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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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半夏小說首發
跨年夜這天，街上到處張燈結彩，商場裏響起各種喜慶的歌曲，就連結伴逛街的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項時欽半彎下腰，端詳著櫥窗內一字排開的蛋糕，在燈光下，所有奶油蛋糕都美輪美奐宛如一件藝術品。
“先生，這是您訂購的黑森林蛋糕，請拿好。因為動物奶油在室溫下容易融化，所以最好冷藏存儲。”店員遞過來一個裝了蛋糕的大保溫袋。
項時欽打開袋子，往裏覷了一眼，透明的塑料罩內，黑巧綴著嬌艷欲滴的紅櫻桃，旁邊的幹冰氤氳白霧，光是看著都能令人心生甜蜜。
“預祝您元旦快樂。”店員小妹甜甜地笑著。
“謝謝。”項時欽回以微笑。
項時欽出了蛋糕店，剛巧就接到李暮商的電話。
隔著電話，李暮商的聲音有些發沈，問項時欽大概什麽時候會到他家。
“就快了，再等我二十分鐘就好。”項時欽嘴裏呼出白氣，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
他笑著說：“李暮商，我買了蛋糕，等下一起吃吧。”
項時欽想得挺周到的：情侶戒指之類的紀念品在分手之後就跟垃圾沒兩樣，不管是留還是丟，都只會惹人煩心，而買蛋糕的話，吃了就是吃了，即時得到甜蜜，又不會留下半點痕跡。
到了李暮商的家，項時欽按了門鈴，耐心地等待著，心裏還在盤算晚上做點什麽菜。
來開門的卻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很驚訝的表情，沒料到會在這裏見到我嗎？”陸可歌笑吟吟。
他這次沒有再穿一身白，而是換了淺米色的高領毛衣，身長玉立，但再是素雅的顏色都壓不住他的惡意。
項時欽皺起眉頭。這是怎麽回事？
視線落到跟在他身後的那個老人時，忽地愕然了。
“我已經把自己知道的都跟剛才那位先生說了，現在可以給我錢了嗎？”薛鵬舉朝陸可歌伸出手，討好地訕笑著。
面皮幹皺，像條老哈巴狗在搖尾乞憐，可鄙又可卑。
“你做得很好，”陸可歌拍拍他的肩膀，十分讚許地說，“約定好的報酬將在半個小時之內匯到你的賬戶上。”
“哦哦，那就好，好……”一聽到有錢入賬，薛鵬舉頓時感恩戴德，走前還不斷恭維陸可歌大方又慷慨。
項時欽茫然地望入客廳。但那個熟悉的高大身影並不在，屋內冷肅得連一根針掉落都能夠聽清。
“他在書房等著你。”陸可歌抱著手臂，施施然地說，眼神裏盡是幸災樂禍的狹促與快意。
“做好心理準備吧，他已經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兒了。”
似乎想到什麽愉快的場景，陸可歌以一種輕得毛骨悚然的語調說：“呵呵，你完了。”
他了解李暮商，那麽驕傲的一個人，不可能能夠容忍這種背叛。
直到這時，項時欽才第一次正視起面前這個“情敵”。
陸可歌似乎帶點混血，五官秀麗端正，淺色的頭發微卷起，從發絲到鞋尖，都打理得一絲不茍——甚至可說是有些神經質的整潔。
項時欽搖搖頭，“你似乎很喜歡自作聰明，這是你的不幸。”
項時欽眼裏的憐憫令陸可歌的表情扭曲起來，他幾乎是狠厲地咬著牙說：“笑什麽？難道你以為李暮商還會原諒你，覺得只要自己認個錯就能夠繼續留在他身邊嗎？別異想天開了！我認識他四年了，遠比你更加了解他。”
“前提錯了，”項時欽把蛋糕放到茶幾上，平靜地說，“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要跟李暮商成為伴侶。”
平靜的語氣卻說著最錐心的話語，你求之不得的，只是我不想要的，這麽認真地你死我活爭起來，反倒好笑。
