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 103 章

關燈
第 103 章

演出已經陸續散場, 樓下的場館漸漸已經空了,從沸騰到冷清。

但是這次沒有像他出國前的那次一樣,從進來到離開, 除了只在臺上見他的幾分鐘,其他時候都是他的朋友送她, 說他昨晚已經跟你說過再見了,果然在那之後的四年都沒再見過他。

她聽到樓梯的腳步聲,是沈既白上來。

燈光已經停了,只有他上來的樓梯有光, 他坐回她的對面,仿佛方才在臺上的一切都很尋常。問她:“結束了, 回去嗎?”

她點點頭。

靜下來的這一秒, 她說道:“你剛剛,是給我唱的嗎?”

沈既白正要起身帶她離開,聞言靜了下來。

他嗯一聲, 沒打算再說點別的,看向她的目光也平靜尋常。

好像無論她知不知道,都已經無所謂了。

很多事都不是那麽難理解, 他不止一次說過他有一個喜歡的人,在他出國前最後一個坐在一起的夜晚,他也那麽認真地說過, 那個很像她的朋友是他喜歡的人。

可是她現在連情緒感知都難,尤其是藥效發揮以後,連看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像站在第三視角的旁觀者,更何況是共情別人。

所以明知道他此時應該是難過的, 但是沒法給予同等的認真。

她只能略抱歉地望著他,“對不起啊, 我現在不能給你回應了。”

他神情平靜,無所謂地說:“我知道啊,只是想唱給你聽而已。”

說到這兒,他自己有些自嘲地笑:“其實,去年是想追你t。”

“所以才老是請我吃飯?”

“不然呢。”他輕嗤一聲,而後慢慢說道:“我不會追人,甚至不太會跟別人平等的相處,因為無論我做什麽都會有人迎合,大多數時候都用不著我去顧忌別人的感受,所以即使我的態度過於傲慢了也不知道,只有一次一次地惹你哭惹你不高興,我才開始慢慢學怎麽低頭去理解你的感受。我不知道怎麽才能把你留在身邊,威逼利誘都用過了,但是只有一次次把你推得更遠,我不知道該怎麽做,只能慢慢學,慢慢懂。”

說到這裏,他停頓下來。

而後是落寞的自嘲,“但是我已經沒有慢慢來的機會了,那時候是想追你,我連之後怎麽讓家裏接受都想好了,但在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覺得我好像徹底失去你了,後面的半年都沒再聯系你,我在那時候就已經放棄你了,所以有沒有你的回應都沒關系了。”

“但是怎麽又理我了?”她問。

“做朋友也不錯吧。”他坐在她的對面,神情平靜地望著她:“我好像已經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了。”

片刻的寂靜後,他笑著問:“怎麽不問我是什麽。”

她也微微笑著看著他,“我已經知道了。”

他不置可否,只當她是說笑的說辭。只是站了起來,把手遞到她面前,“走吧,回去了,明天還要回北城。”

她點點頭,扶著他走下那條細窄的樓梯。

來看演出的人幾乎都已經散了,這裏又恢覆了寂靜。

看著數字跳動的電梯,她說:“你彈琴很好聽。”

聞言,沈既白垂眸朝她看過來,“怎麽,想聽?”

電梯下去的黑白灰調,她第一次來這裏是沈既白彈琴給她聽。

“想把沒聽完的歌聽完。”她走到玻璃窗隔著的鋼琴前,回頭看向他,“那時候沒聽你彈完的那首歌,你再彈給我聽吧。”

沈既白走到她身邊,“你知道是什麽?”

