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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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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天色漸晚, 徐令章送他們回去。

崽崽今天運動量超標,但是精神仍然十分亢奮,在車上一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恨不得一直住在動物園裏。

柏恩笑著應她的話, 十分有耐心。

晚上,羅叔燒了一大堆小姑娘愛吃的菜,又把早上新鮮做好的蛋糕端上來, 給別墅裏每一個人都分了一點。

今天小主人過生日, 連空氣都和悅許多。

吃完飯,崽崽迫不及待地開始拆起今天收到了禮物。

外公送了她一個小金鎖, 她帶到脖子上, 幾個鈴鐺一碰就發出清脆的響聲。

外婆送了一架天文望遠鏡,盒子太大太重,被丟在一邊。

她的奶奶也從國外寄來了禮物,是一套俄羅斯套娃,菩提木質, 純手工繪制的圖案,還附贈了一張“三歲快樂!”的賀卡。

被她搬到了床櫃子邊上當成擺件。

另外還有其他各種各樣五花八門的禮物, 房間簡直要堆積成一個小型雜貨店。

崽崽拆開了一個小盒子, 把裏面東西舉起來, “咦?表表!”

徐獻清擡頭看了一眼,開口道:“嗯,這是我送給你的,平時出門帶上,跑丟了要記得打電話回來。”

柏恩:“……”還挺未雨綢繆。

崽崽“哦!”了一聲, 把這不起眼的表丟到了一邊,繼續拆。

之後就全是小孩子的玩意, 盡管她房間裏已經堆了很多毛絨玩具,但是她還是最心意手感柔軟的毛絨玩具。

柏恩總結出她就是一個小毛絨控,也不知道是隨了誰。

崽崽忙活了好久,極具小主人風範地把自己收獲的物品一一清點完畢,才癱倒在了房間的毛絨絨的地毯上,手裏還不忘擼暖呼呼的小貓。

柏恩見她困了,便讓保姆帶她去洗澡,自己再把她弄亂的房間好好清理一下。

崽崽洗完澡,換好睡衣,乖乖地蓋好小被子躺在床上,眼睛亮晶晶地望著柏恩,等著她講故事給她聽。

往常都是徐獻清給她講睡前故事,畢竟柏恩一念書困得比崽崽還快,往往是自己先睡著了,崽崽她還睜著眼睛等著下文。

但是今天她起來得早,白天又運動多,崽崽上床的時間都提前了不少。所以便自然而然由柏恩代勞睡前故事。

柏恩從書櫃的一角抽出來一本看著簇新的繪本,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平鋪直敘地念文字,像個上課時被點起來讀課文的學生一樣木訥。

好在崽崽的註意力全在彩色的圖畫上,才把她哄下。

見她要乖乖睡下去,柏恩關好房間裏的燈,輕輕帶上門。

下了樓,樓下傭人還在打掃著衛生。

醫療室內,徐獻清和陳秋延正在看崽崽今天清早起來量好的身高數據。

柏恩走進去,見他們在交談,便自顧自地拿起來記錄數據的冊子來看。

上面差不多每三個月就記錄了一次身高和體重,上一次是空缺下來的,什麽原因,柏恩清楚,有些心虛。

陳秋延道:“款冬目前這個身高還是有些偏矮,但是在營養和運動條件都充足的情況下,應該很快會達到正常水平。”

又笑道:“身高還是主要由基因決定,你們又不矮,不必太過擔憂這個問題。”

徐獻清頷首,側頭問柏恩:“睡了?”

柏恩點點頭,“剛哄睡。”

“嗯。”他伸手撫上了她的後腦勺,“你也快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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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年關,上門送禮的人絡繹不絕。

徐獻清最近工作越發繁忙,大部分時間裏都不在家,所以幾乎全是由管家代勞收下。

柏恩懶得一個個和他們寒暄,只躲在樓上,偶爾陪著崽崽出門,或者應沈蔚的邀約去品嘗美食。他最近也忙起來,後來聯系也變少了。

當然這段時間,各種宴席和聚會都少不了。有錢人家講究,有什麽事都要送請帖。

慢慢地,管家那邊兒就收了滿滿一抽屜。

柏恩好奇地翻了翻,有送給徐獻清的,還有送給她的,更離譜的還有送給崽崽的。

她問管家:“這些都不用管嗎?”