項時欽：“如果你肯再耐心一些，不把人當成傻瓜一樣算計，就能等到我跟李暮商大吵一架後分手，再以善解人意的安慰者的姿態走到他身邊。”
項時欽望著盒子裏的黑森林蛋糕，內心很是遺憾。可惜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買動物奶油的蛋糕，一直挺好奇嘗起來跟植物奶油的會有什麽不同。
“自我安慰可幫不了你。”陸可歌不笑了，陰沈沈地盯著項時欽。
但比起從容不迫的項時欽，他反倒更像是那個需要安慰的人。
“李暮商固然會恨我，恨之入骨，但你敢肯定他不會連帶著恨上擅自告訴他真相的人嗎？”
不被期待的秘密，連揭露者本身都有罪。
“煽風點火的陰險小人從來都是秋後算賬的主要對象，你比我更了解李暮商對待那種人會是怎麽樣的態度，”看著陸可歌一點點失去血色的臉，項時欽毫不意外地勾唇笑了笑，“你，好自為之呵。”
看著青年的背影，陸可歌無聲地抓狂了，揪著頭發，用力地扯。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樓梯旋轉著往上延伸，項時欽拾級而上，聽著自己的腳步聲，從來沒覺得這樓梯有像這一刻一樣長得看不見盡頭。
罕見的，項時欽生平第一次想要逃跑，從大門口跑出去，搭上最近一輛班車，跑到另一個城市、到縣城裏、山村裏，這樣的話，這輩子就都不需要面對李暮商的怒火、譴責以及那雙黑眸裏會有的失望。
看著書房的木門，項時欽的呼吸深了。
證據早就足夠了，舉報信繞開那些關系網匿名往上交了，也通過許歡打聽到了紀檢委已經有所行動了，自己本就再無理由跟李暮商慶祝元旦，究竟為什麽還要來？
所以跑吧。
如果只是想要當面說清楚的話，早在陸可歌把真相抖摟出來之前，自己就有無數個坦白的機會，之所以一直不說，不就是因為想逃避面對嗎。
所以跑啊！心底的聲音大吼。
“叩叩——”
項時欽敲響了房門，嘴唇抿成一條線，壓抑著，“是我，可以讓我進來嗎？”
“……”
“……門沒鎖。”
外邊晴空萬裏，但房間裏卻連一絲日光都看不見，窗簾嚴實地合攏在一起，整間書房昏暗得宛如暗室。
項時欽看不清楚黑暗中的人的表情。
“我不會偏信陸可歌以及他帶來的人的那一套說法。”
一份文件被推出來。
“對這上面記載的東西，你有什麽想說的嗎？”李暮商還是很冷靜，應該說是在極力克制著情緒，氣息壓得冰冷且沈。
有過上一次的沖動後，這次李暮商收斂了很多，給項時欽機會辯解，等他說那都是小人誣陷，欺騙不存在，感情是真實的。
項時欽一頁頁地翻過那些“罪證”，看得出來陸可歌是真的很想置他於死地，甚至連陳沐的底細挖了出來，通篇“小報告”都在著重將他塑造成一個放蕩成性、滿口謊言的騙子，接近李暮商是處心積慮的、利用他是道德敗壞的、對薛羽是舊情難忘的、查鄔弘闊是精神失常的。
看完全部，末了，項時欽道：“我沒什麽能說的，裏面寫的大部分都是實情，我的確是帶了私心接近你。”
項時欽想了想，把腕上的名牌手表摘下來，“對不起，其他禮物我會盡快還給你的，給你造成的損失也會盡力賠償。”
兩人的對峙短到根本連開始都沒來得及，項時欽就已經舉白旗投降，全無防備地露出脖頸任人宰割。
嘩啦——
李暮商猛地掃落桌面上的一切物件，他拽上項時欽的衣領，用力一扯，“他媽的我是在問你對那些指控有什麽想說的！不是要聽你講什麽廢話的‘對不起’！”
他在問愛，問情，問那些溫柔究竟當不當真，就是無關劃清界限，把賬算清。
有那麽一瞬間，李暮商揚起了手，但項時欽沒有躲，而是一眨不眨地看著那高揚的巴掌。
“是你想分手，”李暮商咬牙切齒地說，“項時欽，是你想要分手。”
項時欽移過臉，像在等待那尖銳的疼痛落下，低低地說：“我不能、你明白嗎，我不能明知道薛羽是怎麽死的，卻還跟你在一起。”
他是濕淋淋的水鬼，問魔鏡仇人在哪的惡毒皇後，對國王的愛只是用以達成目的的手段。
他不懂愛，更不能愛。
此言一出，李暮商忽地頓住了，“因為那個薛羽，所以你不能跟我在一起？”
“……你真正愛的人是他？”
此時此刻，李暮商終於讀懂項時欽每次被自己擁抱時的眼神，那無關動情、無關愛欲，甚至無關任何一種心潮的波瀾。
