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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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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婚(2)

“書兒?我帶了大夫來!”

“采茵姑娘, 讓開!”

曹瀾的聲音猶在耳前,仿佛下一刻就要推門而入!

沈靈書心臟處處下跌,她驚慌的差點跌落下床榻。

她快速打量著這間不大的屋子, 除了床前的桌椅, 只剩下一個破舊的衣櫥,連個遮掩隔物的屏風都沒有。

為今之計, 只能讓陸執躲在衣櫥後邊。

沈靈書立刻下地,匆忙踩著鞋襪,連帶著將陸執也拉了下去。

太子被她兩只小手攥著掌心,到底是沒忍心拒絕下榻, 只是那臉色黑的不止一點。

她聲音慌錯:“殿下, 你去躲在衣櫥後面不要出聲,可以麽?”

陸執皺眉, 低啞的聲音隱隱慍怒:“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他活了二十二栽,還從未有人對他做這種要求。

他為儲君, 一人之下。這普天之下, 整個大鄴沒有他不能去不能見的地方。

如今她要他像奸.夫一般,做賊心虛,屈尊降貴的躲在屏風後。

這種從未有過的感受令他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窩囊感。

昨夜若不是他剛好撞見, 門外那外還能見到他朝思暮想的“書兒”?

陸執心底的不悅翻江倒海,可眼前小姑娘眼眶急得跟著紅了一圈。

他的聲音到底是緩和了幾分:“把鞋襪穿好, 孤去便是。”

他對於她,永遠會選擇一次又一次的妥協。

門外采茵支應不住,門被猛地推開。

沈靈書重新躺會榻上, 絲衾下的心臟“砰砰”地跳個不停。她臉頰潮紅, 虛弱的靠在後邊。

“書兒?”曹瀾快步進了屋,見紗帳半掩著, 可依稀能聽見裏邊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他眼眶動容,整個人後怕極了。

“書兒,我帶了大夫來,你先忍忍,讓大夫先診脈。”

衣櫥後的太子靜靜瞧著這一幕,平靜漆黑的眸染上了一抹諷刺。

沈靈書沒說話,一截雪白的腕子伸出了簾外,大夫頓時搭上診墊開始探脈。

不多時,大夫面露訝異,來時小侯爺說今日要看診的貴人中毒,性命垂危。可此刻搭脈,脈息已恢覆平緩,雖有少許紊亂,可毒素已近乎被清了出去。

大夫如實道:“貴人體內毒素已清,只是現在身子虛虧,我這就去替貴人抓藥去。”

大夫走後,屋內又恢覆了平靜。

沈靈書縮回了手腕,仍舊沒有起身拉開簾子的打算,也未主動開口說話。

雖然此事是曹氏所為,可她心中到底是存著一口氣的。

曹瀾雖素日只知道埋頭苦讀,可也知道書兒在生氣,畢竟那芙蓉花是他送的,他也有責任。

此刻她身子無礙,他自然是歡喜的,放心的。

只是,他心中尚存疑慮——

曹瀾猶豫問道:“我得到了消息便馬不停蹄趕來,看見書兒沒事真好。不過書兒體內的毒素是怎麽清出去的?”

沈靈書聽得曹瀾此話,那顆因他而緊張慌錯的心不禁漸漸沈下去,寒涼至極。

她第一次,用平靜的語氣與他說話:“小侯爺是怎麽得知我中毒的?”

她是半夜時開始發燒,如今天堪堪大亮,也不過辰時二刻。京中離雲山寺就算是騎馬也需要一段時辰,曹瀾不會未蔔先知。

曹氏做了這種下作陰毒的事兒,巴不得自己悄無聲息的死在佛寺,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沈靈書心如同明鏡,她這是揣著答案問問題。

曹瀾被她這樣平靜的摸樣刺得心痛,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書兒。

他也心知母親此次下毒是大錯,曹家理虧,書兒如此對他也是應當的。

曹瀾愧疚道:“那日來探望你,我命人在此處裝作灑掃小仆打探消息,我、我怕你有什麽不方便或者需要幫忙的地方……”

“你派人監視我?”少女的聲音起伏不定,帶著一絲嬌怒。

曹瀾理虧,此事確實是他做得不對。

可他只是擔心書兒的安全,想留下人查看她的起居飲食,並沒有監視她的意思。

“書兒,此事是我做的不對……”曹瀾的話還未說完便再度被沈靈書打斷。

她問:“想必小侯爺來之前,曹夫人已經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小侯爺打算怎麽辦?”

