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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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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徐獻清臉上多了點煞氣, 伸手往她腰上使勁掐了一把,柏恩立刻疼得跳了起來,嚷嚷道:“你這個人, 怎麽忘恩負義!”

她揉了揉自己的腰, 他下手可是一點力都沒收,哪有一點病人的樣子。

柏恩看了他一眼:“你呆在這裏別亂跑,我去把醫生找來。”

等到她的腳步聲遠了, 徐獻清恢覆了一點力氣, 慢慢撐著身體站起來,自己從口袋裏摸出來藥瓶子吃了藥。

等到嚴醫生趕過來的時候, 他已經十分端正地坐在了沙發上, 除了頭發衣服亂了些,旁人從外表根本看不出他剛才發過病。

嚴醫生把滾落在地上的小瓶子撿起來,擰開來看,嘆氣道:“都讓按時吃藥了,又擅自停!可恨!”

徐獻清神色懨懨地倚在沙發上, 看著沒什麽力氣,聽到他的話別過臉, 看著十分孤倔。

嚴醫生對柏恩叮囑道:“你平時得多看著點他點, 藥得要按時吃, 保持心情愉悅,還得註意減少壓力,盡量少熬夜。”又轉頭問他,“最近睡眠怎麽樣?”

徐獻清不耐煩道:“老樣子。”

“失眠!”嚴醫生對著柏恩道,“他這個人啊什麽事都往心裏憋著, 也沒什麽人傾訴,長此以往, 可不就要生病嘛。雖然他這個人性格有時候也挺討厭的,但是心地是好的呀,兩個人相處,可不就得包容。”

徐獻清輕飄飄地扔來一句話,“嚴醫生,今天誰是病人?”

成功地讓他止住了話茬。

柏恩發現這醫生還挺敢說的,由此可見,他跟徐獻清關系應該挺不錯,是真心為他好的,便道:“我知道了。”

徐獻清仰躺在沙發上,胳膊半遮住眼睛,神色有些消沈,過來一會兒卻又用很小聲說:“眼睛疼。”

柏恩正趴在桌子上玩手機,聽到他的話便向寫病歷的嚴醫生道:“他說眼睛疼,怎麽辦?”

嚴醫生頭也不擡:“那你去把他隱形眼鏡摘了。”

柏恩有點不情願:“為什麽是我啊?”

醫生義正辭嚴:“因為我不會!”

她洗了洗手,用紙巾擦幹了手走過來,“你擡頭,我看看。”

徐獻清坐直了身體,嘴唇抿緊,樣子有幾分可憐又有幾分乖。

柏恩歪著頭幫他看眼睛,發現他的隱形眼鏡果然滑片了,卡在眼角可不疼?

她邊撐開他的眼皮邊道:“乖乖別動哦。”

另一只手很輕松地把他的隱形眼鏡取了下來。

他原本的瞳色很淺,近乎蜂蜜色,很稱他的膚色,帶的卻是顏色很深的隱形眼鏡。

柏恩心裏直嘀咕,這帶了還不如沒帶好看。

她轉而去摘另一只,手卻忽然頓住。

徐獻清眨了眨幹澀的眼球,睜開眼時,另一顆瞳色卻是剔透的淡藍色。

“哦哦……這個我知道。”柏恩後知後覺,“像哈士奇。”

徐獻清自閉地閉上了眼睛。

嚴醫生:“……”您可真會講話。

柏恩摸不著頭腦:“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會有人兩只眼睛顏色不一樣?

嚴醫生聳了聳肩:“本人就在旁邊,您怎麽不自己問他?”

