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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潮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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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潮漲

[這場社會課的學費總是要自己交的。說昂貴也不昂貴, 一杯酒醉;說合算也不合算,一段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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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過木質外廊進去,裏面鋪了厚厚的地毯, 每踏出一步都像走在搖搖欲墜的雲端。

舒雲跟著丁總進去,侍應生推開厚重的門,包間寬敞,裏頭明亮溫暖, 水墨屏風放置得恰到好處, 一旁的倒流香就這麽潺潺湧落, 幽靜雅趣。

紅木圓桌很大,已經坐上了人, 只餘幾個空位。t桌面上杯盞茶具俱全,燈光一照,散發著琉璃一樣的光芒。

舒雲坐在丁總旁邊,將所有面孔掃了一圈, 確實都是市面上大企業集團有頭有臉的人物;而坐在主位攢局的,是匯通集團的徐總。

舒雲微微一驚, 她六月份在香港跟著梁遇臣見過他, 那時梁遇臣還因為德威的半價和徐總說了好一會兒話。

徐總也看見了舒雲,有些意外。

“徐總, 上回我們報出的價格您還滿意嗎?”桌上另一位面容精幹的男人對侍應生招招手, 笑說, “人來齊了就上菜吧?我們邊吃邊聊?”

舒雲順著看去, 居然是德威中國的CEO錢棟成。

她記得耀大畢業典禮時, 他也來了, 就坐在梁遇臣邊上。

估計,這不是一個單純投資局了。舒雲心想。

徐總敲敲桌子, 笑說:“不急。還剩一位。”

徐總旁邊的座位是空的,舒雲看了眼那空位,莫名的,她心慌一瞬,腳底也漫上一抹不好的預感,總覺得還剩的那一位是……

可她應該不會那麽倒黴吧?

正想著,包間門重新被侍應生推開。

舒雲視線還沒挪過去,便聽見熟悉的清淡的聲線,和剛剛電話裏的如出一轍:“抱歉,打了個私人電話,來遲了。”

梁遇臣一身深色西裝,外面穿了長大衣,捎帶著點深秋入夜的寒涼。他無甚情緒地進門,視線在飯桌上掃了一圈,停落在舒雲的方向。

漠然的一眼,只持續了幾秒,卻又仿佛含了千斤重壓。

舒雲腦海裏“嗡”地一聲。

完了。

她匆忙低頭,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顫。

“梁總來了。”徐總起身。

梁遇臣遞出手去:“剛從北京回來。見諒。”

一旁的侍應生給他接過大衣,他解開西裝扣坐在了徐總旁邊。

錢棟成看見梁遇臣,神色沈了些,但又換上笑容:“我還在想是誰有這個架子讓我們一桌人都陪著等呢,原來是梁總。”

梁遇臣沒接他的陰陽怪氣,只淡淡開口:“錢總要沒這個耐心,回頭可以自己來吃。”

錢棟成訕訕一笑,沒接話。

徐總對一旁的侍應生道:“麻煩上菜吧。”

先上的是冷盤,錢棟成繼續道:“徐總,要不您給我們個準話,匯通的項目是已經簽出去了嗎?”他給自己倒了杯酒舉起來,“德威誠心合作,報價我們都好商量。您沒必要多出錢是吧?”

舒雲一聽這話便知道德威又要來搶項目了。

這半年來,華勤一直在推進匯通的合作,德威則次次壓價挑釁,著實讓人討厭;而華勤實力強硬,即便報價略高於市場,買單的公司照樣一大把。

可見壓價在實力面前不值一提。

“錢總好意心領了,後面合作機會多得是。”徐總笑,並不透露半個字。

錢棟成笑容僵了僵,但總覺得還有扭轉的餘地,畢竟只要沒和華勤進合同,他就有機會。

他轉了話頭:“那梁總呢?今年港股辭了不少吧?剩下的還是價格不變?”

梁遇臣喝口茶,不帶含義地說:“錢總放心。華勤報價一直穩定透明,不會惡意降價惡心同行。”

錢棟成面上掛不住。

他年紀長梁遇臣兩輪,可次次都被壓一頭,從前只以為是個毛頭小子,可現在華勤的市場份額都快超過兩個德威了,並且在華勤改革後增長趨勢明顯,他自然心急。

錢棟成:“這不是關心華勤改革嗎?華勤一直是行業標桿,我們後面都得跟著學起來不是?”

