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糯米糍荔枝

關燈
糯米糍荔枝

回到軍區大院, 雨已經停了。

白榆婉拒了王叔想陪她走回去的想法,一個人慢慢走在青磚老墻下,金黃的桂花被打濕掉落, 貼在濕漉漉的地面上。

今晚她著實給江家造成了不小的震動。

原本她只是想打臉婁秀英和江凱兩母子,順便把婚事給解除了, 不想臉倒是打了, 婚事卻朝著不可思議的方向發展。

之前林向雪讓她棄掉江凱選擇江霖, 當時她覺得很不可思議,誰會想到這才沒幾天,她卻要在江家的幾兄弟裏頭做選擇。

白榆捂了捂發熱的臉龐。

實話說吧, 除了江凱,她對江家其他子弟都不太熟悉。

要說的話,她對排行第六的江武還相對熟悉一點,不過這個熟悉也是經過江凱的嘴巴了解到的。

江文、江凱和江武三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因此三兄弟從小一起過生日,江文作為兩人的哥哥, 跟他的名字一樣,性格溫和穩重,是個文質彬彬的才子。

江武就比較虎了, 什麽都要跟江凱爭, 小到一顆糖, 大到一個玩具一件衣服,偏偏兩人都是那種比較霸道不服輸的性格, 兩人沒少因此挨打, 長大後兩人性子都收斂了不少, 但依然不對付。

如果她選擇江武做對象的話,只怕江凱會氣吐血, 想想那個畫面就搞笑。

當然,她不會拿自己的人生來開玩笑,更何況她對江武並沒有感覺。

剩下的幾個,除了名字和年紀,她可以說是一無所知,所以感覺什麽的,更無從提起。

至於江霖……

這名字剛閃過腦海,一只手就突然橫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著急道:“小榆兒你可終於回來了!”

白榆被嚇了一跳,擡頭看到奶奶一臉著急,連忙安撫道:“奶奶,我們進去說。”

大院裏房子挨著房子,一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有心人的眼睛,她可不想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白老太自然明白這道理,拉著孫女的手就回家去。

一回到家裏,t對上奶奶和她爸兩人四只眼睛,白榆也沒有賣關子:“江爺爺同意我跟江凱分手。”

白飛鵬迫不及待問:“那婚事呢?老爺子也同意解除嗎?”

江老爺子和江老太太伉儷情深,江老太太逝世多年,江老爺子從沒想過要再找一個。

當年江老太太和江啟媛一起出事,江老爺子最責怪的就是自己,痛恨自己沒有護好妻女,因此江老太太的遺願對他來說,那比什麽都重要。

他擔心江老爺子不會那麽輕易答應解除婚事。

白榆拆開從江家帶回來的盒子,從裏頭拿出一塊芙蓉餅遞給奶奶和她爸,又拿了一塊放進嘴裏。

這芙蓉餅是富華堂糕點鋪出品的,香甜可口,入口即化,餅皮薄如白紙,顏色雪白,據說當年還是禦膳甜品之一。

她吃下一塊,才慢條斯理道:“婚事沒解除,我答應江爺爺再考慮考慮。”

白飛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考慮什麽?”

白老太也皺眉:“該不會還叫你考慮江凱那臭小子吧?”

白榆搖頭,微露尷尬的神色道:“不是考慮江凱,而是考慮江凱的其他兄弟們。”

白老太:“?”

白飛鵬:“?”

考慮江凱的其他兄弟們?

這個“們”說明要考慮的可不止一個。

白飛鵬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老爺子真這麽說?還有他指的是江凱哪幾個兄弟?”

白榆:“江爺爺說沒結婚沒對象,年紀符合的都可以任由我選,我看上哪個就挑哪個。”

白老太:“??”

白飛鵬:“??”

看上哪個挑哪個……怎麽說得跟挑大白菜一樣?