她雖不會和曹瀾真正成婚,也算到了曹氏不會讓她如願嫁入侯府,至多給她使個絆子,卻不想她猜錯了。

曹氏是想要她的命!

曹氏是曹瀾的母親,他會如何做抉擇呢?

沈靈書呼吸微微屏著,花瓣似的指節緊緊攥著絲衾,其實她是有些期待的。

雖然她不願承認,清白沒給太子之前,她是真心的覺得曹瀾作為夫君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那時僅限於兩人短暫交錯地幾次接觸,如落紅入春水,點圈漣漪後再無波瀾。

成婚後要涉及到婆媳關系,乃至姑嫂妯娌。若在他面前,她連個公平都討不到,那這門親事就是個笑話!

時辰一點點過去,房間內才想起曹瀾權衡利弊,做出抉擇的聲音:

“書兒,母親下毒一事兒確實不對,來時我也在家中狠狠地責備過她了。我知道你心裏難過,看見你這樣我也很難受,恨不能受罪的是我,可是書兒,她畢竟是我的母親。”

“她畢竟是我的母親。”

呵,沈靈書唇邊掀起了譏諷的笑意。

她默不作聲,靜靜的等著曹瀾的下文。

“書兒,我心知她此事做得十惡不赦,我讓她親自來給你道歉好不好?也會去請旨在雲山寺住下,日日照看書兒的飲食起居,斷不會讓你再涉陷境!”

他言辭懇切,眼神真摯,就快要淚灑當場。

衣櫥後的太子聽見請旨住下,日日照看這幾個字眼,眉頭蹙在了一起。

沈靈書起身掀開簾子,直視曹瀾的眼睛,良久道:“所以小侯爺是想把此事捂下,要我放過曹氏?”

她的臉色蒼白,美麗的眼眸呈現著病容,身形清瘦如同一只隨時可翩然而去的蝴蝶,搖搖欲墜。

曹瀾看著滿眼心疼,可還是緩緩道:“書兒,要我要看著母親下牢獄嗎?”

沈靈書一言不發,靜靜地看著他。

她很想問問曹瀾,他為新科探花,熟讀律法,那麽科考場裏的文章有沒有教過他謀害官家女子,是何等罪名,包庇兇手又是何等罪名?

她沒說,她隱隱有了答案,並且不再抱有希望。

與裝糊塗的人是說不清道理的,他明顯更偏向他的母親。

曹瀾眼色痛苦: “我違抗父母之命,去聖人面前求旨賜婚,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白首偕老。我不知道母親會做這種事,我也很矛盾。我也想為你出口氣,可,可要我大義滅親,我做不到。”

“書兒,算我求你了。”

沈靈書喉嚨“嗯”了聲。

她現在已經徹底看明白了。

曹瀾出門之前,想必那曹氏給他灌了好一陣迷魂湯,不用想也知是哭哭啼啼,口口聲聲說知錯,一時糊塗,並拿出多年教養撫育之恩壓下去。

曹瀾是一個心腸很軟的人,所以才會養成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樣子,自然不會對生身母親的哀求不聞不問。

在曹瀾面前,她日後怕是難求公平。

曹氏好狠的一局,就算她這次原諒了曹瀾,曹瀾承諾日後對自己百依百順……

可她們二人因此事離心,也再難回到從前。

沈靈書心中計較清楚,知道不能再拖下去,等六禮完成了。

她淡淡道:“小侯爺,我們做個交易吧。”

她話音方落,衣櫥傳來了窸窣的聲音。

曹瀾看向窗旁,問道:“書兒,這屋裏還有旁人?”

