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博朋克（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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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博朋克（十一）
燒烤攤開在一條巷子裏, 攤位老板是個只裝著一條義腿，另條腿用木棍代替的男人，他站在一個長條形的燒烤架前, 手上翻烤刷料的動作十分嫻熟。
燒烤攤上三三兩兩坐著幾桌客人，有男有女, 年輕面孔居多, 在酒精刺激下, 動作和神情誇張，交談聲音很大。
陸清清看了一會兒, 聞著久違的烤串香氣, 神色有些動容。
這裏無疑是最接近現實世界的地方, 雖然更臟更破了點兒，但也足夠陸清清唏噓一陣子。
花絲心神不寧地用機械手套在桌角上方滑過，手套投射出虛擬的電子菜單，“大神，你吃什麽？”
陸清清轉而看向菜單——
【烤鼠——1P/只】
【烤蟑蟲——1P/3串】
【烤合成肉塊——1P/3串】
【烤青草——3P/份】
【烤異鯰——5P/條】
陸清清：“……”
花絲推薦：“這裏異鯰處理的不錯, 要不要嘗嘗？”
陸清清猶豫再三，還是問：“異鯰是什麽？”
花絲介紹道：“一種魚, 刺少但毒性高, 需要特殊處理才能食用。”
陸清清沈痛地閉上眼睛，“就沒有點兒正常的東西嗎？”
花絲若有所思，小聲問：“大神你那裏平時都吃什麽？”
陸清清簡短概括，“豬牛羊, 雞鴨魚, 蘿蔔白菜土豆, 茄子辣椒豆角，各種青菜時蔬。”
花絲咽了咽口水, “這就是高等的文明嗎？我們這裏栽種蔬菜的成本很高，不是普通人消費得起的，也沒有天然無汙染的動物，都是吃合成肉。”
陸清清心想，這就是未來世界嗎，只能吃老鼠蟑螂和變異大鯰魚。
她倆嘀嘀咕咕半天，燒烤攤老板斜睨了她們一眼，“吃不吃？不吃滾蛋！”
頂著花絲問詢的目光，陸清清硬著頭皮指向菜單最後一欄，“烤細面是什麽東西？”
“哦，就是牛蟲的觸須……”
“咱倆現在就滾蛋！”
兩人最終選定了不遠處的一家面館，一碗素面竟然售價45P幣。
花絲即便隱忍，也能看出來有點心疼，陸清清三下五除二就吃光了碗裏的面條，心滿意足，慢悠悠地喝著熱面湯。
由於這家面館開的位置偏僻，售價又高，到了這個點只有她們一桌客人，陸清清問花絲：“你和梅凱說要讓唯去分析解碼，唯是誰？”
花絲格外珍惜地挑著一小筷子面條，“唯是我們公司的人工智能。”
陸清清想了想，“進電梯和進改造室時，那個說話的AI？”
“對。”花絲吃了口面條，“唯幾乎覆蓋了整片城邦，我們公司發售的光腦、義肢、機甲用的都是這個系統。”
花絲說到唯一副與有榮焉的得意模樣，殊不知陸清清卻覺得和小愛同學，天貓精靈，小度小度本質上沒有區別。
陸清清：“那唯大概要多久可以分析解碼完？到時候梅凱不就發現我們在騙她了嗎？”
花絲胃口更差了，夾著面條的筷子停滯在空中，“按理說，明天上午唯應該就可以分析出不少於三種的檢測方案。”
陸清清幹笑幾聲，評價道：“效率挺高。”
花絲苦惱地放下筷子，“明天怎麽辦？”
陸清清嘆了口氣，嘀咕道：“給梅凱找點事情做吧。”
她拿出手機，聯系楊萬雪。
【青青草原陸羊羊：睡了嗎？你那邊情況怎麽樣？】
【滿山屁股我最紅：還沒，教授死活不肯開口說以前的事，魏津正在和我們商量，他想嚴刑逼供。】
陸清清手指如飛，快速和楊萬雪交代了她目前的處境，和081涉及的當年那件疑雲密布的宙斯往事。
【滿山屁股我最紅：需要我幫忙？】
【青青草原陸羊羊：等我回去一趟詳談。】
【滿山屁股我最紅：兩次傳送，來回6點積分，有必要？】
【青青草原陸羊羊：有必要，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渾水才好摸魚。】
陸清清收起手機，像是在等花絲吃完面，隨意閑聊：“今天你們那個吳勇隊長，機甲受損了吧？”
花絲點點頭，“應該只是傷了機甲外殼，不嚴重。”
“機甲和你的戰衣不一樣，不能隨意收起來吧。”陸清清點了點花絲收容戰衣用的機械手套。
花絲有些困惑，但陸清清問的又不是什麽機密，甚至在街邊隨便薅個孩子都能問出來，“當然，機甲的功能更多，防護或進攻都比戰衣更實用，設計制作也更加精密，材質不能壓縮分解。”
