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進化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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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進化秩序
【小右, 《時光裏的小旅館》申簽通過了，而且對方給出的是S級合約。】
“好，你處理就行。”沈佑並不意外這本書會被簽下, 連天權都沒有了一開始《封神》簽約時那種青澀的緊張感了。
它‘老辣’的和編輯交流，還不忘模仿下溫夏半溫柔沈靜的性格，這更讓對方堅定的認為這位新執筆者是院派出身的學生了。
此時，沈佑將其他事務推給天權，正在奮筆疾書的存稿《小草求生記》的大結局。
這本書已經更新到了小草在末日建宗立派的劇情, 也算是文章的另一個高潮，在銀河網和瑞亞獸人帝國合作之後更是話題不斷。
打開文章的首頁, 就是聯邦人和獸人的‘集合樓’。
[聯邦人在這裏集合，建一個和劇情無關的打卡誇誇樓, 大家暢所欲言~]
[瑞亞獸人們都來玩啊~想知道到底有多少獸人看這本書！]
[《小草求生記》目前所發現的古華文化的所有詞句合集，歡迎大佬們隨時補充~]
[細說仙俠文化，神佑大大所提的‘升級體系’這個詞又是什麽意思？]
[按照《小草求生記》這本書的種族觀念, 人類有可能和瑞亞獸人是不同組基因、相同力量體系，進化為命運共同體嗎？]
沈佑也沒有想到，她寫《小草求生記》的本意是讓獸人意識到種族大融合的觀念，而他們內部還沒有討論, 聯邦這邊就已經先開始討論起來了。
[我覺得標題樓主說的很有道理啊, 道修和妖修的種族雖然不一樣，但確實都有相同的力量體系、內外天地的基礎構造也是相同的，只是有血脈差異而已。
而我們聯邦人類出現精神海時, 瑞亞獸人也出現精神力的明確劃分了吧，幾乎和我們聯邦人類的等階一模一樣。
只不過獸人確實比我們更強大、卻也更快的出現‘弊端’, 比如我們人族的精神海喪失病癥默然癥，雖然患病率也很高, 但比起精神海狂暴、崩塌的獸人來說，起碼存在著有效治愈的手段，不像獸人幾乎等於‘絕癥’。
特別是《精神鍛煉法3.0》發行之後，不難看出，我們人族已經更快的摸索到穩定精神海的方式，而獸人還深受精神海狂暴的折磨呢。]
[不對吧，大家別忘了，我們人族是從銀河系搬遷阿爾法大宇宙而來的，我們的祖先很明確並不是大宇宙的人，怎麽可能和獸人存在種族融合的屬性啊。]
[樓上怎麽就確定，在銀河系時代，我們人類的誕生就一定是自然演化、而不是其他文明衍生下來的呢？]
[我覺得你們說的都有道理，所以有沒有可能......就像仙俠文明提到的“世界規則”，而在我們這個世界也存在著“宇宙規則”這種自然規律，會對種族進行進化、融合，甚至優勝劣汰？]
[正解！]
[也有不對勁的地方，宇宙中也存在許多強大的非碳基生命，他們和我們的生命體結構都不一樣，這連求同都不存在，怎麽驗證這一套種族融合觀念呢？]
[我只能說，誰也不知道阿爾法大宇宙到底有多大，而在那些星辰風暴之外，有沒有其他的‘大宇宙’——但是我們人類祖先生存的銀河系並不在阿爾法大宇宙中，也已經將這條證實了吧。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每個文明都有自己的獨特之處，為什麽種族之間一定要融合呢？沒什麽意義。]
[只是探討下同一個力量體系之下，我們會不會發展成更大的命運共同體罷了......沒有說一定要種族大融合啊。
仙俠文明能做到道魔妖鬼的大融合，那也很明顯是因為世界末日。]
[本獸人好奇的點進來，若說只是探討的話，我也覺得這個命題很有意思。
別說你們聯邦人族和我們瑞亞獸人能不能達成種族融合了，就是我們獸人內部亦然種族分裂嚴重，簡直和文裏的妖族一樣，不到世界末日那一步，都沒有團結對外的時候......唉別提了，太糟心了。
而且，只有我覺得精神海進化是一種只有弊端的晉升嗎？畢竟我們獸人是真的很容易精神海狂暴。
聽說你們《精神鍛煉法3.0》發布之後解決了很大部分精神狂躁的可能性，得到了穩定晉升的道路。我只能說恭喜了。
我更傾向於，我們獸人並不適合精神海晉升的方式。從這方面來說，人族和我們的力量體系並不是相同的。]
[樓上獸人真相了，我們帝國內部一直在激烈的討論有關‘精神海晉升是否是基因陷阱’的命題，想要放棄對精神海的研究，而專註基因進化......]
瑞亞獸人帝國一直以來都是比較極端的權威主義，帝王及掌權者對社會有著絕對權威，並且他們對民眾的控制也高度集中。
而銀河網分站畢竟是由星網所研發的，只是在天網放置了鏈接端口罷了，對於獸人們來說，可能是很難得的能夠‘暢所欲言’的凈土。
所以他們很珍惜在銀河網分站發表言論的機會，若是被舉報封禁了賬號就得不償失了。
介於點進來的獸人們都很好說話，兩族人在這個帖子裏進行了非常友好的‘學術討論’。
沈佑寫完《小草求生記》的全部存稿，關註到這個命題的時候，這個討論貼已經被兩族公民頂到了這篇文章的最前面。
大家討論的點在於，《小草求生記》中道修和妖修雖然是完全不同的種族，卻有著相同的‘晉升體系’。
而他們因為‘末日’成為了‘命運共同體’，那麽聯邦人族和瑞亞獸人既然也都是相同的晉升道路，那麽有沒有可能也會在發展進化中‘種族融合’？
從基因層面上來說，就是不斷的進行通婚、社會體制的互通，最終形成一個更大的共同體。
不過獸人卻紛紛表示出一個觀點，那就是——因為精神海狂暴的不可避免，這樣的晉升體系是否弊端太重，不適合獸人？
而明明他們曾經在阿爾法大宇宙中，一向是遵循自然規律亦或是科技進化之後，以改造、增強基因，來達成‘晉升’的。
發展至今，他們本也有很完整的晉升體系，也曾是阿爾法大宇宙中屈指可數的強者。
可從精神海體系出現後，完全的被改變了......
甚至很多弱小種族的基因進化之路被直接‘封殺’，更有甚者出現了‘基因退化’。
強大者在擁有精神海後越發強大，卻也增加了精神海狂暴的概率......
弱小者在覺醒精神海後，也遠沒有達到‘變強’的程度，甚至因為精神力強大、□□脆弱的原因，更容易早夭。
這也導致了獸人很極端、畸形的發展現狀。
“這件事怎麽看都很怪啊，”沈佑忍不住感慨道，“種族晉升本就應該是多樣化的。只不過我們在文學作品中，為了統一世界觀、更好的理解世界，或者只是單純不讓設定那麽亂，才將升級體系‘統一化’，可真正的情況就是，因為發展和社會制度的變遷，哪怕是同一個種族，因為不同的生存環境也好，都會演變出不同的晉升體系呢。”
“有血肉苦弱、機械飛升，亦然也會存在著基因終極進化，和精神海的心靈主義晉升之路......”
