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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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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7 章

她回家後, 逃不過的在家做家務打掃衛生,還有七大姑八大姨熱情邀約她去給還在上初中上小學的小輩們補課。

她絲毫不放過這個賺錢的機會,每天賺上那麽幾筆。

七大姑八大姨們自然是想白嫖的, 都自家親戚了還花錢,但都抵不過她一張巧舌如簧的嘴和嬉皮笑臉的厚臉皮。

“嬸兒啊你也知道現在外面補課有多貴, 我這成績這學校的名號拿出去賺點外快絕對不止這麽點,您也知道我媽養我長大不容易,我本來還打算趁寒假出去給別人補課賺點生活費呢。”

“還不是看在您小時候還抱過我嘛,我也就是意思意思要點買糖錢, 都頂不上外面那些正經收費的零頭,這不過年了嘛, 賺點買糖錢圖個開心。”

“而且我這一回來, 找我的親戚都排著隊,今天早上我三嬸四姨我舅才給我打過電話,我小舅舅可是一天給我一百塊呢, 我一天時間就那麽多,要是答應了小舅舅,您就只能找別人了。”

她一番話堵得滴水不漏, 什麽嬸嬸小時候最疼你了、嬸嬸小時候還抱過你呢、你媽媽養你這麽大不容易,這些話術輪不到對方開口,全被她拿來搪塞回去。

到最後, 居然被她擡到了一天二百塊的補課費。

她那群摸爬滾打的侄子們,玩的都是她小時候野慣了的招數,眼珠子一轉就知道在想什麽壞主意,被她治得服服帖帖, 哭訴無門。

至於學習方法,到了這時候才能體會到當初林嘉遠給自己補課時的感覺。

原來她那些一看就沒有聽過課的錯題都那麽一目了然。

怪不得每次說自己有好好聽課都瞞不過他, 哪裏上課沒有好好聽,哪裏的知識點沒有好好背,哪些題是亂猜的,全都一眼就能看透。

而那時候她還試圖用拙劣的謊言騙過他。

下場自然是每次都被他看穿,他用無奈的眼神看著她,但是滿眼都是溫柔,一副看小孩子撒謊被揭穿而不自知的笑容。

那時候的林嘉遠,好到所有人都要仰望,但總會對她縱容。

她想把他變回那樣的林嘉遠。

一節補課結束,小侄子像終於結束了坐牢似的飛奔出房間,她則是非常抓狂,怎麽講了這麽多遍還錯那麽多。

她給林嘉遠發消息說,“怎麽我小侄子沒有我當初一半聰明,每次你只講一遍我就會了,根本不會惹你生氣。”

她拍了剛對完答案的試題,一大半都是錯的,“你看!!這一組甚至是我昨天才給他講的原題!原題!”

她還發了好幾個兔兔發怒跺t腳的表情包。

但是林嘉遠沒有回她信息。

她今天給他發的消息至今沒有回過一次,聊天記錄也基本上都是她在說。

她好幾次點開視頻監控,他都是在床上躺著,一動不動,他就算醒著也是這樣,除了呼吸和心跳還鮮活著,和死去沒有什麽區別。

他一天中只有那麽零星的幾分鐘能清醒著,有精力做一點簡單的事,用來吃飯、上廁所,還有回她的信息。

可是至少,會向她傳達他還活著。

這是她回家前提的條件,在家裏安上監控視頻,連接她的手機。

這樣讓他毫無隱私的行為,他倒也沒有反對,他因為病情而無法控制住對外界冷漠,但是無所謂外界對他做任何事。

其實他連手機都完全不想碰,因為連讀懂文字都是一件疲憊到痛苦的事,但還是盡力拿出精力來回她的信息,所以回覆只有零星幾個短句。

可那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大努力。

現在她的手機裏幾乎全都是關於抑郁的東西,她所有軟件的搜索欄都是變著花樣搜索相關的信息,收藏夾裏也全都是相關的內容。

而幾乎所有問及能為對方做點什麽的回答,基本都是——

不要和抑郁的人談戀愛。

會被懷疑,會被冷處理,會一次一次提出分手。

付出的感情永遠無法得到回報。

像是用你的心血一滴又一滴地填平峽谷,只有耗到你也心力枯竭的那一天,一起跌入負面的深淵。

而他沒法救你,他甚至無法共情你做的一切,他知道,但是無法感知,他的心是死掉的。

“放棄他吧,不要試圖去做對方的救世主,救他會害了你。”

