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欣X程暫5[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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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欣X程暫5[完]
周欣心臟撲跳兩秒, 她不是什麽輕聲慢語的性格，現在卻悶低聲問：“你偷聽我講電話。”
“我不是故意的。”程暫也緊張。
周欣擡起眼，四目相對那刻氣氛怪異，一時間誰都沒開口說話。
過了會, 程暫清了清喉：“我之前說過的, 你能不能考慮我？”
“程暫, 你知道嗎？”周欣第一次沒有回避他目光，定定且認真看他：“吃回頭草有很大風險。”
他們以前嘗試過不是嗎？如果真的合適又怎麽會分手, 破鏡重圓的戲碼不是每一對都能圓滿結局，如果再一次驗證彼此不合，她想象不出來, 她會多難過，這個試錯的代價太大了, 大到她恐懼發生。
程暫知道她擔心什麽, 他們以前的戀愛太糟糕, 給她帶來心理陰影，他不著急, 因為他想的是天長地久, 但他想讓她知道，他是很喜歡她的, 以前的所有，他都想彌補。
而現在，他們之間隔著一道過往的屏障, 硬冷的，那是她用來保護自己的安全壁壘。
“如果你害怕, 可以把我列入考察名單，從現在開始慢慢考察。”
程暫眼眸深沈, 極為認真：“你可以有一整片森林，我就是其中一顆，你可以慢慢挑選，等到要退休的年紀，你再看看，我是不是滿足能跟你搭夥的老頭子。”
周欣楞楞看他，想罵他神經，可程暫的表情太正經嚴肅了，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
稍鈍兩秒後她不自然問：“你不覺得浪費時間嗎？”
“沒關系，”程暫沒有猶豫，幾乎脫口而出：“反正我這輩子的時間都可以拿來跟你浪費。”
其實下輩子也可以，只要是跟她。
平時最沒正形，最能咋咋呼呼的人被他說得啞了。
周欣像被點穴定住，須臾過後眨眨眼，再眨眨眼，無措道：“我先回去了。”
不知道該說什麽，索性逃之夭夭，只是她走得太快，差點撞上一旁的櫃子。
她擡眼觀察，高大展示櫃，用藍布蓋得嚴實，根本看不見裏面裝的什麽，也是奇怪的人，在家裏放那麽大的櫃子，又拿布給遮住，不作觀賞用。
沒心思探究，她拿包往門口去，門一開，發現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程暫跟上她：“我送你。”
“不、不用，”周欣揚高自己的手機：“我叫車就行。”
程暫拿起玄關上的傘，直接關上門：“順路，我正好要去趟白雲。”
出了小區，外面空氣濕悶，陰沈烏雲碾壓整片天空，程暫的車停在外面的步道上，他們共撐一把傘去找車。
雨不算大，但持續，密集著，像煙像霧。
雨端朝她的方向傾斜，有風吹拂過她的裙擺，也有雨滴滲透他的襯衣，一路安靜，滴答的雨聲，砸得她的心跳節拍也在雜亂無章。
周欣偷偷覷他一眼，微微睜著亮堂的眼睛，想到雲謠的話。
她心裏有事，走得慢，程暫遷就她的步調，沒忍住回望過去，被他深幽的目光燙了下，周欣總算收回了眼。
車子開回白雲，到她家樓下。
周欣拿包要下車，程暫把她喊住：“拿傘。”
外面的雨還在下，雨勢漸大，周欣接過來：“謝謝你。”
“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負擔。”
“為什麽？”她不喜歡欠情分，也知道程暫進肖通以來對她是有照顧的，縱使潤物細無聲，縱使她神經大條，但面對程暫，她還是會有敏銳的一面。
程暫看她，動了動唇：“我樂在其中，只要你不那麽排斥我就行。”
周欣眼神飄忽，搖頭：“我不知道。”
不是想吊著他，她是真的不確定。
回到家，她心裏煩悶，直接大字躺在床上，微信有消息彈出來，是她大學的師姐問她今年還參加陶瓷義賣嗎？
周欣喜歡陶瓷，上大學時就加入了陶瓷俱樂部，每年都會跟著做幾件陶瓷參加義賣做公益，算了算她今年日子過得忙碌，還沒做過。
