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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表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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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表樹

[其實一開始, 我只是喜歡看她滴溜溜亮晶晶的眼睛,以及她那說起話來嘰嘰咕咕的小模樣。我不知道我後來會那樣喜歡她。]

-

雨簾跟黑色的幕布一樣,逼仄的車內仿佛一座孤島。

梁遇臣手臂嵌在她腰上, 他呼吸很熱,帶著愈漸濃烈的酒氣,力氣大得像要把人揉碎。

“梁遇臣!你放手……”

她輕輕掙動,前面還有司機在呢。

梁遇臣扣住她手腕, 吻了會兒她脖頸;她被迫揚起頭, 仿佛即將溺斃在這場暴雨裏。

舒雲沒見過他喝醉的樣子, 他一向不愛沾這些,平常也以事業為主, 應酬都是禮貌性質喝兩口,極有分寸,不會囫圇齷齪,更不會帶酒氣回家。

梁遇臣不知往哪摁了一下, 車內的隔板升起來。

舒雲看見隔板,心跟著一抖, 懵然回頭, 就見梁遇臣垂眸望著她,眼底深暗, 卻又壓抑著她看不懂碎光。

就這麽一回頭, 梁遇臣伸手鉗住她臉蛋, 沒再猶豫, 往前含住她唇瓣。

“唔……”

她渾身一軟, 手下胡亂抓撓踢騰, 梁遇臣不為所動,熟稔地扣住她手腕往她背後一剪。

舒雲臉登時臊了。

再熟悉不過的姿勢, 他最愛從後面禁錮自己,聽她尖尖地控制不住地叫喚,然後低笑著扳過她臉深深吻她。

酒精的氣息拂進胸腔,舒雲牙齒打顫,受不住:“梁遇臣……”

她欲再度掙脫,狠狠下嘴咬他嘴唇。

牙齒碾破他唇瓣,逸出幾分血腥味,梁遇臣卻跟沒痛覺似的,繼續柔軟地吻觸她。

兩人呼吸纏繞,身體貼合。

舒雲都快覺得他不是喝酒是嗑藥了。@無限t好文,盡在

窗外有人影靠近。她下意識一縮。

副駕駛的車門打開,秘書小鐘在問:“董事長,林總剛剛打電話,問您明早會議是線上參與還是回香港聽線下?”

“線下。”

他離開她舌尖,語氣除了比平常沈啞些,聽不出其他。

只有氣息撲在她耳根上。

舒雲大氣不敢出。

“酒店也定好了,就在附近,您要現在過去嗎?”

“好。”

“胃藥和水在您左手邊的格子裏,如果胃疼您可以直接拿。”

“嗯。”

胃疼?

舒雲看他一眼,他依舊從後面環著自己,下巴擱在她肩上,沒有多少情緒。

捕捉到她投過來的視線,梁遇臣眸光微動,不自禁又吻了吻了她後頸。

舒雲雙肩一停,竟有些沒來由的心跳。

全部交代完,小鐘下班了。

車內恢覆安靜。

舒雲手下解他手臂,他這回沒為難,松開了她。

也不知是意識清醒了,還是暫時饜足了。

舒雲立馬整理衣服靠去門邊,警惕地與他拉開距離。

梁遇臣重新靠回靠墊裏,他頭微微仰靠著,喉結細微浮動,薄唇泛著血跡,有絲說不出的喋血的性感。

“家住哪?”他問。

舒雲一時沒作聲。

“難不成你要跟我回酒店?”黑暗裏,他看過來,極淡一笑,“我倒是不介意。”

“……”

舒雲覺得自己就不該上他的車,她停了停,終究擔心他的身體,“我把你送到酒店再回去。”

說完,她問回正事:“你什麽時候胃不好了?”

“沒有。”梁遇臣移開眼,“消化不良。”

舒雲蹙眉,表示懷疑,“你之前都沒有消化不良過。”

而且他吃飯向來碗碟裏不怎麽夾食物,怎麽可能消化不良?

梁遇臣看他半秒,啞然失笑:“關心我?”

