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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潮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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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的真心, 一生只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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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結束,賓客退場,也有人三三兩兩聚集到一起, 準備轉去其他地方繼續聊事情。

梁遇臣後頭還有個私人朋友局,他把舒雲也帶過去了。

還是在這個酒店裏,三十層,一個會員制酒吧。

過安檢進去, 舒雲瞧見裝飾墻上用燈帶拼湊出來的“Light”英文單詞。

她驚訝:“這不是耀城和南城有的那家酒吧嗎?香港也有?”

梁遇臣瞧她一眼:“嗯。”

舒雲打量著這家Light的裝潢, 好奇:“酒店裏居然也能開其他品牌的酒吧?這個老板有點東西。”

梁遇臣卻說:“不難辦。錢給到位就行。”

舒雲:“……”

他這語氣熟稔得, 總給她一種這酒吧是他開的的錯覺。

侍應生微笑著帶著他們進了包間。

厚重的門打開,裏頭聚了四五號人, 著裝都很正式,笑聲一陣一陣,不是商業應酬的客氣,更偏向好友重逢的輕松。

林森也在裏面, 正和人在打桌球,另外幾個圍在桌邊玩撲克。

梁遇臣牽上她進去。

看見他們, 林森邊上的一位男士率先打招呼:“難得, Land居然也來了,以為梁總抽不出時間呢。這半年聚餐你是一次沒來, 你家華勤這麽忙?”

梁遇臣不鹹不淡接茬:“確實忙。過來露個面兒。”

那位男士俯身打球:“你這話說得跟來簽到似的。沒點兒人氣。”

梁遇臣挑一下眼角, 沒言語。

這邊牌桌上又有人問:“宗然呢?怎麽沒和你一塊兒來?”

他說:“北京也在辦這個周年慶, 他帶人去北京場了, 沒過來。”

那人點頭。

舒雲被他牽著手, 聽他和這群人講話, 猜想這應該是他的私人朋友圈。可能是發小,或者是同學。

等他們說完, 舒雲忍不住踮腳問他:“然哥帶誰去的北京場?”

梁遇臣沒想她還關心這個,“虞饒。”

舒雲了然,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這時,大家目光集中到她身上。

有人調侃:“不介紹介紹?”

梁遇臣牽著她的手微微一帶:“我女朋友,舒雲。”

舒雲臉一紅:“大家好。”

她手裏緊張地掐他掌心,面上倒還鎮定自若微笑打招呼。

梁遇臣感受著手裏她的勁兒,側頭看她強裝鎮定的樣子,嘴角微勾,由她掐著。

在座的男士也都很有禮貌,和她問著好,只是梁遇臣免不了被笑話一番。

“有生之年居然能看見Land談女朋友。不容易不容易。”

梁遇臣松泛下肩,照單全收。

倒是舒雲聽著,臉熱了一道。

而後心裏冒出一串疑問,難道他之前沒談過?可他大自己六七歲……

舒雲正覺得不可思議的時候,梁遇臣轉過頭對上她目光,他眼神微斂,好似瞧出了她那點小九九。

舒雲趕緊岔開話題,往他身邊湊了湊,小聲問:“這些都是你的大學同學嗎?”

“不是哦。”有人聽見她這話,“遇臣和林森還有李宗然是一個學校的,我們是另一個。”

舒雲來了興致,問梁遇臣:“那你哪個大學的?”

“Penn。”

她“哇”一聲,“你學校好好,名校呢。”

“你要覺得好,過幾年我把你送過去進修?”梁遇臣說,“華勤和幾所藤校都有合作,進修結業後回來直接升管理層。”

舒雲微怔。

他語氣清淡隨意,卻又不像開玩笑。她不由看向他,想通過眼睛辨別他這話的真假以及背後的定義。

好在身後的林森從桌球那邊過來了,加入他們這邊的閑聊:“cloudy你不知道,之前在賓大,追他的人可多了。”

他指指梁遇臣,“而且男女都有。”

出國進修的話題被打斷,舒雲一霎扭頭,來了興趣:“真的?”

林森毫不留情揭他老底:“之前有個法國來的白男,給他送了半年的花,幾乎每天不重樣,特浪漫。不信你去問李宗然,一半的花都是他轉交的。”

梁遇臣瞇了瞇眼:“差不多行了。”

舒雲意猶未盡,巴巴地問後續:“然後呢?收下那些花了嗎?”

