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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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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接我

整個屋子裏的人都被她離經叛道的話嚇得怔住。

沈母最先打破:“早晴你糊塗了吧, 這種話不能隨便拿來氣你媽。”

沈妮朝她使眼色:“對啊表姐,結婚這種事情不能亂說的。”

“是真的,我沒有說謊的必要, ”蘇早晴忽然笑了笑,擡眼看蘇母:“媽媽, 知道我為什麽會跟他結婚嗎?”

蘇母聞言滯住。

她眼裏伏著落拓, 喉嚨發緊:“我爸還債那一百萬就是這麽來的。”

蘇母整個人六神無主:“你說什麽?”

“我跟他是簽了合約結婚的, ”蘇早晴緊攥握拳的手松開, 緩了口氣解釋:“一開始他是為了應付家裏催婚,而我是為了那一百萬……”

“但現在,我們也是真的喜歡彼此, ”撐著的眼皮酸澀,她低頭揉了揉浸紅的眼:“所以斷幹凈, 我做不到。”

-

五分鐘後, 蘇早晴失魂落魄地從沈妮租屋裏出來, 腦子裏在想事,她像只無頭蒼蠅, 徑直往前走了好長一段路。

不知道走到哪片區域,等擡頭看見眼前一片陌生, 夜晚有風, 輕輕拂過眼睫, 蘇早晴看著馬路長長沈出口氣。

久藏的事情暴露,心裏有所輕松, 但更多是忐忑不安, 以她父母古板的性格, 是絕對容許不了她拿自己的婚姻做交易,可事到如今, 她猜不出後續走向。

包裏的手機響了又響,蘇早晴拿起來看見好幾個未接來電,都是肖霖的。

正要撥回去,對面又打來。

肖霖剛結束會議,從大廈裏出來,電話一直打就是沒人接,不好的預感強烈,他急問:“怎麽不接電話?”

聽見熟悉的聲音,蘇早晴心頭微縮,不可抑制地顫了下:“肖霖……”

對面的人一頓:“怎麽了?”

蘇早晴看著眼前黑漆漆的馬路,帶著膽怯,小聲請求:“我好像迷路了,你能不能過來接我。”

借口蹩腳,她不是不能自理的小孩,現在也不是交通不便的時代。

肖霖聽得出來異常,立刻:“在哪裏?發定位給我。”

給他發完定位,蘇早晴又收到他微信。

一條語音,聲音不溫柔,甚至比平時說話還要急切:“附近有沒有什麽店,你進去等,別亂跑,往人多地方去,知道不?”

四周萬籟俱寂,蘇早晴鬼使神差地點開又聽了一遍。

夜晚沁涼,心裏那股煩躁被驅得七七八八,她哪也不想去,就站在澄黃的路燈下等肖霖。

這條路偏僻,沒什麽路人經過,蘇早晴平時挺有耐心,可這會卻覺得時間過得好慢。

她站累了,微蹲下身,耷拉腦袋看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連有人走近也不知道。

視線裏一雙男士皮鞋闖進,蘇早晴立刻仰頭,看見肖霖迎著路燈,正低頭靜靜看她。

“起來。”他伸出手。

蘇早晴握住,被他撐扶起來。

蹲久了勢必腿麻,蘇早晴腿軟,撲到他心口上,隔著衣料能聽見他一路趕來而急促的心跳聲。

她忽然不怎麽想動,索性抱著肖霖手臂緩了會,感覺他身上很暖和,能分半捧溫流給她。

兩個人站在路燈下,被澄黃光圈籠罩著,地面映出兩道一長一短的身影。

須臾,蘇早晴小力地扯了下他袖口:“不麻了,我們回去吧。”

肖霖沒動,還在上下打量她。

她臉上的紅腫消得差不多,但還沒完全消,仔細看能看見淡淡痕跡。

肖霖擡手用指腹碰了碰她臉頰,眉心緊蹙:“怎麽回事?”