陸清清捧著小臉，神色憧憬，“好帥啊，不知道什麽時候我也能有一副。”
花絲吃了口面條，不緊不慢地說：“一分錢一分貨，宙斯的機甲是城邦最頂尖，也是最貴的，而且不會單獨售賣，除了供公司內部人員使用，對外都是100副起賣，個人搞不到。”
陸清清佯裝遺憾，順著花絲的話問：“宙斯機甲這麽厲害，賣出去的機甲，就沒有人偷嗎？”
花絲好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沒有經過授權的機甲，無法喚醒唯，穿上就是坨破銅爛鐵，而且每副機甲都有定位，如果定位系統遭人惡意損毀，機甲也會報廢，偷盜風險這麽高，到手又沒有用，誰會去偷？”
陸清清暗自皺眉，“我在城外看到任務板上，有人在懸賞NR14XS型號的機甲呢，任務獎勵300P幣，總不可能是為了回收廢金屬吧。”
“什麽？！”花絲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300P幣？連NR14XS一條手臂的成本都不夠，這種任務誰會去接啊？”
陸清清沒有提醒她關註點有些跑偏，繼續引導，“所以這個任務沒有人接啊，會不會是你們宙斯的競爭對手，想利用拾荒者，搞到你們的機甲進行拆解研究，偷你們的技術啊？”
她沒敢告訴花絲，這條任務已經有人接取，怕她聯想到當時躲在垃圾山後面的光頭男，要是想到光頭男是為了機甲，設下陷阱埋伏在那裏，她造謠月影反水的事很容易露餡。
花絲搖搖頭，“應該不會，要是懸賞宙斯的義肢或者機器人還有可能，機甲是宙斯發家的產品，保密系統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可能只是哪個人想要收藏吧。”
陸清清附和道：“有可能，那你有屬於自己的機甲嗎？”
花絲慢吞吞地吃完了一碗面，擦了擦嘴，“我過兩個月就可以申請了，不知道公司能不能通過，撥給我一副。”
“真好。”陸清清臉上的羨慕怎麽看都是發自肺腑，“撥給你就是屬於你的，可以自己保管了嗎？”
花絲結了賬，看著支出90P幣的賬單心口直痛，聲音也跟著發悶：“對，平時放家裏就行，方便隨時用。”
兩人吃飽喝足，乘車回到宙斯公司，陸清清一路上安靜異常，竟然都沒有提出還想再轉轉，著實讓花絲松了口氣。
在電梯裏又被唯詢問t了一番，花絲帶陸清清來到84層的員工宿舍。
陸清清震驚不已，“你們這也太方便了，下樓就能上班，上樓就能回家，真正實現了公司是我家啊！”
花絲自豪地點點頭，“我們公司的員工福利確實很不錯。”
她邊說邊推開了一扇門，屋子空間不大，和單身公寓差不多。
陸清清自來熟地拖出一把椅子坐下，“你們部門的都住這裏嗎？”
花絲拿著兩個玻璃杯，從一個嵌入墻內近似於飲水機的設備中接了兩杯淡粉色的液體，放在陸清清手邊一杯，“基本都住這層了，像是主任在城區有自己的房子，就不會和我們住一起。”
陸清清挑挑眉，“那像你們隊長吳勇呢？”
花絲揚起下巴點了點右邊，“隊長薪資應該沒比我高多少，就住隔壁。”
“那敢情好。”陸清清撥弄著玻璃杯，“來都來了，我去和他打個招呼。”
花絲嚇得手裏杯子差點沒拿穩，不懂陸清清是什麽腦回路，“不行！隊長肯定睡了，他起床氣……”
陸清清已經手疾眼快地竄到門邊，推開門後迅速砸響了隔壁的房門，“吳勇隊長！花絲讓人欺負了，是個男人你就別躲在裏面不出聲！”
她這一嗓子嚎開了兩邊好幾扇門，大家站在屋子裏探頭探腦，不知道這是哪兒來的勇士，竟然敢深更半夜打擾吳勇睡覺。
房門猝不及防地被從內側踹開，陸清清倒退幾步，門板幾乎是擦著她鼻尖過去的。
面色鐵青的吳勇站在房門口，額頭青筋暴起，“你活得不耐煩了嗎？！”
陸清清旁若無人地側身從吳勇身旁的空隙徑直鉆進房間，這波操作被緊跟著沖出房門的花絲看在眼裏，直接嚇傻了。
“花絲！你他媽會不會看犯人！怎麽帶她來宿舍了？！”吳勇氣急攻心，回身就要去抓這個打擾他睡覺，還擅闖他房間的臭老鼠。
陸清清進入房間後，一眼就看到了靠墻擺放，從正中開合的黑色機甲，手上捏著瞬間移動卡，一頭紮了進去。
機甲裏的空間很大，頭盔隱藏在內部，想必喚醒後才會和人體貼合。
吳勇反應過來時，陸清清雙腿已經蹬進機甲腿部，一只胳膊伸進機械臂裏。
他的寶貝機甲！
吳勇眼前陣陣發黑，胸腔裏的能源內核快要炸裂。
花絲站在門外看得清清楚楚，雙腿止不住打顫，短短十幾秒，陸清清幾乎把吳勇的雷區踩了個遍。