“我以前那麽喜歡聽周傑倫,我當然知道那首歌的最後一句是什麽啊,只是現在才明白。”

從方才的沒當回事到明白她的意思,他的眸光有隱約的閃爍,然後只說了一個字,“好。”

偌大的排練室空空蕩蕩,他走向那些沈默昂貴的樂器中間,背影也隨著越來越融進裏面的黑暗,只能依稀看清他的輪廓。

他的手指在琴鍵上劃過一串音符,在寂寞的排練室裏格外清脆,又停止。

但是這一次,擡頭看著她坐在玻璃外,不再是只能借著黑暗遙遠地看著她的臉,她安靜地坐在燈光明亮裏,安靜地聽他的聲音。

她還是坐在玻璃外的那個位置,是他唯一的聽眾。

但是那張已經變得脆弱單薄的臉孔此時靜靜望著他,只看著他,不再是等待著一個電話就慌忙地離場。

先從《七裏香》,再到《晴天》,每一首都是她坐在他的身邊跟他一起聽著的歌,但是那時候她並不安分,玩鬧著活蹦亂跳,也沒有多麽把他放在心上,所以那些歌有許多都被她忽略,每一首卻都停留在他的耳朵。

他不懂怎麽跟她相處,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做了那麽多都是她喜歡的,還是只能得到一點虛假的討好,無論怎麽樣都無法走近她的心。

她明明愛玩又愛鬧,喜歡糖、喜歡新鮮、喜歡有趣,給她一個小玩意兒她能自己玩上一整天,好哄得仿佛是個玩心很大的小朋友,明明只要給點甜頭就能輕輕松松哄走。

為什麽做了那麽多,還是無法讓她真正的開心。

給她東西她不要,想討好她總要百般曲折。

他一次次惹她哭惹她難過,才一次次地看懂。

這個一張笑臉帶給他快樂的小朋友,其實比任何人都更脆弱,更容易受傷,她只是用遲鈍的天真營造著自己可以很快樂的表象。

她怕疼,怕孤獨,怕天黑還怕鬼,膽子小得一點緊張都會掉眼淚。

她不是好哄,而是因為知道沒有多少人會哄,所以給點燦爛就趕緊收下,也不是真的有多麽喜歡那些好玩的東西,而是得到的愛太少,任何東西都會覺得好。

她其實一直無助地站在黑暗裏,警惕又膽小地應對著任何一個輕而易舉就能傷害她的力量,感覺到一點危險和不舒服都會抗拒和退縮,所以他的強硬對她來說,始終是恐懼。

而他看懂這些太晚了。

他的世界離她太遠了,要看懂她的苦難太難了。

他要跨越這麽多年,才能真正走到她的面前,看到她願意對他露出自己的傷口,願意讓他觸碰她的脆弱,然後才能是住進她的眼睛,得到她發自內心的笑。

但是好像也只能走到這裏了。

他的人生,原本就很難和她有交集,天空只能倒影在大海,但是沒法沈入更深的海底,他無論怎麽低頭,也只能握住她下墜的影子,和她的交集,再努力也只能到這裏了。

其實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因為連跟她相識的名字都是為了保護身份而偽造的,他的任何一個身份都能堅定地留住她,唯獨真正的自己不能。

以他的人生,其實一輩子都不會來南江,一輩子都遇不到這個脆弱又死倔的小朋友。

偏偏他一身的叛逆,於是他來到了南江。

然後有了第二件想叛逆的事。

他想過跨越他們的世界的距離,想在那些孤獨的時刻,把她留在身邊。

在理解了她的脆弱後偶爾猶豫過,連他都覺得壓抑和孤獨的北城,如果真要把她留在身邊,好像有點太殘忍了,她的快樂本就那麽脆弱。

只是他的私心還在掙紮,命運已經先一步替他做了選擇。

在放棄她的那半年裏,他不再聯系她。

但會在很多個感到孤獨的時候想起她,就像當初從南江回到北城,在無數個孤獨的時候想到那個讓自己開心的小朋友。

直到她再一次站到自己面前,一身的眼淚和傷,但是還是把那點笑容奉上,對他說她知道他是對她好的人。

他好像忽然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麽了。

他一首又一首歌不間斷地彈下去,順序是他回到南江重逢後,她第一次坐在他的身邊和他一起聽著的歌,但那時候她一點都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第一次彈給她聽,像在一點一點剖開自己,想要讓她聽到他的心底的聲音。

這些聲音,她已經聽到了。

但她已經不是遲鈍的小朋友了,所以他的答案,她說她已經知道了。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他的手指還停在琴鍵上。

但是擡頭,這一次玻璃外的人沒有逃走,仍然安靜地坐在那裏看著他,這次終於聽到了她沒能聽完的《楓》。

最後一句是,我要的只是你在我身邊。

從重逢的第一年到現在,始終都是這個答案。

他坐回她的旁邊,懶散地向後靠著,問道:“我幫你那麽多,你打算怎麽回報我?”

