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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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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牌

是日清晨, 蕭嶼起身練了半個時辰劍,見沈輕還未醒,自個兒練完又回去補了回籠覺, 昨夜睡得晚,這會頓感是有些乏。

一覺睡到巳時才醒, 醒後在帳內用了膳食, 蕭嶼便領著沈輕去馬場跑馬, 射箭。

蕭嶼以為她不會騎馬,沈輕也沒解釋。

他把人抱上馬後自己也翻了上去, 下巴低在沈輕肩頭說:“騎馬不能怕, 你越怕, 它就越欺負你。”

蕭嶼把韁繩和沈輕的手一起握在手心裏, 帶她跑了幾圈, 乘風跑的很快,沈輕沒說怕, 任由他縱著馬。

許久蕭嶼才勒了韁繩, 乘風踱著馬蹄在原地打轉, 蕭嶼躍下馬背, 給沈輕牽著繩,讓她適應適應,又走了幾圈,才讓沈輕自己騎,沈輕說不敢跑太快,只能讓乘風溜著她。

蕭嶼想讓她嘗試著騎, 最後無耐作罷。

沈輕望著他, 說:“將軍再帶我跑兩圈吧。”

蕭嶼樂意至極:“跑。”

驚蟄和時七在一旁的射箭場上比試暗器,塵起做起裁判, 白露則在馬場外的草棚裏乘涼,喝著冰鎮過的果茶,在遠處觀望著跑馬場內的二人,撐著腦袋喃喃道:“夫人不是會騎馬嘛,怎麽自己不跑?”

“再跑一圈,我帶你射箭玩兒,”蕭嶼在身後策著馬,“記得兩年前秋獵,你連弓都不會拉。”

沈輕回頭想看他,只能看到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彎起嘴角:“家裏有一個會就可以了。”

蕭嶼說:“這倒是,不過我今日偏要拉著你陪我玩兒。”

跑完最後一圈,蕭嶼領著人到了射箭場,白露走出草棚,跟在後邊。

幾人正玩的高興,蕭嶼見時七靶上的飛刀沒幾支,就知道他又沒比過,調侃著:“看來是我太過縱著你了,還是沒有長進。”

時七委屈:“主子偏心,暗器是驚蟄的強項,她的暗器之術是師父親傳的,在咱們疆北可是數一數二,誰比得上她呀,您又不是不知道。屬下比不過可不丟人。”

“本事沒長進,頂嘴倒是長進不少。”蕭嶼拿起一旁的弓箭,試圖拉了幾下。

時七不敢再頂嘴,驚蟄卻笑道:“他嘴最厲害了。”

塵起做為裁判,公正說道:“比的是暗器,驚蟄遙遙領先,若是比劍,時七勝算大些。”

蕭嶼過來瞥了眼他們三人,說:“時七不是不擅長暗器,只是他的暗器迫不得已不能使,他若出手驚蟄還真未必能勝得了。”

那三人都頷首意會,沈輕卻不解:“為何不能使?”

“殺人於無形,沒有他用武之地。”蕭嶼擺弄著弓弦說。

殺人於無形?那豈不是蕭嶼的底牌?

她望著蕭嶼沈思著,蕭嶼只顧著自己手裏的活沒留意她情緒。

時七聞言又是得意,揚起下巴朝驚蟄挑釁一笑,驚蟄偏過頭不再看他。

他們三人身為蕭嶼侍衛,各司其職,各有所長,若真打起來勝負也難分,合在一起才是最堅不可摧的。

蕭嶼選好弓,遞給沈輕,“這把要輕點,適合你用。”

沈輕接過後掂了兩下,再打量幾眼,才說:“與上次我用那把很像。”

“不一樣,”蕭嶼脫口而出,又加重咬字,“這把,更適合你。”

沈輕有些疑惑,不懂他的意思,自己覺得沒差別,看不出來有何不同,想到蕭嶼是這方面的行家,沒人比他更懂了,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便“嗯嗯”點頭,順著他的意思。

蕭嶼卻不這麽想,他記得上次那把弓是楚淮序給她選的,以後她都只能用自己給她選的弓。

“還記得我之前說的嗎?”

