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花？”</p>

張柔柔順著她目光，笑答：“對景書送給我的”</p>

“這什麽花？”難怪她方才坐在另一邊時，隱約聞到什麽香味，原來是花</p>

“你不知道？”楊景書側臉看她</p>

“知道就不會問啦”</p>

“野姜花柔柔喜歡這種花”楊景書回答的時候，眼睛看著張柔柔</p>

她假裝沒看見他看張柔柔的眼神，問：“怎麽之前都沒看過她？”</p>

“誰？你說柔柔？”楊景書順著她的目光，道：“因為她每天都要讀書讀到很晚，假日還要補習，哪可能讓你常常看到她我都不可能每天看見她了，她爸媽家教很嚴，今天是騙她爸媽說補習班調課，她才能出來唱歌的”</p>

“嗯，我爸媽不喜歡我來這種地方去年同學幫我慶生，約在這裏唱歌時，他們一開始也不讓我參加的，後來我同學跑去我家跟他們說情，才讓我出來唱兩小時”張柔柔說話時總是笑咪咪的</p>

男生都喜歡這樣的女生吧？溫柔、漂亮、有氣質，又會念書；不像她，什麽都不會，只會玩，還會抽煙，說話又粗魯</p>

“厚，在外面就聽到鬼叫聲，原來是你在唱歌喔！”西瓜推門進來，兩手各一大袋，香氣四溢，是鹹酥雞的味道他腳朝後一踢，門合上</p>

“什麽鬼叫！我沒說你咧，讓你買個鹹酥雞，你買到美國去哦？”石頭歌唱一半，拿著麥克風嚷嚷著</p>

“很多人排隊啊，我想說我們那麽多人，就多買一點啦，總是要讓老板把東西炸熟嘛”西瓜把每個裝有炸物的吸油紙袋取出聽說西瓜的爸媽在種西瓜，他長得又胖，所以大家就叫他西瓜；至於他弟是又矮又胖，當然就被叫冬瓜</p>

“你吩昨一定要買的玉米和蘿蔔糕還有宇頭糕”西瓜把其中兩袋遞給楊景書</p>

“玉米沒加辣吧？”接過袋子，楊景書看了看</p>

“沒啦沒啦，你特別交代玉米不能放辣，要放他們的特調醬汁，但蘿蔔糕和芋頭糕就要辣唉呀，我都有在記啦”</p>

楊景書把玉米那袋遞給張柔柔，再把另一袋給游詩婷</p>

看著手裏這袋炸物，游詩婷訝問：“給我的？”</p>

“不然呢？”楊景書好笑地看她“你不是愛吃蘿蔔糕還是芋頭糕油蔥糕那類的？”</p>

他記得，他記得她說過的話……她看著手裏漫出香氣的炸蘿蔔糕和芋頭糕，又驚又喜，叉了一塊放嘴裏，想告訴他這蘿蔔糕真好吃，擡眸時，卻見他拿著面紙溫柔地擦過張柔柔的唇角</p>

她低下眼，默默咀嚼嘴裏食物其實……也不是真的好吃</p>

她又叉了一塊吃著，想著自己是不是先離開比較好？有沒有人像她這樣，才剛確定自己喜歡上一個人時，卻在同時間知道他早有了女朋友的？她沒有喜歡過哪個男生，也不知道當自己才開始喜歡一個人，卻必須馬上學著不喜歡他時要花多少時間？會不會很困難？怎麽做才能不喜歡？她有好多疑問，但沒有人可以告訴她</p>

她默默咽下嘴裏的食物，打算叉第三塊時，包廂門忽然被推開她眼一擡，十多名年紀相仿的黑衣男子闖了進來，她還沒反應過來時，石頭他們已站起身，與對方怒目相對，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p>

游詩婷楞了幾秒，想到的是仇家尋仇，對方跟蹤過來的？他們人多勢眾，塊頭是一個比一個魁梧，她卻沒感到絲毫懼怕也許是上回園游會的事讓她親眼目賭景書哥和王仁凱他們的狠勁，這刻倒也沒怎麽擔心自己會走不出這個包廂</p>

西瓜先走上前，仗著壯碩的身材，擡高下巴問：“阿發，你現在是怎樣？早上被我們修理得不夠，現在帶一些細漢的找上門來討打？”</p>

“閑話不用講這麽多”那名叫阿發的為首男子，手掌一翻，後頭小弟遞上鋁棒，他抓來鋁棒，腳一跨，踩在沙發扶手上“士東那個地盤成哥要定了！”</p>

王仁凱大笑兩聲，看著阿發，說：“你們說要就要？當我們這邊都沒人？”</p>

“海鰻大生前跟成哥說好，士東那一塊給我們把持，大家照規矩走，井水不犯河水！”阿發嚼著檳榔，飄移的目光顯得極不老實</p>

“大家照規矩走？人都不在了，你們隨便搬出一個死人，我們就要乖乖雙手奉上利益？”王仁凱瞟了瞟對方“誰知道話是不是你們自己說了算？你們老大博士成不就是出一張嘴最行？，”</p>

