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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珩此時在距離京城的五十裏處。而二月九日前夜,他與月色同行,坐著馬車去了白馬寺:“可都辦妥了?”

“是。”

再往前,春獵第八日,他與右相在圍獵場中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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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參見四皇子。”右相程綏,卻沒有半點敬意。

“右相大人無需多禮。”傅珩淡淡開口,卻開門見山:“下月就是春闈。”

“是啊,時間真是過得快。”程綏一幅聽不懂的樣子。

“左相今年又是監考。”

“殿下是什麽意思?”程綏的馬嘶叫了一聲,程綏的眼眸沈了下來。

“沒什麽意思。”傅珩一笑:“若是考中有人舞弊,想必左相大人也會很難辦的吧。”

“確實。”程綏用手摸了摸馬首:“畢竟建國百餘年來,三十多次科考,可就抓到過一個舞弊。”

傅珩用手抓起弓箭,“咻”的一聲,箭從程綏身旁射過,射中程綏身後一頭鹿。

“右相大人,今日之事,只有你知,我知。”

程綏大笑幾聲:“好好好!”又轉而說:“不過殿下之前可真是藏拙了。”

“不敢。右相大人過譽了。”傅珩騎馬去撿了鹿的屍身,將鹿茸割了下來,再回頭程綏已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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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珩忖度著進京的時辰,想必已然東窗事發。

他自然是不想幫右相的,右相站的可是傅以。他覺得自己很自私,為了自己的權利,為了拉攏,斷送了好幾個人的前程。他如此想著。

可事實上,是他一直在救人,他還要去阻止一件事,一件不得不做的事。

“你在做什麽?”呵斥之人是吏部侍郎,也是監考之一——陳澄。

那小廝手一抖跪了下來:“大人饒命!”

陳澄定睛一看,那小廝竟然在塗改考卷的名字:“你想做什麽?!”

“大人!小人知錯……小人知錯,饒了小人吧……”那小廝不停的跪著磕頭,額頭上都洇出了一大片血跡。

姓氏已被塗去,只留下一個“辜”字。核對之後,發現竟然是何辜的卷子!何故難得怒形於色:“將他帶去大理寺!”

“小人說,小人全都說……求右相大人千萬別把我拉到大理寺!”

“是程安,他要我換掉他和何辜的卷子。”那小廝大叫著,一眾考生都在一旁。

“誣蔑!這是赤裸裸的誣蔑!”程安大叫著半點沒有世家弟子的樣子,反而像一個市井潑婦。

“誣蔑嗎?”何故突然笑了,不過那笑竟是恐怖如斯:“聽說程公子秋闈可是亞元,不妨我來看看這亞元的文章如何?”

“看就看!”程安雖然嘴上硬氣,可臉都白了。

何故竟真的看起來,從頭笑到尾:“這文章,甚至連幾歲孩童都比不過!”當眾幾乎要撕了他的考卷:“稟告聖上,先押送大理寺!”

大理寺令人聞而色變,大理寺和刑部相比,刑部的刑罰,簡直是過家家,而當今大理寺卿手段非一般人可比,只秉持一個原則:不死。

“何故,右相不會放過你的,你個!……”程安被捂了嘴巴,只剩下拖拽聲在院中分外清晰。

夤夜,陳澄走近一輛馬車,在窗邊行禮:“下官拜見小姐,那人果真有異樣,多謝小姐!”

“不必多禮。”是林雪竹,“是小女,才該多謝陳大人。”

“家父蒙受令尊照拂多年,這是下官該做的。”

陳澄是一朝中舉做官,家境並非好,家裏做小本生意,但他中舉前,常有收成不我好交不出稅之時,林衡與陳父有過幾面之緣,總是幫忙墊付。

“陳大人,小女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小姐請講。”

“何辜又何辜,還請大人多多看顧。”

“這是自然,下官恭送小姐。”

馬車又駛入夜色,如來時一樣。林雪竹總算松了一口氣,她還記得何辜的文章一舉中的,只要殿試無虞,必是狀元及第,他也不會……

往事隨煙,還好,救回來了。前世這樁舊案,最後是傅珩翻案,直降右相幾品,將右相換成了他的人,朝中大換血,正式邁入屬於傅珩的統治時代。

劇情又改動不少,但是誰在乎呢?如果是女主她也許只在乎傅珩愛不愛她和傅珩到底是不是皇帝。如果是“天道”……

她不是木頭,也不是傻子。前幾次重生,總有執棋人在撥亂反正,可這一世,這執棋人似乎已經控制不了多少了,只要大方向不變,也不會出什麽亂子吧?

二月十六,金榜公布,何辜果然是會元。再過了一月,殿試完畢,何辜直接被封為了門下省給事中,而季憶為榜眼,封了戶部郎中。

林雪竹聽著林衡的感慨:“這何辜年幼時患了疾,無錢醫治,最後廢了一條腿,還好否極泰來。”

“爹爹,我怎麽覺得你像是在說我們呢?”林雪竹笑著說。

“是啊,爹爹這麽多年總算是將你們養成人了!”林衡也笑:“只可惜,你娘她看不見……”

“娘就在我們身邊呢,只要我們想念她們,她們就一直都在。”

林雪竹怕父親傷心,強忍著落寞安慰他。

“是啊,所以爹您可別哭了,小心娘來笑話你!”林羽笑著握著林衡的手,另一只手包住林雪竹的手。

“臭小子,我看不是你娘笑話我,是你笑話我吧!”林衡打了林羽幾下。

“還有十日,就是你的生辰了。”林羽也不躲,反而對著林雪竹說。

“也可以開始籌備了。”林衡握著林雪竹的手,掌心很暖。

傅珩此時也剛剛聽說,何辜中了狀元。

那一夜,他匆忙的趕回來時,事情已經解決了,他猜得到只能是她。

“你還是,那麽善良,那麽勇敢。”我還是,那麽骯臟。

“何辜又何辜。”他的聲音彌消在風聲之中。

傅珩又派了人送封信給左相,此時的左相正正需要這封信多日調查,仍未找到陷害之人,如今春闈已畢,他如果還交不出結果來恐怕就自身難保了。

姓上無署名,可那印信不就是署名嗎?持明,是傅珩的表字。

他終於找到了突破點——紙張!

那帛絹是墨染棠制,一查賬單:是工部員外郎買的,這頂帽子就這樣牢牢的蓋在了他的頭上,他也供認不諱,是為了程安。

但是誰心裏都門清,可是左相不查了,剛正的左相居然不查了,只因為那信中的:以待來日。公布侍郎刑罰重大,流放邊疆,程安永不得入朝為官。

何故心裏想:那我就信你一次,信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瑾王殿下一次。

又說何辜及第後想取一個字,拜托陳澄,何故,何故嫌麻煩就讓陳澄取一個,陳澄又寫信給林雪竹,讓她起一個。

林雪竹提筆又放下,也不知道他前世的表字是什麽……

“璞松,可好?”陳澄問。

“多謝,我很喜歡!”何辜有些興奮。

“以後可要記得註意自稱。”陳澄提點他,如今是在他面前,要是今後在貴人面前失了儀態,可就不只是卸了青紗帽這麽簡單。又說:“這表字並非我起,而你也不能說是我救的。”

“陳大人此話怎講?”何辜不解。

“貴人,你早晚會知道的。”陳澄笑著離開了。

何辜品著這表字的妙處。

璞玉松柏,不知道是先是璞玉,再是松柏,還是兩者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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