沈輕搖頭,心裏暗想“這麽久了我哪還記得。”

蕭嶼雙臂環過她,抓起手拉著弓,說:“站直身子,手臂伸直,雙腳打開,與肩同寬,瞄準靶心後迅速松開箭,不要猶豫,敵人不會等你一直瞄準,給你獵殺的機會。”

沈輕乖乖照做,一箭正中靶心。

“我自己試一下。”沈輕說著,蕭嶼便松開手,疊放回胸前,觀察著。

沈輕心裏記著他說的話,再次拉開弦,箭離弦後發出“咻”的一聲,射在靶子上。

蕭嶼鼓勵道:“第一次練,已經很不錯了。”

沈輕內心是喜悅的,想去拿箭,蕭嶼已經遞過來了,她練了好一會兒,準頭都不錯,後面都能射中靶心了。

蕭嶼讓她量力而行,沒有基本功過度練習只會適得其反。

讓沈輕歇息後,自己倒是練起來了,他剛一拉弓,弓箭便發出“嘶嘶”的聲音,拉開這把弓的力量需要更大,對他而言卻是輕而易舉,緊接著射出第一箭,遠處的靶子轟然倒地,驚起地上的灰塵。

這力量也太驚人了。

白露看傻了眼,驚蟄註意到她的反應,擡臂輕合上她微張的下巴。

“不必驚訝,這些都是主子信手拈來的。”

白露手指微顫,指著倒地上的靶心說:“這,這也是信手拈來?將軍力氣也忒大了。”

驚蟄見她如此,便逗她:“這算什麽,我們主子可是能徒手把匈奴人的脖子硬生生擰下來的人。”

白露此刻只覺後脊一涼,帶著些許同情的眼光審視著自己夫人,嘴角微顫,勉強扯出一絲笑意,說:“那將軍還真是勇猛,只是苦了夫人了。”

“什麽?”最後一句驚蟄沒聽清。

“沒,沒什麽。”

蕭嶼帶著沈輕在獵場一連住了幾日,白日除了跑馬射箭,還帶著她進山打獵,沈輕雖不大喜歡射獵,但見著蕭嶼開心,自己也跟著開心,總歸比待著祁都城裏悶著要強。

蕭嶼從小就是在山野草原上躥著長大的,又常年習武,體格好,耐性久,沈輕不同,走過一段路就覺得腳疼,蕭嶼便讓她坐馬背上,自己牽著繩一邊尋著獵物,一玩就是好半天,肚子餓了就吃點帶出來的幹糧。

最後還是時七來喊才回了營帳。

帳外時七小聲地抱怨著:“夫人怎麽這般慣著主子,山裏都是蛇鼠蚊蟲,主子也真是,自己玩的開心也不顧慮一下夫人。”

驚蟄笑他不懂情趣:“人家小夫妻的事,你懂什麽,夫人若是不想,就咱們主子還能強迫她嗎?主子對夫人好,夫人也會想著對主子好這叫雙向奔赴,勢均力敵,你又沒成親你懂什麽?”

時七不服氣,說:“怎麽了,我又沒t說主子不好,你這話說的就好似你成親了似的。”

帳內蕭嶼掀開簾子,探出頭掃了左右兩邊的二人:“說我什麽呢?誰要成親。”

驚蟄脫口而出,賣了時七:“時七說您不疼夫人。”

時七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他何時說過這話,他可冤死了,哭著連忙解釋:“主子,我沒有,驚蟄瞎編的,您可要相信我啊。”

蕭嶼睨著他,說:“沒有?那是說我什麽?”

