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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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你不能過去。”季臨淵重重的吸了口氣, 神色稍顯緊張，把黎蘇桃拽向自己。
“黎蘇桃。”他說，“不要過去。”
此刻的聖物對黎蘇桃來說, 就猶如海洋之中的海妖, 引著她迷失方向，眼裏只能看得見聖物, 向它而去。
七彩色的神秘光亮，完全占據了她全部視線，詭異的為她指出前路。
而她是陷入迷途的旅人。
她一意孤行向前，一步也不曾停下，如同被施了咒，腦海中根本沒有「停下來」和「不能過去」這個概念。
被季臨淵拽住的瞬間, 她曾短暫的恢覆了神智，眼底終於容得下周遭的其他事物。
“你說我不能過去。”她呢喃著重覆他的話, 緩慢擡眸和他對視，露出了一個極其苦澀的笑容，“可是我必須過去, 季臨淵。”
“哪怕是失去性命。”季臨淵垂眸收緊了手指，眼神冷得像刀。
“哪怕是失去性命。”她面不改色, 一字一字道：“只要姐姐可以活下去，沒有什麽事是我做不到的。”
季臨淵微微一怔，手上松了力都恍然未覺。
此時的黎蘇桃，就像是曾經的他, 明知是死路一條, 亦可為所愛之人豁出一切。
薛降塵行事詭異, 話裏有話，黎蘇桃也已看出來此事有詐。
可就算她明知自己是薛降塵算計的一環, 她也不會退縮。
神女需要聖物才能活下去。
黎蘇桃別無他法。
為了奪回聖物，她可以不顧自己死活。
季臨淵冷漠地看著她，繼而放開手，讓她走。
這是她選擇的路，再痛再難只能她一人承受。
他沒有理由阻止她。
黎蘇桃恢覆自由後，又一次走向了聖物。
這一回，她還沒有觸碰到聖物，數十根藤蔓就如鉤子一般掛到她的身上，硬生生將她拖了過去。
她一時間身上脫力，身體一沈栽下去，雙膝跪在地上，被無情地拉拽到光芒中間。
藤蔓似鋒利的匕首，頃刻間就劃破了她的皮膚，任由鮮血肆意盛放。
剎那一瞬，整朵花都變成了銳利鮮艷的紅，似怪物一般慢慢吞咽著黎蘇桃流下來的血。
“蘇桃——”阮雲箏忽然間就失去了理智，幾乎是向黎蘇桃跑了過去。
她就快要觸碰到那只受傷的手了。
可薛降塵猝然出現在她身前，將她攔住。
她撞進他懷裏，艱難地伸出手去，想要帶黎蘇桃離開。
“我沒打算索她性命。”薛降塵冷眼睨著阮雲箏，雙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語氣陰狠，“可若你執意攪局，我有可能隨時改變主意，在這裏殺了她。”
“憑什麽。”阮雲箏手臂一僵，倔強地擡起頭，和他四目相對，“你憑什麽殺她，若不是你故意設計，你怎會是她的對手。”
“你說反了。”薛降塵喉間溢出聲輕笑，寒著眼睛把她推到地上，“若不是我今日受了傷，她哪裏有機會贏我。”
阮雲箏毫無征兆的被他推倒，胳膊硬懟在地上，骨頭竟錯了位。
她吃痛擰起眉，用手托著傷處，倒吸了口冷氣。
“你絕不會得逞的，黎蘇桃她……更不會死。”
“她明知會受傷，卻還是執意靠近所謂的聖物。”薛降塵俯下身來看她，口吻涼薄，“是她在尋死，可怪不得我，月笙。”
薛降塵話音一落，扭頭望向被那片絕望的紅吞沒的黎蘇桃。
早在得到聖物的時候，薛降塵就對其進行了改造，欲用其對付神女，吸取她的鮮血，進而吞噬神女生命。
但他沒料到，聖物會對黎蘇桃起了反應。
想來是因為黎蘇桃是神女的妹妹，二人血脈相連，才會發生眼前這一幕。
魔君的猜想是對的。
聖物只對活生生的人有反應。
只可惜，這些血還遠遠不夠。
他還需要黎蘇桃獻上更多的血。
銳利的紅光鋪落整個空間裏，讓人一時間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血泊，還是紅色的光芒。
黎蘇桃身上忽然一沈，頭暈目眩的感覺再一次襲來。
她吃力推開劍鞘，手握在鋒利的劍刃之上，強迫自己清醒過來。
下一瞬，長劍刺入那片血河之中，一道金光似蓬勃的春撞碎寒冰，徹底蓋過鮮紅的血幕。
巨大的法陣圈在黎蘇桃身下現出了本來模樣，如海浪一般瞬間掀過聖物四周，將其禁錮在陣中。
“這是……”阮雲箏強行將骨頭覆位，忍痛站起來來。
竟是傳送法陣。
在阮雲箏拖住薛降塵的時候，黎蘇桃抓住了時機，以她的血開陣。