評論的最後,答主這樣告訴她。

在坐上回南江的高鐵上,她睡了一覺,眼前不斷都是他又病發的這段時間,她第一次認識到,他的病癥並不只是消極而已,還有冷漠。

只是從前都極力忍耐著,不想傷害她,但是忍耐這些從身體深處湧上來的負面也是一種極大的痛苦,總有崩潰的時候。

看著他漸漸好轉又覆發回到最開始的狀態,她用盡了手機上能用的軟件,到處搜索自己應該怎麽做才能讓他好起來。

她自己發了一個帖子,得到了無數回答。

有人告訴她治療的過程遭遇多少冷漠。

有人講自己抑郁後怎樣痛苦地推開了相戀七年的男朋友。

有人講男朋友抑郁後是怎樣冷暴力的對待,自己最終承受不住選擇了分手。

無一例外,都是勸她放手,因為這是註定的結果,或早或晚。

點讚最高的回答,對方詳細的做了關於抑郁的科普和解答,為她盡有可能的提供幫助,與前面的回答都不一樣。

但在回答的最後,仍然是告訴她放棄,甚至說得更深刻。

不要做他的救世主。

救他,會害了你。

她翻著一行又一行勸她放棄的回答,一開始還是極大的不服氣,到最後,只有疲倦的眼皮合上,窗外是漸漸熟悉的南江。

溫暖濕潤的氣候,即使是寒冬也沿路郁郁蔥蔥。

不像北城,連風都能將燈吹滅,風雪深尺,寸步難行。

南江的冬天十年難見一次雪,她從出生到現在也只有十六歲生日那天見過一次雪,那天她不顧一切也要去赴約,游樂園都已經關門了,以為不會再見到他了,可他也一直在等。

他說,只要你說會來,我就會一直等,現在我不是等到你了嗎。

最終,她刪掉了那些密密麻麻表達自己不服氣的話。

只回答了一句,“沒關系,他會好起來,我相信他。”

幾個小時後,答主又回覆了她,“如果他不能解開心結,要做好反覆覆發的準備,或許會伴隨一生,最先傷害的就是身邊最親密的人,即使這樣你也接受嗎?”

這一次,她從看到對方的回覆,到點擊發送自己的回覆,只用了不到一分鐘,沒有任何猶豫。

“當然。”

她那群小侄子開學比她早,所以順順利利送走小侄子後,她拿著賺得盆滿缽滿的補課費,也踏上了回北城的車。

那時候離她開學還早,但她在家也沒什麽事做,無非是看看電視劇,聽著樓下的麻將聲。

幾番舟車勞頓,她又回到那間擁擠在窄巷裏的魚缸。

她抵達的時候是下午,那天的北城陽光明亮,沿街是金燦燦的太陽,將狹窄冗長的深巷照得燦爛明亮。

但是她拿出鑰匙打開門,屋裏是死寂般的閉塞,唯一透光的窗口被窗簾厚厚遮掩上,照不進來一絲光。

狹小的空間由於通風閉塞,擰著一股腐爛般的味道。

昨天吃過的外賣盒還躺在地上,他暫時還沒有精力去收拾。

但是,這一切都已經比最初找到他的時候好太多了,那時候他廢棄得任由自己躺在垃圾堆裏,多一分力氣都會跌入地獄,有時候幹脆不吃,所以後來瘦得像一把枯骨。

他至少,這次無論多麽痛苦,都在試著不讓她那麽擔心。

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努力,他也在嘗試著讓她不要那麽擔心。

所以,當然。

答案是當然。

即使他一生都會這樣反反覆覆病發,一生都伴隨著無法控制的冷漠,但他壞掉的心臟裏,仍然流淌著滾燙的部分,那是他在和她一起努力的證明,是病痛和命運都無法熄滅的熱。

他一動不動地躺著,應該是趁著平靜好不容易睡著,在閉塞昏暗的光線裏,居然有幾分寧靜的溫柔。

所以她動作很小的輕拿輕放,慢慢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因為他的失眠很難得能有睡著的時候。

