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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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病房內的空氣如同粘稠的透泰泥緩緩凝固。
謝之舟的表情崩裂, 徹底變成一具躺在病床上風化的石像，隨手一戳就會寸寸裂開。
明欣把藏在抽屜裏的袋子提起來，看了一眼訂在袋子上的取菜單, “不止毛血旺, 還點了兩瓶冰可樂。”
舒蘭露出看似和善實則森寒的笑, “你吃得還挺好嘛。”
謝之舟額頭上冒出汗，“這不是我點的！”
他的眼神飛快掃過一圈，決定把鍋推到家裏開醫院的好朋友身上, “是沈覆點的！”
“什麽我點的？”病房門被推開，走進來的人明欣見過一面。
在謝之舟組織的小聚會上, 這位公子哥和謝之舟坐在同一條沙發上, 從頭到尾只露出一張側臉, 想必是謝大少爺臭味相投的好友。
沈覆笑嘻嘻道, “你的小女朋友還是關……”
說了一半的話吞回去，占據了門邊、床邊、沙發邊三大位置的拖油瓶們正眼神冰冷地凝視著他。三只惡獸向沈覆這只小白兔亮出獠牙。
沈覆邁進病房的左腳從心地邁了回去, 他和謝之舟的友情支撐住他將將下彎的脊梁, 沒讓他把病房門關上。
沈覆深呼吸，客氣地微笑, “哈哈, 來了好多客人。”
他用眼神瘋狂暗示謝之舟：你在幹什麽！
謝之舟回以眼角抽搐的狂瞟：看那邊！
沈覆的視線挪到門邊的明欣身上, 美人似笑非笑，像是從修覆後老電影中走出來的女主角，有著吸引人的質感。
明欣輕輕把收繳的毛血旺放到桌上, 嗒一聲驚碎了沈覆的幻想。
沈覆心中亂跳的小人頓時掐斷了呼吸！
他立刻讀懂了好兄弟的求救, “哎呀, 這是我點的毛血旺，謝謝你！”
他從桌上抓起罪證, 倉皇後退，“不打擾你們小情侶見面了，我先走了哈。”
舒蘭咬牙，吐字極慢，“你們是不是覺得我是傻子？”
場上靜默，錢芙齡惡聲惡氣地幫腔，“說啊，剛剛不還是挺能說的嗎？”
沈覆心裏一哆嗦，正打算硬著頭皮幫兄弟美言幾句。躺在床上裝病的謝之舟掀被下床。
他撕掉手上的針管，明欣定睛一看，針頭的保護套都沒拔下來，全靠醫用膠帶黏在手背上。
“蘭蘭，”謝之舟說，“我承認我是裝病想騙你回來，我不想再和你冷戰了。”
他想牽舒蘭的手，被舒蘭躲開，“我們談談。”
人們總覺得談談能解決問題。但它不是拿出來百分百就能解決矛盾的終極手段，大多數時候人們越談問題越多。
舒蘭拽起包，“沒什麽好談的，謝大少爺不需要我這樣的窮人照顧，再見。”
她推開謝之舟，在病房門口被強行鼓起笑臉的沈覆擋住了。
“你別怪之舟，這是我出的餿主意，”沈覆象征性地拍了兩下臉，“我該打，我給你道歉。”
他躡手躡腳地拿過舒蘭手裏的包，勸解道，“你了解之舟的，他就是低不下頭的倔脾氣。他前腳發誓再找你他就是狗，後腳就想見見你。”
沈覆故意拿好兄弟開刀，“這可是屬於你的勝利，你不能走，就該留下來好好嘲笑他！”
他的情商比謝之舟至少高出兩級，是地下停車場和一樓商鋪的區別。
放在正常虐文進度裏，他就是火葬場男主身邊拉偏架的雙標好兄弟，負責在男主黯然神傷時為他的深情捧哏，在男t主進icu時加大女主的洗腦力度。
一定會有經典臺詞。
“他為你做了很多，不讓我告訴你”和“你忍心把你一手調教出來的男人讓給別人嗎”。
噫。
遠離糞坑，遠離蒼蠅。
遠離火葬場男主，遠離心肝脾肺□□買賣。
註意到明欣精彩的表情變化，錢芙齡悄悄靠近她，手肘推了推，“你不說點什麽？”
明欣搖頭，做了一個口型，“等著吧。”
劇情到此已大幅度偏離原文，但是用腳後跟都能想到，謝之舟能抓住這個增進感情的機會就有鬼了。