蘇早晴一楞,偏開臉不承認:“沒有。”

“什麽沒有,”肖霖臉正肅,微彎腰找她失焦的視線,不容她逃避:“沒有人打你?還是你沒哭過。”

他說得過分直接,蘇早晴覺得丟臉:“你就不能不管嗎?”

“不能,”他眉眼冷著,連眸色也含慍怒的暗火:“除非我死了。”

蘇早晴無奈:“是我媽打的,你能怎麽辦?”

肖霖還真的沒辦法,寡冷的神色微變。

“為什麽打你?”他僵住,第一次遲鈍,話都問出口才反應過來:“知道我們的事情了?”

蘇早晴點頭,拉著他往車的方向去:“都知道了。”

上了車,她嘆氣,苦惱地看向他:“要棒打鴛鴦了。”

肖霖揉下她的頭:“別想太多,我們可以處理好。”

蘇早晴不是不相信肖霖,是覺得她爸媽的難搞程度不能低估。

車子慢慢摣回去,蘇早晴把今晚的事情說了一遍,說著最後口幹舌燥,也犯困,在車裏睡著了。

到家後也沒醒,是肖霖把人抱出車的,她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肖霖走到半道的時候醒來。

路上遇見小區保安巡邏,手電筒照過來。

兩個保安客客氣氣地打招呼:“肖生,剛返嚟(回來)啊。”

肖霖朝他們點頭:“辛苦。”

蘇早晴醒了,但是聽見聲音不敢睜眼,縮在他懷裏臉憋得通紅。

打完招呼,肖霖面不改色抱著人繼續往前走,隱約能聽見兩個保安在小聲討論,肖生肖太感情真好。

等人走遠,她才鉆出腦袋:“你放我下來吧。”

“急什麽,不就兩步路?”肖霖不肯放,一路把人抱回家。

回去不到十點,但蘇早晴洗完澡,就想躺平睡覺了。

肖霖拿了冰袋和藥膏進來,看她已經躺下睡了,給她敷了會臉,再抹上化瘀消腫的藥。

蘇早晴半夢半醒間,感覺臉上冰涼涼的,她警惕地睜開一道縫,看見肖霖的臉後又閉回去。

看她睜了又閉的眼,肖霖扯了下唇,伸手替她把含進嘴裏的頭發撥開,她睡覺喜歡蜷縮成一團,常見保護的姿勢,又想起剛剛她雙手抱膝,蹲在馬路邊孤伶無助的樣子。

心口被輕揪了下,他低頭吻吻她額頭,再輕手輕腳關上門出t去,轉到書房回封郵件。

剛發完,黎西的電話打來:“肖少,出不出來玩啊?”

是有些事情想不通,找個人解惑也好,肖霖問:“邊度(哪裏)?”

難得他肯賞臉,黎西立馬:“趙勤這裏,我新拍了箱紅酒,夠勁。”

肖霖回去看了眼,門虛闔著,透過縫隙看蘇早晴還在睡,他拿起外套和鑰匙出門。

車速飆得快,二十分鐘到趙勤那家清吧。

他剛坐下,黎西就倒了杯紅酒過來:“試下,葡萄牙莊園新運來的。”

肖霖開車來的,本來沒想喝酒,但一坐下氛圍和情緒在這,不怎麽想忍,悶頭喝了一杯。

黎西在跟Vrga聊最近財經新聞,聊到跟肖霖有關的,過來搭他肩:“還記不記得上次搞肖通那個對家,個仔上位,什麽都不懂,學人做天使投資又炒股,跌到底褲穿洞。”

件事肖霖確實聽過,常見的二世祖敗家話題,不怎麽新穎。

黎西晃個笑:“沒了競爭對手,肖通很快更上一層,恭喜曬。”

肖霖沒什麽波動,端起酒杯,一貫游刃有餘的姿態:“不用恭喜,有他沒他一樣。”

黎西看他一張清冷厭世臉,feel不對勁:“幾日不見,你有煩心事?”