陸清清面對吳勇的騰騰殺氣毫無察覺一樣，揮動著那只尚留在機甲外裏的手，雙指夾著張深綠色的卡片，笑嘻嘻地說：“我天一亮就回來，不要想我。”
而後那片空間出現了短暫的扭曲，吳勇眨個眼的功夫，陸清清連帶著他的寶貝機甲，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天深夜，吳勇的怒吼響徹整座百層大樓。
走廊上響起急促的關門聲，剛才還看熱鬧的人趕緊關好門，生怕被波及到。
花絲目瞪口呆地僵立在門外，覺得自己死期將近。
吳勇把地板踩得咚咚響，一拳砸在看起來牢不可破的金屬門板上，房門登時凹陷進去，留下清晰的拳頭印。
“花絲！”吳勇雙目猩紅，五官扭曲，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一字一頓地質問：“她、去、哪、了？”
花絲深覺吾命休矣，沈沈地合上眼，“隊長，您相信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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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無疑是最接近現實世界的地方, 雖然更臟更破了點兒，但也足夠陸清清唏噓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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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清：“……”
花絲推薦：“這裏異鯰處理的不錯, 要不要嘗嘗？”
陸清清猶豫再三，還是問：“異鯰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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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清簡短概括，“豬牛羊, 雞鴨魚, 蘿蔔白菜土豆, 茄子辣椒豆角，各種青菜時蔬。”
花絲咽了咽口水, “這就是高等的文明嗎？我們這裏栽種蔬菜的成本很高，不是普通人消費得起的，也沒有天然無汙染的動物，都是吃合成肉。”
陸清清心想，這就是未來世界嗎，只能吃老鼠蟑螂和變異大鯰魚。
她倆嘀嘀咕咕半天，燒烤攤老板斜睨了她們一眼，“吃不吃？不吃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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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絲即便隱忍，也能看出來有點心疼，陸清清三下五除二就吃光了碗裏的面條，心滿意足，慢悠悠地喝著熱面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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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絲說到唯一副與有榮焉的得意模樣，殊不知陸清清卻覺得和小愛同學，天貓精靈，小度小度本質上沒有區別。
陸清清：“那唯大概要多久可以分析解碼完？到時候梅凱不就發現我們在騙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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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花絲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300P幣？連NR14XS一條手臂的成本都不夠，這種任務誰會去接啊？”