時七做出狗腿樣:“我說主子心細如塵,與夫人如膠似漆,恩愛有加,夫人待主子亦是體貼入微,眼裏只容得下主子一人,讓屬下羨慕不已。”他滔滔不絕吹噓著,也不算吹噓,只是陳述事實罷了。

蕭嶼心情好,不想為難他,末了拍了拍他胸脯說:“看上哪家體貼人了只管同我說,你家主子都能辦。”

帳簾再次放下,蕭嶼坐回案前翻閱著冊子,時不時在冊子上勾勒幾筆,屏風後的沈輕換了衣裳,拿著一本話本,倚靠在塌上細看著,蕭嶼瞧著她,忍不住多看兩眼,已無心再批閱手中的折子,盯了許久,沈輕才覺得被人窺視著,緩緩擡頭,對上蕭嶼熾熱的目光,沈輕莞爾回應。

蕭嶼放下手中的筆,勾了唇,托著聲音:“過來。”

沈輕聽話地擱了話本,向他走去,蕭嶼把人往懷裏帶,攬著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你昨夜那身衣裳呢,怎麽沒穿?”蕭嶼驟然這麽問,就是覺著那套她穿得好看。

沈輕垂下頭,小聲說:“昨夜都被你撕壞了,還怎麽穿?”

沈輕說這話時帶了幾分怨念,她覺得蕭嶼是故意這麽問的,他就是個混球。

“那等發了月例我再給你買新的。”他好脾氣的哄著人。

沈輕手指翻閱桌上的折子,折子上零星勾勒幾處,還寫了批註。

“長淩。”沈輕喊著蕭嶼的字。

蕭嶼應著:“嗯?”

“這一處。”沈輕指著冊子上勾出的地方。

“怎麽了?”蕭嶼視線停留在她指的地方,端詳半晌,才察覺自己批錯了。

“美人在懷,我也情難自抑,坐懷不亂屬實為難我了,”蕭嶼說,“我以前自以為定力不錯,錢財美色乃身外之物,我都可以不要,可自從有了你之後,我都想要,想要很多,權勢,富貴,我擁有的越多,就能給你更多,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來給你。”

以前他只想要回疆北只想讓疆北軍安穩地守在邊境,權勢富貴,功名利祿他都不在乎。沈輕知道他不是那種目光短淺之人,權勢富貴對他來說,不重要。

沈輕說:“權勢富貴,多少人為了潑天富貴擠破腦袋也在所不惜,將軍心懷天下,大志遠存,我知道你志不在此,將軍疼我,愛惜我,就不要為了我放棄你心中的理想,你想做什麽便去做,沈輕人微言輕,給不了你任何幫助,卻也不想成為你的累贅。”

於沈輕而言,權勢富貴也不是她所向,她一直要的是有人可依,有處可去,有人能堅定不移的選擇自己,她現在還不確定蕭嶼是不是這個人,但此刻他對她好是真的,至於月亮嘛,她好像已經摘下來了。

蕭嶼說:“累贅?你從來都不是,我在沈府與你說的話,你可都還記得?”

沈輕的指腹在冊子上面摩挲著,微微點頭:“將軍說了挺多。”

話裏意思就是他指哪一句?

“我是武夫,也許,許不了你一世安寧,但我會拼盡我所能,傾盡我所有,護你一生平安。日後我每一場仗,每一份軍功,都有你的一半。”蕭嶼手往外探,抓住她不安分的手,眼神近乎要把人揉碎了。

沈輕沒有退縮,對上他眼底含著的情意,不再喊他將軍,而是叫了名字:“蕭長淩不僅僅是武夫,更是將才。”

沈輕從不吝嗇對蕭嶼的誇讚,從一開始,她就對別人口中那個紈絝混賬另眼相看,她心細如發,能看常人所不能,她的眼界不比蕭嶼低。

可是能讓人閉嘴和心服的永遠不是道理,而是身份跟權勢。要想護住自己所愛,那麽權勢必不可缺。

蕭嶼把抓回來的手貼在自己胸前,還想說話,門外塵起領著吳適有事要報。

“主子,吳校尉求見。”

聞聲,沈輕從他腿上起來,挪到一旁的椅子上端坐著。

蕭嶼見她有些慌張,嗤笑後又很快收起笑容。

“進來吧。”

吳適和塵起給二人行了禮,吳適面上憤恨,眼睛猩紅。

蕭嶼察覺後問塵起:“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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