等消化了這信息,白飛鵬又擔心了起來:“江凱那幾個兄弟怎麽說,會不會有人不樂意?”

白榆撓了撓臉:“沒有。”

“……”

白老太和白飛鵬兩母子面面相覷。

這事雖然有些尷尬,但江家都不在意了,他們也沒什麽好說的。

江家子弟無論是哪一個,拎出來都比一般人優秀,更何況還有江老爺子護著,這婚事也不是不可以繼續。

別看白老太年紀大了,但思想並不守舊,很快她就接受了這件事情,還語出驚人道:“那你看上哪個了?說出來奶奶給你把把關。”

聽這話,白榆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沒看上哪個,我對他們都不太了解。”

白老太:“這次我們不著急,慢慢挑,慢慢選,選個最好的再做決定。”

挑個大白菜還要看看會不會爛葉子爛菜心呢,這挑人更要仔細著來,之前就是太不仔細了,才會挑中江凱那顆爛白菜!

白榆:“……”

白老太覺得孫女挑大白菜……不是,挑男人的眼光不太行,於是轉過身去和兒子討論:“江家那幾個孩子你了解多少?”

白飛鵬想了想:“就年紀來說,從江霖開始到排行第九的江謹都合適,就不知道他們哪個有對象,哪個沒有。”

當初江老太太一提出這門親事,他就把江家合適的晚輩一一考察過了,這才會知道江凱幾兄弟的年紀,至於他們有沒有對象,得等他打聽後才能知道。

“老大,你幫我拿個本子和筆過來,我們幫小榆兒把把關。”

白老太也沒怪大兒子了解的不多,畢竟白榆之前那麽喜歡江凱,誰也沒想到他們兩人會掰了。

白飛鵬應了聲,站起來去電視機下面的櫃子拿了個筆記本和一支鋼筆過來。

白老太讓大兒子做筆記,她說:“你在這上面寫個擡頭,就叫‘江家子弟大評選’。”

白榆:“……”

白飛鵬:“……”

這擡頭直白得就差告訴別人江家子弟是大白菜了。

白榆覺得現在這情況她留下來會挺尷尬的,可她又很想聽聽奶奶和她爸會怎麽說,於是她假裝淡定地從盒子裏拿出一塊缸爐放進嘴裏。

一口咬下去,麥香味瞬間在舌尖炸開來,簡直酥脆到掉渣。

缸爐也屬於老北京傳統餑餑之一,是用糖和面混合後貼在缸爐上烤制而成,用這種外溫內烘做出來的缸爐特別酥脆,以前人們探望產婦時,除了要帶小米紅糖喝雞蛋等東西,缸爐也是其中的必備物品之一。

在白榆一口一個嘎嘣脆的聲音中,白老太開始了大白菜篩選:“這第一個就是江霖。”

聽到江霖的名字,白榆心跳漏跳了一拍,咬缸爐的動作下意識放輕了。

白飛鵬在本子上寫下江霖的名字,眉頭卻皺了起來:“江霖我覺得不太行,一來年紀太大,二來他是江凱的親兄弟。”

單單第二條,問題就不小。

其他人都是堂兄弟,除了家庭聚會平時見不到,可江霖是江凱同父同母的兄弟,以後同一張桌子吃飯,那實在太尷尬了。

白老太顯然也想到了這點,斟酌了下道:“那就先看看其他人。”

就這樣?

評選難道不應該從人品、外貌和能力等方面進行綜合考量嗎?

僅僅因為年紀和因為他是江凱的親兄弟就被淘汰,不覺得很敷衍了事很不嚴謹嗎?

“哢擦!”

白榆用力咬了一口缸爐,發出很大的聲音。

不過白老太沒明白她的意思,已經開始考量其他人:“我記得有個跟江凱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小夥子,斯斯文文的,叫什麽名字來著?那個小夥子好像還不錯。”

白飛鵬想了下:“媽你說的是江文吧,江文、江武,還有江凱三人都是同一天出生,江文和江武兩人是雙胞胎兄弟。”

白老太點頭:“就是那個江文,他有對象了嗎?”