“確實。”梁遇臣笑意不達眼底,也不以為意,“那錢總得趁早研究研究了,沒準兒哪天德威被我收並了,員工們也不至於不適應是不是?”

此話一出,裏頭幾分嚇唬幾分較真聽不出來,但就怕是個真。

錢棟成徹底安分了。

徐總聽他們講完,適時轉開了話題:“我請各位是來吃飯的,怎麽盡談生意了。還有其他公司在呢。”

說著,大家目光便往丁總和舒雲的方向看過來。

丁總先自我介紹了一通,而後又轉向舒雲,親昵地介紹:“我們公司的小員工。今年剛畢業,大家多多照顧。”

舒雲登時蹙眉,她哪裏是他公司的員工了?

她看向丁總,可丁總只笑著看向飯桌上的幾位,音色裏一股別樣的討好。

大家的目光集中到她身上來,肆無忌憚地打量著。

她心裏一驚,又趕忙去看梁遇臣。

梁遇臣垂眸喝茶,冷眼旁觀。

錢棟成又來了興味:“我記得你,你是去年耀大畢業典禮演講的那個優秀畢業生,舒雲,是吧?”

舒雲:“……是。”

“耀大畢業就進了丁總的公司啊?”

“……”

舒雲沒應聲,囫圇過去。

她眼神有些飄,這次自己是上了賊船下不來了。

她再次看一眼梁遇臣,男人這回擡了頭,目光裏一股從未見過的冷肅。

她心急促跳著,知道他是真生氣了。

錢棟成的話還在繼續:“說起來丁總好像也是耀大的?”

“是呀。”

“把學妹招進公司,可以啊。”錢棟成繼續煽風點火,“也不知道你這學妹有點什麽小本事?”

這話暧昧而低俗。

丁總卻立刻會意,給她的酒杯裏斟滿酒:“舒雲,你看錢總那麽掛心你,你去敬一下錢總?”

她心驚肉跳,這回終於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

這根本不是談融資!他就是把她騙過來,趁機塞給某個對他公司有用的業內人士,以換取他公司某方面的便利。

她被他忽悠了。

舒雲臉上火辣辣的,她絕對不可能敬這個酒。

她調動笑容,禮貌道:“丁總,我是來陪您談融資的事情的。您也沒提前說要喝酒呀?而且既然不談工作,我就先回去了。”

丁總眼睛一瞪,漫上點怒意,但壓制著朝她使了眼色,語氣仍討好:“哎呀走什麽啊,來飯局不喝酒喝什麽?小舒,工作什麽時候都可以談,你先敬一個,後面的工作我都配合你行不行?”

說著,他竟伸出手想要拉扯她起身。

舒雲微嚇,還沒來得及躲掉,梁遇臣已先平淡開口:“人姑娘都說自己不是來喝酒的。丁總還要強人所難,有失公司老板的風度吧?”

他臉色銳利,聲音倒還算悅耳:“上趕著送人出去,說好聽點兒叫牽線,說難聽點兒就是行賄了。丁總這麽急功近利,是想做後者?”

這話一出,桌上安靜了。

業內都知道,梁遇臣從不是多管閑事的性子,待人待事只要不涉及原則問題都不會說重話給自己結仇,已經算是素質高能力強的那類精英人士了。

錢棟成看出點端倪,笑著打趣:“喲,難得看梁總為小女生說話啊,之前華勤裏被梁總罵哭的女生不少吧?原來梁總也有為小女生解圍的一天。”

“梁總您要喜歡,要不這姑娘就跟您一塊兒回去吧?”他說著,又轉向丁總,“丁總,你得先問人姑娘有沒有男朋友啊,別好心辦壞事兒。”

丁總立刻道:“沒男朋友。我帶來的人我還不清楚?”