等她慢手慢腳收拾完了行李,手上都是臟兮兮的灰塵,她又匆匆下樓去下面的公用洗手池洗手,因為家裏太小,水龍頭的聲音一定會吵醒他。

北城的寒冬很冷,冰冷的自來水沖過一遍後,手凍得通紅。

她回來後立即把手放在暖氣上烤著,皮膚腫脹發癢。

但他安穩睡著,居然難得見到他呼吸均勻的躺在那裏,像童話故事裏沈睡的睡美人公主,雪白的皮膚,烏黑的頭發,清瘦又漂亮,讓前赴後繼的王子願意一路披荊斬棘、屠殺惡龍。

不過他能這樣睡著的時間終歸是太少,所以在傍晚來臨前,他就悶痛著醒了過來。

他緩慢又遲鈍地睜開眼,瞳孔裏是麻木的茫然,對周圍的一切都無法感知的漆黑,仿佛只是一面冰冷的鏡子。

然後緩緩的,視線的聚焦看到了她坐在面前。

那篇死寂的漆黑慢慢有了微光,定格在她身上,麻木的大腦還在緩慢地反應著自己看到的是什麽。

她俯身捧著他的臉,輕輕地向中間擠到一團,對他特別燦爛的笑:“在家好無聊,把我的小侄子們送走開學我就回來了,有沒有想我啊?”

他呆滯地看著她,眼底沒有任何神色。

但是一動不動,一次眨眼都不舍得地看著她,像尚且稚嫩的孩童天生對親人依賴,哪怕什麽都不懂,也自然而然地依賴。

很久後,他才緩緩顫了下眼睫。

他慢慢張開嘴唇,微弱幹涸的聲音,慢慢擠出一個字,“想。”

她忽然就鼻尖泛酸,俯身抱住他清瘦的身體,“我也想你,很想你。”

她埋頭聞著他身上柔和的清香,發絲也幹凈,他真的很努力在改變這一切,哪怕覆發回最嚴重的時候,仍然很努力地讓自己好好生活著,不讓她太擔心。

所以無論他如何墜落,都始終是她的林嘉遠。

她抱得久了,漸漸能感覺到他無力的手也回抱住她。

被她擁在懷裏的頭顱,再一次用幹涸的嗓音說,“想你。”

她吸了吸鼻子,然後繼續用笑著的語氣問:“在家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吃藥?”

“有。”

“最喜歡的人是誰啊?”

“彌彌。”

“以後也要最喜歡我。”

“好。”

他每一個字都緩慢地回應著。

等到眼眶裏的濕潤慢慢消失,她才放開了他,低頭去親他。

他乖順地閉著眼,但是感覺到她想更深一步時,抵觸著收回頭,面對她質問的眼神,他悶悶道:“沒刷牙。”

她眨了眨眼睛。

他還是這副平靜的表情望著她,明明是沒有情緒呆滯的臉,但是居然做出以前才會有的反應,這種違和感莫名地可愛。

她搓搓他的腦袋,“好吧,正好我也趕了一天的路,那我們一起洗個澡?”

他靜靜看著她,眼睫很緩地眨了一下。

他慢吞吞吐出一個字,“哦。”

這一看就知道他是誤會了,以為她又是想t對他做一些無法反抗的事,但是居然也沒有怨言。

她好笑著再次親了親他,但他溫順地靠進了她的懷抱。

離開學還早,她可以在這段時間裏大把大把的時間陪著他。

監督他好好吃飯,好好吃藥,還有好好運動。

這一次的覆發居然調整得比較快,也許是他也內疚自己控制不住做了讓她難過的事,他的愧疚讓他更配合。

在藥物的配合下,他的軀體化癥狀發作的頻率漸漸小了許多。

平靜下來的時間漸漸多了,能夠跟她說很多的話,只是不再像從前那樣有很多漂亮的笑容和語氣,只能夠平鋪直敘的說著。

在她的陪同下,他也願意下樓走更遠的地方,雖然前提是要她花言巧語哄很久,像哄一個叛逆不聽話的小朋友,就像從前他用很多漂亮的話哄她學習。

他開始陪她去超市買生活用品,陪她去逛北城的公園。

他不再抗拒去人多的地方。

但是所有的人裏,只跟她交流。

每一次出門,她都要先花時間給他打扮好,像在玩一個巨型娃娃。

他的身體漸漸不再那麽消瘦,她給他搭配著衣服,即使病著也要把他打扮得像從前一樣漂亮。

在網上刷到好看的穿搭,問他喜不喜歡,他只看一眼就看向她,說:“喜歡。”