白飛鵬還來不及開口,白榆就道:“江文哥已經有對象了,他對象長得很漂亮,好像準備今年底結婚。”

白老太嘆了口氣,讓大兒子在將江文的名字旁邊畫個叉,又問道:“那江武的性子怎麽樣?”

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開門的聲音。

擁有這個家鑰匙的就只有四個人,其中三個在客廳裏,也就是說,外面開門的人只能是秦正茵。

上次秦正茵怒氣沖沖和秦心卉一起離開白家,還揚言要重新考慮她和白飛鵬的婚姻,之後一直沒有再回來過。

這段時間,大院裏的人議論紛紛,說啥的都有。

做夫妻那麽多年,白飛鵬心裏非常清楚,一旦讓步,秦正茵肯定會得寸進尺提出讓秦心卉回來,或者做出補償,但他已經讓白榆委屈了那麽多年,又怎麽會再做傷害她的事情。

因此白飛鵬一直頂住壓力沒有去接秦正茵回來,不想她自己就回來了。

客廳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表情很微妙。

很快,門從外面被打開,秦正茵提著上次那個印著戰鬥機的旅行袋站在門口。

對上客廳三個人,秦正茵眼底閃過一絲尷尬。

不過很快她就恢覆了自然,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走進來道:“媽、飛鵬、榆榆,你們吃了嗎?”

客廳三人看著她,沒作聲。

秦正茵咬了咬唇,看向白榆道:“榆榆,媽媽這次是回來跟你道歉的。”

道歉?

白榆挑眉,她媽這是在打什麽主意。

秦正茵看沒看到她的動作般,走到她身邊的沙發坐下:“這段時間我呆在宿舍裏想了很多,當初懷你時我和你爸去醫院檢查,醫生說是個女娃兒,我和你爸都很高興,那時候我想,等你出來後我要給你穿最漂亮的小裙子,給你紮小辮子,讓你成為整個大院最漂亮的小姑娘,也其他人都羨慕我有個這麽漂亮可愛的女兒,可後來……”

說到這,她頓了下:“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你姥爺姥姥的突然離世讓我痛不欲生,可我還得裝作沒事人一樣安慰你舅舅,而這時候身體又有了各種妊娠反應,嘔吐惡心,失眠水腫,怎麽難受怎麽來,我被折騰得筋疲力盡,於是漸漸的就把怨氣發在你身上,覺得你來得不是時候……”

白老太一直想不明白大兒媳為何會不疼自己的孩子,這會兒聽她這麽說,不由指著她罵道:“你自己心情不好才導致身體不舒服,你不心疼孩子跟著你受罪,還反過來怨恨孩子,你是不是豬腦子?!”

秦正茵點頭:“媽你罵得對,是我想左了,我不應該因為自己壓力太大就把怒氣發到孩子身上,榆榆,媽媽向你道歉,你能原諒媽媽一回嗎?”

白榆看著她媽,想從她媽臉上看出點什麽來。

可惜她失敗了,她媽就是有這種本事,如果她想對某t個人,她能夠做到讓人如沐春風,任誰也看不出來她是不是真心。

就像現在這樣,她猜不透她媽剛才說的話有幾分是真,有幾分是假。

不過真的也好,假的也罷,她已經不在乎了。

就像小時候吃不到的糖,長大後給再多也沒用,因為已經不需要了。

她不需要那顆糖,同樣的,她也不需要她媽的愛。

見白榆沒出聲,秦正茵依舊沒生氣,看著她眉眼溫柔道:“我知道過去的傷害不是一兩句對不起就能抹平的,是媽媽做得不好,接下來的日子媽媽會好好補償你。”