舒雲聽錢棟成和丁總一來一回,她腦袋又漲又暈,臉上跟被扇了巴掌一樣難堪,她再忍不住:“我有男朋友的。”

她這話卻如一顆石子扔進湖面,一點漣漪後,無處可尋。

男人們根本沒這個所謂,打定主意拿你當談資,誰管有沒有男友。

梁遇臣看著她,終於出聲:“舒雲,你先出去。”

他已許久沒喊過她全名了,舒雲渾身一顫,雙腿發軟卻又如蒙大赦般從座椅後面繞出去。

梁遇臣見她小身板出了門,也跟著站起身,從侍應生那接過大衣。

他目光掃過錢棟成和丁總,不知是不是笑了一道:“錢總丁總,今天的賬華勤記下了,日後有機會一定報答兩位。”

他語氣淡淡,但裏頭究竟是報答還是報覆,沒人聽得出。

錢棟成心中一凜,感知有點玩脫了。丁總卻跟聽不出話外音似的在那傻笑。

梁遇臣掃一眼桌面上其他人,最後和攢局的徐總點了點頭:“攪您飯局了,下次我做東賠罪。”

徐總知道他和舒雲的關系。上次香港,有人問他是不是女朋友,他點頭承認了的。如果不是真心喜歡,又怎麽會毫不掩飾地承認呢。

他道:“不礙事。你趕緊帶人回去吧。”

梁遇臣微一頷首,扣上西裝扣,轉身走了。

-

一出外廊,深秋涼風便悉數灌入領口,舒雲不由打了個寒顫。

梁遇臣雖讓她出去,但沒說讓她走。

舒雲心裏很慌,她其實很想溜,今晚她罪名可真不少,電話裏撒謊被捉、被指認t是丁總的員工、還有上次兩人沒吵完的架……

她要是留在這兒,一定免不了一陣爆發。

可她要真溜了,估計也就真玩完了。

她思緒一團亂,又折磨又抓狂,最後受不了地把腦袋哐地一下砸在墻壁上發洩,還狠狠地磨了兩下。

就這麽猶豫的幾分鐘裏,梁遇臣出來了。

他剛一出來,就見她在那拿頭撞墻,一副悔恨不已的模樣。

舒雲聽見聲響,額頭抵在墻壁上悄悄轉頭瞧他,對上他涼淡的目光:“……”

梁遇臣漠然轉身:“走。”

舒雲見他連看自己一眼都不願意,心懸了懸,又飄飄落下去。

男人頎長挺拔的身影走在她前面,他步伐不算快,她不敢跟近,卻又不敢落遠。

小碎步前前後後,窸窸窣窣的。

兩人仍在這個中式庭院裏轉著,亭臺樓閣、竹影假山,他不知往哪繞了幾圈,帶著她進了另一個較暗的建築。

是個茶室。裏頭沒開燈,只有城市的夜光鋪灑進去。

梁遇臣推開門,回身看她。

舒雲屏住呼吸,隔著幾步路停下,心裏恐慌,沒敢湊近。

梁遇臣面上也沒笑容,只拿下巴往裏指了指,要她先進。

舒雲心頭咯噔,她惴惴不安,卻又不敢在這時候反抗。

她咬著唇走進去。

她感覺他這次絕對不會再輕輕放過她。

之前她再怎麽過度躲閃、別扭、較勁,他都不曾計較,稍微醋狠了,把她摁著折騰索要一番也就翻篇兒了,但這次,估計是真踩到了他的底線。

他不會再那樣好說話,再由著她、寵著她、縱著她。

舒雲走進去,她看見自己的身影投射在地板上,長長的,灰色的。

而梁遇臣手掌著門,緩緩帶合上。室內連門口那點夜光也被隔絕。

他轉過頭,目光和秋夜的月霜一樣冰涼,那冰涼感從她頭頂一直透到腳心。

一直以來,他不展露情緒,她便完全無法窺探他的內心。

舒雲往後挪幾步,有些徒勞。

黑暗裏,梁遇臣伸手松了松領帶,似乎笑了一道:“不和我解釋一下?”

舒雲渾身一抖,有些自暴自棄:“就是你看見的這樣。我在做我的項目,沒有什麽好解釋的。”

“做你的項目?”

梁遇臣輕輕重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說:“你放著我給你的項目不要,跑來這裏浪費時間低三下四地陪人有意思?”

舒雲心中巨顫。

他說的陪人……

她一霎擡頭:“我沒有陪人!我在工作!”