外邊人稱“博士成”不是沒道理，什麽都不懂偏老裝作什麽都懂，於是被調侃是博士；結果還真以為自己是博士，隨便幾句話就想唬他們？嘖</p>

“所以你意思是你們現在是硬要擋我們財路就是了？”把玩著球棒</p>

坐在位上未動的楊景書忽然笑出聲，游詩婷看過去，就見他掌心按了旁女孩的手背，點了薛含在嘴角，起身時，英俊面孔隱在煙霧後，有些深沈</p>

“誰擋誰財路？侵門踏戶的人有什麽資格說照規矩走？你們跟我們文哥打過招呼沒？”楊景書半瞇著眼，陰沈地盯著對方</p>

“你們文哥？笑死人！他算老幾，要我跟他打招呼？我呸！”手勢一揮，身後一群人亮出藏在身後的木棒或鋁棒，燈光下，阿發手中那亮晃晃的鋁棒先渾了上來</p>

“幹！”西瓜轉身抓起桌面上酒瓶往阿發頭上砸，對方人馬蜂擁而上</p>

王仁凱靈敏地一低身子，從桌面下抽出兩支鋁棒，一支拋了出去，動作準確迅速</p>

稍早進包廂時，就看到桌下有個球棒袋，她問王仁凱唱歌帶什麽球棒袋，他笑她小孩子有耳無嘴，原來是有所防備？</p>

游詩停傻楞楞看著楊景書接過銘棒後，薛一女乃，矯健地避過一棒，長臂一展一揮，鋁棒從阿發膝上狠狠地招呼下去，阿發一跪，她像背景配音員似地嘶了一聲，單手搗上自己雙膝，感覺好痛</p>

一陣混亂中，有木棒飛了出來，她聽見一旁的尖銳叫聲——是張柔柔她縮在角落，雙手環住自己，瑟瑟發顫</p>

游詩婷看著她，不懂這有什麽好叫的，又沒讓她出去打是不是小綠綠就是不一樣，除了會讀書之外，叫聲也特別淒厲高亢？</p>

“現在是怎樣啊？”何愛佳靠了過來“會不會出事啊？”</p>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p>

“你怎麽還能這麽鎮定？”何愛佳抓住她手臂</p>

“不然呢？跟她一樣尖叫嗎？”她也不是鎮定，只是覺得有楊景書他們在，她們這三個女生不會有事的</p>

混亂間，她聽楊景書喊了聲：“詩婷！照顧柔柔！”</p>

她聞言，瞪著楊景書的背影照顧？叫她照顧張柔柔？游詩婷放下炸物，看著綠制服女孩，猶豫幾秒後，挪了挪</p>

“你不——”手才碰上女孩的肩，她又是尖叫，兩手亂揮</p>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張柔柔嬌生慣養，哪有過這樣的經歷，她怕得不得了，緊閉著眼睛猛揮手，就怕自己被那幫惡煞押走</p>

“不要叫好不好？是我，詩婷啦”游詩婷使力，緊抓住張柔柔的手“你這樣叫，本來人家不想打你的，聽到你叫，等等就跑來揍你”</p>

“……”張柔柔頓了下，緩緩擡眼，慘白的小臉珠淚健鍵“好、好可怕……我們會不會、會不會被他們抓走……”</p>

“不會，你要對景書有信心，他打架沒輸過的”噢，真是楚楚可憐……她翻了翻白眼，搞不懂楊景書喜歡這小綠綠哪一點或許就像她一樣，也不明白自己喜歡楊景書什麽</p>

前頭還在打，她看見對方小弟被石頭打趴在地後，又被西瓜補了一腳，好像在踩蟑螂游詩婷笑一聲，知道楊景書他們不會輸，想著該如何找到機會先把這個小綠綠還有愛佳帶出包廂時，一個身影不知被誰踹飛，就這麽撲了過來；他雙膝跪在沙發前，身子趴在沙發坐墊上</p>

“哇啊！”張柔柔叫一聲，抱著雙腿往一旁縮</p>

那人擡起臉來，眼睛被揍得紅腫，兩管鼻血順著滴落，他半瞇傷眼，在看見張柔柔時，像發現獵物般森森笑著一把拉住她小腿</p>

“走開！你走開！”張柔柔試圖抽腿，卻被抓得牢牢的；她在前頭那片身影中試圖尋找他的身影“景書——救我……嗚……”大螢幕的歌曲輪了一首又一首，他們先前點的歌無人唱，也沒人會在這種時候想起來要去切歌，她的聲音淹沒在伴唱音樂裏</p>

