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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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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五

江月白已經許久不曾見過林海棠了。

那日, 他想通了一些事情。

對方官家小姐出身,而他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他連給她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早些斷了好, 免得他陷進去,再也出不來。

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林海棠, 如眾星捧月般出現的少女,宛若一個救世仙女,衣袂翩躚朝著他走來。

“海蘭縣主手下留情, ”林海棠心中緊張, 強裝鎮定的過來,“請問縣主, 這位公子犯了何罪要用刑?”

海蘭原本消去的怨氣,在看見林海棠和蘇士明一起走過來時,重新如潮水般湧了上來。當即斜眼看林海棠, 不屑道:“本縣主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江月白蹙了下眉, 不想讓林海棠為了他得罪這位什麽縣主, 於是道:“沖撞縣主是草民的過錯,不如這份糯米茶香糕當作賠罪,還請縣主忘卻不快。”

這份糕點在城裏是獨一份,價格不菲, 也就章府家大業大,一次點上十份, 好幾十兩就進去了。

海蘭縣主見江月白長的清雋英俊也不想為難他, 恰好章大姑娘反應過來, 忙道:“這不是我們府裏的人,是茶館的夥計。哎呀, 不用你賠,該多少錢我會去結賬。送完東西,你就趕緊回去忙吧,多謝了。”

有章大姑娘在其中周旋,氣氛便沒那麽僵持了,江月白想,林海棠大概也不想讓旁人知道他們相識,於是他轉身離開。

走了沒幾步,就聽海蘭縣主說著什麽。她纏上蘇士明,央求他帶她去湖心亭裏坐著吃糕點。

所以蘇士明分神之下,沒留意林海棠去哪裏,轉眼人就不見了。

……

林海棠是大家閨秀,今日盛裝打扮,她雙手提著裙擺快步去追人,等過了月牙拱門,遠遠瞧見那道單薄背影,連忙出聲喊人。

“江月白。”

少年停住腳步,不可置信的轉過身。

她竟然追出來,為什麽?

“你走的好快。”

他站住,林海棠又快走幾步,總算來到人跟前,喘著氣笑道:“差點追不上你。”

江月白怔怔看她,抿著唇不說話。

林海棠笑彎了眼睛:“怎麽,不認識我了?你怎麽好久都不去找我說話,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耽擱了?”

林海棠想,一定是因為他太忙了吧。

她這般單純善良,江月白竟更加難以啟齒。

他要怎麽說?

說我配不上你,雲泥之別,我們還是不要當朋友了。

他只能點頭,借著她想好的借口說很忙。

“我就說,否則你肯定會來看我。”

林海棠第一次和一個少年這般深入相處,早就把他當朋友了,順勢出口道:“我們是朋友,如果你不忙的話一定會來看我的,對嗎?”

江月白心中微妙,心口熱的發脹,說不出的一種感覺。

他頷首,說是。

不管她說什麽,他都說好。

末了她拿出自己帕子放在他手上道:“擦擦手再回去。”

攥緊手帕走出章府,江月白垂著眸子,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如果是一般少年,或許知道和對方之間如天塹一般的鴻溝後會退步,會畏縮,會告訴自己不可能。

但江城不是一般人。

現在擺在面前的事實是:她乃官家小姐,這是不變的,那麽,他就要努力往上爬,爬到能配得上她的位置。

他現在該想的不是躲她避她,而是如何提升自己,去追趕她。

想通了一切的江月白心情大好,把她的帕子小心翼翼放在懷裏,貼著心口藏好。

這邊林海棠返回宴席,蘇士明找個機會擺脫海蘭縣主,問她方才去做什麽了。

“和朋友說話。”林海棠絲毫不覺得江月白哪裏不好,還很榮幸的更告訴蘇士明道:“他很厲害的。”

有一把子力氣,人也聰明,孝順,會照顧人……全是優點。

少女說起旁人時神采飛揚,蘇士明無端升起一股危機感,忙問哪個朋友。

“就是方才茶樓的夥計,他是我朋友。”

蘇士明松了口氣。

原來只是個跑堂的,這樣的身份林海棠還願意拿他當朋友,果然是信佛心善的姑娘。

只是蘇士明忍不住提醒道:“人心叵測,說不定對方是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才和你示好,你還小,要多防範才是。”

他和林子毅是同窗,便以長輩自居提醒她,也是好心怕她被騙,但是這話顯得有些刺耳,好像江月白對林海棠圖謀不軌似的。

“沒有,他人很好……”林海棠忍不住為江月白辯解,這時候章大姑娘過來打斷對話,林海棠便說不下去了,而且蘇士明壓根就沒往心裏去。

林家這等門第,自然要門當戶對才行。

……

之後林海棠再上山清修,就能碰見江月白了。

江南四季如春,就算到了秋季也不冷,甚至幹活的江月白還挽著袖子,把菜放好後,劉師傅道:“這回送的多,兩天送一次就成。”

