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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一無二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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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一無二的玫瑰

出發去音樂節的火車票時間是早上五點半。

看到這個時間的時候, 陳星夏震驚了。

她看向負責買票的謝正,謝大爺咧著嘴笑道:“我用性命擔保,只有這個時間點兒的, 我也……”

蘇雨萌一拳招呼過去。

音樂節的舉辦地點叫煦柔, 是個非常小的城市,大概只有臨饒一個區那麽大。

當地也沒什麽特別發達的產業支柱,經濟水平一般,在交通運輸上可選擇的就少,大多都是坐動車到與它相鄰的城市,然後再坐大巴過去。

蘇雨萌說原本有個動車車次是合適的, 但謝正睡覺睡過頭沒搶上票,就只能坐五個小時的綠皮火車去。

“我對不起大家!”謝正趴桌上抱著頭,“要殺要剮,請留我一命!”

陳星夏是真要去取狗頭鍘了!

但想想,這裏多少也有她的責任,要不是她忽然“失聯”, 也不會拖到臨近了才買票。

陳星夏按捺住了殺意,姑且饒謝正一命。

嚴宵問她:“去超市買零食?”

也只有靠零食消氣了。

*

音樂節當天。

天不亮,陳星夏就被手機震醒。

她煩得用被子罩住腦袋, 而手機沒消停一會兒就又繼續響。

意識到這不是鬧鐘, 陳星夏瞇著眼劃下屏幕, 帶著濃重鼻音:“餵。”

“起床了。”嚴宵說, “給你買了火腿三明治還有熱可可。”

陳星夏想哭, 但也想吃,委屈巴巴地說:“你給我把早點送來行嗎?我不想離開床。”

聽筒裏傳來一絲輕笑聲:“聽話, 起來吧。”

也虧得嚴宵昨天就讓把要帶的東西務必都提前收拾好,這要是現在收拾, 陳星夏鐵定不去了。

拖著仿佛不是自己的身體,陳星夏去了衛生間洗漱。

家裏靜的半分聲音都沒有。

她洗漱好,最後勉強檢查了下東西都齊沒齊,出門。

嚴宵站在陳家大門對面。

他穿著一條淺色牛仔褲,上面搭配簡單的藏青色T恤,在路燈下乍一看,簡直白得發光,更有清冷少年的味道了。

不過,陳星夏並不關心這些,她關心的是現在街燈都還沒有關。

“你幾點起的?”陳星夏打著哈欠,看他手裏拎著的紙袋,“去24小時便利店買的?”

嚴宵點頭:“走吧,他們估計到了。”

四人組在騎士銅像前湊齊,然後在這個晨黑風不高的時候,打車前往火車站。

別說,火車站裏早起的戰友還是不少的。

陳星夏和蘇雨萌一路聊天,啥也不管,只管跟著嚴宵和謝正走。

等上了火車,他們四個人正好是面對面的雙人座。

這大概也是坐綠皮火車唯一的優點了。

蘇雨萌的爸爸為慶祝高考結束,特意給蘇雨萌買了一臺數碼相機,蘇雨萌今天帶出來,說是要給大家旅拍。

“我看了之前音樂節的活動照片,今天晚上還有集市呢。”蘇雨萌說,“估計就和之前的小動物集市差不多,還賣好多好吃的。”

聽到小動物集市,陳星夏心裏像是被紮了下。

倒也不疼,只是想起以前的某些回憶,多少有幾分低落。

嚴宵看她轉頭看向外面,便說:“不是帶了飛行棋?”

“啊,對。”謝正從包裏翻出來,“還有撲克,玩哪個?”

嚴宵問陳星夏想玩哪個?