林森:“他向學院舉報騷擾了。”

舒雲沒憋住,笑出聲來。這確實很梁遇臣。

但她真的好想知道他面對一個男性的示愛會是什麽表情,會難以置信嗎?還是依舊冷漠嚴肅、不近人情?

舒雲心裏猜測著,噗嗤一聲,再次笑得花枝亂顫。

梁遇臣看她這樣開心,好像知道了他從前那點糗事就跟知道了天大的機密一樣。

“還有其他的嗎?”舒雲仍覺不夠,還想再聽一聽他大學時的事。

梁遇臣“嘖”一聲,手裏攥著她往懷裏拉了一道,“怎麽胳膊肘盡往外拐?”

舒雲:“好奇你的過去嘛。”

他微微笑笑,沒作聲。

這時,身邊牌桌上的人起了身,把座位讓給他們:“你們三個玩不玩牌?我們過去打會兒桌球的。”

梁遇臣問她:“玩不玩?”

舒雲點頭,“行。”

他坐下,舒雲跟著坐到他左手邊,林森則坐去右手,剛好在她對面。

桌面上懸下來一盞黃澄澄的吊燈,將暗綠色的絲絨桌面襯得分外有質感。

舒雲看見梁遇臣撿拾著桌上散落的撲克,洗好放進一個長條形黑色塑料盒的末尾,盒子的開口處則能一張張摸出紙牌。

她問:“這是準備玩什麽?”

她看他們三個人,以為會玩鬥地主,但瞅著牌桌上這架勢,又不太像。

梁遇臣:“二十一點。”

這不是賭-博游戲嗎?舒雲心裏嘀咕。

她揪著手指:“我沒帶很多錢啊。”

梁t遇臣分著紙牌,莞爾:“放心。不賭錢。”

林森扯扯笑:“呵。是不賭錢,賭的都是賣身的活兒。”他看著發到手裏的兩張牌,“遇臣,要我替你辦事直說啊,別在牌桌上打擊我。”

梁遇臣懶得理他,問舒雲:“知道規則嗎?”

“知道一點。就是沒實戰過。”

他簡單給她講了一遍。

他們玩得比較簡單,沒有做莊做閑的規矩,就是不斷拿牌,讓手上的點數盡量靠近但不超過二十一,一旦超過就會直接爆牌輸掉。不想拿牌可以停牌,再通過比大小獲勝。

舒雲瞄一眼他那邊的牌,他一張6一張4,加起來10。

而自己這邊一張7一張5,加起來12。12距21還剩9點,還是在比較安全的範圍,可以再拿一張。

梁遇臣:“還要牌嗎?”

“要。”反正不賭錢,她無所謂,輸了就輸了唄。

舒雲說著,伸手往牌盒那摸了一張。

很不巧,10。

加起來22,大於21點。她爆牌了,直接輸掉。

舒雲輕輕眨眼,很沒有實感,“這就輸了?”

梁遇臣“嗯”一聲,心情很是不錯。

舒雲懵懵地:“那你這贏得也太輕松了。”

他瞅她:“贏得輕松也是贏。”

“……”

林森:“輸給他可太正常了。之前大學,學院裏挺多人玩德州,沒人能贏他。”

正說著,他摸了張牌,手裏點數一共18,喊了停牌。

輪到梁遇臣,他隨意一笑,繼續從牌盒裏摸牌,翻開,是9。

他原本有10點,現在19,比18大。他贏了。

“……”林森頓了一下,不怎麽樂意,“你這險勝啊。”

梁遇臣:“險勝也是勝。”

林森很受打擊,嘆口氣起身:“算了,不當電燈泡了。我打臺球去,你倆二人世界吧。”

梁遇臣甚至散漫地接了句:“終於知道自己是電燈泡了?”

林森:“……”

牌桌上只剩他們兩個,梁遇臣伸手撿拾桌上的撲克。

舒雲以為他也不玩了,趕緊拉住他:“再來再來。”

梁遇臣瞧她:“還想來?”

“來。”

舒雲不信這個邪,這種游戲不應該更多是憑運氣嗎?

玩多了,他總有一把會輸吧。

梁遇臣卻不給這個機會,語氣悠然:“再玩把你帶壞了怎麽辦?”