白榆不置可否。

她的確不喜歡她媽,但她不會幹預她媽和她爸兩人的婚姻。

如果有一天她爸要離婚,那也只會是她爸自己的決定。

因為她媽的回來,評選江家子弟的話題就此停止。

不過白榆猜想她媽突然回來,肯定是跟秦心卉那邊有關。

白榆猜得沒錯,秦正茵這次回來,的確是因為秦心卉的原因。

她原本是打算讓白飛鵬的領導王政委,讓他從中說合,她再把這些年一個人照顧家裏的委屈哭訴一下,到時候白飛鵬就是不妥協也沒辦法。

她都計劃好了,她不僅要白飛鵬親自接她回來大院,而且還要讓秦心卉也一起回來,若是他不肯讓秦心卉回來,她到時候就會趁機提出另外一個計劃,那就是給秦心卉買個房子作為嫁妝和補償。

以白飛鵬的性格,他肯定會選擇後者。

誰知秦心卉居然被單位給辭退了,而且還是因為跟江凱亂搞男女關系,連照片都被人給拍了下來。

就沒見過這樣的豬隊友!

氣死她了!

因為這事,她不得不改變計劃,一個人灰溜溜地回來,還要拉下臉皮跟白榆那死丫頭道歉。

至於其他的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對於秦正茵搬回來住這事,除了蔡望春探頭探尾一臉好奇,其他人都沒說什麽,畢竟她和白飛鵬又沒離婚,回來住也是正常的。

第二天,白榆騎著自行車剛出軍區大院不遠,就被一個女人給攔下來了。

她一個急剎車,剛想罵人,就對上了一張熟悉的臉。

是上次那個帶著女兒跳河的女人。

她臉上的淤青和傷痕還在,只是比起前面兩次,顯然好了不少。

苗愛雲局促地看著白榆:“白同志,我有個東西想出手,不知你感不感興趣?”

要是換個人,白榆肯定不會搭理。

但對上苗愛雲那雙充滿淒涼悲哀同時又滿懷期待的眼神,白榆點了點頭。

她從自行車下來,推著走進了一條偏僻的小巷子。

苗愛雲一手拽緊身上的包,一手緊緊拉著女兒黃來娣,緊張地跟在白榆身後。

來到小巷子,苗愛雲像只驚弓之鳥,前後左右看了又看,直到確定沒人,這才從包裏拿出一個東西。

白榆定睛一看,眼睛亮了。

那是一個紫砂壺。

一個造型十分別致的紫砂壺,壺身純樸素凈,質地十分細膩,砂色內斂而深沈,陽光照下來,壺身的紫色透出若隱若現的紅色,整個紫砂壺看上去越發渾圓大氣,漂亮至極。

白榆一下子就被吸引了。

她對古董懂的不多,但改革之後,婁秀英十分癡迷於收藏古董,她跟在旁邊看著也學了不少東西。

苗愛雲手上這個東西絕對不一般,現在出手估計換不了多少錢,可放個十幾二十年,絕對能出個幾百萬。

苗愛雲看白榆兩眼定定看著紫砂壺,她便把紫砂壺一把塞到白榆手裏:“白同志,你拿在手裏仔細瞧瞧,要是喜歡的話,你隨便給點錢就好了。”

紫砂壺拿在手裏,越發能感受到壺的厚重古樸。

白榆的確有些愛不釋手,但天下沒便宜的午餐:“你可知道這東西是個古董?”

苗愛雲點頭:“我知道,這是我前夫家……對了,我跟那死男人離婚了,上次我原本想帶著孩子一死了之,後來聽了你的話,我才知道原來還可以那樣活著。”

“後來我按照你說的方法,拿著菜刀準備跟他們一家同歸於盡,他們果然害怕了,於是同意跟我離婚,也同意我把女兒帶走,只是他們一分錢也不願意給我,所以我帶走了他們家最值錢的東西。”

“不過你不用擔心,他們都不知道,這是孩子的太奶奶留下的,太奶奶生前是珠寶家的千金小姐,只是後來都沒了,只留下這麽個紫砂壺,生前她癱瘓在床上,一直都是我一個人在照顧她,她臨走之前把這個紫砂壺交給我,讓我留著可以傍身。”

白榆:“那你又為什麽要賣掉呢?”