“……”

舒雲嘴巴一堵,只覺得他越來越沒臉沒皮。

她懶得搭理他,透過雨水去看窗外的街景。

梁遇臣見她不答話,闔上眼也不作聲了。

酒醉後的身體仍舊不好受,他胃不太舒服,卻又不想在她面前吃藥。

不過五分鐘,車開到酒店門口。

梁遇臣先下車,撐傘過來給她開門。

舒雲站到他傘下,他身上酒氣未散。

其實本來她想把人送到酒店大堂就返回的,但前臺登記的時候,她看見他腳步晃動了一下,他手扶了道臺沿。

因為人高大頎長,這點虛浮很容易捕捉。

舒雲擡頭,借著酒店大堂的光,她看清了他略顯蒼白的面色,以及唇上被自己咬破的口子。

她心裏有些過意不去,於是翻出手機查找藥店。

兩人上樓,梁遇臣刷卡開門,就聽見她出聲:“那個,我下去一會兒。”

“去哪?”他轉身。

舒雲指指手機:“旁邊有個藥店,我去買點解酒的藥。”

她語氣擔憂,“你不是喝醉了嘛?總不能真就這麽難受一晚上吧?”

梁遇臣:“你還回來嗎?”

舒雲腦筋一時沒轉過來:“我不回來的話怎麽把藥給你?”

梁遇臣嘴唇動了動,氣息平靜一瞬,為自己那一瞬的緊張感到好笑。

舒雲看準了藥店,沒再耽擱,下去買了盒中成藥的解酒顆粒,想到他被自己咬破的嘴唇,又多添了管軟膏。

重新上樓,刷卡進房。

梁遇臣正站在洗手間的鏡子面前,查看自己的嘴唇。

舒雲把那管軟膏遞給他,順勢又看了眼他的傷勢,一直在隱隱滲血。

她有些愧疚,但莫名爽快居多,咧嘴嘲笑:“梁遇臣,你不會破相吧?”

“應該不會。”梁遇臣從鏡子裏瞧她那幸災樂禍的小模樣,忍不住回半個頭,“破相了你負責?”

舒雲眼睛一瞪,嘀咕:“想得真美。”

她轉身出去了。

梁遇臣看她的身影,轉回頭,無名一笑。

外面,舒雲拿了燒水壺燒水,她抱著一只胳膊靠在套房客廳的櫃子邊。

過了一會兒,梁遇臣也出來了。

空氣安靜地落在地上,只有燒水聲汩汩。

梁遇臣也沒坐,陪著她站著。

舒雲擡眸:“你站得穩麽?”

她剛剛看他進電梯的步伐都不太穩當。

“還行。”他說。

舒雲看見他唇上依舊暴露的傷口:“你沒擦藥”

“睡前再擦。”

她點點頭,目光移開:“等你喝完這個藥我就走的。”

“嗯。”他說,“多謝。”

“應該的。”舒雲抿唇。

他之前照顧自己那麽多,她這些,十中之一罷了。

她又想到那個文件:“還有那個文件,我還是自己去找範罡簽字吧?”

梁遇臣掀掀眼簾:“要是他還吊著你呢?”

“那我就繼續想辦法,你不可能一直和藍輝做合作方。你這次幫我,下次我還是要自己去解決。”

梁遇臣:“下次的事下次再說。”

舒雲知道他說一不二,點了下頭,沒再堅持。

愈漸沸騰的熱氣裏,水開了。

舒雲拆了包醒酒藥的沖劑,往杯子裏兌了溫水,拿勺子攪拌均勻。

金屬碰撞杯壁,叮叮當當。

梁遇臣一言不發看著她,不知是不是這半年來變故太多,她不說話的時候,便顯得安靜成熟不少,不似從前俏皮。

而這些“變故”裏,估計給她傷害最大的,是自己。

“好了。”舒雲把冒著熱氣的玻璃杯遞給他。

她轉身撿拾桌面上的包裝與碎屑,扔進垃圾簍裏,轉過身來。

她躲著他的目光,朝門口走:“那我走了,我答應我媽晚上早點回去的。”

“嗯。”

他放下玻璃杯,微微轉身,亦步亦趨跟在她後面。

舒雲回頭看他一眼,他眸光深而平靜,看不出端倪。

她心尖微提,快步走到玄關,摁下門把開門,“那梁總,我走……”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梁遇臣已上前一大步,從背後一只手摟住她腰,一只手摁住她握著門把的手背。

“砰”的一聲,門板關合的悶響震響在她身體裏。

舒雲一驚,梁遇臣腦袋擋著頂燈,把人壓在門板上,陰影將她罩得嚴嚴實實。

“滿滿。”梁遇臣擡手輕輕碰她臉,“我……”

他深吸口氣,索性將人整個兒地重新帶進懷裏,他和從前一樣撫摸她後腦勺。

“我之前和你說的那些話,不是騙你,也不是哄你的。”

梁遇臣借著點酒意,低低把話說完:“我也沒有拿你當靶子,你想做ESG,我是真心想你能做好,希望你在事業上一帆風順。至於沒過董事會……”