她自知已無法親自送回聖物，只能搏一把，用傳送法陣將聖物轉移回宗門。
見了此景，薛降塵陰狠一笑，註意力一下回落到黎蘇桃的身上去。
“不愧是神女的妹妹，此時你都自顧不暇了，還想著要救姐姐的命。”
黎蘇桃的手掌被劍割的鮮血淋漓，喘息的聲音斷斷續續下墜，像枯葉拂地，再被碾做塵土。
她強行定住已經歪歪斜斜的長劍，撐著擡起一條腿，改為單膝跪地。
此刻的她眼裏只有腳下的法陣，根本聽不到薛降塵說了些什麽。
薛降塵不悅地斂起眸子，朝著黎蘇桃的方向邁出一步，又被阻截。
“薛降塵，你何必如此心狠，聖物本就是仙門之物，離了神女就是一株待死的廢花，你強行得到又能做些什麽。”阮雲箏拼命跑到薛降塵的身前，用劍指著他。
“我能做什麽。”薛降塵挑了挑眉，話中充滿了危險的意味，“你看著不就知道了。”
他用一種帶著侵略性的眼神，上下打量她。
“別心急，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說完，他冷眼挑開阮雲箏的劍，徑直就向黎蘇桃走了過去。
他幾乎是瞬行到黎蘇桃的身後，伸出了手去抓她的肩膀。
黎蘇桃微微偏眸，單手攥住沐血的長劍，另一只手改為拉住薛降塵的衣袖。
霎時間，薛降塵身下的地面猛地向下崩塌，在巨大的聲響中狠狠塌陷。
在那一剎那，塵土四起，囂聲震耳。
黎蘇桃順勢推了薛降塵一把，讓他隨著那地面無盡墜了下去。
而後，她虛弱地轉過身，專心完成法陣。
片刻過後，藤蔓驀然從黎蘇桃身上抽走，她的身體不由地往前一栽，長劍劃在地上發出嘶鳴。
伴隨著地面塌陷的轟隆聲，那道似烈火般的紅光完全熄滅，整個偌大的密室重回黑暗之中。
傳送法陣成功了。
聖物已被她轉移回仙門。
黎蘇桃如釋重負的笑了笑，慢慢地送出一口氣，重新跪在地上。
她的雙手疼得不停顫抖，再拿不穩那柄劍。
阮雲箏趕緊扶黎蘇桃起身，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
“沒事了。”阮雲箏幫黎蘇桃拾起她的劍，面色有些痛苦。
薛降塵下手沒個輕重，阮雲箏雖是已經將骨頭覆位，不過胳膊還是疼得厲害。
她低眸看著黎蘇桃滿身的血，不自覺壓低了眉。
黎蘇桃的手掌已經血肉模糊，一眼望過去只能看到遍處的紅。
那些藤蔓在她身上留下了數不盡的傷口，每一處都觸t目驚心。
阮雲箏生怕弄疼了她，小心翼翼的扶著她往前走，滿目都是心疼。
這般劇烈的穿骨之痛，她是如何忍下來的。
季臨淵抱臂站在一邊，漆黑的眼瞳同樣註視著黎蘇桃。
他眼簾輕掀，深邃的眸子晦暗不明，寒芒盡收。
就在黎蘇桃和阮雲箏要靠近石門的時候，薛降塵從無底的黑洞中掙脫出來。
他拂了拂身上的塵土，目光像刀子一樣剜過去，釘在黎蘇桃的背後。
整個密室都在陰暗的氛圍之中，哪裏還有什麽聖物。
薛降塵勾了下唇角，沒有邁出一步。
神女的妹妹，當真是不可小覷。
他差一點就被沈石活生生掩埋了。
是他低估了黎蘇桃的決心和能力。
他沒想過黎蘇桃可以一邊禦陣，一邊對他使用毀滅之力。
更不曾想，她會真的奪走聖物。
薛降塵心知肚明，即便她不是神女的妹妹，她亦是不可以被人輕視的存在。
是他過於狂妄自負，才給了她機會奪回了聖物。
可惜了，他本該好好同她交手一次的。
不過……
此刻沈湎於他犯下的錯誤已經毫無意義，眼下他還有事情要完成。
“你們好像忘了，這扇門只有我能打開。”薛降塵倚身在石門之上，偏頭去看黎蘇桃和阮雲箏，從容不迫的笑起來。
阮雲箏扭頭瞪了他一眼：“你——”
被她註視著，他連忙開口道：“別生氣啊，我打開就是了。”
說完，他輕手敲了敲石門，臉上笑意不改。
下一刻，石門在四人面前沈重的開啟。
同一時間，迷霧再一次撲了上來。
那一瞬，黎蘇桃感覺到阮雲箏指尖松了力，離開了她片刻。
很快，有人重新來到了她身邊，溫柔的把她抱在懷中。
但這個人不是阮雲箏。
“月笙……”她的聲音虛弱無力，身上又疼又冷，疲憊的合上眼。
“她就在後面。”季臨淵淡淡向後一瞥，目光極冷。
他親眼看著薛降塵捂住阮雲箏的嘴，不讓她發出一點的聲音。
一具具白骨從地下探身出來，帶著阮雲箏重回到地底深處。
季臨淵漠然轉回視線，輕聲哄著懷中的人。
“睡吧。”他聲音低沈，一雙眼漫入吞天的黑影，“都結束了。”
第二十三章 (2)
在夢中，黎蘇桃聽到了許多聲音。
“好羨慕你，作為神女的妹妹，你一定特別幸福吧，真希望我也有個這樣的姐姐。”
“邪魔才會擁有毀滅一切的能力。”
“蘇桃，切記藏好毀滅之力，別被他們發現了。”
