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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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陸艾也不敢多放肆，只是愉快地摸了會兒，最後順著尾巴根部捋到尾巴尖尖，將雪白的毛毛摸順，最後才戀戀不舍地松開。再擡眼時，他發現李霽也在看自己。小狐貍眉目低垂，蒲扇似的眼簾與上挑的眼角合成一道好看的弧形，人形時那種冷冽如冰的氣息倏地消散，狐貍本相中的風情顯露了端倪。
一點媚意，三分春色。
陸艾看得有點呆，李霽不聲不響地收回尾巴，徹底閉上眼，入了定。陸艾這才回過神，他想，原來道長是要開始修行了，剛剛自己應該擾了人的進度。於是他也不再言語，躡手躡腳出了屋門。等他走遠，金鈴子終於從李霽毛茸茸的耳邊探出頭來：“嚇死我了，你為什麽要給他摸尾巴？你知道我從你尾巴上爬到耳朵邊有多累嗎？”
“辛苦。”李霽溫聲安撫著，卻沒有解釋自己為何要給陸艾摸尾巴。
金鈴子嘀嘀咕咕著，在他雪白的毛毛裏轉圈圈：“下次要提前跟我打好招呼，知道嗎？”
“下次，你們就可以見一面了。”
“什麽？”
金鈴子嚇得立馬抱住他一根毛，“不要不要，我不要！”
李霽並不勸它，金鈴子眼淚汪汪：“我不要見生人，小雞我不要見生人嗚嗚嗚……”
金鈴子是一只有脾氣的靈寵，心情好的時候，會叫李霽主人、小風、靈靈、小霽，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舌頭打結，比如說現在，叫李霽小雞。
李霽默然片刻，道：“那再等等吧。”
“外面真得很危險，小霽。”金鈴子委屈死了，抱住他的毛蕩來蕩去，李霽由著它玩了會兒，直到它自己晃著睡了過去，才將它重新卷進尾巴裏。
陸艾去給自己的小菜園澆水，受了他一段時間照顧的陳雙也來幫忙。陸艾痛快答應下來，兩個人就在小菜園裏忙活了一會兒。
一日無事。
但晚上吃飯的時候，陳雙忽然提議跟陸艾一起吃，說是可以邊吃邊聊，拉近一下彼此的距離。陸艾一聽這話，登時就起了疑心，這別是想趁著吃飯的機會，故意套我的話吧？他雖然這麽想著，但一時半會兒也沒想到合適的理由拒絕，便道：“也好，我屋裏亂，要不就去你那屋？”
“可以啊。”陳雙滿口答應，帶著人就走，陸艾餘光一瞟，看見一個雪白的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鉆進了陳雙屋裏。
嗯？道長別去啊！我就是怕你被發現才讓說要去他屋裏吃飯的！陸艾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雖然小狐貍身手高強，不怕被這些小嘍啰發現，但小心駛得萬年船，他回去得好好跟人說道說道。
不過，他們進屋時，陳雙並未發現異樣，陸艾四處看了看，也沒看見那只毛茸茸在哪兒，稍微安下心來。
陳雙客客氣氣跟他邊吃邊聊，無非是問了他家在何處，家裏還有哪些人，陸艾隨口編了幾句瞎話，然後他就開始聽陳雙大倒苦水。先是說自己小時候多麽多麽的艱難困苦，而後又是講長大了遇到了哪些哪些人渣，陳雙邊說邊抹眼淚，陸艾不怎麽擅長應對這種場面，只是靜靜聽著，偶爾出聲安慰兩句。
結果就是陳雙哭得兩眼通紅，陸艾也沒明白聽出個子醜寅卯來，對方說得東一榔頭，西一棒槌，他根本跟不上節奏，只聽見這人哭了。
“陸艾，你說，咱倆怎麽這麽命苦？”陳雙掏出帕子，擦擦眼淚，擦擦鼻子，陸艾給他倒了杯茶，推到他跟前：“喝點吧，哭出來才舒心些。”
陳雙心頭更是酸澀：“謝謝你。”
他喝了一口，心裏盤算著，今天的苦肉計就演到這兒吧，太累了。