陸清清沒有提醒她關註點有些跑偏，繼續引導，“所以這個任務沒有人接啊，會不會是你們宙斯的競爭對手，想利用拾荒者，搞到你們的機甲進行拆解研究，偷你們的技術啊？”
她沒敢告訴花絲，這條任務已經有人接取，怕她聯想到當時躲在垃圾山後面的光頭男，要是想到光頭男是為了機甲，設下陷阱埋伏在那裏，她造謠月影反水的事很容易露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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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吃飽喝足，乘車回到宙斯公司，陸清清一路上安靜異常，竟然都沒有提出還想再轉轉，著實讓花絲松了口氣。
在電梯裏又被唯詢問t了一番，花絲帶陸清清來到84層的員工宿舍。
陸清清震驚不已，“你們這也太方便了，下樓就能上班，上樓就能回家，真正實現了公司是我家啊！”
花絲自豪地點點頭，“我們公司的員工福利確實很不錯。”
她邊說邊推開了一扇門，屋子空間不大，和單身公寓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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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絲拿著兩個玻璃杯，從一個嵌入墻內近似於飲水機的設備中接了兩杯淡粉色的液體，放在陸清清手邊一杯，“基本都住這層了，像是主任在城區有自己的房子，就不會和我們住一起。”
陸清清挑挑眉，“那像你們隊長吳勇呢？”
花絲揚起下巴點了點右邊，“隊長薪資應該沒比我高多少，就住隔壁。”
“那敢情好。”陸清清撥弄著玻璃杯，“來都來了，我去和他打個招呼。”
花絲嚇得手裏杯子差點沒拿穩，不懂陸清清是什麽腦回路，“不行！隊長肯定睡了，他起床氣……”
陸清清已經手疾眼快地竄到門邊，推開門後迅速砸響了隔壁的房門，“吳勇隊長！花絲讓人欺負了，是個男人你就別躲在裏面不出聲！”
她這一嗓子嚎開了兩邊好幾扇門，大家站在屋子裏探頭探腦，不知道這是哪兒來的勇士，竟然敢深更半夜打擾吳勇睡覺。
房門猝不及防地被從內側踹開，陸清清倒退幾步，門板幾乎是擦著她鼻尖過去的。
面色鐵青的吳勇站在房門口，額頭青筋暴起，“你活得不耐煩了嗎？！”
陸清清旁若無人地側身從吳勇身旁的空隙徑直鉆進房間，這波操作被緊跟著沖出房門的花絲看在眼裏，直接嚇傻了。
“花絲！你他媽會不會看犯人！怎麽帶她來宿舍了？！”吳勇氣急攻心，回身就要去抓這個打擾他睡覺，還擅闖他房間的臭老鼠。
陸清清進入房間後，一眼就看到了靠墻擺放，從正中開合的黑色機甲，手上捏著瞬間移動卡，一頭紮了進去。
機甲裏的空間很大，頭盔隱藏在內部，想必喚醒後才會和人體貼合。
吳勇反應過來時，陸清清雙腿已經蹬進機甲腿部，一只胳膊伸進機械臂裏。
他的寶貝機甲！
吳勇眼前陣陣發黑，胸腔裏的能源內核快要炸裂。
花絲站在門外看得清清楚楚，雙腿止不住打顫，短短十幾秒，陸清清幾乎把吳勇的雷區踩了個遍。
陸清清面對吳勇的騰騰殺氣毫無察覺一樣，揮動著那只尚留在機甲外裏的手，雙指夾著張深綠色的卡片，笑嘻嘻地說：“我天一亮就回來，不要想我。”
而後那片空間出現了短暫的扭曲，吳勇眨個眼的功夫，陸清清連帶著他的寶貝機甲，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天深夜，吳勇的怒吼響徹整座百層大樓。
走廊上響起急促的關門聲，剛才還看熱鬧的人趕緊關好門，生怕被波及到。
花絲目瞪口呆地僵立在門外，覺得自己死期將近。
吳勇把地板踩得咚咚響，一拳砸在看起來牢不可破的金屬門板上，房門登時凹陷進去，留下清晰的拳頭印。
“花絲！”吳勇雙目猩紅，五官扭曲，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一字一頓地質問：“她、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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