苗愛雲:“我跟那死男人雖然離婚了,但以他家的性子,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我們母女倆,於是我聯系了一個在廣城那邊的親戚,準備去投奔他們,但我身上沒錢,所以想這東西跟你換點錢。”

白榆想了想:“既然你知道這東西值錢,留著以後或許能賣個更好的價格,你現在賣給我,我出不了太高的價格。”

苗愛雲搖頭:“再值錢也得有命享受才行,更何況這東西放在我身上,我也護不住。”

白榆頓了下:“我可以買下來,只是將來你若是後悔了,我也不會歸還的,所以你要想清楚。”

苗愛雲:“我雖然沒有讀過書,但我也知道做人必須有誠信,更何況白同志你也算是我們母女倆的救命恩人,我又怎麽會做出日後反悔的事情,白同志要是擔心的話,我可以發毒誓,如果我苗愛雲……”

白榆打斷了她的話:“你不用發誓,我只是提醒你考慮清楚,既然你已經想清楚了,那這個紫砂壺我收了,我給你……一百元,你覺得如何?”

苗愛雲聽到這個數字,嘴巴張得大大的,足以塞下一顆雞蛋,好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謝謝白同志,謝謝你!”

她這輩子都沒見過一百元。

她過來之前以為能賣給二三十元就很多了,沒想到白同志給了這麽多。

想到這,苗愛雲眼眶憋得通紅。

她知道白同志肯定是同情她們母女倆才給出這麽高的價格,以後有機會,她一定會報答白同志!

說定了價格後,白榆回家去拿了錢過來,又再次返回去把紫砂壺藏在自己房間裏,然後才去單位上班。

白榆沒想到自己還能遇到撿漏這樣的好事情,她這份好心情一直維持到中午。

午休的時候,江武突然出現在單位裏。

江武雖然不如江凱那麽英俊帥氣,但也是人中龍鳳,高挑的個兒,眉如飛劍,目似朗星,往婦聯門口那麽一站,瞬間就吸引了無數目光。

上輩子江武是江家第一個棄政從商的人,憑借著過人的眼力和江家的背景,他在房地產和科技行業賺得盆滿缽滿,在她生病離開之前,江武的公司已經成功擠進世界500強企業排行前十名的名單裏。

上輩子江武和一個叫陳盈的女人有過一次短暫的婚姻,兩人郎才女貌,戀愛時可謂轟轟烈烈,江武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卡車的紅玫瑰跟女方求婚,女方感動得稀裏嘩啦,這浪漫的求婚還上了報紙,一度成為家傳戶曉的一樁美談,只是那段婚姻只維持了短暫的半年,兩人就火速離婚了。

上輩子她還被派去當勸說,她記得陳盈用哀莫於心死的語氣跟她說:“你們不用勸說我了,要離婚的人不是我,是江武!在你們來之前我已經求過他很多遍了,可他還是堅持要離婚,沒有出軌,沒有誰對不起誰,他就說兩人不合適,江武這人理智得可怕,他愛你時可以把命都給你,可一旦他覺得你不合適了,他會比任何人更快更絕情地抽離。”