他想了想又搖頭:“不對喔,上次看你跟你老婆幾好啊。”

肖霖臉沈著,停半晌開口:“問你一個問題。”

黎西被他的一本正經搞得茫然:“你說。”

肖霖思量了下,拐了個彎問:“為什麽有的父母會不願意子女跟家世不匹配的對象結婚。”

當他問什麽,黎西擺手:“嫌貧愛富不是正常嗎?”

“不是嫌貧愛富。”肖霖一臉平靜,但周身的低氣壓藏也藏不住。

黎西瞪眼愕然:“不是,你給人嫌啊?誰嫌你啊?”

話出口,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你老婆父母?”

“不是,你也會給人嫌,哈哈哈哈哈。”黎西一陣無情嘲笑,笑到要喘氣。

肖霖一個冷眼掃過去:“笑夠了沒?”

黎西笑夠了,倚靠軟皮沙發,認真替他思考:“嫌你也算正常,你想想,你不聲不響拉人結婚,還是簽合同那種,蘇早晴父母會怎麽想?會覺得你不三不四,連個正經對象都沒有,要找個人合約結婚。”

肖霖頓了頓,臉上又沈重幾分。

“富二代通常還有不務正業的刻板印象,靠家裏,玩得花。”黎西越說越來勁,原因找了一堆:“還有,老話不是說門當戶對,你跟你老婆,家底方面差的可不是一點點,人父母怕把女兒嫁給你之後過得不幸福唄。”

肖霖聽得眉心緊皺,又一杯酒入肚,擡眼問他:“你有什麽建議?”

黎西撓撓頭:“這我哪有什麽建議,我又沒結婚。”

臺上吉他彈唱換成了搖滾樂,氣氛燥起來,肖霖開始不耐,拿起桌上的車鑰匙要走。

趙勤剛忙完過來,看見他起身要走:“霖哥,怎麽就走了,酒還沒喝完呢。”

“我有事。”肖霖說完走人。

黎西還在笑,實在是肖霖這個吃癟樣少見。

-

肖霖喝了酒開不了車,叫了代駕,車子先開到一家餛飩店,他下車買了兩碗餛飩。

等回去的時候已經十二點,蘇早晴是被餓醒的,她下班就往沈妮那裏去,回來又倒頭就睡,沒吃晚飯。

房間裏沒人,她披了件外套走出去,剛走出去,外面有人開門進來。

蘇早晴看一眼肖霖:“你出去了?”

“嗯,去了趙勤酒吧,”肖霖換拖鞋進屋,隨口就問:“餓了?”

蘇早晴眨了眨眼:“你怎麽知道?”

他拿起擱到玄關櫃上的袋子走過去,看她呆呆的一張臉,忍不住逗她:“不餓怎麽會醒?睡得跟豬一樣。”

蘇早晴一噎。

“誰是豬,”說完笑了笑,伸腳去踢他:“你好好說話。”

肖霖把袋子往上提:“再踢宵夜就沒了。”

蘇早晴是真的餓了,跟著肖霖進廚房,臉冷不防撞到他背上,聞到紅酒味:“你還喝酒了?”

肖霖回頭看她:“一點點。”

“你感冒了還喝酒。”蘇早晴盯他眼睛確認他有沒有醉,眸色漆黑清明,沒半點微醺的感覺,又把註意力放到宵夜上:“你買什麽了?”

肖霖不給她看,指了指外面:“去餐桌等。”

她舔了舔唇,乖乖坐回餐桌上,等肖霖端兩碗餛飩出來,還有一小碟配菜。

吃到一半,手機響起來,是沈妮的消息,關心了她兩句,又說她們明天下午的車票回去,問她要不要過去。

蘇早晴看著消息發楞,肖霖問:“什麽事?”

她猶豫著說:“我媽她們明天回去,可能要過去送送。”

肖霖點頭,夾菜到她碗裏:“明天我送你過去。”

隔天下班,蘇早晴坐上肖霖的車去了高鐵站。

蘇早晴有些不安地下了車,回想起蘇母昨天的態度,很怕她為難肖霖,回頭問她:“要不,我自己進去?”

肖霖走過去,直接牽她手,攥得很緊:“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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