俞管家盡職盡責地回答:“本來這些聚會宴席都是各家用來彼此聯絡感情的,先生不靠這個交好。不過太太你若是有興趣,上門看看也好。”

柏恩想起上次在飯店偶遇徐獻清的類似長輩的人,還答應了他要去參加他太太舉辦的晚宴。

不過她當時只是隨口應承,但難保對方沒有放在心上。

便把最近送來給自己的請帖抽出來,然後上樓去找徐獻清問一問。

現在正是休息日下午,崽崽正在前院騎她的自行車,保姆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生怕她出了一點差錯給摔著碰著。

柏恩徑直去了書房,習慣性地先轉把手,沒有轉動。

她有些意外,因為徐獻清平時幾乎不會鎖門。不敲門就進來的人,他壓根不會計較,其餘的人也清楚自己的幾斤幾兩,十分自覺。

來都來了,柏恩有些遲疑地伸手敲了敲門。

裏面傳來一聲問,“誰?”

他果然是在忙。

柏恩便隔著門胡亂應道:“沒別的事,我就想看看你在不在裏面。”

真是瞎話,門都鎖了,裏面肯定是有人。

她轉身正要走,門卻開了。

徐獻清今天穿了一套襯衫馬甲,襯衫每一絲褶皺都恰到好處,妥帖地包裹著成熟男性強勁的上身,完美展現了衣料下飽滿性感的肌肉,肩寬腿長,像個要上t臺走秀的模特。

今天他少見地帶上了框架眼鏡,原本俊美的面貌多了斯文。一雙異色的眸子瞳色很淺,眼底神色被鏡片遮擋得不甚清晰。

柏恩能感覺到他正緊緊盯著她,帶著一種強烈到不正常的壓迫感。

她早習慣了他在家裏也穿著一絲不茍,這種裝束帶來的壓感對她早不奏效。

將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敏銳地發現他面容蒼白,帶著一種淡淡的病色,舉手投足少了平日裏的從容優柔。

她細細地關註,得出了一個結論——他在犯病。

柏恩了解過驚懼癥,知道它在精神病裏也算是一種很無害的病了。更何況他積極治療,定期去心理咨詢,比她更懂怎麽在發病時緩和自己的癥狀。

況且現在環境是再安全不過的,還是讓他自己消化吧。

“我不打擾你。”柏恩扭頭就要走。

“來都來了,走什麽?”他瞥見她手上握著的一沓請帖,伸手過去。

柏恩還以為他要她手裏的東西,停住了腳步想遞給他,他卻直接越過她的手,蹭過她的腰側,“哢噠”一聲鎖上了門。

“……”恐懼不會消失,恐懼只會轉移到她身上。

徐獻清低頭把柏恩圈在懷裏,俯視她飄忽顫動的睫毛,心跳像是會傳染一樣,把她的也感染得劇烈急促,呼吸都困難,人看著是那麽可憐。

他知道自己生病時恐懼驚怯無可躲避無可抑制,但是一看見她就覺得有了一刻的平靜和喘息。

他的病根在她。

徐獻清伸手托起她的臀.部將人抱起來,他身高直逼一米九,抱起她輕而易舉。

柏恩小聲驚呼,指節一抖,手上抓著的請帖就一份一份落在深色的木地板上,跟秋天的落葉一樣。

她有點僵硬和不自在,但還是神情嚴肅地捧住的臉,“你冷靜一點。”

徐獻清眸色帶著淡淡的迷惑,瞥了一眼落在地上的紙張,“我很冷靜。”

然後把人抱去辦公用的實木桌上。

柏恩貼著了冰涼涼的桌面,感覺這場景像是某種限制級電影裏會發生的事情,整個人緊繃蜷縮,羞恥得頭暈目眩。她想,他們之間也許不應該發展那麽快。

擡眼,就見徐獻清拉開抽屜,拿出來一個眼熟的木質小盒子。

柏恩:“……”其實她很久以前就發現了,他們倆沒有什麽默契。

好在默契不是愛情的充分必要條件,徐獻清將打開木盒,將這枚合她尺寸的戒指拿出來。

他很禮貌地問她:“可以帶上嗎?”

柏恩遲疑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先不提這戒指所需承擔的責任,她自認自己的感情還沒有到這種地步,保持一點距離會更舒適。

當然,她還有更深的憂慮,她不全信他的話,萬一他根本就是想錯了,她其實什麽都不是,那麽到時候處於被動的人是她自己。

徐獻清神情有些失落,將戒指重新放回抽屜內,迫不及待道:“那接吻吧。”

忽然被吻住的柏恩:“……”他們真的很沒有默契,他們當初怎麽結婚的?