壓根就無所謂自己喜不喜歡,他已經不在意自己的外表好不好看,只要她喜歡就好,只在意她的感受。

所以她把林嘉遠打扮成各種風格,還用染發劑給他染過各種顏色的頭發。

他皮膚白,五官輪廓好看,身材比例也好,不管什麽風格穿在他的身上都能穿得好看。

但是他的氣質太清冷。

即使一身黑酷裝扮和金色的頭發,他坐在那裏不像張狂惡劣的邪魔,更像是墮落的天使。

像聖經中墮落了九個晨昏的路西法,神所創造的最美麗、最聰明的大天使長,自甘墜落為魔王,永拘地獄。

但是這個墮落天使乖得過分,她說什麽就是什麽,除了她,誰都不理。

不管去哪都要牽著她的手,像是牽著與這個世界唯一的交集,在她的身邊才願意接受這個世界。

她要去上廁所,走之前要像囑咐小朋友一樣跟他說在這裏乖乖等她,她很快就回來,他才會乖乖地松開手。

但是他長相太好看,從小就引人註目,只不過以前他自己就能游刃有餘處理好這些,那些繚亂的桃花很少能真正糾纏到他頭上。

可是他現在封閉又柔軟,站在那裏像個誰都能欺負的小朋友,大人一走開,別人就上去趁機欺負。

那些女生見他不說話也不搭理,以為他是性格靦腆,更大著膽子說撩他的話。

她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整個人都恐懼又無措地站在那裏。

“圍著我男朋友幹什麽啊。”她扒開堵著他的女生,攬著他往外面走。

她從小就知道怎麽才能不吃虧,最懂怎麽擺兇巴巴的臉,看起來格外不好招惹。

幾個女生見她回來,悻悻著沒敢多說什麽。

她一出現,他的眼睛就看向她,連呼吸都因為不適而緊促著,顫抖的手去牽她。

她用力地握住,對他笑著:“沒關系,吃完飯就回家。”

“我不想出來了。”

他悶悶的語氣,一半恐懼,一半自責,退縮著想回到自己的殼。

她踮著腳去揉他的臉,他現在已經懂得配合一點彎下腰,將自己的臉低到她的手掌中,只是眼睛始終直直望著她。

“那我們回家?”她問。

他微抿著唇,沒有回答。

怕她會對他的退縮感到失望。

她笑著捏了捏他的臉,“沒關系啊,你已經很勇敢了,正好我也走得有點累了,我們回家吧。”

靜了一會兒後,他嗯了一聲。

路過一家她喜歡以前喜歡喝的奶茶店,他的腳步慢吞吞的停下。

她感覺到,回頭,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退回他面前,問他:“想給我買?”

他嗯一聲。

感覺到他隱隱的嘗試,她問道:“那……我在這裏等你?”

他那點微弱的嘗試像一吹就滅的火苗。

冬風裏幾度熄滅。

最終,還是微弱地亮起來,他說,“嗯。”

他慢慢松開了她的手,一個人走進了擁擠的奶茶店,嘗試著一個人勇敢地面對世界。

她不太放心,像是教小孩子自己做事的家長,鼓勵著他去做,然後擔心的站在門口看著,只要有不對勁就連忙上去幫忙。

然後看著他自己一個人點完了餐,一個人應對店員的取餐。

奶茶店裏很多人在看他,在他拿完奶茶轉身要離開時,終於有人鼓起勇氣來找他要聯系方式,她可以看到他的神情在那一刻又變得緊繃,因為恐懼而痛苦起來。

她連忙走進去,若無其事拿過他手裏的奶茶,問他:“怎麽這麽久啊。”

他的恐懼這才少了一點,看向她,目光又變得安寧,回答道:“人好多,排隊有點久。”