“黎蘇桃，別再靠近了，妖界禁術煞氣極重，再向前一步，你亦會受其波及。”
“神女已然必死無疑，你救不了她。”
“要我告訴你他們為何不救神女嗎。”
“神女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代號，並非黎夢晚獨有。她死了，自會有新的神女誕生，到時不管她是誰，搶過來就是了。”
“我代表蕓霓宗上下數十名弟子，請命師尊——處死黎蘇桃。”
“師尊，請你看在蘇桃救了神女一命的份上，從輕發落，不要殺她。”
“你們若是敢動我妹妹一下，我敢保證將蕓霓宗從此不覆存在。”
“要相信神諭嗎。”
“姐姐……”黎蘇桃在夢中落淚，掙紮著醒過來。
她猛吸了口氣，可壓在她心口的氣遲遲不散，讓她心痛難耐。
不僅是心臟，她的全身都疼得厲害，一下都動彈不得。
她索性閉著眼，深吸了兩口氣。
季臨淵清冽好聽的聲音從她頭頂墜下來。
“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黎蘇桃發現自己的脖子也很痛。
“一個時辰。”季臨淵淡淡回她。
她慢慢睜開眼，目視著天花板。
“這麽久，怪不得脖子這麽疼。”
季臨淵那張好看的臉突然出現在她的視野當中。
“要幫你按一按嗎。”
她慌忙避開，眼睛看向旁處。
“不用，你扶我起來就好。”
季臨淵扶她起身，她才發現，自己方才一直枕著季臨淵的腿。
她原來……是枕著他的腿入睡的嗎。
黎蘇桃微微一怔，只覺自己的心跳的更快了，臉也有些發燙。
季臨淵看她一眼，諱莫如深的眸子中添了幾分好奇。
“不用你的治愈之力？”
她搖了搖頭。
“我的治愈之力對我沒用，就算有用，我也不會把它用在這種地方。”
“這種地方？”季臨淵歪了下頭，神情十分冰冷，看不出半點關心她的樣子，“你自己的傷痛，對你來說只是這種地方。”
“我希望它能幫助真正需要愈合的傷口，而不是為了自己……”黎蘇桃話說到一半，目光一下掃到季臨淵手腕處的紗布上，“你受傷了？”
紗布覆蓋了他的右手腕和半個手掌，紗面微微泛紅。
黎蘇桃只能憑此判斷，季臨淵是在她睡著的時候又受了傷。
他聞聲垂眸瞥了眼，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無礙。”
“你受傷了怎麽可能無礙，快讓我看一看。”她迅速探身過去，不小心扯到了自己身上的傷口。
“……啊。”她疼到閉緊雙眼，不讓自己發出其他聲音。
季臨淵快速起身離床，躲開了她的手，卻見她動作忽然停止，整個人僵在床上。
“疼了？”他輕嘆了口氣，再次主動走回她身邊，朝她彎下.身來，似要扶她躺下。
須臾，黎蘇桃順勢拉住了他的手。
兩人手心相貼，不經意間汲取著對方的溫度。
“如何，你有沒有感覺好一點。”她得逞之後便開心的笑起來，語氣俏皮可愛。
季臨淵驀地低下眸子。
他本就沒有傷口，何來的好一點。
“嗯。”他輕輕把手抽了出去。
黎蘇桃環顧了下房間內的布置，不太確信的開口。
“這裏是……客棧嗎，我們該不會還在骸骨城內吧。”
“此地是雙生城，你和我所在之處是阮雲箏府邸。”他伸出手，準備扶她躺下。
“阮雲箏？”她忽而擡起眼簾，輕聲問他，“對了，為何不見月笙。”
季臨淵聞言轉開眸子，將手撤回身體兩側。
黎蘇桃的視線隨著他的雙手起落，眼睫輕顫了下，不可置信地張了張唇。
“月笙到底在哪裏，該不會……”她頓了頓，慌張去看他的眼睛，“你為何什麽都不說。”
季臨淵冷漠落眸，和她四目相對。
“你都猜到了，我還說什麽。”
她瞬間楞住，指尖在床上緩慢一抓，終握成拳。
“那時你騙我說月笙就在身後，其實卻是薛降塵帶走了她，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季臨淵面無表情看她，聲音裏沒有一絲情緒起伏。
“我和他做了交易，他給你聖物，我讓他帶走那個人。”
黎蘇桃頓時心中一空。
“你怎麽能這樣做。”
衡夜宗的弟子向來冷心無情，是她一時忘記了，他本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
季臨淵輕飄飄一句話墜地，眼都沒擡一下。
“你需要聖物，去救你姐姐的命。”
黎蘇桃下意識蹙起雙眉，感覺心口更堵得慌了。
“我是想要救姐姐的命，但我不能用他人的性命來換。”
季臨淵眉目冰冷，語氣更似堅冰。
“她不會死。”他篤定道。