“這要細究起來，不要太多吧？”
連天權都道，【強行晉升精神海似乎對獸人沒有益處，他們的血脈之力太過強橫，如果精神力高於□□，就會精神力溢出，被催化狂暴。但在這個大環境下又怎麽能不提高精神力呢？】
就像還沒有精神海的時候，瑞亞獸人的基因遠強橫於聯邦人族，可精神海出現後，聯邦後來者居上，特別《精神鍛煉法3.0》出現，在精神海領域的研究，已經漸漸將瑞亞獸人趕超。
可如果瑞亞獸人不修行精神海，那他們的晉升太慢，就會在這個大環境下落後。
沈佑突然說，“瑞亞獸人帝國第三任天命者的死亡，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這大概與瑞亞獸人逐漸對精神海晉升之路失去信心，想要重回基因進化之路有關。”
【可是這樣，瑞亞獸人就會因為跟不上大宇宙的腳步落後啊！】
沈佑搖搖頭，道，“落後只是挨打，大不了再遷徙一次。可精神海的弊端一日不解決，就會有滅族之危。”
【這......】
天權也傻眼了，【可是這......這也不符合文明進化的秩序啊......】
沈佑覺得天權的理念很有問題，“你所謂的文明進化秩序，就是讓眾多文明處在唯一的晉升道路之下，不成功就被淘汰？”
“這樣是不是太極端了。”
“這麽說吧，如果聯邦沒有精神海和默然癥的出現，那麽處在機械時代的聯邦，會不會開啟機械飛升的晉升道路呢？他們會不會不斷的改造基因，進行生命層次的躍遷呢？”
“思考世界本源的時候，就要帶有不論主觀還是客觀的多樣性。從另一個層面來說，我覺得瑞亞獸人帝國的選擇沒有錯。”
“如果他們只能依靠第三任天命者的精神治愈力來‘晉升’的話，也不符合獸人的種族觀念，他們會寧願舍棄精神海晉升，重新回到改造基因、或自然進化的道路上。”
獸人這個種族是野蠻生長的，而極權主義讓他們走到崇尚基因權威、迷戀血脈威重的慕強道路——
帝國皇帝，就是基因與血脈最強大的掌權者。
起碼曾經的他們，雖然也會存在‘種族歧視’，但卻沒有這麽嚴重的兩極分化，以至於走上種族主義極端道路。
但沈佑心中最憂慮的還不是這一點——而是天權的‘文明進化秩序’理論到底從何而來呢？
如果跳出聯邦和瑞亞獸人帝國的文明進化來看到本質的話，那只有一個詞能夠形容沈佑對其的感覺。
——拔苗助長。
因為大家都不難看出，精神海晉升體系的出現，是扭曲、極端，不健康的。
甚至包括對於精神海理論的探索，都是無比的艱辛。
自精神海晉升道路出現，深受默然癥困擾的聯邦人族更有發言權——起初他們以為精神海喪失和情緒價值有關，可經過不斷的研究，卻發現這只是其中之一。
精神海就像是一朵需要精心呵護的嬌花，不知何時就會莫名迎來枯萎。
文明傳承天命者，對於文明來說......真的是‘救世者’的存在嗎？
瑞亞獸人帝國第三任的天命者，她的能力偏偏是治愈精神海狂暴，很難不讓人去想，是不是所謂的‘文明進化秩序’在強迫並不適合‘心靈主義晉升’的瑞亞獸人族，強行去走這條晉升之路，以至於......
參與到文明戰爭中！？
沈佑突然有種悚然之感。
上一次穿梭未來，子時空沈佑不費吹灰之力解決掉了瑞亞獸人帝國的內亂。
這一度讓她有種拯救了帝國發展的感覺，不免會有種在幕後操縱一切的爽感。
可現在，沈佑突然想到......她所做的這一切，真的是正確的嗎？
亦或者她也不過只是文明戰爭這個巨大棋盤上的‘棋子’罷了。
所有的文明傳承天命者，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為文明進化之路‘撥亂反正’，將所有文明拐上精神海晉升之路，最終養蠱出那個最強大的文明......
可那之後呢？
——之後會發生什麽？
【小右，我覺得你是對的，】天權經過短暫的頭腦風暴，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說道，【是阿爾法大宇宙的文明進化秩序出現了紊亂，而這個紊亂，也與“天命者”息息相關。】
天權的肯定讓沈佑心中一松。
因為在它說出這個結論之前，沈佑甚至都在懷疑天權是不是已經被‘洗腦’，堅定的認為文明戰爭的進化秩序是對的......
不過從天權最開始綁定她、卻並沒有‘天命者系統的規則’來說，天權本身就是極為特殊的。
她心中不免憂慮，甚至還和老師探討過這個問題，不過老師很無奈的表示，“你說的機械飛升，至少對目前的人族來說，是絕對做不到的。”
“包括通過不斷晉升基因鏈，來達到生命層次的躍遷，那對於現在的人族來說，更是個非常漫長的過程。”
“這麽說吧，瑞亞獸人的基因鏈，至少比我們高了三個等級，可你知道這三個等級......又是他們通過生物自然進化的方式，進化了多少萬萬年才達到的嗎？”
“而如果要通過科技研究解鎖基因鏈進化的‘工程式’，那比你所說的‘機械飛升’還要艱難。”
“畢竟阿爾法大宇宙已經有數字生命的存在，機械改造到極致，通過上傳意識達到永生，也一向是很多科學家研究的命題......不過，機械改造對於人族來說就像是潘多拉魔盒。別說我們人族了，就是數字生命種族，也對此諱莫如深。”
“說個距離聯邦相對比較近的機械生命種族——格塔意識帝國。他們的領袖不朽機就是永生機械體。它們更擁有記載著阿爾法大宇宙最全歷史的‘不朽星系’，其中佇立著——八百萬輝光之塔。”
“你如果對此很感興趣，有機會可以去一趟。每隔百年，輝光之塔就會開一次門，不朽星系就會向宇宙中的無數文明勢力發送邀請函，邀請文明記錄歷史數據、觀摩文明的輝光。”
“這次邀請也被稱為——不朽輝光的呼喚。”
“算起來，距離下一次不朽機發送邀請函，也僅有三年時間了。”
沈佑因為此對宇宙各個種族產生了好奇，也想去‘格塔意識帝國’的不朽星系見識一下，不過這一切都要建立在，三年之內，她能達到七階的前提下。
畢竟，沈佑去必定是以馬甲的身份去，而能遠程操控馬甲，則必須要達到七階。
新的目標出現，讓沈佑越發沈浸在修煉和碼字的狀態裏，轉眼間又是一周過去。
聯邦年關將近，唯一的星歷年節將要到來。
在新年鐘聲敲響的前一天，聯邦公布了打擊“境外人體實驗室”的成果，並發布了討伐天體族的檄文。
當然，星際是沒有什麽“師出有名”之說的，這不過是陸子微的計謀，一是為了調動聯邦人的憤怒與氣勢，二就是為了表明與自由盟合作攻打天體族的態度。
在網絡上鋪天蓋地都是聯邦人憤怒的討伐聲時，沈佑接到了陸子微的星網通訊。
“事情告一段落，我們此次行動在沒有驚動督統與絕對零度實驗室的情況下大獲成功，營救了10865位拐賣自偏遠星球以及自由盟、被迫參與人體實驗的孩童，其中有7894位已經步入異化階段......很遺憾，實驗體005號便是其中之一。”