陳雙這段時間一直在觀察陸艾，見對方不是在種菜養花，就是在做衣服，有什麽就給他分什麽，越看越覺得這人心腸好，那天晚上的事情指不定是個誤會。而主子明面上要自己來監視他，實際上呢？不也好吃好喝的供著？甚至門口守衛的態度都天翻地覆，以前哪會正眼看人，現在不還是有求必應？
於是陳雙看開了，想通了，尊上這定是看上陸艾了，又不想打草驚蛇，惹得柳驚霜再來鬧事，殿上那喊打喊殺的樣子，無非就是做給別人看，不落人口實。
陳雙明白了，尊上就是想金屋藏嬌，想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而自己呢，就是被派來造這條船的，好讓主子早日登岸。
陳雙經過縝密的思索，由絕對正確的過程，推出了絕對錯誤的答案。但是他陷進去了，他深信陸艾以後絕對會飛黃騰達，他要在對方飛上枝頭變鳳凰之前，與這人成為至交。
所以，今晚的飯，絕對不是普通的一頓飯，是他們關系邁進的第一步。
陳雙捧著茶杯，作沈思狀。
陸艾哪裏知道他那九曲十八彎的腸子裏在想些什麽，以為他哭累了，休息著呢，便不動聲色地夾起盤子裏一塊紅燒肉，伸到椅子下邊。
良久，他都沒感覺到筷子在動。
“道長不想吃？”陸艾默默縮了回來，自己吃掉了。
其實味道還不錯的。他想著，莫名有點失望，不知道是因為小狐貍不肯吃，沒能嘗到這美妙的滋味，還是因為，他隱隱覺著對方嫌棄這雙筷子他用過。
等陳雙情緒穩定下來，已經挺晚的了。陸艾勸他早些睡，以後會越來越好的，陳雙目光炯炯，拉著他的手久久沒有松開。陸艾滿頭問號，努力許久，才終於解救出自己的雙手。
“我回屋了。”陸艾保持禮貌地微微一笑，陳雙也很客氣，就那麽兩步路，非要送他到門口。陸艾頭皮發麻，還好對方沒再進一步，說要秉燭夜談抵足而眠之類之類的屁話，很快也就回去了。
“臥槽，這是要幹什麽？”陸艾關上門，嘟囔著去洗了手。他取下自己的毛巾，忽然想起來一件事：“道長，你在嗎？”
“在。”
李霽已經坐在床上了。
陸艾索性也坐到他旁邊：“你今天沒吃晚飯。”
“不餓。”
陸艾抿了下唇：“你應該不是嫌棄那筷子上沾了我的口水吧？”
“沒有。”
陸艾望著身邊這只毛茸茸的雪白狐貍，對方也在看他。窗戶沒有關，木香的芬芳隨著夜風吹了進來，這一刻，好像花香也有了形狀，如霧如霰，薄紗般籠在李霽身上。小狐貍的眼神與早上一模一樣，可也許是月色寧靜，晚風無聲，眉間春色漸退，多了幾分不可明說的溫柔。
陸艾眨了眨眼，從這微妙場景中抽離出情緒來：“道長，你等我一下。”
“嗯。”
陸艾起身出門，在菜園子裏摸索了一會兒，然後帶了兩根蘿蔔回來。他洗洗幹凈，遞給李霽一根：“吃吧，我瞞著陳雙種的，他不知道。”
李霽頓了頓，尾巴伸了過去，卷住那根蘿蔔。陸艾拿著自己那根，和對方的碰了一下。他不知道是為什麽，一直在笑。李霽看不明白，但並未拒絕。
蘿蔔很脆，水分足，帶著點淡淡的清甜，金鈴子聞著味兒醒過來，趁著他們不註意，也躲在李霽尾巴裏偷偷咬了一口。
隔壁的陳雙還在一門心思地給林止淵寫今天的所見所聞。
只是他現在開竅了，懂得揣摩尊上心意了。他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除了簡略寫了寫陸艾今日言行，還詳細描述了對方的心理活動。
陸艾知道了，估計都得沈默好幾天。
陳雙說他輾轉反側，對月難眠，說他心有情思，但不敢言明。
祁苑拿著這封信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這什麽東西？見多識廣的大總管都難以置信，陸艾喜歡尊上？這是能夠發生的事情嗎？他嚴重懷疑，不是陳雙瞎了眼，就是陸艾有毛病。正常人誰會喜歡一個要宰了自己的瘋子？