她不依:“不行!得再來一局。你不能贏了一把就跑路吧?會讓人覺得你全憑運氣的。”

梁遇臣看著她,她嘴唇抿成一條縫直視自己,兩個酒窩都明顯起來,連激將法都用上了,看來是真做好準備再和他決一勝負。

“那行。”他牽牽嘴角,繞圈子似的,“這回總得賭點兒什麽了吧?”

說到賭註,舒雲遲疑一秒,望著他清黑的眸子,總有一種已經栽他陷阱裏的感覺。

她思索片刻:“……你要我給你做什麽?或者我贏了呢?”

“先玩再說。”

他篤定一笑,開始發牌。

舒雲見他這勢在必得的笑容抽開,心一下就懸了,她忍不住補充:“你別要我做能力範圍和法律範圍之外的事啊。林總能幫你做項目幹活,我普通項目還可以,困難一點的項目我可把控不了。”

“放心。沒想讓你幹活兒。”他好笑,垂眸看牌。

舒雲也去看自己的,一個8,一個5,她想了想,繼續摸牌。

這回運氣好,來了個7。

她點數已經20,很接近21了,他要想贏她,得手裏的牌加起來是21才行。這幾率想想就很小。

梁遇臣手上是10和4,加起來14。

他繼續摸牌,是張5,現在他點數之和是19,比她小。

舒雲眼睛一亮,登時坐直身,小屁股在椅子上扭了扭,覺得自己這把有戲。

梁遇臣動作微停,擡眸看向她。

燈光下,男人眉骨立體分明,優越而俊朗,澄澄的光線落在他臉龐上的時候,會在眉眼處形成陰影,很顯深邃。

他平常冷著臉的時候居多,可一旦笑起來五官舒展,便顯得人成熟溫柔。

舒雲看著他的眼睛,卻按捺不住激動:“我是不是要打破你的不敗傳說了?”

她20,他19,她就要贏啦。

梁遇臣卻勾勾唇,繼續拿牌。

撲克被他倒扣著抹過來,男人笑意悠長:“那我們見分曉?”

舒雲屏住呼吸,盯著他的手:“好!”

她不信他有這麽好的運氣,只要他這張牌大於2,他就爆牌輸掉了。

可紙牌翻開,剛好是2。他點數變成了21.

舒雲傻眼。

他牌運這麽好的嗎?

而且他是真一點都不讓啊。這個男人,勝負欲怎麽這麽強。

舒雲反覆確認著此刻這種局面,最後擡頭,窘窘地問:“你是不是出老千了?”

梁遇臣撈著撲克,笑話她:“贏不了就誹謗?”

舒雲兩手托著腮幫,幽怨地嘆口氣:“唉……”

他看她小腦袋耷拉下去了,又蠱惑她:“還來不來?”

舒雲不知是勝負欲還是什麽作祟,她唰地仰起頭:“來!”

可一連來了四局,她依舊不是爆牌就是點數比他小。

舒雲感覺自己都快對這個世界的運氣分配產生懷疑了。

他瞧她有氣無力地樣子,笑說:“還覺得是運氣的緣故?”

舒雲哼哼兩聲,還是有些不服氣,但願賭服輸:“那你說吧,你要我幹什麽?”

他贏了她五局呢,不知道他會讓自己做多少苦力。

梁遇臣看她目光垂落在前方,一副乖乖聽候差遣的模樣。燈下她很安靜,嘴唇紅潤潤的,很誘人。

他朝她伸手:“手給我。”

“誒?”

舒雲懵懵地把手遞給他。

男人垂眸在她手心啄了一下:“你天天開心就成。”

-

在酒吧玩到快十二點,場子才散掉。

梁遇臣帶她上樓去,還是晚宴前她換衣服的那個套房。

梁遇臣拉開衣櫃,語氣熟稔地問:“穿浴袍,還是穿我的衣服?”

舒雲想到上次自己空空如也地套著他的襯衫,臉霎地一紅:“……浴袍吧。”

他瞧她一眼,沒說什麽,拿了酒店的浴袍給她。

舒雲先去洗澡,梁遇臣則走去書桌前處理餘下的一點工作。

等她洗完吹完頭發,換他進去浴室。

他出來的時候,舒雲正裹著浴袍趴在臥室床上看手裏的東西,方方正正的,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

梁遇臣走過去,俯身一瞧,一摞花花綠綠的名片,跟小廣告似的。

他隨便拿起一張:“這是什麽?”