哦，原來項時欽並非無欲無求，他只是不要李暮商的錢，也不要李暮商。
李暮商：“所以，你見我的朋友，跟我接吻、上床，甚至能跪下來給我咬，都只是因為覺得對不起我，同情我，想利用我來給那個死人翻案？”
“我不愛他，”項時欽嘶嘶低吟，頭疼欲裂，“只是我得給他一個公道。”
聽起來像一個拙劣得幼稚的辯解。
李暮商不無嘲諷地嗤笑：“那好，你告訴我，世界上被無端端害死的人多了去了，你關心過他們嗎？憑什麽那個薛羽死了就能被你視作特殊？”
“一個小經理，死了就死了，又算得了什麽？”
算什麽？
“所以你不在乎，對麽？”項時欽楞楞地問，“即使他本不應該死，你也不在乎？”
李暮商沒回答，但表情已經說明一切。
好像心中某處堅硬的事物突然崩裂了一角，項時欽明白自己一直感覺到的違和感究竟是什麽了。
是哦，這才是正常。
其實自己根本沒什麽特別的，只不過剛好重生到了一個長相符合李暮商審美取向的人身上，所以他才會一見鐘情，才會溫柔以待，在相處過程中覺得自己這個人還算合適。
畢竟他早就說過【見到人的第一面，就起欲望了。】
那意思不就是即使換成原身出現在他面前，李暮商也照樣會對這張漂亮的臉心動，而如果自己是以“薛羽”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他也不過是掃一眼，將自己歸類為“死了就死了的小經理”，然後拋諸腦後。
想到這裏，項時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我剛才說錯話了。”
“你確實不應該在乎薛羽那個死人。”
跟對待那些胡攪蠻纏的客人一樣，項時欽躬身道歉，“真不好意思啊，我好像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居然自作多情這麽一個應有盡有、完全不缺乏追求者的人會因為自己的離開而傷心。
“其實長我這樣子的人還有很多，你在他們之中選性格比我更好的人交往，肯定能夠更稱心一些。”
“我們、就這麽散了吧。”項時欽淺淺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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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祝您元旦快樂。”店員小妹甜甜地笑著。
“謝謝。”項時欽回以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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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電話，李暮商的聲音有些發沈，問項時欽大概什麽時候會到他家。
“就快了，再等我二十分鐘就好。”項時欽嘴裏呼出白氣，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
他笑著說：“李暮商，我買了蛋糕，等下一起吃吧。”
項時欽想得挺周到的：情侶戒指之類的紀念品在分手之後就跟垃圾沒兩樣，不管是留還是丟，都只會惹人煩心，而買蛋糕的話，吃了就是吃了，即時得到甜蜜，又不會留下半點痕跡。
到了李暮商的家，項時欽按了門鈴，耐心地等待著，心裏還在盤算晚上做點什麽菜。
來開門的卻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很驚訝的表情，沒料到會在這裏見到我嗎？”陸可歌笑吟吟。
他這次沒有再穿一身白，而是換了淺米色的高領毛衣，身長玉立，但再是素雅的顏色都壓不住他的惡意。
項時欽皺起眉頭。這是怎麽回事？
視線落到跟在他身後的那個老人時，忽地愕然了。