謹慎起見，祁苑決定親自去那個院子裏查探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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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艾也不敢多放肆，只是愉快地摸了會兒，最後順著尾巴根部捋到尾巴尖尖，將雪白的毛毛摸順，最後才戀戀不舍地松開。再擡眼時，他發現李霽也在看自己。小狐貍眉目低垂，蒲扇似的眼簾與上挑的眼角合成一道好看的弧形，人形時那種冷冽如冰的氣息倏地消散，狐貍本相中的風情顯露了端倪。
一點媚意，三分春色。
陸艾看得有點呆，李霽不聲不響地收回尾巴，徹底閉上眼，入了定。陸艾這才回過神，他想，原來道長是要開始修行了，剛剛自己應該擾了人的進度。於是他也不再言語，躡手躡腳出了屋門。等他走遠，金鈴子終於從李霽毛茸茸的耳邊探出頭來：“嚇死我了，你為什麽要給他摸尾巴？你知道我從你尾巴上爬到耳朵邊有多累嗎？”
“辛苦。”李霽溫聲安撫著，卻沒有解釋自己為何要給陸艾摸尾巴。
金鈴子嘀嘀咕咕著，在他雪白的毛毛裏轉圈圈：“下次要提前跟我打好招呼，知道嗎？”
“下次，你們就可以見一面了。”
“什麽？”
金鈴子嚇得立馬抱住他一根毛，“不要不要，我不要！”
李霽並不勸它，金鈴子眼淚汪汪：“我不要見生人，小雞我不要見生人嗚嗚嗚……”
金鈴子是一只有脾氣的靈寵，心情好的時候，會叫李霽主人、小風、靈靈、小霽，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舌頭打結，比如說現在，叫李霽小雞。
李霽默然片刻，道：“那再等等吧。”
“外面真得很危險，小霽。”金鈴子委屈死了，抱住他的毛蕩來蕩去，李霽由著它玩了會兒，直到它自己晃著睡了過去，才將它重新卷進尾巴裏。
陸艾去給自己的小菜園澆水，受了他一段時間照顧的陳雙也來幫忙。陸艾痛快答應下來，兩個人就在小菜園裏忙活了一會兒。
一日無事。
但晚上吃飯的時候，陳雙忽然提議跟陸艾一起吃，說是可以邊吃邊聊，拉近一下彼此的距離。陸艾一聽這話，登時就起了疑心，這別是想趁著吃飯的機會，故意套我的話吧？他雖然這麽想著，但一時半會兒也沒想到合適的理由拒絕，便道：“也好，我屋裏亂，要不就去你那屋？”
“可以啊。”陳雙滿口答應，帶著人就走，陸艾餘光一瞟，看見一個雪白的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鉆進了陳雙屋裏。
嗯？道長別去啊！我就是怕你被發現才讓說要去他屋裏吃飯的！陸艾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雖然小狐貍身手高強，不怕被這些小嘍啰發現，但小心駛得萬年船，他回去得好好跟人說道說道。
不過，他們進屋時，陳雙並未發現異樣，陸艾四處看了看，也沒看見那只毛茸茸在哪兒，稍微安下心來。
陳雙客客氣氣跟他邊吃邊聊，無非是問了他家在何處，家裏還有哪些人，陸艾隨口編了幾句瞎話，然後他就開始聽陳雙大倒苦水。先是說自己小時候多麽多麽的艱難困苦，而後又是講長大了遇到了哪些哪些人渣，陳雙邊說邊抹眼淚，陸艾不怎麽擅長應對這種場面，只是靜靜聽著，偶爾出聲安慰兩句。
結果就是陳雙哭得兩眼通紅，陸艾也沒明白聽出個子醜寅卯來，對方說得東一榔頭，西一棒槌，他根本跟不上節奏，只聽見這人哭了。
“陸艾，你說，咱倆怎麽這麽命苦？”陳雙掏出帕子，擦擦眼淚，擦擦鼻子，陸艾給他倒了杯茶，推到他跟前：“喝點吧，哭出來才舒心些。”
陳雙心頭更是酸澀：“謝謝你。”
他喝了一口，心裏盤算著，今天的苦肉計就演到這兒吧，太累了。