“好喝,全糖的。”她嘻嘻笑著。

他很乖地嗯一聲。

那幾個過來跟他說話的女生訕訕著走開了。

她牽著他的手回家,躲回那個魚缸般大小的房間,他一身的不適和痛苦才放松下來,把她抱進懷裏,向她揭示著自己的軟弱,“不想出去了。”

這個時候,往往是要她的誇獎和鼓勵。

她揉著他的腦袋,像哄小孩子似的,“你已經很厲害了,都能自己去給我買奶茶了,以後也會一點一點好起來的。”

他孩子氣地嗯一聲。

他會為了她慢慢走出房間,慢慢接觸外面的世界,但病發的時候仍然控制不住做出冰冷的舉動。

他無法控制地悲觀,消極地討厭著世上的一切,不願意跟任何人說一句話,也不願意做任何事,甚至會在這個時候對她冷眼相對。

有些舉動一旦做過一次,就像拉開了豁口,會變得一次比一次容易做出來。

所以他做過把她推開的事,也說過讓她走的話。

分開說出來一次比一次容易。

而他在病癥的牽引下,連後悔和心疼都感覺不到。

只有在發作結束後平靜下來,才意識到自己做了多麽過分的事。

他醒來看著被暮色籠罩著的狹小空間,陰沈沈的光線,只有自己。

自己做過的事和說過的話以雙倍的痛苦紮回自己的身上,他痛苦到渾身又在顫抖,因為疼痛而變得僵硬和無力的身體,甚至連走路都變得搖搖晃晃。

然後他拖著這樣如同報廢的身體,拿著手機走出了家門。

要去找她。

害怕她真的走了。

但是推開門,她正好從樓梯上來,手裏提著剛拿到的外賣。

見到他站在那裏,滿臉的怔然,身軀卻在顫抖,她連忙兩步小跑上來,伸手去扶他,“你怎麽起來了,這種時候躺著就好了,要做什麽我可以幫你做。”

然後被他用病痛發作著的身軀俯身抱住,他乏力的擁抱,像是瀕死之人的喘.息。

“對不起,彌彌,對不起。”

他用幹涸的嗓音,說著痛苦到極致的話。

她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回抱住他,同時用力撐著他發作時搖搖欲墜的身體,“沒關系啊,我知道你只是生病了,你也是控制不住自己才說那樣的話,我知道你已經很努力了,你已經為了我很努力地克服了,所以偶爾一次兩次控制不了都沒關系,我說過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都喜歡你。”

他在痛苦中聽著她說的話,但是仍然極度害怕地抱著她。

她扶著他回去躺下,他由於軀體化的痛苦無法說太多,躺下後就蜷縮成團,只是手始終要牽著她。

她沒法做別的事,坐在旁邊守著他。

他這一覺睡到了晚上,醒來時似乎已經好多了,但仍然是乏力的,眼球遲鈍地 ,一動不動。

她也已經越來越習慣他的這些狀態,不在這個時候跟他說太多話,只靜靜陪著他。

這樣好一會兒後,她伸手去摸他的臉,輕聲問道:“餓不餓?”

他很輕地搖頭。

他病發時消極得根本沒有食欲。

但是朝夕相處,也漸漸理解她的意思,今天的晚飯還沒吃,她想讓他吃點東西。

於是他說,“餓。”

“那我去把飯菜熱一熱。”她要起身,但是他的手沒有放。

她坐著繼續看著他。

他漸漸還是放開了手,不讓自己的軟弱成為她的負擔,很乖地嗯一聲。

她反倒沒有走了,俯身去親他,“還在內疚?”

他漆黑的眼瞳很近地看著她,“嗯。”

“沒關系啊,你只是生病了,要不是因為生病,你t才舍不得對我說那些話,對不對?”

他痛苦地靠近她,“嗯。”

她捏著他臉上薄薄的肉,“所以沒關系,等你好起來,天天給我欺負。”

他說,“好。”

他的臉頰躺在她的手掌心,安靜地感受著她的溫度,確認著她的存在。

他的眼瞳漆黑,卻像真正的拂曉明星。

而她的星辰,痛苦而脆弱地依靠著她,“不要信我說的那些話,我不是故意的,我很害怕失去你。”

“沒關系,真的沒關系。”

即使抱著他,也無法安撫他的痛苦。

他的眼睫有脆弱的顫抖,“彌彌,我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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