她上員工APP算自己的假期，正好煩心，回去看看也好。
次日上班，她交代好工作，轉頭看程暫居然帶著貓走進辦公室。
周欣不解，只好抽出一份文件去敲他的門，看cookie睡在沙發上，病怏怏的。
“它怎麽了？”周欣走過去，蹲到cookie面前。
程暫正在忙，抽空回她：“生病了。”
“看醫生了嗎？怎麽把它帶到公司了？”
“看了，它這個狀態，不敢放在家裏。”
周欣點點頭。
看她滿臉心疼，程暫不忍：“放寬心，只是胃口不太好，過段時間就好了。”
“為什麽胃口不好，你給他亂吃什麽了？”周欣站起來，走到他辦公桌邊，試探性問：“你看你也照顧不好，要不，cookie還是跟我吧。”
聽到這句，程暫總算擡眼，遞過去一個眼神，仿佛在說，你想得挺美。
辦公室的門沒關好，露著道縫隙，外面有人摔了水杯，傳出砰的一聲響，cookie受到刺激，跳下沙發，一溜煙從門縫中竄出去。
周欣一轉頭看見貓不見了，急得沖出去找。
貓不知道躥哪去，周欣到處問：“有沒有看見一只肥貓。”
曉琦指了指茶水間：“好像往那邊去了。”
她剛指完，就看見程暫也火急火燎地從辦公室裏出來，他們兩個人在茶水間，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在找貓，嘴裏都在低喚著cookie的名字。
唐檸正在倒水，看著兩個人摸不著頭腦。
曉琦走過來，搭著唐檸的肩膀總結：“你看，像不像丟了娃的爸媽？”
唐檸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周欣擡頭看她們，顧不上理會調侃，急忙說：“快幫忙找啊！”
最後在樓梯間把貓抱回，幾個人累得一身汗，索性坐在茶水間的沙發上歇息。
周欣懷裏抱著貓，程暫就坐在她身邊伸手撓貓的下巴。
這畫面越看越詭異，曉琦琢磨了會問：“這貓是誰的？”
周欣：“我的。”
程暫：“我的。”
他們兩個異口同聲。
唐檸呆了呆問：“你們一起養的？”
“不是，”周欣著急解釋：“一起撿的。”
“去哪能撿這麽大一只肥貓？”曉琦嚴重懷疑真實性：“這品種還是布偶誒。”
周欣打哈哈：“就公司樓下。”
誰也沒信，又看在一旁擰著眉不上話的程暫也沒再多問什麽，等把貓重新抱進程暫辦公室，周欣松了好大一口氣，指著貓頭開始訓：“cookie在外面不能亂跑知道嗎？”
cookie不理她，在沙發上蹦來蹦去，好像精神好了不少，周欣捏了捏她脖子：“你下次再亂跑，小心我把你送進貓咖裏接客！”
cookie被訓得耷拉腦袋，沖到程暫腳下尋求庇護。
程暫把它抱起來：“別怕，你媽開玩笑的。”
“……”周欣瞪他，一句話就那麽不自覺說出來：“慈父多敗兒，它就是被你慣壞了。”
程暫挑了下眉：“嗯？”
周欣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兩只手捂住唇。
程暫沒有揪著不放，只是眼底滿是笑意說：“沒事，它還有你這個嚴母。”
“……”
周欣怕大家議論，沒呆多久就趕緊出他辦公室，第二天她請假去了香港。
直接搭巴士到了陶瓷館，推開玻璃門，師姐已經到了，穿著圍裙，手上全是泥朝她招手，周欣走過去，看她用泥瓷捏了朵玫瑰，用作杯子上的點綴。
周欣眼睛微亮，興致一下就來了。
她坐下，學著捏，可惜她學藝不精，捏了好幾朵都塌裂的痕跡，嘆口氣說：“我果然不是心靈手巧的人。”
師姐朝她笑了笑：“但是你每年的作品籌到的善款都是最高的，說明有人欣賞你呢。”
周欣也不明白，她明明捏得四不像，怎麽還是有冤大頭願意買單。
等她們做完一個，外面天已經黑了，師姐倒了杯水給她喝，又想到今年展館的活動：“對了dudu，你好不好奇每年都是誰買你的作品嗎？”
周欣：“不都是匿名嗎？”
“本來是的，”師姐拿手機給她看照片：“但今年俱樂部打算宣傳，做了個活動，把近幾年拿去義賣作品以照片的形式展出來，底下有買家跟賣家留下的一些信息，不全具體。”
周欣點開來看，照片只拍了其中一角，幾張照片下有買家留下的信息，有的直接就是名字，而有的只留了姓氏或是昵稱。