陳雙這段時間一直在觀察陸艾，見對方不是在種菜養花，就是在做衣服，有什麽就給他分什麽，越看越覺得這人心腸好，那天晚上的事情指不定是個誤會。而主子明面上要自己來監視他，實際上呢？不也好吃好喝的供著？甚至門口守衛的態度都天翻地覆，以前哪會正眼看人，現在不還是有求必應？
於是陳雙看開了，想通了，尊上這定是看上陸艾了，又不想打草驚蛇，惹得柳驚霜再來鬧事，殿上那喊打喊殺的樣子，無非就是做給別人看，不落人口實。
陳雙明白了，尊上就是想金屋藏嬌，想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而自己呢，就是被派來造這條船的，好讓主子早日登岸。
陳雙經過縝密的思索，由絕對正確的過程，推出了絕對錯誤的答案。但是他陷進去了，他深信陸艾以後絕對會飛黃騰達，他要在對方飛上枝頭變鳳凰之前，與這人成為至交。
所以，今晚的飯，絕對不是普通的一頓飯，是他們關系邁進的第一步。
陳雙捧著茶杯，作沈思狀。
陸艾哪裏知道他那九曲十八彎的腸子裏在想些什麽，以為他哭累了，休息著呢，便不動聲色地夾起盤子裏一塊紅燒肉，伸到椅子下邊。
良久，他都沒感覺到筷子在動。
“道長不想吃？”陸艾默默縮了回來，自己吃掉了。
其實味道還不錯的。他想著，莫名有點失望，不知道是因為小狐貍不肯吃，沒能嘗到這美妙的滋味，還是因為，他隱隱覺著對方嫌棄這雙筷子他用過。
等陳雙情緒穩定下來，已經挺晚的了。陸艾勸他早些睡，以後會越來越好的，陳雙目光炯炯，拉著他的手久久沒有松開。陸艾滿頭問號，努力許久，才終於解救出自己的雙手。
“我回屋了。”陸艾保持禮貌地微微一笑，陳雙也很客氣，就那麽兩步路，非要送他到門口。陸艾頭皮發麻，還好對方沒再進一步，說要秉燭夜談抵足而眠之類之類的屁話，很快也就回去了。
“臥槽，這是要幹什麽？”陸艾關上門，嘟囔著去洗了手。他取下自己的毛巾，忽然想起來一件事：“道長，你在嗎？”
“在。”
李霽已經坐在床上了。
陸艾索性也坐到他旁邊：“你今天沒吃晚飯。”
“不餓。”
陸艾抿了下唇：“你應該不是嫌棄那筷子上沾了我的口水吧？”
“沒有。”
陸艾望著身邊這只毛茸茸的雪白狐貍，對方也在看他。窗戶沒有關，木香的芬芳隨著夜風吹了進來，這一刻，好像花香也有了形狀，如霧如霰，薄紗般籠在李霽身上。小狐貍的眼神與早上一模一樣，可也許是月色寧靜，晚風無聲，眉間春色漸退，多了幾分不可明說的溫柔。
陸艾眨了眨眼，從這微妙場景中抽離出情緒來：“道長，你等我一下。”
“嗯。”
陸艾起身出門，在菜園子裏摸索了一會兒，然後帶了兩根蘿蔔回來。他洗洗幹凈，遞給李霽一根：“吃吧，我瞞著陳雙種的，他不知道。”
李霽頓了頓，尾巴伸了過去，卷住那根蘿蔔。陸艾拿著自己那根，和對方的碰了一下。他不知道是為什麽，一直在笑。李霽看不明白，但並未拒絕。
蘿蔔很脆，水分足，帶著點淡淡的清甜，金鈴子聞著味兒醒過來，趁著他們不註意，也躲在李霽尾巴裏偷偷咬了一口。
隔壁的陳雙還在一門心思地給林止淵寫今天的所見所聞。
只是他現在開竅了，懂得揣摩尊上心意了。他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除了簡略寫了寫陸艾今日言行，還詳細描述了對方的心理活動。
陸艾知道了，估計都得沈默好幾天。
陳雙說他輾轉反側，對月難眠，說他心有情思，但不敢言明。
祁苑拿著這封信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這什麽東西？見多識廣的大總管都難以置信，陸艾喜歡尊上？這是能夠發生的事情嗎？他嚴重懷疑，不是陳雙瞎了眼，就是陸艾有毛病。正常人誰會喜歡一個要宰了自己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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