樓層位置較高，只能瞧見蔚藍的天空和柔軟的雲朵。
前兩天她實在憋不住，央求周以珩帶她下樓。晚上視野不好，她也不怕被鄰居看見。
昏暗的路燈照著小區裏的綠化帶，宋之妍被他攙扶著，一瘸一拐地散著步。
靠著暖黃色的路燈，她仰頭看著纖細枝條上的青綠嫩芽，和他感嘆：“春天到了。”
此刻看不見屋外的嫩芽，但心中的種子早已牢牢紮根，即將破土而出。
以防產生噪音，周以珩沒在家裏做午飯。他拿著書煞有其事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但久未翻動的書頁暗示著他正心不在焉。
過了一會兒，他又拿起手機，刷著外賣平臺，尋思著中午給她點些什麽。
書房安靜了許久，他也記不太清她進去了多久。當時針指向十點，宋之妍自信且清晰的聲音，終於隔著厚重門板，傳至客廳。
十八分鐘後，他聽見了轉椅拖動的聲音，接著，書房門被打開，她半倚在門框上，單腳站立，笑著看著他的方向，頗有幾分滑稽。
“結束了？”
“對！”
眼看她要一蹦一跳地來，他起身，快步去接她。
“心裏的大石頭總算放下來了，我現在沒啥事兒啦！”
走完最後一步，給考研畫上了一個完美句點，剩下的便是靜候佳音。
宋之妍說不清此刻的心情是如釋重負還是其他。要說緊張，倒也算不上。這段時間她的心態一直不錯，想學了就多學點，不想學了就躺平。但要說輕松，其實也勉勉強強。面試前手心冒汗，面試中也遇到了卡殼停頓，好在自己反應及時。只有結束的那一秒，才徹底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
她在沙發上坐下，眼睛極亮，“我們中午吃什麽？”
“點了川菜，你先吃點別的墊下肚子。”
她點點頭，整個人往他身上靠，開始絮絮叨叨地訴說自己考後的放松計劃。胡亂扯了一大堆，宋之妍突然想起什麽，扭頭看他。
“有一個問題……”
“你說。”
“我報的上海的學校……如果、如果上岸了，我們豈不是……”
考研報名時他們還沒有確定關系，後面忙碌起來，她也一直沒想起和他聊這事兒，只是告訴周以珩自己報的什麽學校。
他當時說學校不錯，讓她別有太大的心理壓力，盡力就好。
聽到這話，周以珩挑挑眉，“你的意思是，異地戀？”
“對呀……”
從上海到南京，說近不近，說遠不遠。讀研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他們都是成年人，早已不再擁有年少時期肯為感情付出一切的勇氣。無論處於何種境地，優先考慮的，大概都是自己。
未來有太多不確定不可控的因素。她當然相信他，只是如果兩人不再處於同一軌道，擁有了各自的生活圈，分道揚鑣也是遲早的事情。
周以珩微嘆了一口氣，捏了捏她的手掌。
他自然懂她的意思，他怎麽可能沒有考慮過。
“我不希望你，因為感情的事情，去糾結未來的道路。”他柔聲道。
“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我們會盡力讓這兩條路重合，但是如果碰到分岔，我更想你將自己處於第一位。你放心地去讀書上學，不必憂慮異地戀這件事。我有空了就去上海找你，你放假了就回來，好不好？”
宋之妍點點頭，回握住他的手，“當然好啊……”
“你要對我們有點信心。”他笑了笑，繼續說，“時間和距離也算是檢驗感情的最好方式。如果我們安全度過，那也可以順理成章地進入人生的下一階段。所以，去放心讀書吧。”
你要去看更大的世界，要去往更廣的平臺，要實現最初的不甘與夢想。
只有你先成為“你”，才能談及“我們”。
她又說“好”，整個人往他身邊歪，伸出手去摟他的脖頸。
這段時間她受傷，行動不便的，自然沒什麽親密接觸。只能偶爾睡前親一下，沒多久便放開。周以珩相信自己的自制力，但也有那麽一些不可控因素。宋之妍便是其中之一。
她的腳踝還打著石膏，輕搭在他的大腿上。他半摟著她的腰，呼吸逐漸急促。
茶幾上的手機響起鈴聲，周以珩微微拉開距離，輕咳了兩下，換上一副平靜嗓音，接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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