她的勸說以失敗告狀,直到兩人離婚,她其實也沒弄明白他們到底哪裏不合適。

後來江武事業有成,成為了國內最年輕有為的首富,身邊一直不缺優秀的女人,卻沒有再婚,一次偶然的機會得知,他從離婚後就一直贍養前妻,發跡後給的錢更是超過了八位數。

所以江武到底算是絕情,還是有情,她上輩子一直沒弄明白過。

對於江武的到來,她意外也不意外。

意外的是,上輩子他們並沒有太多的交集,兩人說過的話十個手指都能數得過來,她是他的五嫂,僅此而已。

不意外的是,這就是江武的性格,他如同最犀利鷹隼,一旦認定t一個目標,就會義無反顧地沖上去。

可此時她成了目標,這種感覺就不是很美了。

周圍投來各種好奇的目光,白榆有些不自在,單刀直入問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江武看著白榆,她站在槐樹下,陽光透過枝葉撒在她身上,光斑絢麗,她整個人自帶一股優雅的貴氣,陽光亮眼,她卻是比陽光還耀眼的存在。

跟以前比起來,她的變化真不小。

之前她一見到人就畏畏縮縮,總是低垂著眼睛,這還是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她有一雙極為漂亮的眼睛,幹凈澄澈,仿佛能看到人的心底去。

註意到白榆的表情有些不耐煩,江武這才回過神來,同樣單刀直入道:“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麽樣?”

白榆怔了。

她知道江武是個直接果斷的人,但她沒想到他會這麽直接,在她單位的外面就問她這種問題。

這讓她應該怎麽回答才好?

江武見她不吭聲,就道:“我自認不比五哥差,也自認有幾分才能,跟我在一起絕對不會讓你餓著累著,我也不會跟五哥一樣跟人亂搞男女關系,這點你可以放心,我是個很有原則的人。”

白榆相信他說的不會讓她餓著累著的話,畢竟上輩子他可是首富,嫁給他物質肯定不是問題。

她也相信他說的他不會亂來的話,上輩子他後來雖然女朋友一個接著一個,但都是一段感情斷幹凈後再開始另外一段感情,從來沒搞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只是她擔心她要是嫁給了對方,她會成為第二個陳盈,不到半年就被離婚了。

不過……跟他離婚好像也沒什麽不好的,至少能拿到上千萬的贍養費……

下一刻,白榆就把不實際的念頭甩出腦海,老實道:“我不知道。”

江武怔了下,下一刻就笑開了:“這個答案至少比直接拒絕好一些,至少證明我還有希望,既然不知道,那我們不如給彼此一個機會,好好認識一下對方,等相處久了,或許你就知道答案了。”

白榆覺得上輩子江武成功是有原因的,跟江凱自命不凡高高在上的姿態相比,他這番說辭不卑不亢,給人感覺很舒服,她差點就想點頭答應了。

不過最終她還是道:“能讓我再考慮考慮嗎?”

江武雖然有些失望,但也沒勉強:“當然可以,這是兩張電影票,我本來想約你一起去看電影,現在看來是用不上了,不過票都買了別浪費,你拿去跟你朋友或者同事一起看。”

白榆本想拒絕,但江武把電影票直接塞到她手裏,然後揮揮手走了。

江武一走,林向雪就跟炮竹一般沖了過來,一雙眼睛骨碌碌盯著江武的背影直看:“白榆,那人是誰?我覺得他對你不簡單。”

白榆挑眉:“怎麽個不簡單法?”

她覺得林向雪也挺有趣的,明明從來沒有戀愛過,卻戀愛理論一大堆。

林向雪頭頭是道:“首先他看你的眼神就很不簡單,那是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的眼神,其次……就沒有其次了。”

白榆差點被她最後這話給噎著了:“雖然你的其次難產了,但不得不說你猜對了。”

林向雪眼睛瞪大:“還真讓我說對了?他是誰,難道他不知道你有對象嗎?”

白榆舔了舔唇:“我原本想下班後再跟你說的,其實我跟江凱昨天解除婚約了。”

林向雪尖叫了一聲,臉上寫滿了八卦的欲望:“怎麽回事,快、快點告訴我,慢一秒我都會死的!”

白榆:“……”

距離下午上班還點時間,白榆便把昨晚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

“白榆你真是太令我刮目相看了!”林向雪聽完後,讚嘆不已,“不過你這臉打得好打得妙,要是昨晚我在現場就好了!”