“可滿滿,當時那種情況……”他聲音渙散了,沒往下說,只道,“華勤這場仗,我必須要贏。不論是為我,還是為你,甚至是為我們的以後。”

以後……

舒雲眼睛眨了下。

她被他牢牢抱著,臉蛋貼著他繃跳的脖頸,混合他的脈搏,清晰而有力。

她聽著他低暗的,混含著酒氣的聲音,他襯衫下的身體似乎也隱隱發燙。

舒雲臉有些紅,想推卻推不開,只好說:“……梁遇臣,你喝醉了。”

“我沒醉。我很清醒。”他一字一句地說,“我也不用你今天就回答什麽,但舒雲……”

說到這兒,他停了停:“我沒有背叛過你。”

舒雲睫毛一動,想起那天在椰樹下,自己對他的指控。

她擡頭,看見他眼底一抹少見的晦暗。

那其實是她隨口一說,他竟然這樣在意?

舒雲遲疑地、緩慢地點了點頭。

她抿唇,手下推開他:“但我真得回去了。”

梁遇臣眸色松緩,她肯點頭已經很好了。

“好,”他說,“我讓司機送你。”

門重新打開,他送她去電梯。

電梯很快到達,舒雲回頭看他一眼,走進去。

她摁了F1,卻又不敢擡頭看他,只盯著他胸前的位置:“那……晚安。”

梁遇臣深深看著她,頷首:“晚安。”

鉛灰色的門闔上了。

梁遇臣看著金屬門上自己灰沈沈的倒影,一向筆直的脊背也稍稍松落了些。

他自嘲一笑。

如果這次她還不原諒,那也只好這樣水滴石穿下去。水磨功夫沒人比他深,總有一天,她會回心轉意的。

-

後面一段時間,舒雲沒再見過梁遇臣。

深圳的夏天總是陰晴不定,中午下雨,下午又晴了。

他似乎又回到了香港處理工作上的事,繼續帶領華勤拓寬市場與聲譽。

他講的那些話她還記著,舒雲偶爾想起,都忍不住走神。

他之前好少和自己講這麽多掏心窩的話。可能是真喝醉了。

那日他拿走的文件,也由小鐘親自過來請範罡簽字。說華勤這邊趕著走流程,範罡這才賠笑簽完。

不管怎樣,這項目一路被範罡為難,現在終於可以落地。

七月底,結項匯報會。

這日,華勤和藍輝的主要負責人都要到場。

舒雲穿了件比t較正式的通勤小西裝,裏面配了V領的米白色襯衫和高腰包臀裙,為顯正式,頭發也沒用抓夾,嚴嚴實實盤了起來。

下午三點,舒雲抱著電腦和華勤的團隊一塊兒去大會議室,她和領隊落在隊伍後面,站在走廊上做匯報前最後的溝通。

溝通完畢,兩人一塊兒進去。

剛進門,餘光便捕捉到熟悉的身影。

梁遇臣站在人群中央,背對著門口,落地窗外的光線就落在他身體前方,金燦燦地鋪陳,將他高大的輪廓裁成一道背光的剪影。

因為場合的緣故,他頭發梳了上去,領帶一絲不茍地打著,人愈發成熟俊朗。

他正和趙總還有範罡說話,和往常一樣磁沈:“ESG主張減少企業碳排放,藍輝是科創板企業,國家政策……”

舒雲腳步微頓,像回到了自己還是實習生的時候。

他總是比團隊先到會議室,她每次見到他,都是這副處在工作狀態裏的,銳利專註的模樣。很迷人。

“舒組長,怎麽站在門口發呆啊?快來坐。”領隊給她拉開座椅,回頭笑著問。

舒雲回神,重新提步:“……來了。”

那頭,梁遇臣看了她一眼,但因為背著光,她瞧不太真切,只看見他深黑的眉眼。

直到趙總再次出聲,他視線才移走。

舒雲放下手裏的電腦,走到窗邊給領導打招呼。

“趙總,範總,林總。”她最後看向梁遇臣,心有些抖,“……梁總。”

梁遇臣嘴角牽起點笑:“舒組長。”

“誒。”

舒雲不敢看他,心跳得有點快。

好像無論過多少年,自己還是喜歡他浸身商場的模樣。

趙總又和他說了會兒話,大家一齊走回會議桌邊。

梁遇臣落座,室內的燈光下,他嘴唇上的那道傷痕也明顯起來。

她那一口好像真咬挺重的,都半個月了,結的痂還沒有落幹凈。

上次車裏糾纏強吻的畫面湧進腦海。

舒雲不由一抖,埋下臉去開電腦。

有人問:“梁總嘴巴受傷了?”