舒雲見他出來,趕忙翻過身盤腿坐起:“這是晚宴的時候,一些人過來給我塞的名片。”

說完,她目光不由往他身上看去。

他剛洗完澡,也是一件白色浴袍,頭發吹到半幹,幾縷發絲散搭在額頭上,平常的冷靜氣質褪去不少,身上還冒著沐浴後的熱氣;他浴袍領口半開,她能直直看見他凸起的鎖骨,以及肌肉的弧度。

舒雲眼睛有些無處安放。

又是一個獨處的夜晚呢。她想著,飛速挪開目光。

梁遇臣還看著那名片,他又拿起另一張繼續看,不由微微皺眉,心中已有判斷。

他沒看了,估計她那一摞都是這種空殼名片。

他坐下-身,舒雲身邊的床墊緩緩一陷,他身上微苦而熨帖的氣息蔓延過來。

梁遇臣神色還挺感興趣:“都人家塞給你的?”

“是呀。”舒雲湊過去,“作為交換,我還加了他們微信。”

聽見加微信,梁遇臣登時扭過頭看向她。

他扯扯唇角,卻又感覺是她能做出的事兒。

他幾乎都能想象到,她禮貌地和人揚起笑臉,然後毫無防備地亮出微信名片的大方模樣。

他問:“他們都怎麽跟你說的?”

“就說以後有可能合作,同一個領域什麽的……”舒雲聽他這語氣就知道是哪出問題了,“是有哪不對嗎?”

梁遇臣:“你收到後都不篩一下的?”

“不用篩吧,能進這個晚宴的,應該都不是壞人。”舒雲說,“我剛剛搜了幾家公司,企查查上也看不出什麽問題,就是公司小點兒。”

梁遇臣挑挑眉,接過她那一疊方方正正、色彩各異的名片:“確實不是壞人。但也不是好人。”

他抽出一張,指給她看:“鑫眾科技,之前有過財務舞弊,現在業務轉移,只剩個空殼了。”

舒雲眨眨眼,一時屏氣凝神。

梁遇臣繼續抽出第二張:“遠方私募,這家金融公司本質是網貸P2P,活不長久。”

舒雲睜大眼:“你怎麽都知道?”

“我要看不出來,也不用在這兒混了。”梁遇臣不鹹不淡地說。

他繼續抽出第三張,“美芳商務公司,去年因為吃政府補助被查,過不了幾年自己就倒閉了。”

舒雲張了張嘴:“你連他們吃政府補助都知道?”

梁遇臣:“這個他們老板之前找過我t。”

“……”

舒雲深感社會是個大染缸:“可這個聯合會不是規格挺高的嘛,我還看見了很多上市公司老總呢。按理說,不會讓沒有資質的人混進來呀?”

梁遇臣卻說:“這種晚宴,規格高是因為有人撐場面。但實際的性質還是拉合作,為中小企業提供發展機會。資質可以偽造,所以寧可漏放進來,也不會讓真正有需求的人被卡在外面。”

舒雲恍然大悟,她伸手戳戳他手裏攥著的那一摞名片:“那這些……”

“扔掉。那些加你的人,也刪了。”

他這話說得斬釘截鐵,舒雲卻莫名嘗出了一點醋意,好像比起收名片,他更在意別人加她微信。

舒雲趕忙坐直身,笑話他:“你又吃醋啦?”

男人雲淡風輕,“陳述實情。這也叫吃醋?”

舒雲輕哼一聲,“我都沒吃醋呢。”

梁遇臣將手裏的名片放去床頭櫃上,回頭瞅她,她一雙眼在燈下瀲灩又清瀅。

他心裏微癢,順勢把人拉過來,幾分好笑:“你吃什麽醋?”

舒雲撞進他懷裏,順勢坐到他大腿上。

她抿抿唇,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林總說大學很多人追你,你難道沒談過戀愛嗎?”

她覺得他不可能沒談過,套路一個接一個,她根本招架不住,還經常逗弄人,吻技也很好。

可梁遇臣說:“沒有。”

舒雲心裏一跳,眼睛亮了亮,“那回國後呢?”