而他嗤了一聲:“好,你在工作。那我看見你出現在這樣的工作裏,我是該高興嗎?高興你長進了,知道獨立了?”他緩步走近,舒雲驚得往後瑟縮,後背磕上墻壁,她無路可去。

梁遇臣面容好似山背,他的身形就那麽完整的籠罩住她,不透一絲光亮。

他指了指剛才的方向:“你知道那個丁總是想拉你幹什麽嗎?今天我要是沒來,他真要別人帶你走,你脫得了身?你知不知道什麽叫拉皮條?”

舒雲死死咬著下唇,聽見他這番刺耳的話,臉都燒紅了。

她根本不敢往上看他的目光,下意識就想逃走。

可梁遇臣哪會放她走,他側側脖頸,單手扯下領帶,一只手牢牢扣住她,將她兩只手腕反剪到腰後,拿領帶囫圇一綁。

她臉頰驚燙,跟被俘獲的小野獸一樣掙紮:“梁遇臣!你幹什麽,你放開我!”

梁遇臣心中更氣,他一只手扣住她腰,另一只手徑直掐住她脖子,兩手一前一後配合著把人拽到跟前。

他怕她疼,手指並沒用力,只是往上用虎口嵌著她下巴,把她柔嫩的嘴唇捏擠成一個“o”。

昏暗裏,光線婆娑,她眼底倒映著瀲灩而破碎的月光。

他身上的氣息仍舊清苦好聞,喉結微微滾動,俊朗銳利的臉龐近在咫尺。

“舒雲,我問你,”梁遇臣輕輕開口,“你把我當什麽?你把你自己當什麽?”

舒雲雙肩發抖,她從不知道他真正發起脾氣來是這樣的,惡劣、狠厲,還帶著一絲邪氣輕佻。

原來之前他訓斥她的那些不過小打小鬧,他一直極有分寸,點到即止,偶爾拌嘴,他也都受用地讓著她。

他居高臨下,涼聲:“說話。”

“我不知道他是……”舒雲說不出那三個字,她搖頭喃喃,“他只和我說他公司要融資,這確實是我的工作範圍,我不知道來了之後是這個樣子。”

梁遇臣卻緩緩一笑,揭穿道:“不止吧?他應該還和你說了,有機會獨立簽項目?是不是?”

舒雲身體灌滿涼風。

他太犀利太敏銳了,她一點點小心思都逃不過他的掌控。

她手腕重新開始掙紮,腦袋也擺動著想要脫離他的掌控,她整個人貼著他襯衫扭來扭去。

梁遇臣呼吸粗重一瞬,狠掐住她腰,力道收緊,膝蓋分開她兩腿,她身體柔軟的曲線再次嚴絲合縫地嵌進他胸膛裏。

他貼著她耳朵,沈聲禁令:“你再動試試。”

舒雲睫毛微顫,嚇得一動不動了。兩人皮膚貼著,她沒想到他身體竟這樣堅硬滾燙,燙得像親熱的時候一樣……

他們唇瓣間的距離連兩厘米都沒有,他眸色幽暗,氣息就那麽砸在她臉頰上。

梁遇臣看她驚駭的模樣,終是心軟,沒再嚇唬逼迫她。

交纏起伏的胸膛裏,他慢慢放開了禁錮。

舒雲動了一下,她身後手腕上的領帶也松了,滑落在她腳邊。

兩人在黑暗的茶室裏站著。

夜色幽藍如墨。

“……是,他是和我說可以幫我介紹項目什麽的。”舒雲氣息落下去,“但我沒有全相信,我真的更多是因為他說要談公司融資的事才過來的……我沒有……”

她是很心動,但她沒有蠢到會無緣無故相信幫她獨立接項目這種話。

舒雲抿住唇:“可梁遇臣,你又把我當什麽呢?”

她擡起頭,直直看向他,眼神清瀅:“你對我的定義,真的是我以為的男女朋友嗎?你答應過我不幹涉我工作的,為什麽又要一次又一次在我們睡過後給我塞好項目?連我被舉報了你都不在乎?”

或許他在乎,只是他更在乎實際利益的得失,而她更想要純粹的感情。她現在還做不到和他一樣撥開感情只談利益。

梁遇臣聽她說完,極冷地笑了一下:“呵。說來說去,不還是上回那點事兒?”