陳星夏說撲克好了,飛行棋都是靠運氣,沒意思。

玩了幾把,窗外有暖紅的光照了進來。

太陽升起來了。

火車恰好這時通過跨海橋,海面被初升旭日照的一片火紅,波光粼粼,特別漂亮。

“太美了。”蘇雨萌拿出相機,“不行,這窗戶太小了。”

謝正說:“餐廳那邊好像是大窗戶。”

兩人說著就往餐廳那邊跑,想把這番日出場景拍下來。

陳星夏興致不高,拿手機隨便拍了兩張,就又窩在座位裏打起哈欠。

“要是困就睡會兒。”嚴宵說,“離目的地還有一段時間。”

陳星夏眼尾泛著水紅,看他一眼,帶著些嗔怪,又帶著些女孩子家的嬌俏。

“你是不是以為這兩天我和你說話了,就是翻篇了?”她說,“你想的t美!騙人就是騙人,別以為自己打著什麽‘為你好’的旗號就有理了。”

嚴宵低頭,手裏還舉著陳星夏吃了一半的薯片,說:“以後不會了。”

“什麽?你大點兒聲。”

“以後,”他看向她,“再也不騙你。”

“……”

陳星夏沒出息地心軟了下。

但她又告訴自己絕對不能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而且她心軟也就是因為這個討厭鬼的那雙桃花眼而已,慣會扮可憐、博同情,你換成謝正試試,她直接一腳踹過去。

“我看你以後表現。但是,這不代表我現在就消氣了。”陳星夏說著,掏了兩片薯片出來,咬的嘎嘣脆,“我最恨有人騙我。”

蘇雨萌和謝正說去拍日出,但半天沒回來,也不知道又找了什麽新熱鬧。

陳星夏越來越困,困到後面幾乎睜不開眼,實在熬不住,睡了過去。

嚴宵見狀,坐到了她身邊。

綠皮火車的顛簸並不大,但陳星夏睡覺也是個不老實的,顛三倒四,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撞窗戶,次次都是嚴宵救她。

後來,陳星夏總這麽晃醒也煩了,迷糊著看了眼身邊人,知道是嚴宵,就幹脆枕在他肩膀上,睡踏實覺了。

蘇雨萌和謝正回來,本來想第一時間分享剛才他們湊熱鬧知道的八卦,結果被嚴宵的“噓”給打住。

陳星夏靠在嚴宵懷裏睡得正甜。

蘇雨萌點點頭,和謝正坐在了他們對面。

蘇雨萌翻看起剛才拍的照片,想叫謝正看看哪張拍的好,瞥到對面,又停頓了下。

陳星夏睡著的時候,腦袋會時不時往下掉,每當這個時候,嚴宵就會輕輕捧著她的臉,幫她固定住。

幾次下來,陳星夏可能還是被煩到,就皺起了眉。

嚴宵發現,便直接捧著她的臉不再放下,還在她耳邊輕聲安撫了句什麽。

蘇雨萌聽不見,但她看口型像是在說:“沒事了。”

要說以前,蘇雨萌也覺得嚴宵對陳星夏沒的說。

但那可能是由於她和表弟謝歪同志的姐弟情也不是很淡薄,所以她理所應當把嚴宵對陳星夏的好理解為哥哥對妹妹,畢竟青梅竹馬嘛。

可此時此刻,多年閱讀小說的經驗讓蘇雨萌想起青梅竹馬的另一種關系走向。

她偷偷拿出相機,把眼前的場景拍了下來,心說:我嗑到我姐妹和她竹馬了。

*

到站下車,天光大亮。

陳星夏這一覺補得還不錯,再被烈日這麽一曬,恢覆了精神。

他們根據事先做好的攻略,坐公交前往音樂節附近的民宿。

煦柔是不大,但它擁有超長的海岸線。

陳星夏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心情一下開闊起來,和蘇雨萌說等到了音樂節,多幫她拍幾張照片。

“沒問題!”蘇雨萌笑著挑眉,“給你,還有嚴宵。都多照些!”

陳星夏嫌棄:“怎麽還有他的事呢。”

蘇雨萌打哈哈:“咳,人嚴宵長得好看唄。你待會兒等著看,音樂節裏肯定有好多小姐姐找嚴宵合影。”

開玩笑!吹牛皮!

陳星夏六字總結。

而都沒等到音樂節,在民宿,就有幾個女大學找嚴宵搭訕。

你也是來音樂節玩的嗎?

晚上要不要一起就伴啊?

聽說有家燒烤做的很不錯,一起嘗嘗嗎?