說完給他遞了一碗熱乎乎的面湯,江月白道謝之後接過,面湯下肚,全身都暖洋洋的。

從廚房離開後,他輕車熟路的走去大殿,果然在這找到林海棠。

“江月白,你來了。”

按理來說,她該稱呼他為江公子,但他說顯得生分,二人是朋友,稱呼全名也好。

“嗯,給你帶了一把果子。”

在寺廟這段日子不許吃葷腥,江月白只能帶些新鮮水果表示心意。

他每次拿來的都又大又紅,林海棠很喜歡吃。

看著她吃完,江月白這才下山。

興許是因為天氣越發冷了,茶樓生意慘淡,一天下來也沒幾個客人。東家兒子前幾個月剛成親,東家著急掙錢,甚至和妻子商量回老家幹些別的買賣,把茶樓兌出去。

江月白聽了一耳朵,心念一動。

當天晚上他回家,與母親趙若蘭商議想盤下茶樓。

“不可,”趙若蘭立刻反對,“我們再過一個月就上路往漠北去,找你爹。”

這些年母子倆都是這樣過來的,剛開始很辛苦,因為趙若蘭甚至連江月白父親老家在哪裏都不知道,只能邊走邊打聽。

也是這幾年才找到點線索,猜測可能在漠北。

趙若蘭身體不好,車馬勞頓,每到一個地方都要休息一段時間,如今在這裏落腳兩個多月了,趙若蘭覺得該啟程繼續走了。

“娘,你身體不好,這裏環境優美氣候適宜,連你的咳嗽都緩解許多,不如我們就長住在此地。至於父親那裏,我托人往漠北傳消息,如果父親收到,叫他過來接我們,可好?”

趙若蘭剛開始不應,江月白卻鐵了心留下。

理由有二,一是他那所謂的父親,根本沒有認他們的打算,如果尋到漠北,那人將他們母子掃地出門,母親的病會加重,心病也會落下。

二則是……他的私心。

他想留下,他喜歡林海棠。

如今生活比之前過的好,他雖然辛苦,但日子確實也在好起來,他不想放棄唾手可得的幸福。

“娘,您身體還未痊愈,不如就好生修養,我托人傳消息。您不是說父親家裏是做生意的嗎?我現在認識的人不少,托人打聽打聽,說不定就能打聽到。”

走走停停,這些年母子倆也不認識什麽人,這還是第一次和左鄰右舍相熟。

趙若蘭覺得他說的在理,猶豫之後便同意了。

“那兌鋪子要多少銀兩?我們的錢夠嗎?”

趙若蘭心想,如果真把茶樓兌下來,裏面客人來來往往,說不定就有人認識丈夫。

“給寺廟送菜掙的錢,在茶樓做工的月銀,還有城裏城外倒騰東西掙了點錢,林林總總加起來,我手裏差不多五十兩。”

五十兩不少了,但趙若蘭嘆氣:“怕是不夠。”

江月白知道肯定不夠,他道:“我明日和東家問問,放心,總會有辦法。”

翌日,江月白送完菜找林海棠說話,倆人肩並肩坐在臺階上,手裏都拿著一根胡蘿蔔。

“我要去做一件事。”他先開口。

林海棠側頭看他,見他垂著眼睛似乎有些落寞,便柔聲道:“是很困難的事嗎?”

江月白道:“不是特別困難,但也不容易。”

林海棠笑了:“我相信你可以。”

他有些詫異的轉過頭,四目相對。

少女眼眸清澈,眼裏映出他的倒影。

“真的相信我?”

“嗯!”

江月白下山的時候覺得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振奮,趁著茶樓沒開張,便找東家詢問此事。

江月白雖然年歲不大,但辦事穩妥心思縝密,東家十分看好他。不過他打量了一下江月白,不認為他能拿出兌鋪子的錢。

江月白似乎看透他的想法,溫聲道:“東家辛苦操持一輩子,茶樓在當地頗負盛名,交給我還會按照之前方法經營下去,甚至牌匾都不會換,保證原模原樣,繼續經營。”

誰會不珍惜自己的心血?

這番肺腑之言明顯打動東家,江月白再接再厲,最後東家松口說可以,不過兌鋪子要一百五十兩。

這把江月白難住了。

東家嘆氣道:“我打算兌出去帶著妻兒老小回老家了。”

老家還有薄地不說,如今他家產豐厚完全可以回老家做點小生意。現在茶樓生意不大好,維持一天就是虧損一天,早點脫手為好。

“原本想要一百七十兩的,念著交情,免去二十兩,你看如何?”

他手裏有五十兩,但還差一百兩。

“好,還請東家容我幾天時間籌措。”

總會想到辦法,江月白已經開始動腦想該怎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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