“除你之外,沒有。”他低頭凝視著她。

“真的假的……”

“真的。”他語氣很輕,卻又莫名給人一種,他說是便一定是的篤定與分量。

兩人目光對視著。

舒雲張張嘴,他眸色平靜而溫潤,她又忍不住繼續說:“可你……吻技很好,又很會說情話。”

說完,她差點咬到自己舌頭,她在和他討論什麽。

梁遇臣:“是你吻技太差吧。”

“……”

舒雲窘得把臉埋去了他肩上。

“真沒有。”他隔著浴袍摸摸她腰,聲音就在她耳邊,很是低緩,“過年帶你來香港的時候,我還是頭一回被人接吻。”

他這個“被”字就很傳神。

舒雲拿手在他胸膛砸了他一下。

梁遇臣也不躲,只在她砸完後包裹住她的手:“頭一回碰見你這樣的,喝醉了就親人,扒也扒不開,拽也拽不走。”

舒雲臉已經催熟地和紅蘋果一樣了,她擡起頭:“……那你是怎麽把我弄回去的?”

他思索幾秒:“半抱半拖。坐電梯都得抱著。不然你鬧脾氣。”

她眉毛糾結幾下,難以想象這樣的畫面。

舒雲拿鼻尖去蹭他頸窩,有些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梁遇臣一笑,低頭吻吻她額角:“那補償我?”

“……”

真是資本家啊,不放過一點點占便宜的機會。

舒雲擡起頭,湊過去親一下他嘴角,小聲:“可以了嗎?”

正想移開臉,就被他伸手按住肩胛骨。

梁遇臣摟著她貼緊自己,唇瓣碰碰她耳根,聲音低下去:“就補償這?”

舒雲被他這沙啞的語氣逗得不吱聲。

她蓄著力,看一眼他幽黑的眸子,再次擡頭去吻他。

這回,她手臂搭上他斜方肌,因為高度不夠,她微微起身,膝蓋支在他兩腿間。

梁遇臣眼前微暗,光線被她的腦袋擋住了,他看見她因為緊張而閉著眼,睫毛輕輕顫動,像振翅的蝴蝶。

“這回夠了吧?”她臉退開,眼睛揉了碎光似的。

他喉結滾動一瞬。

舒雲手還搭在他肩上,她又想了想,有些害羞:“其實主要是,我看你有時候壞壞的,真不像沒談過。”

梁遇臣有些心猿意馬,但還是按捺著:“不壞點怎麽在商場裏混?”

他想起她接受的那些名片,正色了些,語氣認真:“你也是。對人對事別太真心了。寧願先做壞人,不要先做好人。你就一顆心,拿三分、留七分,就夠了。”

舒雲一楞,歪了歪腦袋,“我對你難道也只拿三分嗎?”

梁遇臣微頓,眼睛對上她,卻一時沒有言語。

她也看著他,覺得他說得有道理,走到他這個位置,城府、手腕必定不簡單,但她還是覺得人與人之間會有真心。

因此,他還未說話,舒雲已一把撲過去抱住他,語氣嬌蠻又倔強:“我不。我就要給你十分的真心。”

她撲得堅決而用力,一副抱住他不肯撒手的架勢,連帶著她身上清甜的氣息,也一並送進他身體裏。

梁遇臣穩穩接住她,摟在懷裏。

舒雲還在蹭他腰,強調說:“全天下唯一的十分噢!”

梁遇臣低頭看懷裏柔軟的女孩,停了好一會兒,這才無意識抱緊她,任由她的聲音、話語,一點一點鉆進心裏。

“舒雲。”他喚她,驀地,又改了口,“滿滿。”

舒雲身上被電過了一道,這是他今晚第二次喊她小名。

“……嗯?”

他氣息漫長低沈,眼神深深鎖著她;而她眼神亮晶晶的,像盛了汪清水,波光流淌。

梁遇臣沒再停頓,掐住她下巴,傾身吻她。

周身空氣一下粘稠起來,他吻得很兇,濕熱的鼻息就撲在她臉頰上。他那樣用力,卻又那樣溫柔。

舒雲心尖兒顫動,慢慢地回應。

梁遇臣按著他腰的手頓了一下,從浴袍的縫隙裏探進去,她怕癢得很,腰一下弓起來,驚跳著遠離他的手。

看她躲,他還就真起了壞心思,專把人栓懷裏捏她癢癢肉折騰她。

“啊!不行不行!”舒雲扭動著,她真的快癢死了!