陸子微冷淡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你想見實驗體005號嗎？”
沈佑應下，還是多問了一句，“那異化者該如何......安置？”
“關於這點，”陸子微緩緩道，“異化實驗體的基因組已經被徹底毀壞，要定期打激素維持生命體征，很難像正常人一樣生活。目前只能將他們安置在戰行星的基因醫療實驗室。”
“你待在原地，我派人去接你。”
“好的閣下。”
沈佑在房間內等了會，很快就聽到莊園管家儒雅的電子音響起，“聯邦官方小型星艦J7004號請求接入莊園網絡，是否開啟權限。”
她沒有理，直到天權說了句【沒問題】之後，才開口，“開放權限。”
[收到。]
這個小型星艦載著她，一路向戰行星飛去。
對接戰行星近地軌道之後，那熟悉的審核又來了一遍，不過這一次，懸浮裝甲車帶她一路進入戰行星內部，在鋼鐵鱗次櫛比的巨獸中穿行而過，進入了戰行星的‘腹地’。
沈佑帶著防護頭盔，剛一下車，就看到披散著白發的陸子微，背著手站在扇巨大的鋼鐵門前。
她仰視、凝望著如同深淵巨口般的‘黑洞’，在空無一人的廣場上留下道死寂的影子。
沈佑遲疑的走上前，還未開口，陸子微的聲音就已經傳來，“你來了，小右。”
她微微偏頭，視線雖然冷淡，但聲音卻似乎蘊含著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聽說，你最近對大宇宙的種族論很感興趣？”
沈佑摸摸鼻子，“最近有在寫這方面的文章，覺得很有趣......或者，也是對大宇宙、我們人類之外的文明，產生了興趣。”
“那你在了解了部分種族論後，對克系人怎麽看？”
沈佑知道，陸子微是克隆人誕生之後，第一位有克系血脈的聯邦總統。
或許說一些好話會讓她開心，但此時她想聽的話絕不是‘拍馬屁’。
沈佑仔細想了想，才道，“克隆是逆生長、反自然、滅人性的技術，它不應該得到任何技術實驗上的支持。克系血脈也應該循序自然的規律與秩序，進行自主進化。”
“你說的不錯，”陸子微讚許點頭，“你知道嗎，克隆人之所以會比人類強大，不僅僅因為他們是強大基因的覆制體——”
“成千上萬的基因覆制品中，也僅有幾個克隆人能活下來，而活下來的克隆人中，可能都不會存在精神海覺醒的天賦，只是腦域未開發的‘普通人’。”
“每一位基因強大的克隆體出現，它背後站著的，都是無數血肉骨骸累積而成的屍山血海。”
巨大的門，緩緩打開。
沈佑看到了數不盡的、延綿不絕到視野盡頭的玻璃罐......
其中無數古怪的生命體浸泡在熒光色的液體中，像是胎死腹中卻還在母體中沈眠的死嬰。
它們佇立在其中，像是重疊在層層的天地間，靜默著凝視、沈思著。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震撼，也有種死寂般的悚然之感，讓沈佑幾乎是瞬間就呆立在原地——
身體和她的心情般，變得無比沈重，她幾次想要邁開腳，卻發現自己僅僅只是踏入這樣的世界，就已經需要全部的勇氣了。
也還好有傳送帶，並不需要沈佑親自走過——哪怕她穿越未來之後已經見過許多大場面了，此時也有種hold不住的感覺。
陸子微和沈佑就像是兩只小螞蟻，被萬物、眾生凝視著，踏入一個古怪的亡者世界。
一個個編號從眼前掠過......
一張張陌生或古怪的面孔，被液體浸泡出了扭曲的光影，像是在不斷顫動。
“這是人體實驗的克隆人失敗品，”陸子微冷淡道，“他們都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征，因為還有實驗價值，才沒有被實驗室摧毀。”
“我打算連同他們的實驗數據，一起、全部、銷毀。”
“小右，你這次立了大功。你想好要給假身份取什麽名字了嗎，等滅掉天體族的戰後表彰之時，就是你進入政壇之時。”
“如果你不想太忙的話，就要快點進階了。”
陸子微的聲音很冷漠，但沈佑還是聽出了她隱藏在平靜情緒下的‘暴怒’。
聯邦這個極少主動發起對外戰爭的“和平主義”文明，是時候亮出自己的爪牙了。
經過消毒，路過層層防護，沈佑終於接近了這處基因實驗室的核心地帶。
因為要去見在穿梭未來時幫助過自己的實驗體005號，沈佑脫下了基因外置裝備，只是在原本面容上稍微做了點偽裝。
面對著面前這扇雪白的門，沈佑在陸子微的示意下，緩緩轉動門把手。
簡潔的房間中，一個瘦小的身影背對著沈佑。
她哼著不知名的曲調，聲音婉轉又輕盈，又帶著說不出的“熟悉感”。
沈佑楞了楞，來的路上想的所有開場白都都拋諸腦後，不由自主的問出了聲，“......你是？”
她偏了偏頭，終於看到她半張面容的沈佑大驚，“小、小潔！？”
“嗯？”她完全的轉過身來，露出另外半張覆蓋著機械面具的臉，“你見過，和我長得一樣的人？”
沈佑只是剎那的失神，很快便意識到面前的女孩並不是“小潔”，她看著不止年齡要比小潔小許多，就是眼睛也更狹長、冷然，不像小潔那麽靈動。
可是剛剛那驚鴻一瞥下，足以產生她們極其相似的錯覺了。
“她是叫小潔嗎？”
實驗體005號似乎對小潔極其感興趣，那幾乎與小潔如出一轍的清脆聲音帶著絲好奇，迫不及待的問道，“那她多大了呢，是第幾代的克隆體？”
沈佑忍不住問，“......克隆體？為什麽你會篤定小潔是克隆體？”
“誒？”實驗體005號歪頭，神色似乎有些訝然，似乎是失望......
良久，她才又緩緩道，“我是一千三百年前的聯邦元帥——天啟神將的克隆體。”
“因為天啟神將留下的基因信息極少，所以我們這些覆制體極少能夠存活下來......”
“我們的胳膊上，都刻印有天啟者代號。”
“她，一定是在很健康的環境下，長大的吧？”
不然認識她的人，如何會不知她是天啟神將的克隆體呢？
被那張與小潔極其相似的面容註視著，沈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久都沒有開口。
對於小潔的過去，沈佑確實並不了解......
只知道她是在很小的時候，被周幻山抱來龍華文苑的孤兒，從小就在文苑長大，測出精神覺醒的天賦後順理成章的入學了。
同時，小潔與遲禦，也是青梅竹馬。
還是實驗體005號打破了沈寂的氣氛，她放松的笑了笑，“沒關系的，我們雖然都是同位覆制體，但大概不是同批吧，基因組都不同......用人類的話來說，我們已經是完全獨立的個體了。”
“那你......還有什麽想知道的，或許什麽有什麽需要嗎？”
實驗體005號很認真的想了想，“如果可以的話，能讓她不知道我的存在嗎？”
“我想我們暫時還是不要有交集的好......”