柏恩的拇指蹭了蹭他眼角的皮膚,好奇地又多看了幾眼,簡直如同造物者的奇跡一樣,竟然有人兩只眼睛的顏色迥然不同。

徐獻清被她直白的打量看得眼神直閃躲,啞著嗓音解釋,“以前不是這樣,是後來不小心受傷,導致左眼只留有微弱光感和虹膜色素脫失,就成這樣了。”

只有微弱的光感,幾乎就等同於失明了。

柏恩訥訥道:“哦,我才知道。”

她其實之前見過好幾次他沒帶隱形眼鏡的樣子,但是都以為他是為了好看才那樣帶,原來是她弄錯了。從一開始他就為了掩飾這樣的小缺陷而帶隱形眼鏡,她卻一點都不知情。

柏恩有一點點羞愧,反思自己是不是對他有點壞。雖然說她覺得他的眼睛很漂亮,但是難以想象他從小到大要經受多少別人異樣的目光。更何況每天都要帶隱形眼鏡,難保不會偶爾出現像今天的情況。

她憐憫和同情的目光讓徐獻清一陣毛骨悚然,他皺著眉頭道,“我本來就有些近視,每天帶也並不覺得麻煩。”

柏恩忙不疊地點頭,那樣子簡直像是在維護他的自尊心。

徐獻清決定不要再對牛彈琴,在這裏也歇了半個小時,他漸漸從心悸麻木的感覺中恢覆出來,便對柏恩道:“好了,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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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裏燈火通明,花園裏的燈也都開了,空氣中彌漫著濃郁桂花的香味,草尖的露珠沾濕了行人的褲腳。

徐獻清剛從車上下來,崽崽就立刻從門口跑下來,迎了上去,“爸爸!”

徐獻清彎腰把她抱了起來,神色都溫柔了許多,問她:“今天有沒有好好吃飯?”

崽崽點點頭,驕傲道:“當然有。”

柏恩也從車上下來,湊過去聞了聞她,“剛吃了什麽?”有一股香噴噴的黃油和檸檬味。

崽崽扭扭捏捏道:“羅叔叔煎小魚,香香的,我只嘗了一點點。”

柏恩忍不住搓了搓她圓乎乎的臉頰,不禁感慨家裏有一個香噴噴軟乎乎的小孩翹首以盼等著她回家,可真是難以形容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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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出乎意料得平靜如水,柏恩平時除了偶爾回去和父母聚一聚,剩下的時間全都縮在自己的小房間裏準備初試。

她穿著寬松的長袖短褲,姿態松散地躺在床上,手指滑動著ipad。

床凹陷下去一塊兒,柏恩沒擡頭也知道是他。

他很喜歡在客廳的小陽臺上坐著,有時候是去睡覺,有時候是去處理工作,身上總是被沾上一點正值時節的花香,混合著秋天的晨露味,很好聞。

徐獻清視線落在她裸露的腿上的長疤上,淡淡瑩白的肌膚,卻偏偏有這麽一道疤痕,像是名貴瓷器的瑕疵,總是會讓人覺得可惜。

柏恩見他盯得久了,便問他,“你覺得這很醜嗎?”她問得很無心,語調裏全是乍然開口的惺忪。

徐獻清問她:“我能摸摸嗎?”

柏恩心想,這是什麽狼.虎之詞?不過她也覺得自己的腿很好看,便矜持地點頭示意,“好啊。”

他手指落在她的傷疤上,癢癢的,不帶一絲情.欲。原本傷口就極度敏感,他手指碰上來,更像是帶上了一層靜電,讓她忍不住想躲開。

柏恩一副見鬼的表情,這麽一雙漂亮的腿,他就光摸傷疤,簡直是暴殄天物。

“平時會疼嗎?”他嗓音壓得低低的。

“還行吧,不下雨就沒什麽感覺。”這是實話,這麽大的創傷,她平時幾乎能夠完全忽視它,可見當時治療和護理時是極為精細和用心的。

他收回手指,認認真真地說:“我一點都不覺得醜,一點都不。”

柏恩眼睛彎了彎,覺得他這話說得舒心,“我也覺得。”

她平時確實不太註重打扮,不過那是因為她清楚,自己就算邋裏邋遢,也絕對跟醜搭不上邊。

徐獻清想起來他來這裏的正事了,一看見她就給忘了。他輕咳一聲,開口:“最近我得去國外出差,大概要半個月,你跟我一起去,剛好可以見幾個醫生。”又補充,“不會影響你的考試。”

柏恩還有些傻楞楞的,放下了手中的平板,“那崽崽呢?”