“就算不會死，也不能把她交給薛降塵。”黎蘇桃手撐在床上起身，不管不顧地向門口走去，“我要去找她。”
季臨淵一瞬就擋在了她的身前。
“你先不要生氣。”他冷峻的臉上沒有表情，“我會找她回來。”
“你去何處尋她？”黎蘇桃後退一步和他拉開距離，自嘲一笑，“我又如何相信你。”
季臨淵稍稍側過頭，眼睫垂下來，遮住瞳中的輕慢倨傲。
“你既離不了她，我自會用盡辦法，讓她回到你面前。”
“你的傷……”黎蘇桃瞳眸稍動，看著季臨淵越走越遠。
“你好好休息。”季臨淵沈聲念出一語，垂著眼睛關上了門。
她望著門上的落影，一步一步從她視線中消失不見。
靜默片刻，黎蘇桃沈下了心，低著頭思索。
衡夜宗的弟子從不做無意義的事情，季臨淵對月笙的事情視而不見，卻因她一句話改變主意。
這是否代表著，季臨淵如此順從她的意願，是因為他是帶著目的接近她的。
那個目的，也和神女有關嗎。
如今聖物已經尋回，她要快些找到月笙，盡快回到蕓霓宗才是。
房間裏剛安靜了一小會兒，不知從哪裏來了四名魔族女子，推開門簇擁到黎蘇桃的身邊來。
“我們是奉雲箏大人的命令，前來照顧你的。”為首的魔族t女子說道。
“雲箏？”聽到這個名字後，黎蘇桃眨了眨眼，“我其實不需要……”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有人上前一步問她。
“神女也如你這般好看嗎。”
黎蘇桃思忖片刻，認真回答道：“比起我，她更漂亮。”
那名魔族女子話音才落，其他幾人立馬跟著附和，你一言我一語，黎蘇桃根本插不進去一個字。
“比你還要漂亮嗎，那她一定是絕世美人了。”
“若是有機會的話，我好想一睹神女真容，哪怕一眼也好。”
“我也是。”
“還有我，我也是。”
“提到神女我就不困了，之前我高價買回來了神女的畫像，正好神女的妹妹也在這裏，終於可以知曉真偽了。”最右邊的魔族女子快速擠到中間來，小心翼翼的展開手中畫卷，“請問神女可是畫中女子？”
黎蘇桃沒想到她們會對神女如此感興趣，只得被動加入到話題當中。
“畫中之人，並非神女。”
那名魔族女子略顯失望的收起畫卷，再小心放好。
“好可惜啊。”
其他三人跟著嘆了口氣。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後，黎蘇桃看了看旁處，模樣有些拘謹。
“其實你們不用特意照顧我的，我可以自己一個人待著。”
為首的魔族女子一臉肅色。
“你是雲箏大人重要的客人，雲箏大人吩咐過讓我們悉心照顧你，我們不敢怠慢。”
少頃，有人挑起了新的話題。
“你們說，魔君也和我們有同樣的心情，想見神女一面，才不惜與仙門一戰嗎？”
最左邊的魔族女子突然擡起頭來。
“我知道原因。”
黎蘇桃眼睛一亮，覺得自己也不困了。
“你知道原因？”
“什麽原因。”有人和黎蘇桃一起問道。
那名魔族女子頗有自信的點了點頭，故弄玄虛道：“神女美麗動人，魔君一定是對她一見傾心，被愛情沖昏了頭腦，才發動戰爭。”
她身旁的人擺了擺手，一本正經的反駁道：“不不不，我聽到的版本是魔君曾被神女救過一次，為了報恩才想帶她離開仙門的。”
“仙門之人如此珍視神女，怎可能需要魔君拯救。”最左邊的女子不甘示弱。
“你們說的都不對，快，問我。”最右邊的魔族女子指了指自己，會心一笑道：“我知道。”
黎蘇桃挑了挑眉：“你也知道？”
“噓——”最右邊的綠衣女子神秘兮兮的立起右手食指，壓低聲音道：“這可是機密，我只告訴你們，快，湊過來。”
黎蘇桃聽話湊過身去。
綠衣女子煞有其事地挽起袖子，擺出一副說樹先生的樣子來。
“就在幾天前，我曾聽到魔君和降塵大人的談話——”
綠衣女子的話才開了個頭，她身邊的人就不耐煩的拆穿她的話。
“你近日來一直都在雙生城，不曾離開過，怎會有機會見到魔君。”
“我就是聽到了！”綠衣女子陡然拔高了聲音。
“你聽到了什麽？”黎蘇桃聽的投入。
綠衣女子清了清嗓子，重新架起說樹先生的範來。
“我聽到他們說神女不過是仙門挑選出的棋子，她並非是什麽神女，所謂的神諭亦是假的，只是仙門動搖魔界的手段，所以他們要……”
猝然間，黎蘇桃所在房間的門被風吹開。
有一道人影立在竹林間，長風拂過，搖曳紅色衣袂，宛如血蝶在空中翻飛。
那人身著金絲裝點的紅衣，以黑紗折扇掩面，魅惑人心的聲音隨風而至。