她精力不夠,所以說什麽話都輕輕柔柔的,但薄薄的五官也在笑,“哪次回報的條件不是你提的,陪你聽歌還是陪你一起回家,還是陪你一天,或者兩天?”

他嗤笑,“以前生怕不夠還,現在這點就想打發了?”

“那該怎麽辦啊,梁聞知。”

他那點玩笑的懶散一停,而後平淡道:“知道了啊。”

“我又不傻,去年你隔三差五請我吃飯,今年年初一起玩的那麽多你的朋友,別人叫的什麽我聽得見。”

“叫我沈既白吧,那個名字太重了。”

“所以這就是你的朋友也叫你小白的原因?”她笑著,“怪不得我明明記得你生日是九月底,但你每次填身份信息都填的三月,我還以為你跟班上其他上戶口晚了的同學一樣,沒想到你整個身份都是假的。”

“你還記得我生日是九月啊?”

“當然,不是剛認識你的那年就知道了嗎。”

“聞一知十,聞則知天下。你的這個名字,你家對你的期望應該不只是經商吧。”她繼續說。

他沒回答,只沈默靠在那兒。

“梁聞知。”

“嗯。”

“你也不適合經商。”

他輕笑起來,有了點情緒起伏,“怎麽,嫌我賺得少?”

“不是,是比起另一條路,經商顯然也不是你家裏對你的培養。”

他沒有再說話,只在片刻後拿起她的東西,“走吧。”

她嗯了一聲,跟著他起來。

傲慢,謙和,穩重,他同時擁有慈悲和殺伐,出身位高卻俯身去聽眾生萬象,怎麽可能只是與銅臭博弈。

無論他是做個自由叛逆的樂手,還是斂起離經叛道與資本打交道,都可以期望和她有一個結局,唯獨這一條路,永遠沒有可能,但這t偏偏是他該背負的期望。

他姓梁。

並且永遠不能擺脫這個姓氏對他的期望。

她消沈著沒有什麽精力,能不說話就不說話,所以一旦他也沈默的話,整個車裏都安靜得可怕。

只在到了他家後,他叮囑了句明天早上出發回北城。

她洗漱完後開始收拾東西,看著從家裏打包帶回來的那些東西,由於大學在北城住校,所以家裏的東西基本上都是高中以前留下的東西。

屬於她的東西幾乎很少。

沒有玩具,沒有穿不完的新裙子,一年四季背的書包只有那一個聳拉著耳朵的大狗狗。

她的寶貝大多數都是她鎖在箱子裏。

有藍色的雨傘,吃完的糖罐子,順走的筆,凡是可以保留好的東西,她都會想方設法留下來,並且防止被媽媽到掃衛生當垃圾扔出去,她特意買了帶鎖的箱子裝起來放在櫃子裏。

她曾在很多個開學後的夏天弄丟他,所以有關他的東西,每一樣都格外珍惜的保存。

見不到他的時候,還是可以有好心情。

她把這些全都放進那個大狗狗書包,還有每一頁都畫上了小兔子的筆記本,也一起裝進了書包。

她拍了照片發給林嘉遠,盡管這個時間點他應該正在忙,等他忙完才能回她的信息。

他早已申請好了學校,一邊讀研一邊打工,每天都很忙。

盡管很忙,這樣的忙碌卻能夠讓他的生命充實起來,他在一點一點變得更好,能有很多耐心陪著她無休止的沈悶,所以她也要一點一點好起來,好好生活。

她的年假只有一個星期,處理完爸爸的事以後,還要回去照常工作。

原本的辭職也因此擱置了,要用錢的地方還很多。

她又回到了每天擰上發條就運轉的生活中,早起、工作、吃藥、睡覺。消極到痛苦的時候,學著他的筆觸畫著兔子讓自己平靜,每天靠著大洋彼岸的語音通話,連接著她生存下去的力量。