陳星夏:呵呵。

眼不見為凈,她拉著蘇雨萌回房間,偏蘇雨萌補了一刀:“看看!我就說嘛,嚴宵就是受歡迎。”

陳星夏乜過去:“進屋吧你。”

半小時後,四人整理好內務,在大廳集合。

蘇雨萌換了一條黃色碎花吊帶裙,青春又靚麗;陳星夏則穿回她喜歡的藍色,上身是寶藍色一字領小衫,下面一條淺色牛仔短褲,甜美之餘,帶著俏皮。

謝正非常上道地喚兩位為仙女,看向陳星夏時,忽然發現了什麽,說:“我夏姐喜歡穿藍色,嚴同學貌似也是啊。”

陳星夏故意不看嚴宵,回道:“他穿藍色能有我美嗎?”

“那必然沒有。”謝正說,“夏姐最美。”

陳星夏哼了聲,轉身時視線偷偷劃過某人。

謝正不提,她還真沒往這上想。

但事實似乎就是嚴宵喜歡穿藍色衣服,各種藍色,深藍、淺藍,除了藍,就是白色或黑色的基礎款。

沒想到這家夥和自己一樣有品位。

嚴宵走到陳星夏身邊,問:“走嗎?”

陳星夏心說和誰走?你的那五個女大學生嗎?

她別過頭,蘇雨萌笑道:“走啊!去吃海鮮燴飯吧!”

音樂節要等下午五點半以後才開放。

在那之前,他們先吃了當地的特色美食,再來就是隨便溜達溜達。

不過要陳星夏說,就這個天氣,真不能溜達……太熱了。

是誰說濱海城市都很涼爽的?

謝正笑道:“這還沒到最熱的時候呢。而且,如果夏姐你和嚴同學去了北城,那邊比咱們臨饒可要熱。”

“我也聽說過。”蘇雨萌說,“說北城夏天熱,冬天冷,沒有春天和秋天。”

陳星夏吸口冰可樂,想要接話,忽然發現剛才還挺冰的飲料,這會兒突然沒那麽涼了……這熱的也太快了吧。

陳星夏納悶,餘光一掃,就見嚴宵手邊的碗裏多出來好多冰塊。

她再打開自己的可樂蓋子,發現裏面的冰都沒了。

“你什麽時候弄走的?”陳星夏問,“我怎麽不知道?”

嚴宵說:“少喝些涼的。”

“我……”

“你就聽嚴宵的。”蘇雨萌幫腔,“沒錯兒。”

二萌今天是吃錯藥了嗎?

怎麽總向著這個家夥說話呢?

陳星夏被迫吃了個啞.炮,有氣沒處撒,再加上熱的懶得發火,只能喝她不冰了的可樂。

四人盡可能在涼快的地方玩。

等時間差不多,太陽有西下的趨勢,便出發前往音樂節。

來這裏的年輕人不少,還有外國人。

有些都穿著泳衣,直接從海裏游上來參加,看著還挺搞笑。

陳星夏和蘇雨萌互拍也自拍,還買了泡泡機制造氛圍感,力求出片兒。

快六點時,海灘上的喇叭廣播說音樂節即將正式開始,請大家往舞臺中心聚集,準備享受這晚的狂歡。

四人一聽,又隨著大隊人馬往前走。

主辦方給大家發了扇子和熒光棒。

陳星夏以前沒參加過音樂節,也沒去過演唱會,頭一次經歷這種場面。

但這事也不需要經驗,她甚至連樂隊唱的那些歌都沒聽過,就很自然地跟著節奏,跟著周圍人,一起隨音樂律動。

漸漸地,心底殘存的消極也都不見了。

中場休息,謝正眼疾手快搶占一個長椅。

蘇雨萌說去前面買炸串,陳星夏要陪她,她不讓,讓陳星夏和嚴宵看座。

陳星夏說:“那讓嚴宵和謝正看座,咱倆去……”

“不用不用。”蘇雨萌笑道,“就我和謝歪了。”

二萌今天到底怎麽回事?

陳星夏咕噥奇奇怪怪的,重新坐下後,嚴宵遞她一瓶水。

常溫的,標準嚴爺爺風格。

陳星夏喝了兩口,長舒口氣,兩條腿放直了擺在面前,晃著玩。

見她狀態輕松了,嚴宵問:“還難過嗎?”