任何一絲妄想，都是對虐文男主腦殘程度的不尊重。
沈覆見舒蘭不說話，笑容滿面地拉開門，“既然大家都在，今天就讓之舟請客吃飯賠罪。大家都賞一個臉，給他道歉的機會。”
謝之舟順著沈覆給的臺階下，“附近有一家不錯的私廚，我請大家嘗嘗。”
舒蘭面如含霜，半推半就地走出病房。
程雲諫看了一出無聊戲碼，掩住嘴偷偷打哈欠，“你想去蹭飯吃嗎？”
明欣：“有戲可看，為什麽不？”
和他們一起吃飯的還有謝之舟和沈覆的朋友，今天到醫院覆健。他拄著一根拐杖，斯文白凈的臉上露出靦腆的笑容。
沈覆忙前忙後，問清每個人的忌口，張羅著點菜。
錢芙齡坐在明欣旁邊，和她咬耳朵，“看沈覆這賢惠樣子，幹脆讓他嫁給謝之舟當謝夫人得了。”
“容我提醒你一句，”明欣說，“上一個覬覦謝夫人位置的人就是你。”
“這能一樣嗎？”錢芙齡怒瞪，“我那是覬覦謝家家產，我巴不得嫁進去馬上守寡，歡歡喜喜拿錢貼我的好妹妹。”
她傲慢地哼了一聲，“再好的男人，也不如蓉芳對我好。”
“所有人都有可能拋棄我。而蓉芳，只要她有一口吃的，我就不會餓死。只要我還能喘氣，任何人都不能傷害我妹妹。”
“你倒是想得明白。”
明欣餘光瞥見舒蘭推開座椅走出去，她拍拍程雲諫的肩膀，“如果有蒸雞上桌，替我夾一個雞腿。”
她跟在舒蘭身後走出去，在廁所門外等著。
舒蘭洗手出來就看到她，總是笑盈盈的女孩臉上沒有了笑容。
她幾乎是羞愧的，小聲對明欣道，“我是不是很戀愛腦？”
明欣誠實道，“有一點，謝之舟一騙，你就回來了。”
她把自己代入舒蘭的情景，“如果是我，就算他真的躺進醫院裏，我也不會管他。”
“不過這是一個假命題，”明欣說，“我不會愛上謝之舟這種人。我不和天龍人戀愛。”
舒蘭靠在墻上，沈沈呼氣，“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人是會變的，人也會偽裝。不管他是哪一種，現在他都不是曾經你愛的樣子。”
明欣說：“我無意破壞你們的感情，我只是單純看不起他。”
舒蘭噗呲一下笑出來，“你單純地歧視垃圾。”
兩個女孩在包間外嬉笑一陣，舒蘭面上的笑容淡下來，“我感覺，我對他的愛快要被消磨殆盡，我沒有以前那麽喜歡他了。”
明欣靜靜地看著她，輕聲鼓掌，“恭喜你治好眼疾。”
叮咚一聲。
舒蘭摸出手機，“我的簡歷有回覆了！”
她面帶對新生活向往的微笑，手指滑動，看著看著，微笑消失，化作不解和迷茫。
她擡頭看向明欣，怔怔地張嘴，沒有聲音。
電話鈴聲響起，舒蘭走開兩步，接通。
朋友的聲音在舒蘭耳邊響起，“蘭蘭，你是不是得罪了人？”
她的朋友比她更著急，“你的簡歷本來都過了。下一輪面試的名單裏有你的名字，但我上司說有人打了招呼，不讓你過。”
舒蘭以為自己發不出聲音，她幹啞的嗓音在自己耳邊響起，“是誰？”
“是小謝總。他很早以前就打過招呼，這次專門打電話過來又說了一遍，不準要你。”
“蘭蘭，你什麽時候得罪過他？不想辦法求他松口，你找其他公司都是一個結果，好一點的公司沒人敢要你！”
舒蘭手腳發麻，她沒控制住，手機摔在猩紅的地毯上。
一旁明欣微微皺眉，是一個擔心的表情。
舒蘭撿起電話，和朋友道了謝，才轉過來呆呆地看著明欣。
寒意從心底發散到四肢百骸。她一瞬間失去了對外界所有事物的感知。直到一雙微涼的手捧起她的臉。
明欣漆黑的眸子像兩顆溫潤沈靜的墨玉，映出柔和的弧光，“怎麽了？”
舒蘭低聲地把剛才發生的事說出來。
她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淚水沿著明欣的指縫滑下去，匯作一道淺淺的溪流。
她手足無措，滿心迷茫，如同一個信仰崩塌的信徒急需拯救自我的解答。