沈佑還是應了下來，“但我只能保證，我不會告訴她。”
老師應該是知道小潔克隆體的身份，但很明顯從來沒有告訴過她。
或許暫時不知道這層身份，對小潔來說也是個好事。
“還有，”實驗體005號不失羨慕的說道，“我也好想有個像小潔一樣好聽的名字，你可以......幫我想一個嗎？”
“在古華文化中有這樣一首詩，‘潔白孤高生不同，頂絲清軟冷搖風’，講得就是鷺鷥潔白孤高，與眾不同。”
沈佑問，“從這首詩選個字作為你的名字，你覺得怎麽樣？”
實驗體005拍手叫好，“那我就叫小白好了。我好喜歡這首詩，我還有幾個朋友，我可以給他們——也從這首詩裏取名字嗎？”
“你們喜歡就好，古華還有很多詩詞呢。”
“我知道！”
實驗體——不，現在應該叫她小白。
她笑著說道，“我很喜歡古華文化，最近也在追《封神》這本小說，姐姐，你看過這本小說嗎？”
“當然看過了，你很喜歡？”
“嗯嗯！”小白點頭，“我現在可是神佑的忠實粉絲，我定要快點好起來，希望我有一天，能夠得到偶像的簽名！”
“你一定會的。”
之後沈佑又與小白聊了聊《封神》的劇情，看她激動到如數家珍的神色，確實是這本書的粉絲無誤了。
沈佑不僅莞爾。
小白是位很樂觀、又積極向上的女孩子。
其實，她的病情並不容樂觀。
等小白因為身體疲憊睡去，沈佑退出房間看了她的病歷，忍不住皺起了眉。
“ 小白的身體異化......不可逆轉？”
主治醫師也很氣憤，“她的異化基因導致了病變，甚至壓迫了腦神經。”
“你別看小白現在與常人無異，但實際病痛來臨時痛苦異常，視線裏看不清東西，甚至會出現幻聽幻視。”
“她身體還隨時處在異化的病變中，剛救下來的時候，從右眼眶中長出了三只觸手，就相當於有神經觸絲也很異常的腫瘤。”
“我們通過最先進、精密的開顱設備，才在不傷害她的情況下摘取了觸手，可卻無法徹底的消滅她體內的病變基因。”
“也就是說，小白隨時會被徹底異化！”
辦公室的醫師都不由竊竊私語，“這群絕滅人性的家夥，只是處死真的是便宜他們了！”
“還好這次打擊行動很成功，不然這些孩子......”
“唉，聯邦的軍事活動還在繼續，聽說後續還有一大批實驗失敗品沒有轉移過來呢。如果沒有特殊設備，就地銷毀的代價太大，這些異化基因真的比傳染病還要恐怖！”
“這些孩子中的大部分人，就算能夠治好......估計壽命......唉！作孽啊！”
沈佑心情有些沈重。
又不由想到了之前穿梭未來時，小潔成為‘天啟大將軍’那一次......
何其諷刺？
到底是什麽樣絕望的未來之下，小潔會選擇面對自己覆制基因原體，並繼承她的稱號走上前線呢？
沈佑不敢去想。
就好像是一把旋回的時空刀，飛了好久，終於砍到了她一刀。
“小白......他們，就真的沒有治愈的可能了嗎？”
“短時間內，還可以控制。”
“這個短時間又是多久？”
主治醫師遲疑道，“以聯邦現在的醫療水平，大概3年內？”
沈佑一楞，“您的意思是說，如果有更高科技的設備......”
“那只有傳說中才存在的‘不朽機療’可以實現了。”
提起自己的專業領域，主治醫師滔滔不絕的和沈佑說了大堆名詞，然後篤定道，“總之你懂吧，我們聯邦現在再精密的設備也有毫厘的誤差，並且並沒有那麽高效的神經外鏈接設備。”
“而不朽機療甚至可以在取出完整的大腦，並完全保留著大腦活性的情況下，進行異化病變的摘除手術，甚至可以達到‘顱內消殺’，完全清除壞死的神經......”
提起所有醫師心目中的神器，主治醫師難掩激動的長篇大論了一番，然後得出結論，“我覺得只要能夠得到這樣東西，那何止是治愈小白啊......對整個人類群體來說，那都是絕對的福音！”
頭昏腦漲的沈佑點頭表示了解了，“所以這不朽機療，和格塔意識帝國的不朽機有什麽關系？”
眾位醫師面面相覷，有人道，“您啊，算是問到點子上了，這格塔意識帝國的領袖不朽機在阿爾法大宇宙初生之時就存在著，至今都不知道存活多少歲月了。”
“這個......它嘛，是有那麽一點點分//身存在的哈......這不朽機療就是其中之一！”
“......”
好家夥，原來這玩意是叫[不朽機·療]！
“不是，您們的意思是說，要治療小白他們，就得把‘不朽機分機’給拐回來！？”
“你這個說法，很正確。”
“......”沈佑無語，覺得這些醫師是不是都在暗無天日的實驗室裏憋得久了，各個都是樂子人。
“那請問，不朽機有多少分機呢？”
“這個我們不知道，但我知道，不朽機療僅此只有一架！”
“啊？”
“畢竟格塔意識帝國它們都是機械生命，也是意識生命，不需要機械治療啊......這生病了換個機子就是了......總之，我們都猜測，不朽機療應該是不朽機分裂著玩的吧？”
“......”
可以，這很機械生命。
沈佑頭痛。
不管怎麽說，三年之內走一趟格塔意識帝國的事不可避免了。
她可以不用管這件事。
但看著手中小白的病歷，想到未來的她哪怕異化之後，都還幫助過子時空沈佑，她卻怎麽都放不下心來。
沈佑和陸子微提起小白的病情和不朽機療的事，也順便提了想要去格塔意識帝國的意願，“......閣下，你怎麽看？”
陸子微揚眉，“我說不行，你就能取消去格塔意識帝國的行程？”
那是，不可能的......
她頂多在去之前多穿梭幾次未來，規避一下風險。
人命關天，她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蝴蝶煽動的翅膀，主時空全部的未來，都在劇烈的變動。
這代表著無數的、新的子時空將要出現了。
沈佑閉了閉眼，“我的事，也還要您多多費心。”
“嗯。”陸子微應得平淡，但眉頭也微微蹙了起來。
畢竟沈佑想要去格塔意識帝國，不論她是真身去還是馬甲去，這都不是一件小事。
而且，格塔意識帝國處於阿爾法大宇宙偏中部地帶，行程跨越就是半年時間，中間要路過無數文明勢力......
特別“不朽輝光的呼喚”即將開啟，不朽星系將迎來無數文明的應邀......