“我已經把自己知道的都跟剛才那位先生說了，現在可以給我錢了嗎？”薛鵬舉朝陸可歌伸出手，討好地訕笑著。
面皮幹皺，像條老哈巴狗在搖尾乞憐，可鄙又可卑。
“你做得很好，”陸可歌拍拍他的肩膀，十分讚許地說，“約定好的報酬將在半個小時之內匯到你的賬戶上。”
“哦哦，那就好，好……”一聽到有錢入賬，薛鵬舉頓時感恩戴德，走前還不斷恭維陸可歌大方又慷慨。
項時欽茫然地望入客廳。但那個熟悉的高大身影並不在，屋內冷肅得連一根針掉落都能夠聽清。
“他在書房等著你。”陸可歌抱著手臂，施施然地說，眼神裏盡是幸災樂禍的狹促與快意。
“做好心理準備吧，他已經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兒了。”
似乎想到什麽愉快的場景，陸可歌以一種輕得毛骨悚然的語調說：“呵呵，你完了。”
他了解李暮商，那麽驕傲的一個人，不可能能夠容忍這種背叛。
直到這時，項時欽才第一次正視起面前這個“情敵”。
陸可歌似乎帶點混血，五官秀麗端正，淺色的頭發微卷起，從發絲到鞋尖，都打理得一絲不茍——甚至可說是有些神經質的整潔。
項時欽搖搖頭，“你似乎很喜歡自作聰明，這是你的不幸。”
項時欽眼裏的憐憫令陸可歌的表情扭曲起來，他幾乎是狠厲地咬著牙說：“笑什麽？難道你以為李暮商還會原諒你，覺得只要自己認個錯就能夠繼續留在他身邊嗎？別異想天開了！我認識他四年了，遠比你更加了解他。”
“前提錯了，”項時欽把蛋糕放到茶幾上，平靜地說，“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要跟李暮商成為伴侶。”
平靜的語氣卻說著最錐心的話語，你求之不得的，只是我不想要的，這麽認真地你死我活爭起來，反倒好笑。
項時欽：“如果你肯再耐心一些，不把人當成傻瓜一樣算計，就能等到我跟李暮商大吵一架後分手，再以善解人意的安慰者的姿態走到他身邊。”
項時欽望著盒子裏的黑森林蛋糕，內心很是遺憾。可惜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買動物奶油的蛋糕，一直挺好奇嘗起來跟植物奶油的會有什麽不同。
“自我安慰可幫不了你。”陸可歌不笑了，陰沈沈地盯著項時欽。
但比起從容不迫的項時欽，他反倒更像是那個需要安慰的人。
“李暮商固然會恨我，恨之入骨，但你敢肯定他不會連帶著恨上擅自告訴他真相的人嗎？”
不被期待的秘密，連揭露者本身都有罪。
“煽風點火的陰險小人從來都是秋後算賬的主要對象，你比我更了解李暮商對待那種人會是怎麽樣的態度，”看著陸可歌一點點失去血色的臉，項時欽毫不意外地勾唇笑了笑，“你，好自為之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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罕見的，項時欽生平第一次想要逃跑，從大門口跑出去，搭上最近一輛班車，跑到另一個城市、到縣城裏、山村裏，這樣的話，這輩子就都不需要面對李暮商的怒火、譴責以及那雙黑眸裏會有的失望。
看著書房的木門，項時欽的呼吸深了。
證據早就足夠了，舉報信繞開那些關系網匿名往上交了，也通過許歡打聽到了紀檢委已經有所行動了，自己本就再無理由跟李暮商慶祝元旦，究竟為什麽還要來？
所以跑吧。
如果只是想要當面說清楚的話，早在陸可歌把真相抖摟出來之前，自己就有無數個坦白的機會，之所以一直不說，不就是因為想逃避面對嗎。
所以跑啊！心底的聲音大吼。
“叩叩——”
項時欽敲響了房門，嘴唇抿成一條線，壓抑著，“是我，可以讓我進來嗎？”
“……”
“……門沒鎖。”
外邊晴空萬裏，但房間裏卻連一絲日光都看不見，窗簾嚴實地合攏在一起，整間書房昏暗得宛如暗室。
項時欽看不清楚黑暗中的人的表情。
“我不會偏信陸可歌以及他帶來的人的那一套說法。”
一份文件被推出來。
“對這上面記載的東西，你有什麽想說的嗎？”李暮商還是很冷靜，應該說是在極力克制著情緒，氣息壓得冰冷且沈。