徐獻清平靜道:“她小時候經常跟我到處飛,當然一起去,正好帶她去玩一玩。”

他肯定都安排得好好的,柏恩沒什麽問題,她在哪學不是學,便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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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洛杉磯,太平洋海岸的某個山莊內。

柏恩趴在兩米寬的大床上,半蓋著一條灰色的羊毛毯,整個人有點懶懶的。

完了,說好的要好好學習呢,她現在只想整天睡覺,然後等著人把飯端到床邊。都怪“糖衣”太好吃了,明明知道是炸彈還是要繼續沈淪。

崽崽推門進來,爬到床上,學著她的樣子趴在她的旁邊。

兩個人安安靜靜地趴了一會兒,崽崽偏過頭問她,“媽媽,爸爸去哪裏了?”

柏恩給出了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上班。”

“那爸爸什麽時候回家?”

“不知道。”

崽崽有點急,“媽媽,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柏恩嘆氣,“對啊,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崽崽坐了起來,摸了摸她的腦袋,“媽媽,你難道是抑郁了?”

柏恩心想,這孩子怎麽懂這麽多,不過她不是抑郁了,她是厭學了。

“走吧。”柏恩振作起來,擡手把小孩撈到了懷裏。

“麻麻?”崽崽茫茫然地回頭。

“嗯,我們出去享受海風和夕陽。”

這一片屬於私人海灘,周圍的治安很好,景致也極為優美。雖然有管家和傭人隨時跟隨著,但是周圍仍然顯得安靜與寂寥。

崽崽赤著腳,認認真真地跟在柏恩的影子裏,拎著管家給她遞了一個黃色的小桶,撿著五顏六色的貝殼。

“呀,媽媽!”她像一只小兔子一樣蹦到了柏恩懷裏,小桶也不要了。

柏恩原本正在吹著鹹冷的海風,內心正醞釀起對生活巨大的熱情與熱愛,崽崽一個飛撲差點讓她魂飛魄散,趔趄摔倒,“怎麽啦?”

不過這小孩膽子是越來越大,現在還有她害怕的東西?她覺得稀奇。

“有一個小怪物……咬了我一口。”她可憐兮兮地展示了一下自己食指紅紅的印記。

“在哪呢?”柏恩往沙地上左顧右盼,沒有瞧見。

崽崽伸著手指了好幾下,柏恩看清了,是一只半個巴掌大的小螃蟹,看不出什麽品種。在沙地裏艱難地撲通了好幾下,才移動了幾步。

“它怎麽能橫著走路呢!”崽崽把頭埋在了她的懷裏,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柏恩忍笑道:“這是小螃蟹,你昨天晚上還吃過它的肉,你忘記啦?”雖然只是蟹棒,但是她當時真的很喜歡。

“才沒有,我才不會吃醜醜的東西。”她聲音委委屈屈的。

柏恩看她真的怕,沈吟一下,企圖想辦法消弭她的恐懼,“你看,它是不是和蜘蛛長得很像?”

“才不像,蜘蛛毛茸茸的,蜘蛛好。”

柏恩一腳把小螃蟹踹回到了海裏,聲音冷漠,“好了,現在小螃蟹沒了。快下去,不許把口水擦到媽媽衣服上。”

崽崽,崽崽默默地把口水吸溜回去,乖乖巧巧地從她身上下來,看見她胸前一片濕濡濡的痕跡,欲蓋彌彰地用手擦了擦,又擡頭看了看柏恩的臉色,思考了兩秒鐘道:“媽媽好厲害,我最喜歡媽媽啦。”

然後一溜煙跑得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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