撲騰間,浴袍也松了,她臉頰紅透,盯著他晃在自己面前的喉結,想都不想一口咬上去報覆他。

男人眸子微斂,沈沈吸口氣:“膽子挺大。”

床鋪吱呀一聲。

被褥柔軟綿密,布料摩挲,窸窸窣窣的,和陷在雲裏一樣。

梁遇臣下頜繃著,呼吸沈濁,眼睛直視著她。

一切都變得迷夢絢爛起來,床邊的夜空很亮,維港的夜景仍嵌在窗棱裏安靜流淌。月亮散落在雲朵裏,乘著小船飄飄蕩蕩,她一伸手好似能撈著星星。

舒雲咬著唇,暈暈乎乎的,臉紅得和晚霞漸落的火燒雲一樣;他手重新覆上她臉,拇指蹭著她酒窩。

舒雲難以面對,牙齒更深地咬唇。梁遇臣瞧見,低頭吻她,將她下唇解救出來。

“躲什麽?剛剛不還喜歡咬人?”他低低一笑,眼底深黑,裏面有她的影子。

舒雲踢他一下,不知何種刺激心理,她有點兒怕,卻又很期待。

梁遇臣居高臨下看著她,低頭去吻她耳朵。

她太緊張了,連眼睛都是顫抖而閉著的。

“滿滿……”

他扳過她臉,嗓音很是低啞。

而後他吻她眼睛,叫她睜開眼。

舒雲眼瞼撲閃撲閃地,一切都泛紅,她不敢看他,像一塊黃油一樣,一點一點壓縮、融化。

她手扶著他背,而他也沒了往日凜冽銳利的疏遠感,盯著她時,眼底有她熟悉的餘溫,伴隨著愈來愈深的占有欲,跟只鷹一樣要吃了她似的。

鋪天蓋地都是他的氣息,而她張著嘴,淺淺換氣,梁遇臣掐著她臉低頭堵住她唇。

……

年輕柔軟對上成熟堅硬,她永遠是招架不住的那一個。

梁遇臣眼底閃過點兒訝異的笑,捏捏她臉,她臉上的溫度燙得和煮沸的茶壺一樣,還冒著熱氣。

一切平覆下去。他再次俯身摟她,手掌貼著她肩,抹去她鼻尖一縷汗珠。

“就這點功力?”他低聲。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這樣說了。

舒雲腦袋裏還在嗡嗡作響,她身體僵了一下,擡手砸一下他肩,臉埋進枕頭裏,軲轆滾到一邊不肯理他。

她覺得她體力已經很好了,耀大體測很嚴的,她八百一直都是最先跑到的那一批。

舒雲軟在枕頭裏,背上全是汗,臉上還有未褪去的潮紅,身體裏的餘韻也沒消散。不知是困的還是累的,她不一會兒眼睛就閉上了。

忽地,背上一沈。梁遇臣拉了被子給她蓋上。

身體陷進軟綿的被褥裏,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光溜溜趴在床上,浴袍也不知道踢到哪個角落去了。

“去洗洗?”他低低問她,手貼住她臉,給她別過汗濕的黏在一起的碎發。

舒雲眉頭蹙起,被他打擾睡眠,滿是不樂意。

“不嫌身上膩著不舒服?”梁遇臣輕笑。

舒雲臉微熱,但還是固執地不願起。不一會兒,神思渙散,她眼皮漸沈,思緒墜下去了。

梁遇臣瞧她實在累極,也不多說,俯身吻了吻她鬢角,給她別過散亂的碎發,由她睡去了。

他關了大燈,只留一盞壁燈,也調到了最暗,不會影響她睡眠。而他帶上房門去外面處理還未完成的一些工作。

淩晨兩點,他回到臥房。

舒雲還維持著剛剛他走的那個姿勢睡著,一動不動,呼吸安靜均勻,看來t是真累壞了。

身邊的床墊下陷,她眉頭動一下,全憑本能地往他的方向移動過去,準確無誤窩到他懷裏。

梁遇臣微微一楞,伸手接住她。

舒雲把臉往他身上埋了埋,嘴裏嘟囔:“十分的真心……”

黑夜裏,梁遇臣安靜看著她,良久,他拿唇瓣貼一下她眉心,低低道:“好。我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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