“怎麽辦啊，她被抓住了耶……”何愛佳在一旁驚慌地說著</p>

游詩婷也有些慌了，要她打人她肯定打不過，但總不能讓那個人抓走張柔柔啊她目光在桌面上掃了圈，忽然抓起麥克風，朝那人的後腦勺揮去</p>

“放手！你給我放手……欺負女生，你要不要臉！真是丟你爺爺女乃女乃阿公阿嫂爸爸媽媽林鄒公林鄒嬤林老師的臉！”她用盡全身力氣，猛砸那男子，男子為了護住頭，松了手，張柔柔趁機鉆到另一角落</p>

真被打痛了，男子忽然反撲“幹！破麻！”一把攫住游詩婷手腕</p>

何愛佳在一旁才叫了聲詩婷，男子另一掌便揮了下去</p>

“啪”一聲，結實的一掌，游詩婷頓時頭昏眼花，臉頰發熱發痛，一時間有些看不清眼前畫面她捂著被打痛的臉頰，感覺掌風又起，以為又要挨上一掌時，外頭一陣嚷嚷</p>

“不要打了！我們已經報警，警察等等就來了！”領班在外頭喊</p>

警察？男子像被這訊息弄傻，游詩婷趁機踹他一腳混亂中她看見楊景書從前頭走了過來，白衣袖上染了血，臉上卻沒見傷，不知是誰的血；她為他擔憂，卻見他筆直朝著張柔柔走去，溫柔抱住她</p>

“走，我們先走”王仁凱不知何時靠了過來，拉起她胳膊，叫了聲“石頭”後，又彎身拉出那個帶來的球棒袋，把鋁棒塞入，拎起袋子</p>

“去哪？”她捂著臉，看不清這是什麽情況</p>

“你沒聽他們說報警了嗎？你想被帶進警局做筆錄，等著明天學校找你問話記你大過？”石頭眼角有些腫，從那群黑衣人中鉆了出來，王仁凱交代他帶著何愛佳先走後，扯著她手臂，往門口快步走去</p>

地上躺著幾個對方的小弟，痛苦哀號著，西瓜天兵他們攔住剩下的那些人手，兩方人馬還在叫囂互嗆；她看到楊景書摟著張柔柔快步離開，有些發怔，不知道臉上挨的這一掌到底是為了什麽</p>

“走啊，發什麽傻！”她腳步微頓，王仁凱回頭促了句，拉著她離開包廂</p>

三部機車快速地奔馳，游詩婷兩手松松地扶在王仁凱腰上，再度停下時，是在一家撞球間門口</p>

“走”王仁凱車停妥，拎起球棒袋，拉著她就往撞球間走去</p>

一進門，燈光昏暗，煙味撲鼻，她被拉著直往裏邊走，經過櫃臺和球桌時，聽見工作人員和幾個打球的青少年朝著他們這方向喊了聲“大哥”、“凱哥”後，幾道目光在她身上逗留</p>

她被看得古怪，拉住王仁饑衣擺，直到進入一個小房間內方回身，就見張柔柔緊緊抱住楊景書，他低聲安撫，掌心在她後腦輕揉，那神色溫柔又心疼……</p>

她也很疼啊，剛剛被打的那巴掌還痛著，火辣辣的呢</p>

“來，這裏坐”王仁凱扔下袋子，拉了張椅子，把她按在椅上後，轉身問：“柔柔不要緊吧？”</p>

楊景書松手，細細端詳張柔柔，長指撫過她臉頰，才又低頭檢視她在制服外的手臂、小腿“有受傷嗎？”他輕輕地問</p>

“沒、沒有，就是好可怕”說著又撲進他懷裏，哭得好可憐</p>

“那現在怎麽辦？西瓜他們還在那裏，會被抓吧？”何愛佳問話時，語音有些顫抖，顯然也被嚇壞了</p>

“放心，文哥和分局的很熟，他們不會有事啦”石頭應了句</p>

王仁凱想了想，道：“我回去看一下情況好了”</p>

“我想回家”張柔柔吸了吸鼻，哽著聲音說</p>

“一起走吧”楊景書摟著張柔柔“我送她回家”</p>

“不用了，我搭公車就好，我爸會在站牌那裏等我”</p>

“不好你一個人搭公車我不放心”</p>

“我每天都搭公車啊，沒什麽好不放心的”張柔柔吸了下鼻，又說：“你送我到附近有站牌的地方搭車就好，我怕你送我回去，萬一我爸媽在門口等我，會被看見的”</p>

王仁凱回首要說點話，覷見游詩婷不知何時起身，站在景書身後，低著眼不知在想什麽看著她紅腫的面頰，他忽道：“我順便載柔柔去搭車好了，愛佳給石頭送，你看要不要送詩婷回去”</p>

楊景書還沒反應過來時，王仁凱使了眼色，他順著王仁凱的目光，才發現身後女孩紅腫的臉頰</p>

“柔柔，我載你去搭車可以吧？”王仁凱問了句</p>

張柔柔這刻只想快點回到家，誰送都好，她點點頭，腳一提就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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