有過上一次的沖動後，這次李暮商收斂了很多，給項時欽機會辯解，等他說那都是小人誣陷，欺騙不存在，感情是真實的。
項時欽一頁頁地翻過那些“罪證”，看得出來陸可歌是真的很想置他於死地，甚至連陳沐的底細挖了出來，通篇“小報告”都在著重將他塑造成一個放蕩成性、滿口謊言的騙子，接近李暮商是處心積慮的、利用他是道德敗壞的、對薛羽是舊情難忘的、查鄔弘闊是精神失常的。
看完全部，末了，項時欽道：“我沒什麽能說的，裏面寫的大部分都是實情，我的確是帶了私心接近你。”
項時欽想了想，把腕上的名牌手表摘下來，“對不起，其他禮物我會盡快還給你的，給你造成的損失也會盡力賠償。”
兩人的對峙短到根本連開始都沒來得及，項時欽就已經舉白旗投降，全無防備地露出脖頸任人宰割。
嘩啦——
李暮商猛地掃落桌面上的一切物件，他拽上項時欽的衣領，用力一扯，“他媽的我是在問你對那些指控有什麽想說的！不是要聽你講什麽廢話的‘對不起’！”
他在問愛，問情，問那些溫柔究竟當不當真，就是無關劃清界限，把賬算清。
有那麽一瞬間，李暮商揚起了手，但項時欽沒有躲，而是一眨不眨地看著那高揚的巴掌。
“是你想分手，”李暮商咬牙切齒地說，“項時欽，是你想要分手。”
項時欽移過臉，像在等待那尖銳的疼痛落下，低低地說：“我不能、你明白嗎，我不能明知道薛羽是怎麽死的，卻還跟你在一起。”
他是濕淋淋的水鬼，問魔鏡仇人在哪的惡毒皇後，對國王的愛只是用以達成目的的手段。
他不懂愛，更不能愛。
此言一出，李暮商忽地頓住了，“因為那個薛羽，所以你不能跟我在一起？”
“……你真正愛的人是他？”
此時此刻，李暮商終於讀懂項時欽每次被自己擁抱時的眼神，那無關動情、無關愛欲，甚至無關任何一種心潮的波瀾。
哦，原來項時欽並非無欲無求，他只是不要李暮商的錢，也不要李暮商。
李暮商：“所以，你見我的朋友，跟我接吻、上床，甚至能跪下來給我咬，都只是因為覺得對不起我，同情我，想利用我來給那個死人翻案？”
“我不愛他，”項時欽嘶嘶低吟，頭疼欲裂，“只是我得給他一個公道。”
聽起來像一個拙劣得幼稚的辯解。
李暮商不無嘲諷地嗤笑：“那好，你告訴我，世界上被無端端害死的人多了去了，你關心過他們嗎？憑什麽那個薛羽死了就能被你視作特殊？”
“一個小經理，死了就死了，又算得了什麽？”
算什麽？
“所以你不在乎，對麽？”項時欽楞楞地問，“即使他本不應該死，你也不在乎？”
李暮商沒回答，但表情已經說明一切。
好像心中某處堅硬的事物突然崩裂了一角，項時欽明白自己一直感覺到的違和感究竟是什麽了。
是哦，這才是正常。
其實自己根本沒什麽特別的，只不過剛好重生到了一個長相符合李暮商審美取向的人身上，所以他才會一見鐘情，才會溫柔以待，在相處過程中覺得自己這個人還算合適。
畢竟他早就說過【見到人的第一面，就起欲望了。】
那意思不就是即使換成原身出現在他面前，李暮商也照樣會對這張漂亮的臉心動，而如果自己是以“薛羽”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他也不過是掃一眼，將自己歸類為“死了就死了的小經理”，然後拋諸腦後。
想到這裏，項時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我剛才說錯話了。”
“你確實不應該在乎薛羽那個死人。”
跟對待那些胡攪蠻纏的客人一樣，項時欽躬身道歉，“真不好意思啊，我好像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居然自作多情這麽一個應有盡有、完全不缺乏追求者的人會因為自己的離開而傷心。
“其實長我這樣子的人還有很多，你在他們之中選性格比我更好的人交往，肯定能夠更稱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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