“你說，魔君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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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你不能過去。”季臨淵重重的吸了口氣, 神色稍顯緊張，把黎蘇桃拽向自己。
“黎蘇桃。”他說，“不要過去。”
此刻的聖物對黎蘇桃來說, 就猶如海洋之中的海妖, 引著她迷失方向，眼裏只能看得見聖物, 向它而去。
七彩色的神秘光亮，完全占據了她全部視線，詭異的為她指出前路。
而她是陷入迷途的旅人。
她一意孤行向前，一步也不曾停下，如同被施了咒，腦海中根本沒有「停下來」和「不能過去」這個概念。
被季臨淵拽住的瞬間, 她曾短暫的恢覆了神智，眼底終於容得下周遭的其他事物。
“你說我不能過去。”她呢喃著重覆他的話, 緩慢擡眸和他對視，露出了一個極其苦澀的笑容，“可是我必須過去, 季臨淵。”
“哪怕是失去性命。”季臨淵垂眸收緊了手指，眼神冷得像刀。
“哪怕是失去性命。”她面不改色, 一字一字道：“只要姐姐可以活下去，沒有什麽事是我做不到的。”
季臨淵微微一怔，手上松了力都恍然未覺。
此時的黎蘇桃，就像是曾經的他, 明知是死路一條, 亦可為所愛之人豁出一切。
薛降塵行事詭異, 話裏有話，黎蘇桃也已看出來此事有詐。
可就算她明知自己是薛降塵算計的一環, 她也不會退縮。
神女需要聖物才能活下去。
黎蘇桃別無他法。
為了奪回聖物，她可以不顧自己死活。
季臨淵冷漠地看著她，繼而放開手，讓她走。
這是她選擇的路，再痛再難只能她一人承受。
他沒有理由阻止她。
黎蘇桃恢覆自由後，又一次走向了聖物。
這一回，她還沒有觸碰到聖物，數十根藤蔓就如鉤子一般掛到她的身上，硬生生將她拖了過去。
她一時間身上脫力，身體一沈栽下去，雙膝跪在地上，被無情地拉拽到光芒中間。
藤蔓似鋒利的匕首，頃刻間就劃破了她的皮膚，任由鮮血肆意盛放。
剎那一瞬，整朵花都變成了銳利鮮艷的紅，似怪物一般慢慢吞咽著黎蘇桃流下來的血。
“蘇桃——”阮雲箏忽然間就失去了理智，幾乎是向黎蘇桃跑了過去。
她就快要觸碰到那只受傷的手了。
可薛降塵猝然出現在她身前，將她攔住。
她撞進他懷裏，艱難地伸出手去，想要帶黎蘇桃離開。
“我沒打算索她性命。”薛降塵冷眼睨著阮雲箏，雙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語氣陰狠，“可若你執意攪局，我有可能隨時改變主意，在這裏殺了她。”
“憑什麽。”阮雲箏手臂一僵，倔強地擡起頭，和他四目相對，“你憑什麽殺她，若不是你故意設計，你怎會是她的對手。”
“你說反了。”薛降塵喉間溢出聲輕笑，寒著眼睛把她推到地上，“若不是我今日受了傷，她哪裏有機會贏我。”
阮雲箏毫無征兆的被他推倒，胳膊硬懟在地上，骨頭竟錯了位。
她吃痛擰起眉，用手托著傷處，倒吸了口冷氣。
“你絕不會得逞的，黎蘇桃她……更不會死。”
“她明知會受傷，卻還是執意靠近所謂的聖物。”薛降塵俯下身來看她，口吻涼薄，“是她在尋死，可怪不得我，月笙。”
薛降塵話音一落，扭頭望向被那片絕望的紅吞沒的黎蘇桃。
早在得到聖物的時候，薛降塵就對其進行了改造，欲用其對付神女，吸取她的鮮血，進而吞噬神女生命。
但他沒料到，聖物會對黎蘇桃起了反應。
想來是因為黎蘇桃是神女的妹妹，二人血脈相連，才會發生眼前這一幕。
魔君的猜想是對的。
聖物只對活生生的人有反應。
只可惜，這些血還遠遠不夠。
他還需要黎蘇桃獻上更多的血。
銳利的紅光鋪落整個空間裏，讓人一時間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血泊，還是紅色的光芒。
黎蘇桃身上忽然一沈，頭暈目眩的感覺再一次襲來。
她吃力推開劍鞘，手握在鋒利的劍刃之上，強迫自己清醒過來。
下一瞬，長劍刺入那片血河之中，一道金光似蓬勃的春撞碎寒冰，徹底蓋過鮮紅的血幕。
巨大的法陣圈在黎蘇桃身下現出了本來模樣，如海浪一般瞬間掀過聖物四周，將其禁錮在陣中。
“這是……”阮雲箏強行將骨頭覆位，忍痛站起來來。
竟是傳送法陣。
在阮雲箏拖住薛降塵的時候，黎蘇桃抓住了時機，以她的血開陣。
她自知已無法親自送回聖物，只能搏一把，用傳送法陣將聖物轉移回宗門。
見了此景，薛降塵陰狠一笑，註意力一下回落到黎蘇桃的身上去。
