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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你言而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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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你言而無信。”

清早醒來時,雲落的頭昏昏沈沈。總覺前一夜的睡意來得太過匆匆,好似有什麽話還沒來得及說,便睡死過去。

他的體力何時退化到這種地步,只被折騰了一晚便仿佛被抽光了力氣。山洞那次也不至如此,更何況彌隅這回根本無心在這件事上故意為難。

儼然已經睡過了該出發的時刻,先走一步的計劃徹底落空。

身邊的床鋪空空蕩蕩,與他共赴雲雨的Alpha早已不見。伸手摸去,不剩一絲溫度。

瞬間腦中似過電,雲落不顧腰痛從床上躍然起身,天鵝絨薄被滑落,在小腹堆疊,露出他一身吻痕,與深深淺淺的疤交錯分布,竟還生出幾分和諧。

空氣裏留著淡淡的焚香氣味。他有些怔然,反應過來時,已經抄起彌隅曾睡過的枕頭,將臉埋了進去。

那枕頭上的氣味似乎很淡,甚至比不上空氣裏那點稀薄的濃度。

雲落繼續深吸一口,又聞不到任何氣味了。

刺激嗅覺的始作俑者並非源於枕頭。一旦拿開,那股熟悉的氣味便又充斥周身,變得濃郁。

他想到什麽,擡起胳膊,伸出兩指向頸後的腺體摸去。

用力按壓過,顫巍巍抵至鼻尖——是他自己身上的味道,彌隅留在他身體裏的味道。只是從夜裏到天亮的時間,就已經這樣淡了。

或許到不了後天,彌隅曾留下的所有痕跡和氣味,統統都會消失不見。

原來他一直以來所擔心的“永久標記”,說到底恐怕也只有一天多的期限而已。

他打開通訊器,一番醞釀,質詢說辭早已打好腹稿。只等全息視屏的另一端接通,就可以毫不停頓地一通輸出。

對方顯然早料到了他這樣的舉動,早在他的通訊器上留了訊息,只肖一打開就能看見:

「雲落,你的一舉一動我都能猜得到,所以別動小心思。我知道你無論能否破解那個密碼,都一定會先我一步偷偷跑回去。

你會這樣決定,是因為對於你們三個而言,我始終是那個後來的外人,是吧?所以你爺爺的罪責,不讓我來買單。

可你讓我看著你去送死,我做不到。

不用擔心我,雲少校。我一定會回來的,畢竟還有話沒和你說。

你就專心地等待對方的回信,再嘗試拿到關鍵的證據吧,乖。」

雲落的視線落在最後那個語氣像極了哄騙的“乖”字上,視線裏露出些不知所措的茫然。

按照他的作息習慣,斷不可能一覺睡到這個時間,還對枕邊人何時離開一無所知。思來想去,只可能是彌隅倒給自己的那杯酒裏面,加入了助眠的藥物——彌隅早就計劃好了,甚至從未想過要與他商量。

雲落不甘心,打開彌隅的通訊界面,連續呼了幾次,始終都無人應答。

彌隅開走了一個小型的備用飛行艙。同時,為了防止他做傻事,臨走前還特意破壞了飛行器的引擎,讓其徹底變成了一個保密性尚可的休息艙,寸步難行。

太過嚴謹和周全,雲落除了聽話待在原地之外,根本無計可施。

半憂半怒,對方卻鐵了心般不打算與他聯系。雲落沒了辦法,在通訊器上敲一條訊息,惡狠狠發出去:

「如果不能活著回來,這輩子就別再見了!」

彌隅收到這條訊息的時候,面對這條語無倫次的廢話,卻笑了出來。

備用飛行艙開著自動駕駛模式,從小窗依稀可辨,大致已經到了A區的地界。

雲落嘴上總不承認,實際心裏早沒把他再當一個外人。不然酒裏動手腳這種拙劣把戲,無論如何,也不會逃過身經百戰雲少校的眼睛。

雲峰抓走顏言和陸安歌做籌碼,這邊通訊碼破解尚未有什麽進展,昨夜過後,他們二人註定一走一留,下次再見是什麽時候,都還未可知。

誰去S區都不要緊,可M國遲遲未有答覆的回信,只能雲落自己去等。如果真通過這種方式成功拿到一錘定音的證據,怎麽處理、怎麽使用,唯有雲落能做定奪,沒有第二個人能做這個主。