“嗯。”梁遇臣輕輕應著,“上火。破了點皮。”

他視線卻看向隔了兩三個座位的舒雲。

“難怪。”那人說,“我們深圳天熱,梁總可以買點藥擦擦,得多註意防暑。”

梁遇臣語調悠揚:“好。多謝。”

舒雲卻耳根發燙,頭埋得更低了,恨不得貼進鍵盤裏。

梁遇臣看她縮成一團,嘴角微勾,心情大好。

沒再閑聊,結項會正式開始。

舒雲和華勤的領隊一起展示了經過調整的新業務線,以及在財報上帶來的收益與減排成效,並且可以大規模投產了,如果著力發展,最快三個月就能見成效。

藍輝的領導層對結果很滿意,卻沒人提出繼續投產。

舒雲沒深想,只以為管理層還在考量。

結項會結束,舒雲抱著電腦和華勤的領隊一塊回辦公室。

領隊笑著說:“今天應該就是我們在藍輝的最後一天,明早就回香港了。”她說,“舒老師,感謝您兩個月來對華勤團隊的支持與照顧。”

“應該的。”舒雲也笑,“我自己就是華勤出來的嘛。”

兩人並排邊走邊說,領隊:“雖然這個項目結束了,新的產品線也算落地,但我們走後,藍輝究竟會不會用,這就不一定了。現在也有不少企業打著幌子,其實就是蹭個ESG的風口紅利或者向政府要補助。”

舒雲聞言,點了點頭。

她在藍輝待了三個月,也看得出來藍輝對ESG並不上心。

但她沒有急於下定論,畢竟藍輝都舍得出錢與華勤簽這麽貴一個合同,應該也是想在後面的市場裏分一杯羹的。

領隊看了看周圍,悄悄道:“而且我們是降價和藍輝簽約的。”

舒雲一怔,停下腳步:“降價?”

領隊疑惑:“對啊,你是甲方,你難道不知道嗎?”

舒雲茫然搖頭:“我不知道這回事。”

“其實藍輝的項目一開始在亞太的評估結果是‘拒接’,但不知道為什麽。五月份的時候,梁總從深圳回來,忽然就說要和藍輝合作。”

領隊撓撓頭,“我們林總去找你們藍輝的趙總,趙總說德威的價格比我們低,拿喬要我們服務費打折,所以我們只好降了服務費。”

舒雲抿抿唇,“你們降了多少?”

“半價。”領隊說,“和德威一樣。”

她嘆口氣:“其實我也搞不懂為什麽梁總同意半價,這和倒貼有什麽區別……”

她瞅眼舒雲,又飛快吐出一句:“我是因為你之前是華勤的我才和你說的啊。”

舒雲有些魂不守舍,她回神一笑:“嗯。”

-

晚上,藍輝和華勤最後吃一次商務招待飯。

這回,連投資部的幾個領導也來了,姚少池也在裏面。

落座的時候,她看見姚少池和程林林中間有空位,下意識坐了過去。

梁遇臣坐在主位,正好隔著圓桌和她面對面。

他面無表情掃她一眼,又掃眼姚少池,垂眸喝水。

程林林打趣他們:“上班能遇見大學同學真好,飯局坐一起,能聊的話題都多一點。”

前邊的趙總聞言,意外:“原來姚組長和舒組長是一個大學的?”

姚少池笑說:“一個班的。”

他側頭看眼舒雲,補充:“還是同一個學生會部門。”

舒雲也跟著笑一下:“對,還是一個導師。”

趙總笑:“那確實有緣。”

姚少池看見轉過來的飲料,給她倒了一杯。

舒雲趕緊說:“謝謝。”

梁遇臣瞧一眼她臉上的笑容,垂眸盯著自己杯中的茶水,沒有作聲。

一旁的林森發覺他有些低氣壓,湊過來小聲:“沒關系,陳躍焜教授嘛。你在賓大也上過陳教授的課,和cloudy也算是一個導師。”

“……”

梁遇臣扯扯唇,面色沒絲毫緩和。

菜慢慢上來,舒雲依舊沒喝酒,拿“我開了車”給搪塞過去。

她興致不高,全程沒怎麽講話,偶爾姚少池過來聊幾句,她點頭應聲,心裏卻還惦記著下午領隊說的半價簽約的事。

難道是梁遇臣故意和藍輝簽約的?

為自己?

可……他怎麽知道自己在藍輝找了工作?