“不愧是神女的妹妹，此時你都自顧不暇了，還想著要救姐姐的命。”
黎蘇桃的手掌被劍割的鮮血淋漓，喘息的聲音斷斷續續下墜，像枯葉拂地，再被碾做塵土。
她強行定住已經歪歪斜斜的長劍，撐著擡起一條腿，改為單膝跪地。
此刻的她眼裏只有腳下的法陣，根本聽不到薛降塵說了些什麽。
薛降塵不悅地斂起眸子，朝著黎蘇桃的方向邁出一步，又被阻截。
“薛降塵，你何必如此心狠，聖物本就是仙門之物，離了神女就是一株待死的廢花，你強行得到又能做些什麽。”阮雲箏拼命跑到薛降塵的身前，用劍指著他。
“我能做什麽。”薛降塵挑了挑眉，話中充滿了危險的意味，“你看著不就知道了。”
他用一種帶著侵略性的眼神，上下打量她。
“別心急，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說完，他冷眼挑開阮雲箏的劍，徑直就向黎蘇桃走了過去。
他幾乎是瞬行到黎蘇桃的身後，伸出了手去抓她的肩膀。
黎蘇桃微微偏眸，單手攥住沐血的長劍，另一只手改為拉住薛降塵的衣袖。
霎時間，薛降塵身下的地面猛地向下崩塌，在巨大的聲響中狠狠塌陷。
在那一剎那，塵土四起，囂聲震耳。
黎蘇桃順勢推了薛降塵一把，讓他隨著那地面無盡墜了下去。
而後，她虛弱地轉過身，專心完成法陣。
片刻過後，藤蔓驀然從黎蘇桃身上抽走，她的身體不由地往前一栽，長劍劃在地上發出嘶鳴。
伴隨著地面塌陷的轟隆聲，那道似烈火般的紅光完全熄滅，整個偌大的密室重回黑暗之中。
傳送法陣成功了。
聖物已被她轉移回仙門。
黎蘇桃如釋重負的笑了笑，慢慢地送出一口氣，重新跪在地上。
她的雙手疼得不停顫抖，再拿不穩那柄劍。
阮雲箏趕緊扶黎蘇桃起身，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
“沒事了。”阮雲箏幫黎蘇桃拾起她的劍，面色有些痛苦。
薛降塵下手沒個輕重，阮雲箏雖是已經將骨頭覆位，不過胳膊還是疼得厲害。
她低眸看著黎蘇桃滿身的血，不自覺壓低了眉。
黎蘇桃的手掌已經血肉模糊，一眼望過去只能看到遍處的紅。
那些藤蔓在她身上留下了數不盡的傷口，每一處都觸t目驚心。
阮雲箏生怕弄疼了她，小心翼翼的扶著她往前走，滿目都是心疼。
這般劇烈的穿骨之痛，她是如何忍下來的。
季臨淵抱臂站在一邊，漆黑的眼瞳同樣註視著黎蘇桃。
他眼簾輕掀，深邃的眸子晦暗不明，寒芒盡收。
就在黎蘇桃和阮雲箏要靠近石門的時候，薛降塵從無底的黑洞中掙脫出來。
他拂了拂身上的塵土，目光像刀子一樣剜過去，釘在黎蘇桃的背後。
整個密室都在陰暗的氛圍之中，哪裏還有什麽聖物。
薛降塵勾了下唇角，沒有邁出一步。
神女的妹妹，當真是不可小覷。
他差一點就被沈石活生生掩埋了。
是他低估了黎蘇桃的決心和能力。
他沒想過黎蘇桃可以一邊禦陣，一邊對他使用毀滅之力。
更不曾想，她會真的奪走聖物。
薛降塵心知肚明，即便她不是神女的妹妹，她亦是不可以被人輕視的存在。
是他過於狂妄自負，才給了她機會奪回了聖物。
可惜了，他本該好好同她交手一次的。
不過……
此刻沈湎於他犯下的錯誤已經毫無意義，眼下他還有事情要完成。
“你們好像忘了，這扇門只有我能打開。”薛降塵倚身在石門之上，偏頭去看黎蘇桃和阮雲箏，從容不迫的笑起來。
阮雲箏扭頭瞪了他一眼：“你——”
被她註視著，他連忙開口道：“別生氣啊，我打開就是了。”
說完，他輕手敲了敲石門，臉上笑意不改。
下一刻，石門在四人面前沈重的開啟。
同一時間，迷霧再一次撲了上來。
那一瞬，黎蘇桃感覺到阮雲箏指尖松了力，離開了她片刻。
很快，有人重新來到了她身邊，溫柔的把她抱在懷中。
但這個人不是阮雲箏。
“月笙……”她的聲音虛弱無力，身上又疼又冷，疲憊的合上眼。
“她就在後面。”季臨淵淡淡向後一瞥，目光極冷。
他親眼看著薛降塵捂住阮雲箏的嘴，不讓她發出一點的聲音。
一具具白骨從地下探身出來，帶著阮雲箏重回到地底深處。
季臨淵漠然轉回視線，輕聲哄著懷中的人。
“睡吧。”他聲音低沈，一雙眼漫入吞天的黑影，“都結束了。”
第二十三章 (2)
在夢中，黎蘇桃聽到了許多聲音。
“好羨慕你，作為神女的妹妹，你一定特別幸福吧，真希望我也有個這樣的姐姐。”
“邪魔才會擁有毀滅一切的能力。”
“蘇桃，切記藏好毀滅之力，別被他們發現了。”
“黎蘇桃，別再靠近了，妖界禁術煞氣極重，再向前一步，你亦會受其波及。”
“神女已然必死無疑，你救不了她。”