而這場事關速度的博弈,最終他還是贏過了雲落。

收到短訊後不久,對面又開始鍥而不舍發起視訊,鐵了心要和他通上話才肯罷休。對面不停地打來,他就不停地忽視。

這段還來不及萌芽的感情裏,說到底他是患得患失的那一個。如今對面主動聯系的通訊打來一遍又一遍,彌隅反省,自己多少是有點不知好歹了。

飛行艙在這時開始緩緩降落,中央軍區近在眼前。

他能力有限,無法送雲落回到出生的雲端,只好盡力保證他安全降落。

雲峰指名要雲落一人回去,赫赫然司馬昭之心。他明知自己和雲落有連接在身,殺掉一個,便等同於殺死一雙。

既然一個死了,另一個無論如何也活不成,又何必非要用顏言和陸安歌相要,將他們兩個強行拆開來。

彌隅琢磨片刻,摸摸鼻尖,饒有意味地笑了——這老東西,難不成是忌憚他們二人至此。當初還想用他們腕子上的這東西一舉要了兩人的命,如今看來倒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如果真是這樣,那稍後他一落地,便將深陷於危機之中。不能下了飛行艙就死在雲峰手裏,雲落還在等他回去。

彌隅的視線透過舷窗,望著越來越近的地面,想起對策來。

幾分鐘後,飛行艙順利降落。

彌隅躍至地上,遠遠望見聯邦軍隊戒備森嚴的大門。

那時他先雲落一步,從山頂墓園下來,動了逃回F區的心思。當他終於因為良心難安而跑回來的時候,雲落就孤零零地站在那扇大門前,身上披著街燈暖黃的光。

他向前緩緩邁開了步子。沒走兩步,精神連接的指示燈又開始急促地閃。彌隅停住腳步,猶豫幾秒,終於還是同意了對方的視訊申請,將全息影像投在面前——他還是想再聽聽雲落的聲音,看看昨晚留在他脖子上的吻痕有沒有消去。

他怕再拒絕了這一次,一旦踏進了不遠處的那道門,就再沒有機會了。

雲落出現在視屏裏,已經坐在了實驗艙的電腦前。頭發還有些淩亂,正低著頭出神,漂亮的後頸線一路隱沒在衣領深處。

“早啊,雲少校,”彌隅故作輕松地打招呼,“睡得好麽,腰還痛不痛?”

雲落顯然是沒想到一上午的無用功居然會在此時接通,低垂的頭猛地擡起來,有那麽一瞬的失神,似乎在確認這通視訊是否是自己的幻覺。

而後他回過神來,臉在彌隅這邊的視屏裏放大,憤怒地低吼出聲:“你不是說不會為我去死的嗎!”

彌隅沒想到他會開門見山,問得這麽直接。他頓了頓,才說:“是啊,我是不會為你去死啊。但是…現在不是在想辦法救你嘛。事情還沒到救不了的地步,況且我也未必就一定會死...”

雲落卻直直盯著他:“你言而無信,彌隅。”

彌隅嘴角動了動:“也不能這麽算吧。昨晚不是和你說了嗎,你當初能為了顏言去死,是因為你對他是責任和習慣。我對你...又不一樣,所以我有做這個決定的權利,懂了嗎?”

不是責任和習慣,前一晚彌隅說了這樣的話。他偏愛否定句,說什麽都要反向排除掉所有錯誤答案。但正確的那個是什麽呢,他卻又不說。

雲落一時竟分不清這是彌隅的詭計,還是為了不給彼此帶來心理負擔而體貼地選擇了刻意逃避。

“我不懂,”他將脖子扭到一邊去,不去看彌隅,“你在詭辯。”

從此時的角度望過去,彌隅能看到雲落後頸的腺體,在衣領的遮掩下要露不露地,若隱若現。主人不自知,卻像一種無意的勾引。

雲落沒有上藥,前一晚被他咬傷的部分裸露在外,此時已結了一層薄痂,顏色漸漸轉深。

“就當是吧。我們兩個的關系本來就是一場詭辯,誰欠誰、誰該為誰死,沒有預兆地開始,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結局。這不是詭辯是什麽?”彌隅似乎很淡然地接過了他的話,而後交代他,“該上藥的地方,你不要忘了。”

雲落卻絲毫聽不進:“你死了,我要怎麽和彌久交代!”

彌隅反問他:“那你死了,我又要怎麽和顏言、陸安歌以及雲上將交代?”

雲落的話一時被堵了回去。

“雲落,彌久已經走了,死人總比活人更好交代。大不了,我見到他,自己親口和他解釋,不就好了?他不會怪他哥的,就像你不會怪顏言和陸安歌一樣。”

雲落不再說話了,瞳孔裏似乎有光在閃,不知道是被急的還是氣的。

【作者有話說】

今天沖浪刷到一句很喜歡的話:“雲心無我,雲我無心。” —— 衛立中(元) 《殿前歡·碧雲深》釋義是:雲的心中沒有固定的自我,我與雲之間沒有世俗的欲望和牽掛。彌隅:?

九子:沒啥意思,就是分享一下。說得不好嗎?

彌隅:雲可以沒有固定自我,但我和雲之間不能沒有世俗的欲望。你叫原作者改一下。

九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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