其中何止魚龍混雜，對沈佑來說，更是危機橫生。
就算是沈佑的馬甲前去，那麽一旦馬甲死亡，也要有“備用方案”。
陸子微更很難計劃出萬全之策，距離聯邦那麽遠，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就在陸子微在心裏琢磨著這件事時，卻餘光看見沈佑突然捂住左眼，“嘶”了一聲。
她目光一凝，淩厲的神色掃視過四周，“怎麽了？”
不知道為何，今天的沈佑格外的心神不寧......從踏入這裏開始！
她強忍著金瞳突然的刺痛，“......不知道怎麽回事，剛剛好像是看到了什麽，或者感覺到了什麽！”
那大片斑斕的色塊中，隱隱有血紅的色彩湧現——
一只冰冷的血色豎瞳在註視著她。
無數瘋狂的囈語席卷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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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右, 《時光裏的小旅館》申簽通過了，而且對方給出的是S級合約。】
“好，你處理就行。”沈佑並不意外這本書會被簽下, 連天權都沒有了一開始《封神》簽約時那種青澀的緊張感了。
它‘老辣’的和編輯交流，還不忘模仿下溫夏半溫柔沈靜的性格，這更讓對方堅定的認為這位新執筆者是院派出身的學生了。
此時，沈佑將其他事務推給天權，正在奮筆疾書的存稿《小草求生記》的大結局。
這本書已經更新到了小草在末日建宗立派的劇情, 也算是文章的另一個高潮，在銀河網和瑞亞獸人帝國合作之後更是話題不斷。
打開文章的首頁, 就是聯邦人和獸人的‘集合樓’。
[聯邦人在這裏集合，建一個和劇情無關的打卡誇誇樓, 大家暢所欲言~]
[瑞亞獸人們都來玩啊~想知道到底有多少獸人看這本書！]
[《小草求生記》目前所發現的古華文化的所有詞句合集，歡迎大佬們隨時補充~]
[細說仙俠文化，神佑大大所提的‘升級體系’這個詞又是什麽意思？]
[按照《小草求生記》這本書的種族觀念, 人類有可能和瑞亞獸人是不同組基因、相同力量體系，進化為命運共同體嗎？]
沈佑也沒有想到，她寫《小草求生記》的本意是讓獸人意識到種族大融合的觀念，而他們內部還沒有討論, 聯邦這邊就已經先開始討論起來了。
[我覺得標題樓主說的很有道理啊, 道修和妖修的種族雖然不一樣，但確實都有相同的力量體系、內外天地的基礎構造也是相同的，只是有血脈差異而已。
而我們聯邦人類出現精神海時, 瑞亞獸人也出現精神力的明確劃分了吧，幾乎和我們聯邦人類的等階一模一樣。
只不過獸人確實比我們更強大、卻也更快的出現‘弊端’, 比如我們人族的精神海喪失病癥默然癥，雖然患病率也很高, 但比起精神海狂暴、崩塌的獸人來說，起碼存在著有效治愈的手段，不像獸人幾乎等於‘絕癥’。
特別是《精神鍛煉法3.0》發行之後，不難看出，我們人族已經更快的摸索到穩定精神海的方式，而獸人還深受精神海狂暴的折磨呢。]
[不對吧，大家別忘了，我們人族是從銀河系搬遷阿爾法大宇宙而來的，我們的祖先很明確並不是大宇宙的人，怎麽可能和獸人存在種族融合的屬性啊。]
[樓上怎麽就確定，在銀河系時代，我們人類的誕生就一定是自然演化、而不是其他文明衍生下來的呢？]
[我覺得你們說的都有道理，所以有沒有可能......就像仙俠文明提到的“世界規則”，而在我們這個世界也存在著“宇宙規則”這種自然規律，會對種族進行進化、融合，甚至優勝劣汰？]
[正解！]
[也有不對勁的地方，宇宙中也存在許多強大的非碳基生命，他們和我們的生命體結構都不一樣，這連求同都不存在，怎麽驗證這一套種族融合觀念呢？]
[我只能說，誰也不知道阿爾法大宇宙到底有多大，而在那些星辰風暴之外，有沒有其他的‘大宇宙’——但是我們人類祖先生存的銀河系並不在阿爾法大宇宙中，也已經將這條證實了吧。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每個文明都有自己的獨特之處，為什麽種族之間一定要融合呢？沒什麽意義。]
[只是探討下同一個力量體系之下，我們會不會發展成更大的命運共同體罷了......沒有說一定要種族大融合啊。
仙俠文明能做到道魔妖鬼的大融合，那也很明顯是因為世界末日。]
[本獸人好奇的點進來，若說只是探討的話，我也覺得這個命題很有意思。
別說你們聯邦人族和我們瑞亞獸人能不能達成種族融合了，就是我們獸人內部亦然種族分裂嚴重，簡直和文裏的妖族一樣，不到世界末日那一步，都沒有團結對外的時候......唉別提了，太糟心了。
而且，只有我覺得精神海進化是一種只有弊端的晉升嗎？畢竟我們獸人是真的很容易精神海狂暴。
聽說你們《精神鍛煉法3.0》發布之後解決了很大部分精神狂躁的可能性，得到了穩定晉升的道路。我只能說恭喜了。
我更傾向於，我們獸人並不適合精神海晉升的方式。從這方面來說，人族和我們的力量體系並不是相同的。]
[樓上獸人真相了，我們帝國內部一直在激烈的討論有關‘精神海晉升是否是基因陷阱’的命題，想要放棄對精神海的研究，而專註基因進化......]
瑞亞獸人帝國一直以來都是比較極端的權威主義，帝王及掌權者對社會有著絕對權威，並且他們對民眾的控制也高度集中。
而銀河網分站畢竟是由星網所研發的，只是在天網放置了鏈接端口罷了，對於獸人們來說，可能是很難得的能夠‘暢所欲言’的凈土。
所以他們很珍惜在銀河網分站發表言論的機會，若是被舉報封禁了賬號就得不償失了。
介於點進來的獸人們都很好說話，兩族人在這個帖子裏進行了非常友好的‘學術討論’。
沈佑寫完《小草求生記》的全部存稿，關註到這個命題的時候，這個討論貼已經被兩族公民頂到了這篇文章的最前面。
大家討論的點在於，《小草求生記》中道修和妖修雖然是完全不同的種族，卻有著相同的‘晉升體系’。
而他們因為‘末日’成為了‘命運共同體’，那麽聯邦人族和瑞亞獸人既然也都是相同的晉升道路，那麽有沒有可能也會在發展進化中‘種族融合’？
從基因層面上來說，就是不斷的進行通婚、社會體制的互通，最終形成一個更大的共同體。
不過獸人卻紛紛表示出一個觀點，那就是——因為精神海狂暴的不可避免，這樣的晉升體系是否弊端太重，不適合獸人？
而明明他們曾經在阿爾法大宇宙中，一向是遵循自然規律亦或是科技進化之後，以改造、增強基因，來達成‘晉升’的。
發展至今，他們本也有很完整的晉升體系，也曾是阿爾法大宇宙中屈指可數的強者。
可從精神海體系出現後，完全的被改變了......
甚至很多弱小種族的基因進化之路被直接‘封殺’，更有甚者出現了‘基因退化’。
強大者在擁有精神海後越發強大，卻也增加了精神海狂暴的概率......
弱小者在覺醒精神海後，也遠沒有達到‘變強’的程度，甚至因為精神力強大、□□脆弱的原因，更容易早夭。
這也導致了獸人很極端、畸形的發展現狀。
“這件事怎麽看都很怪啊，”沈佑忍不住感慨道，“種族晉升本就應該是多樣化的。只不過我們在文學作品中，為了統一世界觀、更好的理解世界，或者只是單純不讓設定那麽亂，才將升級體系‘統一化’，可真正的情況就是，因為發展和社會制度的變遷，哪怕是同一個種族，因為不同的生存環境也好，都會演變出不同的晉升體系呢。”
“有血肉苦弱、機械飛升，亦然也會存在著基因終極進化，和精神海的心靈主義晉升之路......”