周欣眼皮跳了兩下：“師姐，這個在哪裏看到？”
她往後指了指：“就後面的展館，好像昨天才把所有的作品貼出來。”
周欣點頭：“我去看看。”
“我帶你過去吧。”怕周欣找不到，她陪著周欣穿過長廊，找到後面的展臺。
一整面墻都掛滿相框，作品下面都有幾行小字，是作品介紹。
周欣逐一找過去，在熟悉作品下看見她賣家信息，她只留了自己的英文名。
往下的買家信息裏，跟她的名字寫到一起，一樣的單調。
【作者：dudu】
【買家：Mr程】
周欣頓住，人釘在原地，臉上錯愕。
一旁的師姐也看見，指著那個名字說：“dudu，買你作品的，是同一個人嗎？都叫Mr程。”
周欣聞言，在這面墻上急切地找自己的作品，從頭數到尾，全都是Mr程。
她眼睫抖了抖，腦海裏浮現程暫客廳裏的那個櫃子，猜不用猜，有個答案呼之欲出。
-
程暫下班回家，剛從電梯裏出來，看見家門口蹲著個落寞身影，雙手抱膝，頭埋在膝蓋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從他的方向看過去，橘色光影落層光在她的黑發上，程暫認出人，快步走過去。
“來看cookie？怎麽不早說，在這蹲多久了？”
他伸手去扶她起來，周欣腿麻了，借著手臂上的力爬起來：“我能到你家坐坐嗎？”
“當然。”
他低頭解密碼鎖，周欣無意間瞟了一眼，按下的那幾個數字熟悉，在她心裏排列組合。
門開了，他拉她進去。
周欣看上去不太開心，程暫以為她是等煩了，彎腰給她找拖鞋：“密碼是991211，你下次來直接進來，別在外面等。”
周欣看著他，直白問：“為什麽用我生日做密碼？”
程暫一頓，扯了下唇：“習慣了。”
“cookie已經好多了，你要去看看嗎？”
周欣點點頭，她走進貓房看了眼cookie，它已經生龍活虎，用爪子拍著它的玩具小球。
她走出貓房，程暫在廚房裏切水果，看她出來，也端一盤水果出來。
周欣當著他的面，走到那個櫃子前面。
程暫有點慌，放下果盤追過去，問她：“過去吃水果嗎？”
周欣沒說話，伸手去扯開那塊藍布。
她每年所有拿去義賣的陶瓷作品，都在這個展示櫃上陳列著，每一份都被保存得很好，表面一塵不染。
她是猜到了，但真正看見，心臟還是抽搭一下：“能解釋一下為什麽嗎？”
程暫薄唇輕抿：“做公益不行嗎？”
周欣回頭看他：“做公益只盯著我的買嗎？程暫，你當我傻嗎？”
程暫啞口，頓半晌反問：“為什麽，你猜不出來嗎？”
周欣被他問得洩氣，感覺自己堅硬外殼逐漸被剝開，她坐到沙發上：“跟我說說吧，這些年你是怎麽過的？”
去德國做交換生其實不在程暫的計劃裏，他是單親家庭，父母都移居國外，那年他母親在職場上被人構陷受賄，官司纏身，他當即才做了決定，從申報到出國都很順利，他想好解決風波後就回來，可那時的他冷硬世故，一根筋，不會愛人，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跟周欣講述他覆雜的家庭。
在國外的日子其實很忙碌，他顧及學業與家庭，後來他母親因官司而精神脆弱，在他到德國的第二年自殺去世，他當時在醫院簽完死亡通知書就因為過度勞累而暈厥。
其他困境都被他一筆帶過，他盯著周欣，有些艱難開口：“我睜開眼看到第一個人就是你，你走在學校的石子路回頭看我，一遍遍問我，喜不喜歡你。”
他是一個很少回憶並且從不後悔的人，但那天睡夢中看到周欣的臉，他第一次有了強烈的懊悔，為什麽當時他沒有回應她。
“周欣，”程暫突然喊她，沒有波瀾的平靜語調卻格外認真：“我想我是很喜歡你的。”
周欣滯住，覺得自己頭暈腦脹，她一句話也沒說，短時寂靜，整個世界仿佛在此刻停止轉動。
倏忽，cookie從貓房裏跑出來，沖他們叫。
周欣蹲下去抱cookie，又過了很久，她站起來，眼眶濕漉漉的。
“程暫，補償我吧。”
她帶著顫意：“從現在開始，立刻，馬上。”
“你也追我一次。”
你也追我一次，然後我們就扯平了。
我不再糾結以前，只跟你期待未來。