“……”

某人其實不說話也挺好,開口就破壞氣氛。

陳星夏收回腿,揪著扇子邊邊,嘆了口氣:“也不能算是難過吧。不對,是難過,但是……沒有那麽難過。”

這段時間,陳星夏想了很多。

她從不否認她對盛昊的喜歡,但她也知道這種喜歡源於初見時那一剎那的美好,所以要說這喜歡能有多麽深刻,實屬也談不上。

可即便沒有那麽喜歡,她同樣也是難過的。

難過自己人生第一次的喜歡落空,也難過自己喜歡的男生心裏先有了別的女孩,更難過自己的少女心事還沒見天日就以失敗告終。

這裏的難過,更多的是她自己。

“你知道嗎?”陳星夏問,“我這幾天一直在想,如果我告白成功了,我和盛昊會怎麽樣?”

“怎樣?”

“除了想到過可能會和他來看這場音樂節,我沒有任何其他想象。”

“……”

“就是沒有具體憧憬,你懂嗎?”

當然,並不是說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就是要把他們的餘生都想象一遍才叫喜歡。

但至少她家陳教授說他遇見了夏女士後,經常就會想象能和她看電影、和她喝咖啡、和她在下雨天散步……而這些幻想,陳星夏對盛昊全沒有過。

哪怕只是一閃而過,都t沒有。

嚴宵問:“想象和另一個人的未來,就是喜歡嗎?”

“我哪裏知道。”陳星夏撅撅嘴,“我要是知道,我也不會琢磨這麽多天了。不過——”

“我應該是放下了。”

既然盛昊心裏有過另一個女孩,不管他們以後還會不會在一起,陳星夏都不想再繼續了。

她說過,她要的是唯一,絕對的唯一。

或許這話說的太絕對了,等將來有朝一日會打臉,但至少現在,盛昊不足以讓她打破這個原則。

陳星夏踢踢嚴宵的腳,說:“那些信你沒給也對了,就當做這件事從來沒發生過,挺好的。”

嚴宵張口要說什麽,陳星夏又搶先道:“但這和你騙我說送信了實際沒送,是兩個概念。我還沒有原諒你。”

“那你怎麽才能原諒?”

“還沒想好。”陳星夏揚著下巴說,“但有一點,這件事你不許告訴任何人,也不許……笑話我。”

第一次對一個人有好感,但連開始都沒開始就泡湯了,說慘是慘,但也蠻好笑。

陳星夏怕嚴宵以後會拿這事取笑自己。

“不會。”嚴宵說,“這件事我不會跟任何人說,更不會笑你。”

“真的?心裏笑也不行。”

“嗯。”

他也懂那種感覺,怎麽忍心還笑她?

陳星夏深吸口氣,站起來,拍拍屁股,宣布:“那這件事就讓它過去了吧。”

她剛說完,廣播放起音樂,估計是怕大家中場休息時無聊。

陳星夏聽了聽前奏,驚喜道:“是《怦然心動》的主題曲!你還記得《怦然心動》嗎?咱們看過的,那個電影!”

嚴宵點頭:“記得。《let it be me》。”

“就是這個!”陳星夏笑道,“我可喜歡那個男主了,這首歌我也特別喜歡。”

她跟著哼唱兩句,夜空中這時炸開一朵煙花。

陳星夏嚇了一跳,以為是哪個愛浪漫的游客放的,結果也是主辦方的手筆。

望著一朵朵綻放開來的絢麗煙花,陳星夏終於露出這些天以來久違的笑容,她指了指上方,示意嚴宵也看。

嚴宵卻移不開目光,直到陳星夏推了推他,催他快看,他才仰起頭。

煙花是很美。

周圍人都在欣賞,各種驚呼聲不斷。

但嚴宵內心非常安靜,他在聽廣播裏的歌聲:

I bless the day I found you.

I wanna stay around you.

Now and forever.

Let it be me.

如果說喜歡一個人就是幻想和這個人的未來——

那在他計劃的未來裏,每一幀畫面,都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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