她不止是對明欣發問，更是對包廂裏胸有成竹的謝之舟發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謝之舟愛她嗎？
這是愛嗎？
愛會帶來傷害嗎？
愛上謝之舟以後，她還是舒蘭嗎？
明欣找出紙巾，輕柔地擦去傷心人的眼淚。
她向來不耐煩安慰哭哭啼啼的人，只覺得吵鬧。但她擦掉舒蘭的鼻涕眼淚時沒有半分嫌棄。
她像一個分析案情的偵探，一個對著病歷本侃侃而談的醫生，冷靜而置身事外。
“這是一個連環套。”明欣說，“按照他原本的計劃，你原本不該發現他裝病。”
“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呢？”
“病弱的愛人請求你回家照顧他，回歸看上去幸福和平的生活。你可能不願意，可能會考慮考慮。”
“恰好，你投出去的簡歷被心怡的公司拒絕，他又苦苦懇求你。你們以前就是這樣生活，他養著你，你照顧他。”
“你會答應，總有一天你會厭倦和他爭吵，懷念安寧的生活，總有一天你會身心疲憊地答應他。”
“於是，你包袱款款地邁進他為你敞開的大門。你又是他養在金絲籠裏的可愛小鳥、種在花盆裏的嬌嫩花朵了，多好啊。”
“舒蘭，這就是謝之舟的詭計。”
舒蘭的啜泣停止了，她通紅的眼睛一點點瞪大，映出明欣沒有表情的臉。
明欣憐惜地捧著她的臉頰，溫柔又無情地垂眸，“你打算怎麽辦，你要回到他為你打的金籠子裏嗎？”
舒蘭的表情漸漸變了，柔弱與崩潰從心靈的沙灘上褪去。
她咬緊牙關，滿心憤怒，“他想都別想！”
明欣微微勾起唇角，她松手，“去吧，告訴他你想說的話。”
舒蘭沖進包廂，她劈手奪過謝之舟手裏的茶，一杯茶潑在謝之舟臉上。
“滾，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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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之舟的表情崩裂, 徹底變成一具躺在病床上風化的石像，隨手一戳就會寸寸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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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蘭露出看似和善實則森寒的笑, “你吃得還挺好嘛。”
謝之舟額頭上冒出汗，“這不是我點的！”
他的眼神飛快掃過一圈，決定把鍋推到家裏開醫院的好朋友身上, “是沈覆點的！”
“什麽我點的？”病房門被推開，走進來的人明欣見過一面。
在謝之舟組織的小聚會上, 這位公子哥和謝之舟坐在同一條沙發上, 從頭到尾只露出一張側臉, 想必是謝大少爺臭味相投的好友。
沈覆笑嘻嘻道, “你的小女朋友還是關……”
說了一半的話吞回去，占據了門邊、床邊、沙發邊三大位置的拖油瓶們正眼神冰冷地凝視著他。三只惡獸向沈覆這只小白兔亮出獠牙。
沈覆邁進病房的左腳從心地邁了回去, 他和謝之舟的友情支撐住他將將下彎的脊梁, 沒讓他把病房門關上。
沈覆深呼吸，客氣地微笑, “哈哈, 來了好多客人。”
他用眼神瘋狂暗示謝之舟：你在幹什麽！
謝之舟回以眼角抽搐的狂瞟：看那邊！
沈覆的視線挪到門邊的明欣身上, 美人似笑非笑，像是從修覆後老電影中走出來的女主角，有著吸引人的質感。
明欣輕輕把收繳的毛血旺放到桌上, 嗒一聲驚碎了沈覆的幻想。
沈覆心中亂跳的小人頓時掐斷了呼吸！
他立刻讀懂了好兄弟的求救, “哎呀, 這是我點的毛血旺，謝謝你！”