徐獻清抱著她深吻,單手將礙事的眼睛摘下來丟到地毯上,把人抱著又走了幾步路,將她壓在柔軟的皮質沙發內,用極有安全感的姿勢,圈占獵物一樣將她攏在懷裏。

對方的氣息極具侵略性地占有她每一寸呼吸,柏恩和他貼得極近,身上溫度都被欲.望染得升高了一些,怎麽樣動都覺得不太舒服。

一開始抱得還很正常,柏恩很快就覺得不對勁,熱意讓她渾身的溫度又升了一度。

她臉紅紅的,偏過頭躲過他的唇,惱羞道:“快松開!”

徐獻清抱緊她,“我是病人,你怎麽不讓讓我?”

她氣得仰倒,他力氣這麽大,怎麽不讓讓她?

“別亂動。”徐獻清面不改色地挑著好話講,只是原本蒼白的脖頸也染上了一點紅色,“我只抱一會兒。”

柏恩洩了氣,默默地和他擠在這張沙發上,好在還算寬敞。

窗簾半掩著,室內光線昏沈。

兩個人並排坐在沙發上,已經調整好呼吸,除了衣服亂了一些,完全看不出來剛才上演過一段激.吻。

大概因為滿足,還有最初猛烈的驚懼癥狀已經過去了,徐獻清狀態也精神了許多。

他伸手從地上撿回眼鏡好好帶上,又隨手拾起一張掉落的邀請函,拆開信封,將裏面燙金的賀卡抽出來,一目十行地看完。

“想去就去吧,不過你恐怕不會喜歡那種場合。”

柏恩現在對這些紙片全無興趣,目光落在擱置在茶幾上的書,伸手拿起來翻了兩頁,用來平心靜氣。

徐獻清便又不甚珍惜地把賀卡丟回到地上,低聲問她:“對了,之前一直沒問你,我們怎麽過年?”

每臨到闔家團圓的節日,怎麽過年去誰家過就成了夫妻之間的大問題。若是商量不好,勢必會降臨一個雞飛狗跳的節日。

柏恩盯著書頁的內容,這是一本古文,還用的繁體字。她看不懂上面的字,只覺得螞蟻一樣在紙張上爬來爬去,令她眼前一黑。

聞言,她不甚上心地問他:“往年都是怎麽辦?”

徐獻清伸手捏了捏她腰側的軟肉,安安靜靜地答:“結婚之後,你的病沒穩定過,所以我只帶崽崽回去過一次,家裏親戚沒見過你。不過,岳父岳母由於一直陪著你,這兩年也沒回過老家。”

柏恩仰頭看著他的下巴,眉心蹙了蹙,“你覺得怎麽做才好?”

她之前一直是個學生,一心撲在學業上,更沒有談過戀愛。她爸爸媽媽的人際關系又簡單,她對於結婚之後種種麻煩的事情更沒什麽概念。

徐獻清緩聲道:“我家裏一向有開年會的傳統,要提前過去過小年,你可以和我同去,等到正月再回岳父岳母家裏住一段。”

柏恩聽著沒什麽問題,便點點頭,又推開他的手,“你別挨我太近,屋裏又不冷。”

徐獻清將她松開來,又伸手貼了貼她的後頸,“流汗了。”

柏恩倚靠住沙發點頭道:“是啊,兩個人黏在一起怎麽會不流汗?”

他鏡片後的眼睛含著笑,轉而問她:“書能看得懂嗎?”

柏恩自知自己沒什麽文化修養,看這書也看得眼睛疼,但仍然嘴硬道:“你又看得懂多少?”

隨手指了一行問他。

徐獻清看了一眼,“這篇是班固為建構當時的諸子學理論所作,這句大意是指一個人如果能通習六藝學術,再鉆研透上面九家之言,舍短取長,就可以通曉天下一切道理。”

字都認不全的柏恩選擇了沈默,她決心不要為難自己,將書擱在一邊。

他微笑:“別想多了,我上學時語文就比你好。”

柏恩忿忿道:“你不是說你小時候在國外嗎,哪裏有留過學的樣子?”

徐獻清說:“你冤枉我了,我是在美國讀了小學初中,但是課餘時間,都被管家拘束在家裏教導語文,教學十分嚴苛,一點都不得偷懶。”

他滿以為柏恩會對他另眼相看,卻聽她讚道:“俞伯真是不顯山露水,他只做你的管家還真是屈才了!”

徐獻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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