她眨了一下眼，淚珠從眼尾淌過，程暫走過來，捧著她的臉，吻了吻她眼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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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會, 程暫清了清喉：“我之前說過的, 你能不能考慮我？”
“程暫, 你知道嗎？”周欣第一次沒有回避他目光，定定且認真看他：“吃回頭草有很大風險。”
他們以前嘗試過不是嗎？如果真的合適又怎麽會分手, 破鏡重圓的戲碼不是每一對都能圓滿結局，如果再一次驗證彼此不合，她想象不出來, 她會多難過，這個試錯的代價太大了, 大到她恐懼發生。
程暫知道她擔心什麽, 他們以前的戀愛太糟糕, 給她帶來心理陰影，他不著急, 因為他想的是天長地久, 但他想讓她知道，他是很喜歡她的, 以前的所有，他都想彌補。
而現在，他們之間隔著一道過往的屏障, 硬冷的，那是她用來保護自己的安全壁壘。
“如果你害怕, 可以把我列入考察名單，從現在開始慢慢考察。”
程暫眼眸深沈, 極為認真：“你可以有一整片森林，我就是其中一顆，你可以慢慢挑選，等到要退休的年紀，你再看看，我是不是滿足能跟你搭夥的老頭子。”
周欣楞楞看他，想罵他神經，可程暫的表情太正經嚴肅了，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
稍鈍兩秒後她不自然問：“你不覺得浪費時間嗎？”
“沒關系，”程暫沒有猶豫，幾乎脫口而出：“反正我這輩子的時間都可以拿來跟你浪費。”
其實下輩子也可以，只要是跟她。
平時最沒正形，最能咋咋呼呼的人被他說得啞了。
周欣像被點穴定住，須臾過後眨眨眼，再眨眨眼，無措道：“我先回去了。”
不知道該說什麽，索性逃之夭夭，只是她走得太快，差點撞上一旁的櫃子。
她擡眼觀察，高大展示櫃，用藍布蓋得嚴實，根本看不見裏面裝的什麽，也是奇怪的人，在家裏放那麽大的櫃子，又拿布給遮住，不作觀賞用。
沒心思探究，她拿包往門口去，門一開，發現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程暫跟上她：“我送你。”
“不、不用，”周欣揚高自己的手機：“我叫車就行。”
程暫拿起玄關上的傘，直接關上門：“順路，我正好要去趟白雲。”
出了小區，外面空氣濕悶，陰沈烏雲碾壓整片天空，程暫的車停在外面的步道上，他們共撐一把傘去找車。
雨不算大，但持續，密集著，像煙像霧。
雨端朝她的方向傾斜，有風吹拂過她的裙擺，也有雨滴滲透他的襯衣，一路安靜，滴答的雨聲，砸得她的心跳節拍也在雜亂無章。
周欣偷偷覷他一眼，微微睜著亮堂的眼睛，想到雲謠的話。
她心裏有事，走得慢，程暫遷就她的步調，沒忍住回望過去，被他深幽的目光燙了下，周欣總算收回了眼。
車子開回白雲，到她家樓下。
周欣拿包要下車，程暫把她喊住：“拿傘。”
外面的雨還在下，雨勢漸大，周欣接過來：“謝謝你。”
“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負擔。”
“為什麽？”她不喜歡欠情分，也知道程暫進肖通以來對她是有照顧的，縱使潤物細無聲，縱使她神經大條，但面對程暫，她還是會有敏銳的一面。
程暫看她，動了動唇：“我樂在其中，只要你不那麽排斥我就行。”
周欣眼神飄忽，搖頭：“我不知道。”
不是想吊著他，她是真的不確定。
回到家，她心裏煩悶，直接大字躺在床上，微信有消息彈出來，是她大學的師姐問她今年還參加陶瓷義賣嗎？
周欣喜歡陶瓷，上大學時就加入了陶瓷俱樂部，每年都會跟著做幾件陶瓷參加義賣做公益，算了算她今年日子過得忙碌，還沒做過。
她上員工APP算自己的假期，正好煩心，回去看看也好。
次日上班，她交代好工作，轉頭看程暫居然帶著貓走進辦公室。
周欣不解，只好抽出一份文件去敲他的門，看cookie睡在沙發上，病怏怏的。
“它怎麽了？”周欣走過去，蹲到cookie面前。
程暫正在忙，抽空回她：“生病了。”
“看醫生了嗎？怎麽把它帶到公司了？”
“看了，它這個狀態，不敢放在家裏。”