白榆頓了下道:“我跟江凱是解除婚約了,但白江兩家的婚約已經有效。”

林向雪一怔:“什麽意思?”

白榆舔了舔唇瓣:“江爺爺讓我從江家幾兄弟裏頭再挑選一個來當對象,剛才那個就是其中一個。”

“!!!”

怔了幾秒鐘後,林向雪再次尖叫了起來:“行啊白榆,你這是悶聲發大財啊,江家兄弟隨你挑隨你選,美不死你!不過之前我讓你挑選江凱他哥你還說尷尬,現在幾兄弟一起競爭就不尷尬了?”

白榆摸了摸鼻頭:“是很尷尬,只是我有不能拒絕的理由。”

林向雪雖然咋呼呼,卻不傻,一猜就猜到應該是江家那邊的原因,也沒究根問底:“那你怎麽想的,是看上了剛才那個嗎?”

說完不等白榆回答,她就自顧自地搖頭:“應該不是他,你剛才的反應太冷淡了,完全沒有女孩子看到心上人的羞澀和喜悅。”

一針見血。

白榆覺得江武各方面條件都還不錯,對她也足夠主動,可她就是沒什麽感覺。

“那其他幾個呢?”林向雪一副狗血軍師的模樣,“其他幾個你感覺如何?”

白榆老實搖頭:“沒如何,因為我對其他幾個更不了解。”

林向雪摸著下巴分析了起來,半響道:“那我覺得那還不如選擇江凱的親哥呢,畢竟比起其他人來,你對他還算了解,而且他也幫了你好幾回,再說了,他可是幾兄弟裏頭長得最帥也是最優秀的,選他準沒錯!”

聽這話,白榆立刻垂下眼,莫名有些心虛道:“他……那麽優秀,就算我願意,他也未必願意。”

江霖的大院的高嶺之花,別說很多未婚姑娘心心念念想嫁給他,就是很多長輩也是十分想讓他當自家女婿,可直到他出事前,他沒有結婚,也沒有跟任何人處過對象。

江家也催過他,但他每次都以工作太忙為借口推辭了。

想到這,她猛然想起一件事來。

那是江霖去世後的第二年,有個自稱姓溫的女人找上門來,說是江霖的故友,想拜祭一下江霖。

那女人從頭到尾都戴著墨鏡,讓人看不清她長什麽樣子,不過她身材高挑,打扮也十分優雅高貴,一看就不是尋常人。

等她走後,江家人都在猜測她跟江霖的關系,然後就聽江又涵語出驚人說那女人是她三哥的心上人,當年就是因為女人嫁給了別的男人,她三哥才會一直不找對象不娶老婆。

白榆努力想那女人的名字,但過去太久了,當時也沒放在心裏,這會兒實在想不起來。

林向雪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就反駁道:“子非魚,你又怎麽知道他不願意呢?”

白榆:“子非魚,你又怎麽知道他就願意了。”

如果他真的為了那個女人而不找對象不結婚,那他肯定是不願意的。

其實那女人是不是江霖的心上跟她沒半分錢的關系,但不知為何,心裏莫名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連看電影的興致都沒有了。

於是她把電影票遞過去:“這電影票給你,你找人一起看吧。”

林向雪明顯感覺到她的低氣壓,接過電影票問道:“你這是怎麽了,怎麽一下子蔫了?”