沈既白又開始隔三差五就來接她一起吃飯,有時候會帶她一起去城郊的山莊裏玩,有時候帶她去打牌,都是他的朋友手底下的產業。

在這些場合,她要漸漸習慣別人叫他梁先生,但她始終叫他沈既白。

他身邊走得近的女性實在太少,她的出現格外顯眼,幾乎圈子裏都知道她這麽個人。

許是他們這樣的階層裏都默認這意味著什麽,所以她的角色也被默認,她的家底也早已不是秘密,他們見過的諸多女人裏,家境貧寒攀高枝的並不少見,但她有一個正在坐牢的父親,在他的身邊就格外讓人不安。

某次在吃早飯的茶館裏碰到他的朋友。

那次沈既白不在,是她自己過來玩,他朋友過來坐在她同一個桌。

話閑聊到差不多了,他朋友直白問道:“你知道小白的身份嗎?”

她喝著茶,“不難猜。”

“姓梁的人很多,但北城姓梁的人,只能想到一位。”她放下茶杯,笑著問:“怎麽了?”

許是她現在對誰說話都輕輕柔柔,一臉病弱的和氣,看起來實在沒有攻擊性,也沒有很強的功利性,他朋友的戒備心稍微低了一點。

片刻後,好心地嘆了口氣,似是在勸她死心,說道:“你和小白不會有可能的。”

她神情不變,仍低頭撥著茶杯裏的茶梗。

在他們的階層圈子裏,像她這樣貧寒的出身,留在他的身邊似乎就只有一個原因。所以他的朋友在勸她清醒,“你爸爸在坐牢,直系親屬有犯罪記錄,連普通家庭談婚論嫁都會避之不及,生怕影響了自身或者子女後代的仕途,更何況他那樣的出身,梁老爺子站在那個位置是一定不允許沾上這些的。”

她沒解釋,因為他們的圈層耳濡目染的規則本就根深蒂固,她的說辭只會被認為是狡辯,更何況,沒意義。

這樣的經歷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她的解釋只會得到一個鄙夷的結果,只會覺得都到這份兒上了還立牌坊。

此時對方的眼神也越來越鄙夷,像在看她不知天高地厚。

後來是他發小出來,把他支開了,才化解了這場難以收場的對話。

他發小倒是清楚沈既白的想法,給她倒著茶,又叫了幾盤糕點。怕她真的不高興,替剛才打著圓場,“你別往心裏去,這些人就這樣,一個個都玩得花得很,包小明星女學生多得是,自己浪蕩慣了,以為人都是一個貨色。”

她笑著搖搖頭,“我沒在意。”

但是咬了一口糕點後,也覺得有點苦。

他發小察言觀色很厲害,或者說,其實能在這高墻大院裏長大的,從小便是人精。所以這點神情也被他察覺,以為她還是不舒服,玩笑道:“實在不行你跟小白告個狀,小白有得是法子給你出個氣。”

她沒忍住笑,但放下糕餅後說道:“我沒在意,我知道他們的意思,所以我才明白了,為什麽總覺得他孤獨。”

他發小怔了一下。

檐下的籠子裏養了只鳥,在籠子裏撲騰著,站在最高的檐廊下,但是沒法飛到更遠的地方。

而後輕笑了聲,說道:“他確實跟這些仗著背景就不把人當人的二代們都不太一樣,他手裏的資本比誰都多,但他沒仗著這些資本就高高在上,他的脾性是老爺子一手教出來的,他的圍棋也是老爺子教的,老爺子一直教他越是站在高處越該有慈悲心,手握大權更該懂得憐憫,上位者被一粒一粒米捧到高處,不是為了讓他們優越地俯看站在下面的人,如果連他們都不憐憫,那把他們捧到高處就毫無用處。”

他倒著茶,看到她在安靜地聽,繼續說下去:“所以他跟身邊那些二代們玩不到一起去,他不愛搞階級特權,不喜歡拿這些去壓人,盡管一手遮天的事他比誰都容易,他甚至在外很少用自己真正的身份,更多時候都是用著他媽媽在南江的背景,做個普通的富二代。”

“但他出身擺在那兒,所有人只要知道他是誰都會奉承討好他,不過他們討好的是梁聞知這個身份罷了,所以他身邊真正能好好說話的人沒有幾個,反倒是回了南江以後,身份姓名都是嶄新的,沒有人認識他,他反而過得還挺開心的。”