“要我告訴你他們為何不救神女嗎。”
“神女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代號，並非黎夢晚獨有。她死了，自會有新的神女誕生，到時不管她是誰，搶過來就是了。”
“我代表蕓霓宗上下數十名弟子，請命師尊——處死黎蘇桃。”
“師尊，請你看在蘇桃救了神女一命的份上，從輕發落，不要殺她。”
“你們若是敢動我妹妹一下，我敢保證將蕓霓宗從此不覆存在。”
“要相信神諭嗎。”
“姐姐……”黎蘇桃在夢中落淚，掙紮著醒過來。
她猛吸了口氣，可壓在她心口的氣遲遲不散，讓她心痛難耐。
不僅是心臟，她的全身都疼得厲害，一下都動彈不得。
她索性閉著眼，深吸了兩口氣。
季臨淵清冽好聽的聲音從她頭頂墜下來。
“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黎蘇桃發現自己的脖子也很痛。
“一個時辰。”季臨淵淡淡回她。
她慢慢睜開眼，目視著天花板。
“這麽久，怪不得脖子這麽疼。”
季臨淵那張好看的臉突然出現在她的視野當中。
“要幫你按一按嗎。”
她慌忙避開，眼睛看向旁處。
“不用，你扶我起來就好。”
季臨淵扶她起身，她才發現，自己方才一直枕著季臨淵的腿。
她原來……是枕著他的腿入睡的嗎。
黎蘇桃微微一怔，只覺自己的心跳的更快了，臉也有些發燙。
季臨淵看她一眼，諱莫如深的眸子中添了幾分好奇。
“不用你的治愈之力？”
她搖了搖頭。
“我的治愈之力對我沒用，就算有用，我也不會把它用在這種地方。”
“這種地方？”季臨淵歪了下頭，神情十分冰冷，看不出半點關心她的樣子，“你自己的傷痛，對你來說只是這種地方。”
“我希望它能幫助真正需要愈合的傷口，而不是為了自己……”黎蘇桃話說到一半，目光一下掃到季臨淵手腕處的紗布上，“你受傷了？”
紗布覆蓋了他的右手腕和半個手掌，紗面微微泛紅。
黎蘇桃只能憑此判斷，季臨淵是在她睡著的時候又受了傷。
他聞聲垂眸瞥了眼，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無礙。”
“你受傷了怎麽可能無礙，快讓我看一看。”她迅速探身過去，不小心扯到了自己身上的傷口。
“……啊。”她疼到閉緊雙眼，不讓自己發出其他聲音。
季臨淵快速起身離床，躲開了她的手，卻見她動作忽然停止，整個人僵在床上。
“疼了？”他輕嘆了口氣，再次主動走回她身邊，朝她彎下.身來，似要扶她躺下。
須臾，黎蘇桃順勢拉住了他的手。
兩人手心相貼，不經意間汲取著對方的溫度。
“如何，你有沒有感覺好一點。”她得逞之後便開心的笑起來，語氣俏皮可愛。
季臨淵驀地低下眸子。
他本就沒有傷口，何來的好一點。
“嗯。”他輕輕把手抽了出去。
黎蘇桃環顧了下房間內的布置，不太確信的開口。
“這裏是……客棧嗎，我們該不會還在骸骨城內吧。”
“此地是雙生城，你和我所在之處是阮雲箏府邸。”他伸出手，準備扶她躺下。
“阮雲箏？”她忽而擡起眼簾，輕聲問他，“對了，為何不見月笙。”
季臨淵聞言轉開眸子，將手撤回身體兩側。
黎蘇桃的視線隨著他的雙手起落，眼睫輕顫了下，不可置信地張了張唇。
“月笙到底在哪裏，該不會……”她頓了頓，慌張去看他的眼睛，“你為何什麽都不說。”
季臨淵冷漠落眸，和她四目相對。
“你都猜到了，我還說什麽。”
她瞬間楞住，指尖在床上緩慢一抓，終握成拳。
“那時你騙我說月笙就在身後，其實卻是薛降塵帶走了她，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季臨淵面無表情看她，聲音裏沒有一絲情緒起伏。
“我和他做了交易，他給你聖物，我讓他帶走那個人。”
黎蘇桃頓時心中一空。
“你怎麽能這樣做。”
衡夜宗的弟子向來冷心無情，是她一時忘記了，他本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
季臨淵輕飄飄一句話墜地，眼都沒擡一下。
“你需要聖物，去救你姐姐的命。”
黎蘇桃下意識蹙起雙眉，感覺心口更堵得慌了。
“我是想要救姐姐的命，但我不能用他人的性命來換。”
季臨淵眉目冰冷，語氣更似堅冰。
“她不會死。”他篤定道。
“就算不會死，也不能把她交給薛降塵。”黎蘇桃手撐在床上起身，不管不顧地向門口走去，“我要去找她。”
季臨淵一瞬就擋在了她的身前。