周欣點點頭。
看她滿臉心疼，程暫不忍：“放寬心，只是胃口不太好，過段時間就好了。”
“為什麽胃口不好，你給他亂吃什麽了？”周欣站起來，走到他辦公桌邊，試探性問：“你看你也照顧不好，要不，cookie還是跟我吧。”
聽到這句，程暫總算擡眼，遞過去一個眼神，仿佛在說，你想得挺美。
辦公室的門沒關好，露著道縫隙，外面有人摔了水杯，傳出砰的一聲響，cookie受到刺激，跳下沙發，一溜煙從門縫中竄出去。
周欣一轉頭看見貓不見了，急得沖出去找。
貓不知道躥哪去，周欣到處問：“有沒有看見一只肥貓。”
曉琦指了指茶水間：“好像往那邊去了。”
她剛指完，就看見程暫也火急火燎地從辦公室裏出來，他們兩個人在茶水間，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在找貓，嘴裏都在低喚著cookie的名字。
唐檸正在倒水，看著兩個人摸不著頭腦。
曉琦走過來，搭著唐檸的肩膀總結：“你看，像不像丟了娃的爸媽？”
唐檸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周欣擡頭看她們，顧不上理會調侃，急忙說：“快幫忙找啊！”
最後在樓梯間把貓抱回，幾個人累得一身汗，索性坐在茶水間的沙發上歇息。
周欣懷裏抱著貓，程暫就坐在她身邊伸手撓貓的下巴。
這畫面越看越詭異，曉琦琢磨了會問：“這貓是誰的？”
周欣：“我的。”
程暫：“我的。”
他們兩個異口同聲。
唐檸呆了呆問：“你們一起養的？”
“不是，”周欣著急解釋：“一起撿的。”
“去哪能撿這麽大一只肥貓？”曉琦嚴重懷疑真實性：“這品種還是布偶誒。”
周欣打哈哈：“就公司樓下。”
誰也沒信，又看在一旁擰著眉不上話的程暫也沒再多問什麽，等把貓重新抱進程暫辦公室，周欣松了好大一口氣，指著貓頭開始訓：“cookie在外面不能亂跑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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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暫把它抱起來：“別怕，你媽開玩笑的。”
“……”周欣瞪他，一句話就那麽不自覺說出來：“慈父多敗兒，它就是被你慣壞了。”
程暫挑了下眉：“嗯？”
周欣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兩只手捂住唇。
程暫沒有揪著不放，只是眼底滿是笑意說：“沒事，它還有你這個嚴母。”
“……”
周欣怕大家議論，沒呆多久就趕緊出他辦公室，第二天她請假去了香港。
直接搭巴士到了陶瓷館，推開玻璃門，師姐已經到了，穿著圍裙，手上全是泥朝她招手，周欣走過去，看她用泥瓷捏了朵玫瑰，用作杯子上的點綴。
周欣眼睛微亮，興致一下就來了。
她坐下，學著捏，可惜她學藝不精，捏了好幾朵都塌裂的痕跡，嘆口氣說：“我果然不是心靈手巧的人。”
師姐朝她笑了笑：“但是你每年的作品籌到的善款都是最高的，說明有人欣賞你呢。”
周欣也不明白，她明明捏得四不像，怎麽還是有冤大頭願意買單。
等她們做完一個，外面天已經黑了，師姐倒了杯水給她喝，又想到今年展館的活動：“對了dudu，你好不好奇每年都是誰買你的作品嗎？”
周欣：“不都是匿名嗎？”
“本來是的，”師姐拿手機給她看照片：“但今年俱樂部打算宣傳，做了個活動，把近幾年拿去義賣作品以照片的形式展出來，底下有買家跟賣家留下的一些信息，不全具體。”
周欣點開來看，照片只拍了其中一角，幾張照片下有買家留下的信息，有的直接就是名字，而有的只留了姓氏或是昵稱。
周欣眼皮跳了兩下：“師姐，這個在哪裏看到？”
她往後指了指：“就後面的展館，好像昨天才把所有的作品貼出來。”
周欣點頭：“我去看看。”
“我帶你過去吧。”怕周欣找不到，她陪著周欣穿過長廊，找到後面的展臺。
一整面墻都掛滿相框，作品下面都有幾行小字，是作品介紹。