他從桌上抓起罪證, 倉皇後退，“不打擾你們小情侶見面了，我先走了哈。”
舒蘭咬牙，吐字極慢，“你們是不是覺得我是傻子？”
場上靜默，錢芙齡惡聲惡氣地幫腔，“說啊，剛剛不還是挺能說的嗎？”
沈覆心裏一哆嗦，正打算硬著頭皮幫兄弟美言幾句。躺在床上裝病的謝之舟掀被下床。
他撕掉手上的針管，明欣定睛一看，針頭的保護套都沒拔下來，全靠醫用膠帶黏在手背上。
“蘭蘭，”謝之舟說，“我承認我是裝病想騙你回來，我不想再和你冷戰了。”
他想牽舒蘭的手，被舒蘭躲開，“我們談談。”
人們總覺得談談能解決問題。但它不是拿出來百分百就能解決矛盾的終極手段，大多數時候人們越談問題越多。
舒蘭拽起包，“沒什麽好談的，謝大少爺不需要我這樣的窮人照顧，再見。”
她推開謝之舟，在病房門口被強行鼓起笑臉的沈覆擋住了。
“你別怪之舟，這是我出的餿主意，”沈覆象征性地拍了兩下臉，“我該打，我給你道歉。”
他躡手躡腳地拿過舒蘭手裏的包，勸解道，“你了解之舟的，他就是低不下頭的倔脾氣。他前腳發誓再找你他就是狗，後腳就想見見你。”
沈覆故意拿好兄弟開刀，“這可是屬於你的勝利，你不能走，就該留下來好好嘲笑他！”
他的情商比謝之舟至少高出兩級，是地下停車場和一樓商鋪的區別。
放在正常虐文進度裏，他就是火葬場男主身邊拉偏架的雙標好兄弟，負責在男主黯然神傷時為他的深情捧哏，在男t主進icu時加大女主的洗腦力度。
一定會有經典臺詞。
“他為你做了很多，不讓我告訴你”和“你忍心把你一手調教出來的男人讓給別人嗎”。
噫。
遠離糞坑，遠離蒼蠅。
遠離火葬場男主，遠離心肝脾肺□□買賣。
註意到明欣精彩的表情變化，錢芙齡悄悄靠近她，手肘推了推，“你不說點什麽？”
明欣搖頭，做了一個口型，“等著吧。”
劇情到此已大幅度偏離原文，但是用腳後跟都能想到，謝之舟能抓住這個增進感情的機會就有鬼了。
任何一絲妄想，都是對虐文男主腦殘程度的不尊重。
沈覆見舒蘭不說話，笑容滿面地拉開門，“既然大家都在，今天就讓之舟請客吃飯賠罪。大家都賞一個臉，給他道歉的機會。”
謝之舟順著沈覆給的臺階下，“附近有一家不錯的私廚，我請大家嘗嘗。”
舒蘭面如含霜，半推半就地走出病房。
程雲諫看了一出無聊戲碼，掩住嘴偷偷打哈欠，“你想去蹭飯吃嗎？”
明欣：“有戲可看，為什麽不？”
和他們一起吃飯的還有謝之舟和沈覆的朋友，今天到醫院覆健。他拄著一根拐杖，斯文白凈的臉上露出靦腆的笑容。
沈覆忙前忙後，問清每個人的忌口，張羅著點菜。
錢芙齡坐在明欣旁邊，和她咬耳朵，“看沈覆這賢惠樣子，幹脆讓他嫁給謝之舟當謝夫人得了。”
“容我提醒你一句，”明欣說，“上一個覬覦謝夫人位置的人就是你。”
“這能一樣嗎？”錢芙齡怒瞪，“我那是覬覦謝家家產，我巴不得嫁進去馬上守寡，歡歡喜喜拿錢貼我的好妹妹。”
她傲慢地哼了一聲，“再好的男人，也不如蓉芳對我好。”
“所有人都有可能拋棄我。而蓉芳，只要她有一口吃的，我就不會餓死。只要我還能喘氣，任何人都不能傷害我妹妹。”
“你倒是想得明白。”
明欣餘光瞥見舒蘭推開座椅走出去，她拍拍程雲諫的肩膀，“如果有蒸雞上桌，替我夾一個雞腿。”
她跟在舒蘭身後走出去，在廁所門外等著。
舒蘭洗手出來就看到她，總是笑盈盈的女孩臉上沒有了笑容。
她幾乎是羞愧的，小聲對明欣道，“我是不是很戀愛腦？”
明欣誠實道，“有一點，謝之舟一騙，你就回來了。”
她把自己代入舒蘭的情景，“如果是我，就算他真的躺進醫院裏，我也不會管他。”
“不過這是一個假命題，”明欣說，“我不會愛上謝之舟這種人。我不和天龍人戀愛。”
舒蘭靠在墻上，沈沈呼氣，“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人是會變的，人也會偽裝。不管他是哪一種，現在他都不是曾經你愛的樣子。”