“這要細究起來，不要太多吧？”
連天權都道，【強行晉升精神海似乎對獸人沒有益處，他們的血脈之力太過強橫，如果精神力高於□□，就會精神力溢出，被催化狂暴。但在這個大環境下又怎麽能不提高精神力呢？】
就像還沒有精神海的時候，瑞亞獸人的基因遠強橫於聯邦人族，可精神海出現後，聯邦後來者居上，特別《精神鍛煉法3.0》出現，在精神海領域的研究，已經漸漸將瑞亞獸人趕超。
可如果瑞亞獸人不修行精神海，那他們的晉升太慢，就會在這個大環境下落後。
沈佑突然說，“瑞亞獸人帝國第三任天命者的死亡，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這大概與瑞亞獸人逐漸對精神海晉升之路失去信心，想要重回基因進化之路有關。”
【可是這樣，瑞亞獸人就會因為跟不上大宇宙的腳步落後啊！】
沈佑搖搖頭，道，“落後只是挨打，大不了再遷徙一次。可精神海的弊端一日不解決，就會有滅族之危。”
【這......】
天權也傻眼了，【可是這......這也不符合文明進化的秩序啊......】
沈佑覺得天權的理念很有問題，“你所謂的文明進化秩序，就是讓眾多文明處在唯一的晉升道路之下，不成功就被淘汰？”
“這樣是不是太極端了。”
“這麽說吧，如果聯邦沒有精神海和默然癥的出現，那麽處在機械時代的聯邦，會不會開啟機械飛升的晉升道路呢？他們會不會不斷的改造基因，進行生命層次的躍遷呢？”
“思考世界本源的時候，就要帶有不論主觀還是客觀的多樣性。從另一個層面來說，我覺得瑞亞獸人帝國的選擇沒有錯。”
“如果他們只能依靠第三任天命者的精神治愈力來‘晉升’的話，也不符合獸人的種族觀念，他們會寧願舍棄精神海晉升，重新回到改造基因、或自然進化的道路上。”
獸人這個種族是野蠻生長的，而極權主義讓他們走到崇尚基因權威、迷戀血脈威重的慕強道路——
帝國皇帝，就是基因與血脈最強大的掌權者。
起碼曾經的他們，雖然也會存在‘種族歧視’，但卻沒有這麽嚴重的兩極分化，以至於走上種族主義極端道路。
但沈佑心中最憂慮的還不是這一點——而是天權的‘文明進化秩序’理論到底從何而來呢？
如果跳出聯邦和瑞亞獸人帝國的文明進化來看到本質的話，那只有一個詞能夠形容沈佑對其的感覺。
——拔苗助長。
因為大家都不難看出，精神海晉升體系的出現，是扭曲、極端，不健康的。
甚至包括對於精神海理論的探索，都是無比的艱辛。
自精神海晉升道路出現，深受默然癥困擾的聯邦人族更有發言權——起初他們以為精神海喪失和情緒價值有關，可經過不斷的研究，卻發現這只是其中之一。
精神海就像是一朵需要精心呵護的嬌花，不知何時就會莫名迎來枯萎。
文明傳承天命者，對於文明來說......真的是‘救世者’的存在嗎？
瑞亞獸人帝國第三任的天命者，她的能力偏偏是治愈精神海狂暴，很難不讓人去想，是不是所謂的‘文明進化秩序’在強迫並不適合‘心靈主義晉升’的瑞亞獸人族，強行去走這條晉升之路，以至於......
參與到文明戰爭中！？
沈佑突然有種悚然之感。
上一次穿梭未來，子時空沈佑不費吹灰之力解決掉了瑞亞獸人帝國的內亂。
這一度讓她有種拯救了帝國發展的感覺，不免會有種在幕後操縱一切的爽感。
可現在，沈佑突然想到......她所做的這一切，真的是正確的嗎？
亦或者她也不過只是文明戰爭這個巨大棋盤上的‘棋子’罷了。
所有的文明傳承天命者，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為文明進化之路‘撥亂反正’，將所有文明拐上精神海晉升之路，最終養蠱出那個最強大的文明......
可那之後呢？
——之後會發生什麽？
【小右，我覺得你是對的，】天權經過短暫的頭腦風暴，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說道，【是阿爾法大宇宙的文明進化秩序出現了紊亂，而這個紊亂，也與“天命者”息息相關。】
天權的肯定讓沈佑心中一松。
因為在它說出這個結論之前，沈佑甚至都在懷疑天權是不是已經被‘洗腦’，堅定的認為文明戰爭的進化秩序是對的......
不過從天權最開始綁定她、卻並沒有‘天命者系統的規則’來說，天權本身就是極為特殊的。
她心中不免憂慮，甚至還和老師探討過這個問題，不過老師很無奈的表示，“你說的機械飛升，至少對目前的人族來說，是絕對做不到的。”
“包括通過不斷晉升基因鏈，來達到生命層次的躍遷，那對於現在的人族來說，更是個非常漫長的過程。”
“這麽說吧，瑞亞獸人的基因鏈，至少比我們高了三個等級，可你知道這三個等級......又是他們通過生物自然進化的方式，進化了多少萬萬年才達到的嗎？”
“而如果要通過科技研究解鎖基因鏈進化的‘工程式’，那比你所說的‘機械飛升’還要艱難。”
“畢竟阿爾法大宇宙已經有數字生命的存在，機械改造到極致，通過上傳意識達到永生，也一向是很多科學家研究的命題......不過，機械改造對於人族來說就像是潘多拉魔盒。別說我們人族了，就是數字生命種族，也對此諱莫如深。”
“說個距離聯邦相對比較近的機械生命種族——格塔意識帝國。他們的領袖不朽機就是永生機械體。它們更擁有記載著阿爾法大宇宙最全歷史的‘不朽星系’，其中佇立著——八百萬輝光之塔。”
“你如果對此很感興趣，有機會可以去一趟。每隔百年，輝光之塔就會開一次門，不朽星系就會向宇宙中的無數文明勢力發送邀請函，邀請文明記錄歷史數據、觀摩文明的輝光。”
“這次邀請也被稱為——不朽輝光的呼喚。”
“算起來，距離下一次不朽機發送邀請函，也僅有三年時間了。”
沈佑因為此對宇宙各個種族產生了好奇，也想去‘格塔意識帝國’的不朽星系見識一下，不過這一切都要建立在，三年之內，她能達到七階的前提下。
畢竟，沈佑去必定是以馬甲的身份去，而能遠程操控馬甲，則必須要達到七階。
新的目標出現，讓沈佑越發沈浸在修煉和碼字的狀態裏，轉眼間又是一周過去。
聯邦年關將近，唯一的星歷年節將要到來。
在新年鐘聲敲響的前一天，聯邦公布了打擊“境外人體實驗室”的成果，並發布了討伐天體族的檄文。
當然，星際是沒有什麽“師出有名”之說的，這不過是陸子微的計謀，一是為了調動聯邦人的憤怒與氣勢，二就是為了表明與自由盟合作攻打天體族的態度。
在網絡上鋪天蓋地都是聯邦人憤怒的討伐聲時，沈佑接到了陸子微的星網通訊。
“事情告一段落，我們此次行動在沒有驚動督統與絕對零度實驗室的情況下大獲成功，營救了10865位拐賣自偏遠星球以及自由盟、被迫參與人體實驗的孩童，其中有7894位已經步入異化階段......很遺憾，實驗體005號便是其中之一。”