她想不通這個邏輯。

而且,他為什麽又要插手自己的工作?還是在已經分手的情況下。

整餐飯,她茶飯不思,就這麽托腮琢磨著。

梁遇臣也察覺她的安靜,投過去好幾眼,她要麽咬著筷子盯著自己的碗碟,要麽和姚少池說悄悄話;他給她把喜歡吃的基圍蝦轉到她面前好幾次,她也渾然不覺。

飯後散場。

大家一起走去餐廳門口。

林森要回香港,坐他們來時的車走了。

梁遇臣則留宿深圳,他明天還要早起在這邊見客戶。

趙總本想給他叫輛車,送他回酒店,但叫網約車太不正式。

她看見邊上的舒雲,記得她飯局好像說自己開了車的。

“舒雲。”趙總出聲。

舒雲站在姚少池身邊,還在出神。

姚少池戳戳她提醒:“小雲。”

舒雲登時回神,這才走過去,看眼趙總,又瞧眼他身旁的梁遇臣。

梁遇臣一直看著她,面上沒什麽情緒。

舒雲在觸碰上他的眼睛時快速移走,只問:“趙總,您找我?”

趙總笑:“你不是開車了嗎?方不方便送梁總回一趟酒店?”

舒雲看眼梁遇臣:“……行的。”

心裏卻想,這話哪裏是問句,她壓根無法拒絕。

舒雲指指旁邊,“那我先去拿車。”

說完,轉身走去停車場。

經過姚少池的時候還不忘揮手告別。

梁遇臣盯著她的背影,瞇了道眼。

不一會兒,舒雲把車開到餐廳門口。

趙總給梁遇臣拉開了後座。

他人坐進去。

趙總彎腰告別,梁遇臣頷了頷首。

舒雲從後視鏡裏望他一眼,男人下頜隱在夜色裏。

她輕踩油門,轉上大路。

車廂安靜,空調緩緩吹拂。

梁遇臣瞧了眼她車內的布置,空氣幹燥,沒放熏香,卻有和她身上一致的,陽光雲朵的味道。

開出一段距離,梁遇臣:“前邊停一下。”

“怎麽了?”

他說:“我要坐前面。”

“……”

舒雲在心裏嘀咕了一句事真多,面上卻依言路邊停下。

梁遇臣終於如願坐到副駕駛。

他心情緩和了些。

他瞅她那神情,眉毛微挑:“心裏罵我?”

她登時坐直:“我沒啊。”又分出一秒的眼神看他,“別汙蔑我。”

梁遇臣:“你應該說‘別拆穿我’。”

“……”

舒雲又分出一秒的眼神瞪他一道,但自己沒底氣,眼神拋過去更像情侶間的嗔怨。

梁遇臣卻很是受用,嘴角勾了勾。

前面有個城市隧道,舒雲順著車流駛進去。

他瞧她一眼,感覺她現在開車t比從前淡定多了。

梁遇臣:“要不要再去吃點東西?”

舒雲疑惑:“你不是要回酒店麽?”

“你晚上都沒怎麽吃,不餓?”

她搖頭:“不餓。”

空氣又安靜幾分。

舒雲說完,卻又忍不住往他那邊看幾眼。

梁遇臣一向懂她這些小動作,點頭:“有問題就問。”

隧道裏燈光澄黃,舒雲望著前方,好一會兒才問:“梁遇臣,你是降價和藍輝簽的合同?”

“嗯。”

她蹙眉:“為什麽?”

梁遇臣安靜片刻,轉頭看著她,“為什麽,你心裏不知道?”

車駛出隧道,舒雲順著車流停在前面的紅燈下。

舒雲抿抿唇,手從方向盤上拿開:“你不要告訴我你是因為我才降價的。”

“是。”

梁遇臣停了片刻,“我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和機會。我不想就這樣和你分開。”

舒雲睫毛微動。

梁遇臣看眼窗外停在紅燈下的車流:“滿滿,你在藍輝並不開心。”

“不如和我回去。”他轉過來,夜色裏,目光很深,“藍輝不適合你。”

舒雲卻不太順氣,“那我究竟是算回到華勤,還是算回到你身邊?”

梁遇臣松泛了下肩,說:“你要想,兩者都可以。”

“……”

舒雲一口氣沒提上來。

這人真是,越來越厚臉皮。他以前好歹冠冕堂皇一下,現在裝都不裝了。

“是。”她故意唱反調,“哪都不適合我,就你那適合我,是嗎?”

“是。”梁遇臣這回也和她杠上,他微微直起身看向她,一字一句,如蓋棺定論,“工作也好,伴侶也好,就我最適合。”

舒雲心尖兒一跳,頓時不知道眼睛該去看哪兒。

梁遇臣看向窗外:“你那小男生不會做得比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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