說到這裏,他笑了下,看向她,“這不挺好,遇到你了。”

盡管這是一句說笑的話,但北城這麽久耳濡目染,又怎麽會一點人情世故都聽不懂。

即便是他的發小,其實也仍然有著同樣的顧慮,只不過對沈既白的了解更多,大抵知道他有分寸。

但是站在他的角度,仍會對她有所顧忌,這句話算是在點她了,希望她也到此為止,別生出更多的念想。

她仍然神情沒變,因為這樣的局面不難想到,走進他的世界註定是這樣的下場,她早就已經想到了這個局面,但還是答應了他。

身份過於懸殊的時候,位於低位的那個理所應當是貪得無厭的那一個。

這還只是做朋友,雖然在他們的理解裏是情人。

要是真的跟著他了,恐怕就不只是這些看似客氣的提醒了,會有更難堪的局面,此時幫她的發小會是最先對她發難的人。

他們現在對她的維護和客氣都是建立在維護沈既白的基礎上,所以當她是危險,他們是最先不客氣的人。

她似沒聽懂,順著他的話頭往下說,“但我有喜歡的人,正在國外留學,所以和他只能做朋友了。”

果然,他發小的眼底那幾分警惕淡了,仿佛只有聽到這個回答才滿意。

繼續用這副溫和的語氣跟她像閑聊似的說著,還有幾分看起來像玩笑的笑意,但說的話也不再遮掩了,直白道:“老爺子這幾年位子穩當,倒是用不著拿小輩的婚姻來穩固,所以他要是不願意,哪怕一輩子不結婚都還算能交代過去。如果你家境清白,哪怕出身普通,或許磨一磨也總能熬過去,但是直系親屬犯過罪,這絕對不能退讓,仕途上的人絕對不能沾上這個,何況是那麽多雙眼睛盯著的位置。所以在你給他打電話求助的那天,他就只能放棄你了。”

“他雖然一身叛逆,但始終很清楚自己的姓氏是什麽意思,你別看他一副富二代的懶散樣,一輩子衣食無憂,大把的特權和資源,但他做過搶險救災的志願者,拿著普通人的身份姓名,在前線跟普通人一樣沒日沒夜地奔波。”

“如果你願意沒名沒分跟他一輩子,他家也不會說什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隨他去,但是他註定t不會願意,所以那個時候他居然慶幸的是,還好你喜歡的人不是他。”

他發小很懂把握人情世故,話說得不算難堪,倒像是幾分苦口婆心,所以結束得也還算溫和。

沈既白來這裏找她時,他發小早就已經走了,她一個人逗弄著那只養在籠子裏的鳥。

他看著她面前沒吃幾口的東西,已經漸漸清楚她的軀體化癥狀,所以第一句是先問道:“今天吃東西還是幹嘔嗎?”

她從籠子擡起頭,看向他,“也不是,是點了幾個以前沒吃過的,發現不好吃。”

他輕笑一聲,“想吃什麽,我帶你去吃。”

“想吃麻辣燙。”

“怎麽又想吃麻辣燙。”

“我南江人,想吃點辣的怎麽了,你這裏每天都清湯寡水的。”

他笑起來,“沒怎麽,起來,帶你去吃。”

“梁聞知。”

他擡眉看向她,“怎麽這樣叫我,是我身邊哪個人惹你不高興了。”

她搖搖頭,“我只是覺得,你生活的世界真的好孤獨啊。”

他的神情有片刻的沈默,而後慢慢說道:“如果你想離開,我也不會說什麽。”

但在他話音落下時,她的手在他的面前翻過來,憑空拿出來一朵紙折的花遞到他的眼前,依稀能辨認出是藍花楹的形狀。

他以前惹她哭後,哄她開心教她的小魔術。

和她重逢的第一個暮夏,她坐在他的車裏,知道那天是他的生日,翻過來的手心給他一只千紙鶴。

隔著那朵在她手掌綻放的花,她脆弱蒼白的臉在他的面前,對他露著笑,“所以更要讓你開心一點啊。”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