沈靈書心頭一震,下意識回絕:“怎會。”

曹瀾盯著她的眼睛,猶豫了片刻,還是問出來時的疑慮:

“方才進屋的時候,我問書兒體內毒素是如何清的,書兒沒有正面回答。如今我再問一遍,書兒是怎麽做到的,還是有旁人幫忙?”

“是他麽,太子殿下?”

沈靈書美眸顫了顫,壓下情緒,唇邊反問道:“小侯爺是懷疑我?”

曹瀾沈默的看著她,顯然不信。

此行並沒有太醫隨行,就連他也是仆從眼線看見采茵去叩門求藥才知道消息,天不亮就帶了府中大夫驅馬車前往。

如此手眼通天,能完成常人不能完之事,除了太子陸執,他想不出旁人。

何況那日侯府假山後,他與太子對視時,對方那挑釁的眼神,他歷歷在目。

太子看書兒的眼神,實在算不上清白。

“我累了,小侯爺無事還請出去吧。”沈靈書語氣有些急促。

曹瀾得不到答案自然不t肯走。

兩人正沈默著,衣櫥後窸窣的聲音愈發明顯,光影迷漫,那道筆直挺拔的身影自後邊走出。

矜貴從容,華貴灼然,繡金線的蟠龍墨袍隨著步伐流動出上位者的氣質。

太子從衣櫥後邊有了出來。

男人似笑非笑,掀唇譏諷:“小侯爺方才所說幫忙之人是否是孤?”

沈靈書呼吸一緊,整個人都楞住了,他怎麽就直接走出來了?

陸執看著身子發顫的小姑娘,有些無奈。

迷蒙之時,太子走到床邊,壓低了聲音:“孤不準你與他交易。”

清冽的嗓音,專橫桀驁。

沈靈書垂眸,被他威脅的語氣弄得心抖不已。

兩人這番交疊呢喃,更像是相交以久,熟絡親密。

曹瀾看見這一幕,只覺得心被什麽狠狠擰在了一起。

他的臉色先是一怔,隨後漸漸變得青白。

曹瀾眸光沈凝:“太子殿下為何會在這?”

太子慢悠悠道:“小侯爺心知肚明,又何必問孤。”

他那不疾不徐的神色,更顯得一旁曹瀾沈不住氣。

一切已經昭然若揭。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近乎一夜。

曹瀾胸腔起伏,卻還是深呼吸壓了下去:“多謝殿下救了臣的未婚妻,臣他日一定親上東宮叩謝殿下恩典。如今臣已請旨住下,太子殿下可以放心了。”

太子沒看他,反而轉頭看向床邊的女郎,“裊裊。”

沈靈書沒反應過來,還處於兩人相見的尷尬中,下意識應了聲。

“孤明日再來看你。”

“什麽?”沈靈書美眸陡然睜圓,惴惴不安的聲音軟綿無力。

曹瀾怔道:“書兒,他喚你什麽?”

“裊裊,她的小字。”太子含笑說出,帶著說不出的暧昧情愫。

沈靈書心虛的垂下頭。

這事不能怪陸執,是她那日在平康坊酒後胡言亂語說出去的。

曹瀾額前青筋漸漸爆出,聲音幾乎咬牙道:“書兒,你連解釋都不願意解釋一下嗎?”

這件事越說越亂,沈靈書幹脆簡單道,“昨夜我發燒,采茵出門尋藥碰見了太子殿下,殿下命人尋了大夫救了我,不然此刻我怕是沒命在這解釋,就這麽簡單。”

曹瀾繼續問:“太子殿下為何會在這?”

沈靈書語氣一怔,擡眸去看他,只覺得無比陌生。

陸執眼色沈了下去,擋在她身前,語氣森冷,“裊裊派人尋藥是她的事,孤為何在佛寺是孤的事。你不來問孤,反而為難一介女子。曹瀾,好歹當年你也是新科探花,別讓孤瞧不起你,嗯?”

太子一番話下去,曹瀾立刻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昏聵了,竟然去質問書兒。書兒還病著,還是因為母親給她下毒。

曹瀾臉色愧疚,低頭道歉:“對不起,書兒,我不該懷疑你……”

可是,可是我真的好難過啊!