明欣說：“我無意破壞你們的感情，我只是單純看不起他。”
舒蘭噗呲一下笑出來，“你單純地歧視垃圾。”
兩個女孩在包間外嬉笑一陣，舒蘭面上的笑容淡下來，“我感覺，我對他的愛快要被消磨殆盡，我沒有以前那麽喜歡他了。”
明欣靜靜地看著她，輕聲鼓掌，“恭喜你治好眼疾。”
叮咚一聲。
舒蘭摸出手機，“我的簡歷有回覆了！”
她面帶對新生活向往的微笑，手指滑動，看著看著，微笑消失，化作不解和迷茫。
她擡頭看向明欣，怔怔地張嘴，沒有聲音。
電話鈴聲響起，舒蘭走開兩步，接通。
朋友的聲音在舒蘭耳邊響起，“蘭蘭，你是不是得罪了人？”
她的朋友比她更著急，“你的簡歷本來都過了。下一輪面試的名單裏有你的名字，但我上司說有人打了招呼，不讓你過。”
舒蘭以為自己發不出聲音，她幹啞的嗓音在自己耳邊響起，“是誰？”
“是小謝總。他很早以前就打過招呼，這次專門打電話過來又說了一遍，不準要你。”
“蘭蘭，你什麽時候得罪過他？不想辦法求他松口，你找其他公司都是一個結果，好一點的公司沒人敢要你！”
舒蘭手腳發麻，她沒控制住，手機摔在猩紅的地毯上。
一旁明欣微微皺眉，是一個擔心的表情。
舒蘭撿起電話，和朋友道了謝，才轉過來呆呆地看著明欣。
寒意從心底發散到四肢百骸。她一瞬間失去了對外界所有事物的感知。直到一雙微涼的手捧起她的臉。
明欣漆黑的眸子像兩顆溫潤沈靜的墨玉，映出柔和的弧光，“怎麽了？”
舒蘭低聲地把剛才發生的事說出來。
她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淚水沿著明欣的指縫滑下去，匯作一道淺淺的溪流。
她手足無措，滿心迷茫，如同一個信仰崩塌的信徒急需拯救自我的解答。
她不止是對明欣發問，更是對包廂裏胸有成竹的謝之舟發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謝之舟愛她嗎？
這是愛嗎？
愛會帶來傷害嗎？
愛上謝之舟以後，她還是舒蘭嗎？
明欣找出紙巾，輕柔地擦去傷心人的眼淚。
她向來不耐煩安慰哭哭啼啼的人，只覺得吵鬧。但她擦掉舒蘭的鼻涕眼淚時沒有半分嫌棄。
她像一個分析案情的偵探，一個對著病歷本侃侃而談的醫生，冷靜而置身事外。
“這是一個連環套。”明欣說，“按照他原本的計劃，你原本不該發現他裝病。”
“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呢？”
“病弱的愛人請求你回家照顧他，回歸看上去幸福和平的生活。你可能不願意，可能會考慮考慮。”
“恰好，你投出去的簡歷被心怡的公司拒絕，他又苦苦懇求你。你們以前就是這樣生活，他養著你，你照顧他。”
“你會答應，總有一天你會厭倦和他爭吵，懷念安寧的生活，總有一天你會身心疲憊地答應他。”
“於是，你包袱款款地邁進他為你敞開的大門。你又是他養在金絲籠裏的可愛小鳥、種在花盆裏的嬌嫩花朵了，多好啊。”
“舒蘭，這就是謝之舟的詭計。”
舒蘭的啜泣停止了，她通紅的眼睛一點點瞪大，映出明欣沒有表情的臉。
明欣憐惜地捧著她的臉頰，溫柔又無情地垂眸，“你打算怎麽辦，你要回到他為你打的金籠子裏嗎？”
舒蘭的表情漸漸變了，柔弱與崩潰從心靈的沙灘上褪去。
她咬緊牙關，滿心憤怒，“他想都別想！”
明欣微微勾起唇角，她松手，“去吧，告訴他你想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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