陸子微冷淡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你想見實驗體005號嗎？”
沈佑應下，還是多問了一句，“那異化者該如何......安置？”
“關於這點，”陸子微緩緩道，“異化實驗體的基因組已經被徹底毀壞，要定期打激素維持生命體征，很難像正常人一樣生活。目前只能將他們安置在戰行星的基因醫療實驗室。”
“你待在原地，我派人去接你。”
“好的閣下。”
沈佑在房間內等了會，很快就聽到莊園管家儒雅的電子音響起，“聯邦官方小型星艦J7004號請求接入莊園網絡，是否開啟權限。”
她沒有理，直到天權說了句【沒問題】之後，才開口，“開放權限。”
[收到。]
這個小型星艦載著她，一路向戰行星飛去。
對接戰行星近地軌道之後，那熟悉的審核又來了一遍，不過這一次，懸浮裝甲車帶她一路進入戰行星內部，在鋼鐵鱗次櫛比的巨獸中穿行而過，進入了戰行星的‘腹地’。
沈佑帶著防護頭盔，剛一下車，就看到披散著白發的陸子微，背著手站在扇巨大的鋼鐵門前。
她仰視、凝望著如同深淵巨口般的‘黑洞’，在空無一人的廣場上留下道死寂的影子。
沈佑遲疑的走上前，還未開口，陸子微的聲音就已經傳來，“你來了，小右。”
她微微偏頭，視線雖然冷淡，但聲音卻似乎蘊含著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聽說，你最近對大宇宙的種族論很感興趣？”
沈佑摸摸鼻子，“最近有在寫這方面的文章，覺得很有趣......或者，也是對大宇宙、我們人類之外的文明，產生了興趣。”
“那你在了解了部分種族論後，對克系人怎麽看？”
沈佑知道，陸子微是克隆人誕生之後，第一位有克系血脈的聯邦總統。
或許說一些好話會讓她開心，但此時她想聽的話絕不是‘拍馬屁’。
沈佑仔細想了想，才道，“克隆是逆生長、反自然、滅人性的技術，它不應該得到任何技術實驗上的支持。克系血脈也應該循序自然的規律與秩序，進行自主進化。”
“你說的不錯，”陸子微讚許點頭，“你知道嗎，克隆人之所以會比人類強大，不僅僅因為他們是強大基因的覆制體——”
“成千上萬的基因覆制品中，也僅有幾個克隆人能活下來，而活下來的克隆人中，可能都不會存在精神海覺醒的天賦，只是腦域未開發的‘普通人’。”
“每一位基因強大的克隆體出現，它背後站著的，都是無數血肉骨骸累積而成的屍山血海。”
巨大的門，緩緩打開。
沈佑看到了數不盡的、延綿不絕到視野盡頭的玻璃罐......
其中無數古怪的生命體浸泡在熒光色的液體中，像是胎死腹中卻還在母體中沈眠的死嬰。
它們佇立在其中，像是重疊在層層的天地間，靜默著凝視、沈思著。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震撼，也有種死寂般的悚然之感，讓沈佑幾乎是瞬間就呆立在原地——
身體和她的心情般，變得無比沈重，她幾次想要邁開腳，卻發現自己僅僅只是踏入這樣的世界，就已經需要全部的勇氣了。
也還好有傳送帶，並不需要沈佑親自走過——哪怕她穿越未來之後已經見過許多大場面了，此時也有種hold不住的感覺。
陸子微和沈佑就像是兩只小螞蟻，被萬物、眾生凝視著，踏入一個古怪的亡者世界。
一個個編號從眼前掠過......
一張張陌生或古怪的面孔，被液體浸泡出了扭曲的光影，像是在不斷顫動。
“這是人體實驗的克隆人失敗品，”陸子微冷淡道，“他們都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征，因為還有實驗價值，才沒有被實驗室摧毀。”
“我打算連同他們的實驗數據，一起、全部、銷毀。”
“小右，你這次立了大功。你想好要給假身份取什麽名字了嗎，等滅掉天體族的戰後表彰之時，就是你進入政壇之時。”
“如果你不想太忙的話，就要快點進階了。”
陸子微的聲音很冷漠，但沈佑還是聽出了她隱藏在平靜情緒下的‘暴怒’。
聯邦這個極少主動發起對外戰爭的“和平主義”文明，是時候亮出自己的爪牙了。
經過消毒，路過層層防護，沈佑終於接近了這處基因實驗室的核心地帶。
因為要去見在穿梭未來時幫助過自己的實驗體005號，沈佑脫下了基因外置裝備，只是在原本面容上稍微做了點偽裝。
面對著面前這扇雪白的門，沈佑在陸子微的示意下，緩緩轉動門把手。
簡潔的房間中，一個瘦小的身影背對著沈佑。
她哼著不知名的曲調，聲音婉轉又輕盈，又帶著說不出的“熟悉感”。
沈佑楞了楞，來的路上想的所有開場白都都拋諸腦後，不由自主的問出了聲，“......你是？”
她偏了偏頭，終於看到她半張面容的沈佑大驚，“小、小潔！？”
“嗯？”她完全的轉過身來，露出另外半張覆蓋著機械面具的臉，“你見過，和我長得一樣的人？”
沈佑只是剎那的失神，很快便意識到面前的女孩並不是“小潔”，她看著不止年齡要比小潔小許多，就是眼睛也更狹長、冷然，不像小潔那麽靈動。
可是剛剛那驚鴻一瞥下，足以產生她們極其相似的錯覺了。
“她是叫小潔嗎？”
實驗體005號似乎對小潔極其感興趣，那幾乎與小潔如出一轍的清脆聲音帶著絲好奇，迫不及待的問道，“那她多大了呢，是第幾代的克隆體？”
沈佑忍不住問，“......克隆體？為什麽你會篤定小潔是克隆體？”
“誒？”實驗體005號歪頭，神色似乎有些訝然，似乎是失望......
良久，她才又緩緩道，“我是一千三百年前的聯邦元帥——天啟神將的克隆體。”
“因為天啟神將留下的基因信息極少，所以我們這些覆制體極少能夠存活下來......”
“我們的胳膊上，都刻印有天啟者代號。”
“她，一定是在很健康的環境下，長大的吧？”
不然認識她的人，如何會不知她是天啟神將的克隆體呢？
被那張與小潔極其相似的面容註視著，沈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久都沒有開口。
對於小潔的過去，沈佑確實並不了解......
只知道她是在很小的時候，被周幻山抱來龍華文苑的孤兒，從小就在文苑長大，測出精神覺醒的天賦後順理成章的入學了。
同時，小潔與遲禦，也是青梅竹馬。
還是實驗體005號打破了沈寂的氣氛，她放松的笑了笑，“沒關系的，我們雖然都是同位覆制體，但大概不是同批吧，基因組都不同......用人類的話來說，我們已經是完全獨立的個體了。”
“那你......還有什麽想知道的，或許什麽有什麽需要嗎？”
實驗體005號很認真的想了想，“如果可以的話，能讓她不知道我的存在嗎？”
“我想我們暫時還是不要有交集的好......”