為什麽太子殿下會在這,你們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麽,他有沒有碰你,我真是嫉妒的要發瘋啊!

曹瀾情緒低沈,眼眶隱隱泛紅。

片刻,他擡起頭看向太子:“我有話對你說。”

陸執頷首,示意出去說。

門被掩上後,曹瀾定了定神,“殿下是要奪臣所愛?”

“所愛?”太子重覆了一遍,語氣帶著諷刺。

“你剛剛就已經失去她了。即便沒有孤,你在兩者之間選擇你母親的時候,你就已經不配擁有裊裊。”

陸執得出結論:“你護不住她。”

曹瀾語氣沈重:“殿下行事如此大膽,就當真不怕世人眼光?”

陸執未答,面不改色道:“小侯爺有沒有想過,她嫁入侯府,會過什麽樣的日子?”

曹瀾被他問的一楞,旋即沈默。

太子說的沒錯,母親不喜歡書兒,從一開始就反對他娶書兒進門。

他怎麽也想不出母親會做出下毒這種事,他想著不過是嘴上不饒人,待書兒入府有了孩子,血濃於水,母親總會接納她。

他在前廳,後院都是母親說了算,書兒一定會受委屈。

曹瀾想的頭疼,神色痛苦。

四處漸漸下起了細細密密的雨珠子,朦朧清新的涼意漸漸浸潤山野。

半晌,曹瀾吐字艱難:“誰也不知道日後會發生什麽,成婚後我會待書兒如珍如寶,會護她周全,奉她為妻,執章中饋。殿下看上了書兒,是想連個名分都不給,還是讓她入東宮當個妾室?”

陸執冷笑:“孤若是想養個外室,還輪得到你求娶裊裊?”

曹瀾心底陣陣發寒,他刻意不去提及,不想讓這個話題再繼續下去。

他怕,他怕書兒不要自己,怕他長亭侯府抵抗不了東宮,怕他這輩子唯一想娶的女子,如莊生曉夢,蝴蝶泡影。

他說不過陸執,對話毫無意外的不歡而散。

曹瀾走後,太子喚來淩霄,“吩咐下去,孤在這住下,直到中秋那日祈福。”

淩霄有些捉摸不透,提醒道:“殿下離宮已有幾日,此刻還不回宮嗎,聖人那邊……”

“多嘴。”陸執冷冷丟一句,轉頭進了屋子。

淩霄滿腹八卦的下去準備,邊小聲嘀咕道:“還不是因為隔壁小侯爺住下,擔心才想住在這盯著,嘖……”

沈靈書已經起床洗漱好,正坐著椅子上微微失神。

今日帶給她的震撼太大太大,大到她不知該如何收場。

果然不論是什麽人到了茶米油鹽,家長裏短的現實裏,也會跌落塵埃。

曹瀾今日之事,她實在失望。

這因曹瀾而行的六禮被困在雲山寺,她也不想待下去了,她想回揚州,她好累。

“裊裊。”太子低聲喚她。

沈靈書不語,只是沈靜的耷拉著腦袋。

陸執知道她難過,便直言戳破了她:“你方才所說的交易,是想利用曹瀾去打聽沈家軍中舊事,對麽?”

沈靈書美眸一顫,擡頭望向他。

“你怎麽知道?”這句話幾近脫口而出,可她抿了抿唇,沒有開口。

太子道:“孤抓到了王石,他口中吐了點話,想必和你父親有關。”

沈靈書萎靡的精神一振,她幾乎是立刻直起身子,語氣略急道:“他說了什麽?”

陸執將人帶入懷中,大掌扣在她的腰肢上,滾燙的氣息噴灑在她脖頸間:“裊裊給孤什麽好處?”

沈靈書腳步不穩,氣息絮亂,聲音帶著綿軟的顫:“你想要什麽?”

陸執略重地去咬她的耳垂,有力的指節緩緩向上,故意尋她敏感的地方:“說了多少次,要你。”

沈靈書心跳漏了一拍,咬著唇,竭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

可她越是欲蓋彌彰,聲音便越是嬌喘.個不停:“殿下,我還病著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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