“你先不要生氣。”他冷峻的臉上沒有表情，“我會找她回來。”
“你去何處尋她？”黎蘇桃後退一步和他拉開距離，自嘲一笑，“我又如何相信你。”
季臨淵稍稍側過頭，眼睫垂下來，遮住瞳中的輕慢倨傲。
“你既離不了她，我自會用盡辦法，讓她回到你面前。”
“你的傷……”黎蘇桃瞳眸稍動，看著季臨淵越走越遠。
“你好好休息。”季臨淵沈聲念出一語，垂著眼睛關上了門。
她望著門上的落影，一步一步從她視線中消失不見。
靜默片刻，黎蘇桃沈下了心，低著頭思索。
衡夜宗的弟子從不做無意義的事情，季臨淵對月笙的事情視而不見，卻因她一句話改變主意。
這是否代表著，季臨淵如此順從她的意願，是因為他是帶著目的接近她的。
那個目的，也和神女有關嗎。
如今聖物已經尋回，她要快些找到月笙，盡快回到蕓霓宗才是。
房間裏剛安靜了一小會兒，不知從哪裏來了四名魔族女子，推開門簇擁到黎蘇桃的身邊來。
“我們是奉雲箏大人的命令，前來照顧你的。”為首的魔族t女子說道。
“雲箏？”聽到這個名字後，黎蘇桃眨了眨眼，“我其實不需要……”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有人上前一步問她。
“神女也如你這般好看嗎。”
黎蘇桃思忖片刻，認真回答道：“比起我，她更漂亮。”
那名魔族女子話音才落，其他幾人立馬跟著附和，你一言我一語，黎蘇桃根本插不進去一個字。
“比你還要漂亮嗎，那她一定是絕世美人了。”
“若是有機會的話，我好想一睹神女真容，哪怕一眼也好。”
“我也是。”
“還有我，我也是。”
“提到神女我就不困了，之前我高價買回來了神女的畫像，正好神女的妹妹也在這裏，終於可以知曉真偽了。”最右邊的魔族女子快速擠到中間來，小心翼翼的展開手中畫卷，“請問神女可是畫中女子？”
黎蘇桃沒想到她們會對神女如此感興趣，只得被動加入到話題當中。
“畫中之人，並非神女。”
那名魔族女子略顯失望的收起畫卷，再小心放好。
“好可惜啊。”
其他三人跟著嘆了口氣。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後，黎蘇桃看了看旁處，模樣有些拘謹。
“其實你們不用特意照顧我的，我可以自己一個人待著。”
為首的魔族女子一臉肅色。
“你是雲箏大人重要的客人，雲箏大人吩咐過讓我們悉心照顧你，我們不敢怠慢。”
少頃，有人挑起了新的話題。
“你們說，魔君也和我們有同樣的心情，想見神女一面，才不惜與仙門一戰嗎？”
最左邊的魔族女子突然擡起頭來。
“我知道原因。”
黎蘇桃眼睛一亮，覺得自己也不困了。
“你知道原因？”
“什麽原因。”有人和黎蘇桃一起問道。
那名魔族女子頗有自信的點了點頭，故弄玄虛道：“神女美麗動人，魔君一定是對她一見傾心，被愛情沖昏了頭腦，才發動戰爭。”
她身旁的人擺了擺手，一本正經的反駁道：“不不不，我聽到的版本是魔君曾被神女救過一次，為了報恩才想帶她離開仙門的。”
“仙門之人如此珍視神女，怎可能需要魔君拯救。”最左邊的女子不甘示弱。
“你們說的都不對，快，問我。”最右邊的魔族女子指了指自己，會心一笑道：“我知道。”
黎蘇桃挑了挑眉：“你也知道？”
“噓——”最右邊的綠衣女子神秘兮兮的立起右手食指，壓低聲音道：“這可是機密，我只告訴你們，快，湊過來。”
黎蘇桃聽話湊過身去。
綠衣女子煞有其事地挽起袖子，擺出一副說樹先生的樣子來。
“就在幾天前，我曾聽到魔君和降塵大人的談話——”
綠衣女子的話才開了個頭，她身邊的人就不耐煩的拆穿她的話。
“你近日來一直都在雙生城，不曾離開過，怎會有機會見到魔君。”
“我就是聽到了！”綠衣女子陡然拔高了聲音。
“你聽到了什麽？”黎蘇桃聽的投入。
綠衣女子清了清嗓子，重新架起說樹先生的範來。
“我聽到他們說神女不過是仙門挑選出的棋子，她並非是什麽神女，所謂的神諭亦是假的，只是仙門動搖魔界的手段，所以他們要……”
猝然間，黎蘇桃所在房間的門被風吹開。
有一道人影立在竹林間，長風拂過，搖曳紅色衣袂，宛如血蝶在空中翻飛。
那人身著金絲裝點的紅衣，以黑紗折扇掩面，魅惑人心的聲音隨風而至。
“你說，魔君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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