白榆搖搖頭:“沒什麽。”

有人來上班了,兩人只能就此停住話題。

話題是結束了,帶來的後遺癥卻沒結束。

白榆想集中精神工作,但思緒總是不受控制想起江霖和那個姓溫的女人。

腦海裏也反反覆覆,響起江又涵說的那句話,“她是三哥的心上人,三哥為了她才不找對象的。”

上午忙得喝水的時間都沒有,下午卻一個人影都沒有,她拿起書本想看一會兒書,可腦袋亂哄哄的,一刻都安靜不下來。

這情緒來得莫名,又格外強烈,讓白榆有些無措。

**

下班後,林向雪想請她吃飯,不過她婉拒了。

一個人慢慢騎著自行車走了。

天色灰蒙蒙的,厚厚的雲層像吸滿水的棉絮,仿佛下一秒就要滴落成雨。

白榆擔心淋雨,於是加快了速度,結果剛回到家門口,身後就傳來一聲剎車聲。

“白榆,有你的包裹!”

白榆回頭,就看到郵遞員把自行車停在她家門口,然後從車上拿下一、二、三、四個包裹。

她一下子楞住了:“這……都是我的嗎?”

郵遞員點頭:“如果你是叫白榆的話,那這些包裹都是你的,都是從廣城寄過來的,其中兩箱是水果,冷藏運輸過來的。”

白榆有些震驚,她前天才剛給她大哥和映之姐寄了信過去,按道t理他們應該還沒有收到信,怎麽這麽快又給她寫信,該不會發生了什麽事吧?

白榆有些著急,拿過郵遞員遞過來的筆,正準備在簽收那一欄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卻在看到寄件人的名字時再次楞住了。

那上面龍飛鳳舞寫著兩個字——江霖。

她本以為這些包裹是她大哥和映之姐寄過來的,卻不想不是他們,而是江霖寄過來的。

只是,江霖為什麽會給她寄這麽多的東西?

不是從瓊州島寄過來,而是從廣城寄過來,換句話說,這些東西是他在廣城轉船時給她買的。

郵遞員說其中兩箱是水果,水果冷藏運輸過來費用可不低呢。

白榆的心尖仿佛被什麽給抓了一下,輕輕的,癢癢的。

這時候白老太買菜回來了,看到郵遞員送來四個包裹,下意識就道:“你大哥不是才寄了東西過來嗎?怎麽這麽快又寄東西過來了?”

白榆嘴角情不自禁地翹起:“不是大哥寄的,是江霖哥寄過來的。”

白老太楞了下,很快回過神來點頭道:“江霖那孩子就是有心,這人剛走就寄東西過來。”

白榆抱著包裹,斂了斂臉上逐漸失控的笑容,點了點頭:“江霖哥人是挺好的。”

白老太目光掃過孫女上揚的嘴角,默默地跟著點了點頭:“是挺好的。”

陽光破開厚厚的烏雲照耀下來,合歡花被落日染上絢麗的彩色,紅艷艷的,美得仿佛穿上彩衣的仙子。

烏雲散了,今晚應該不會有雨了。

白榆把包裹搬進去,迫不及待地打開。

一箱是杏仁餅、雞仔餅等小吃,一箱是煲湯的食材,剩下兩箱是蘿崗糯米糍荔枝。

居然是蘿崗糯米糍荔枝!

白榆有些驚訝,記得上輩子有人送了兩斤糯米糍荔枝給江家,婁秀英說那荔枝很難得,楞是一顆都不讓她吃,全部留給江凱和江又涵兩兄妹。

當時她覺得很搞笑,不就是一點荔枝,值得她那樣藏著掖著,她還想哪天買幾斤回來吃給她看,卻不想這輩子有人特意從廣城寄來給她吃。

還是整整十斤!

蘿崗糯米糍荔枝比一般荔枝要大一些,果皮紅彤彤的,一個個飽滿地擠在一起,看著可愛極了。

白榆拿了些荔枝去清洗,瀝幹後用笸籮裝著端出來,她先拿了一竄給奶奶吃,然後才拿了顆掰開放進嘴裏。

糯米糍荔枝肉質嫩滑,咬一口,香甜的汁水溢滿整個口腔,清香軟綿的口感包裹住味蕾。

真不愧是被稱為嶺南第一品的荔枝。

真的好甜好甜吶。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