周欣逐一找過去，在熟悉作品下看見她賣家信息，她只留了自己的英文名。
往下的買家信息裏，跟她的名字寫到一起，一樣的單調。
【作者：dudu】
【買家：Mr程】
周欣頓住，人釘在原地，臉上錯愕。
一旁的師姐也看見，指著那個名字說：“dudu，買你作品的，是同一個人嗎？都叫Mr程。”
周欣聞言，在這面墻上急切地找自己的作品，從頭數到尾，全都是Mr程。
她眼睫抖了抖，腦海裏浮現程暫客廳裏的那個櫃子，猜不用猜，有個答案呼之欲出。
-
程暫下班回家，剛從電梯裏出來，看見家門口蹲著個落寞身影，雙手抱膝，頭埋在膝蓋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從他的方向看過去，橘色光影落層光在她的黑發上，程暫認出人，快步走過去。
“來看cookie？怎麽不早說，在這蹲多久了？”
他伸手去扶她起來，周欣腿麻了，借著手臂上的力爬起來：“我能到你家坐坐嗎？”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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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開了，他拉她進去。
周欣看上去不太開心，程暫以為她是等煩了，彎腰給她找拖鞋：“密碼是991211，你下次來直接進來，別在外面等。”
周欣看著他，直白問：“為什麽用我生日做密碼？”
程暫一頓，扯了下唇：“習慣了。”
“cookie已經好多了，你要去看看嗎？”
周欣點點頭，她走進貓房看了眼cookie，它已經生龍活虎，用爪子拍著它的玩具小球。
她走出貓房，程暫在廚房裏切水果，看她出來，也端一盤水果出來。
周欣當著他的面，走到那個櫃子前面。
程暫有點慌，放下果盤追過去，問她：“過去吃水果嗎？”
周欣沒說話，伸手去扯開那塊藍布。
她每年所有拿去義賣的陶瓷作品，都在這個展示櫃上陳列著，每一份都被保存得很好，表面一塵不染。
她是猜到了，但真正看見，心臟還是抽搭一下：“能解釋一下為什麽嗎？”
程暫薄唇輕抿：“做公益不行嗎？”
周欣回頭看他：“做公益只盯著我的買嗎？程暫，你當我傻嗎？”
程暫啞口，頓半晌反問：“為什麽，你猜不出來嗎？”
周欣被他問得洩氣，感覺自己堅硬外殼逐漸被剝開，她坐到沙發上：“跟我說說吧，這些年你是怎麽過的？”
去德國做交換生其實不在程暫的計劃裏，他是單親家庭，父母都移居國外，那年他母親在職場上被人構陷受賄，官司纏身，他當即才做了決定，從申報到出國都很順利，他想好解決風波後就回來，可那時的他冷硬世故，一根筋，不會愛人，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跟周欣講述他覆雜的家庭。
在國外的日子其實很忙碌，他顧及學業與家庭，後來他母親因官司而精神脆弱，在他到德國的第二年自殺去世，他當時在醫院簽完死亡通知書就因為過度勞累而暈厥。
其他困境都被他一筆帶過，他盯著周欣，有些艱難開口：“我睜開眼看到第一個人就是你，你走在學校的石子路回頭看我，一遍遍問我，喜不喜歡你。”
他是一個很少回憶並且從不後悔的人，但那天睡夢中看到周欣的臉，他第一次有了強烈的懊悔，為什麽當時他沒有回應她。
“周欣，”程暫突然喊她，沒有波瀾的平靜語調卻格外認真：“我想我是很喜歡你的。”
周欣滯住，覺得自己頭暈腦脹，她一句話也沒說，短時寂靜，整個世界仿佛在此刻停止轉動。
倏忽，cookie從貓房裏跑出來，沖他們叫。
周欣蹲下去抱cookie，又過了很久，她站起來，眼眶濕漉漉的。
“程暫，補償我吧。”
她帶著顫意：“從現在開始，立刻，馬上。”
“你也追我一次。”
你也追我一次，然後我們就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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