沈佑還是應了下來，“但我只能保證，我不會告訴她。”
老師應該是知道小潔克隆體的身份，但很明顯從來沒有告訴過她。
或許暫時不知道這層身份，對小潔來說也是個好事。
“還有，”實驗體005號不失羨慕的說道，“我也好想有個像小潔一樣好聽的名字，你可以......幫我想一個嗎？”
“在古華文化中有這樣一首詩，‘潔白孤高生不同，頂絲清軟冷搖風’，講得就是鷺鷥潔白孤高，與眾不同。”
沈佑問，“從這首詩選個字作為你的名字，你覺得怎麽樣？”
實驗體005拍手叫好，“那我就叫小白好了。我好喜歡這首詩，我還有幾個朋友，我可以給他們——也從這首詩裏取名字嗎？”
“你們喜歡就好，古華還有很多詩詞呢。”
“我知道！”
實驗體——不，現在應該叫她小白。
她笑著說道，“我很喜歡古華文化，最近也在追《封神》這本小說，姐姐，你看過這本小說嗎？”
“當然看過了，你很喜歡？”
“嗯嗯！”小白點頭，“我現在可是神佑的忠實粉絲，我定要快點好起來，希望我有一天，能夠得到偶像的簽名！”
“你一定會的。”
之後沈佑又與小白聊了聊《封神》的劇情，看她激動到如數家珍的神色，確實是這本書的粉絲無誤了。
沈佑不僅莞爾。
小白是位很樂觀、又積極向上的女孩子。
其實，她的病情並不容樂觀。
等小白因為身體疲憊睡去，沈佑退出房間看了她的病歷，忍不住皺起了眉。
“ 小白的身體異化......不可逆轉？”
主治醫師也很氣憤，“她的異化基因導致了病變，甚至壓迫了腦神經。”
“你別看小白現在與常人無異，但實際病痛來臨時痛苦異常，視線裏看不清東西，甚至會出現幻聽幻視。”
“她身體還隨時處在異化的病變中，剛救下來的時候，從右眼眶中長出了三只觸手，就相當於有神經觸絲也很異常的腫瘤。”
“我們通過最先進、精密的開顱設備，才在不傷害她的情況下摘取了觸手，可卻無法徹底的消滅她體內的病變基因。”
“也就是說，小白隨時會被徹底異化！”
辦公室的醫師都不由竊竊私語，“這群絕滅人性的家夥，只是處死真的是便宜他們了！”
“還好這次打擊行動很成功，不然這些孩子......”
“唉，聯邦的軍事活動還在繼續，聽說後續還有一大批實驗失敗品沒有轉移過來呢。如果沒有特殊設備，就地銷毀的代價太大，這些異化基因真的比傳染病還要恐怖！”
“這些孩子中的大部分人，就算能夠治好......估計壽命......唉！作孽啊！”
沈佑心情有些沈重。
又不由想到了之前穿梭未來時，小潔成為‘天啟大將軍’那一次......
何其諷刺？
到底是什麽樣絕望的未來之下，小潔會選擇面對自己覆制基因原體，並繼承她的稱號走上前線呢？
沈佑不敢去想。
就好像是一把旋回的時空刀，飛了好久，終於砍到了她一刀。
“小白......他們，就真的沒有治愈的可能了嗎？”
“短時間內，還可以控制。”
“這個短時間又是多久？”
主治醫師遲疑道，“以聯邦現在的醫療水平，大概3年內？”
沈佑一楞，“您的意思是說，如果有更高科技的設備......”
“那只有傳說中才存在的‘不朽機療’可以實現了。”
提起自己的專業領域，主治醫師滔滔不絕的和沈佑說了大堆名詞，然後篤定道，“總之你懂吧，我們聯邦現在再精密的設備也有毫厘的誤差，並且並沒有那麽高效的神經外鏈接設備。”
“而不朽機療甚至可以在取出完整的大腦，並完全保留著大腦活性的情況下，進行異化病變的摘除手術，甚至可以達到‘顱內消殺’，完全清除壞死的神經......”
提起所有醫師心目中的神器，主治醫師難掩激動的長篇大論了一番，然後得出結論，“我覺得只要能夠得到這樣東西，那何止是治愈小白啊......對整個人類群體來說，那都是絕對的福音！”
頭昏腦漲的沈佑點頭表示了解了，“所以這不朽機療，和格塔意識帝國的不朽機有什麽關系？”
眾位醫師面面相覷，有人道，“您啊，算是問到點子上了，這格塔意識帝國的領袖不朽機在阿爾法大宇宙初生之時就存在著，至今都不知道存活多少歲月了。”
“這個......它嘛，是有那麽一點點分//身存在的哈......這不朽機療就是其中之一！”
“......”
好家夥，原來這玩意是叫[不朽機·療]！
“不是，您們的意思是說，要治療小白他們，就得把‘不朽機分機’給拐回來！？”
“你這個說法，很正確。”
“......”沈佑無語，覺得這些醫師是不是都在暗無天日的實驗室裏憋得久了，各個都是樂子人。
“那請問，不朽機有多少分機呢？”
“這個我們不知道，但我知道，不朽機療僅此只有一架！”
“啊？”
“畢竟格塔意識帝國它們都是機械生命，也是意識生命，不需要機械治療啊......這生病了換個機子就是了......總之，我們都猜測，不朽機療應該是不朽機分裂著玩的吧？”
“......”
可以，這很機械生命。
沈佑頭痛。
不管怎麽說，三年之內走一趟格塔意識帝國的事不可避免了。
她可以不用管這件事。
但看著手中小白的病歷，想到未來的她哪怕異化之後，都還幫助過子時空沈佑，她卻怎麽都放不下心來。
沈佑和陸子微提起小白的病情和不朽機療的事，也順便提了想要去格塔意識帝國的意願，“......閣下，你怎麽看？”
陸子微揚眉，“我說不行，你就能取消去格塔意識帝國的行程？”
那是，不可能的......
她頂多在去之前多穿梭幾次未來，規避一下風險。
人命關天，她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蝴蝶煽動的翅膀，主時空全部的未來，都在劇烈的變動。
這代表著無數的、新的子時空將要出現了。
沈佑閉了閉眼，“我的事，也還要您多多費心。”
“嗯。”陸子微應得平淡，但眉頭也微微蹙了起來。
畢竟沈佑想要去格塔意識帝國，不論她是真身去還是馬甲去，這都不是一件小事。
而且，格塔意識帝國處於阿爾法大宇宙偏中部地帶，行程跨越就是半年時間，中間要路過無數文明勢力......
特別“不朽輝光的呼喚”即將開啟，不朽星系將迎來無數文明的應邀......
其中何止魚龍混雜，對沈佑來說，更是危機橫生。
就算是沈佑的馬甲前去，那麽一旦馬甲死亡，也要有“備用方案”。
陸子微更很難計劃出萬全之策，距離聯邦那麽遠，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就在陸子微在心裏琢磨著這件事時，卻餘光看見沈佑突然捂住左眼，“嘶”了一聲。
她目光一凝，淩厲的神色掃視過四周，“怎麽了？”
不知道為何，今天的沈佑格外的心神不寧......從踏入這裏開始！
她強忍著金瞳突然的刺痛，“......不知道怎麽回事，剛剛好像是看到了什麽，或者感覺到了什麽！”
那大片斑斕的色塊中，隱隱有血紅的色彩湧現——
一只冰冷的血色豎瞳在註視著她。
無數瘋狂的囈語席卷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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