“舒雲,我能給你的,都是公平範圍之內允許的,我在這裏無可指摘。”他說,“這些事少錢多的大項目,就是會陸續交給你們這樣的新人。就算沒有我,這次不是你,下次照樣輪到你。”

“那我寧願自己輪到!”舒雲破罐破摔,“你別插手我的工作!”

梁遇臣眼神瞇了一道,他不明白:“我哪兒插手了?”

“風控的電話不是你打的?”她問,“以前那麽多零零碎碎的便利與後門,不是你開的?”

梁遇臣氣笑了:“就因為這?”

舒雲不吭聲。

梁遇臣語氣深沈而平靜:“滿滿,那我這樣問你,要是現在,給你幫忙的是虞饒、許雯、周駿,甚至是李宗然,你會這樣糾結嗎?”

他看著她:“不過是因為幫你的人是我,所以你天然帶了審判。”

舒雲自己也弄不清了。

要是放在從前剛喜歡上他的時候,她要知道自己能一直待在他身邊,她估計能高興得睡不著覺。

可現在,她無法面對這樣順風順水的自己,無法接受踩在梁遇臣肩上“自力更生”的自己,無法對面其他同事若有若無的刺探和狐疑,更不想以後,在升職競崗的時候,被人議論:噢,原來這是梁總的小女朋友。

梁遇臣伸手給她別過碎發:“舒雲,你和我在一起後,躲躲閃閃草木皆兵,談個戀愛跟打地道戰一樣,你就那麽在意別人的眼光?”

他說到這裏,下頜也微微繃緊了:“我記得我和你說過,我能讓你來,一定是安全的;就算我真給你塞資源,也沒人敢當你面說一個不字。至於背後那些舉報和閑言碎語,不傷及利益,根本沒有在意的必要。”

舒雲心裏一空。

梁遇臣聲音還在繼續,輕飄而銳利:“可你既然真這麽在意,當初又為什麽答應和我在一起?你答應和我在一起的那一天,想不到這種情況?”

舒雲眼瞼微擡,有些不可置信,他怎麽能說這樣的話?

她喃喃搖頭,完全不知道怎麽反駁,這話像否定了她從前所有的喜歡一樣。

她知道自己和他有什麽東西錯位了,不在一條線上,但她不知道該怎麽找到這個錯位然後掰正t。

她又氣又堵:“所以我就心安理得地好項目不斷?就算你不在意,但我在意呀。你是CEO,你不用管別人的看法和眼光,可我呢,我還要在華勤工作。我不可能不在意!”

她看著他:“我只是想把感情和工作分開,明明很簡單的一件事,這都不行嗎?”

梁遇臣幽幽道:“所以你退出通訊集團,自己來做項目,差點兒被人拐走拉皮條,這就是你的分開?”

舒雲咬牙:“至少我在嘗試。”

即便她任何的掙紮與躲避在他那裏都不值一提,她也要走自己的路。

她被他那話氣到了,情緒上頭,偏執地補充:“至少我在嘗試將感情和工作分開。我寧願工作上走彎路,但只要是我自己的路,怎麽都好。你別管我。”

梁遇臣氣息安靜一瞬,他在黑暗裏擡頭看了看天花板,音色很輕:“舒雲,你覺得和我分得開嗎?”

他目光再次鎖住她:“從香港那晚開始,你吻我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分不開了。”

舒雲心裏一抽,不知道他現在提起這個是什麽意思。

她氣急道:“怎麽分不開?你每次都是這樣,總站在你自己的角度看問題。你不給我塞項目我們就能分開了。我就能走我自己的路。”

梁遇臣聽見“分開”這兩個字,臉色泛冷,卻沒再言語,只薄薄看著她。

昏暗裏,她臉蛋生動、柔媚,發型有些亂,卻又帶著一絲倔強。

他理解她的意思,年輕的女孩兒,總是自尊好強的;但他的想法她卻不明白。他現在也不欲再多說了。

梁遇臣彎腰撿拾起掉落在她腳邊的,束縛過她的領帶,面無表情重新打上系好。

他最後問了一句:“真要和我分開,走自己的路是嗎?”

舒雲手指掐住掌心:“是。”

梁遇臣最後看她一眼:“行。”

他轉身推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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