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大概是興趣吧……

那一年，一個張狂的男人和一個沈默寡言的男人同時入學。

張狂的男人喜歡熱鬧，平時最愛幹的事情就是打架和喝酒，時刻發洩著他那過剩的精力。在他狹隘的世界中，大概只有自己才是宇宙的中心吧。

他雖然不是什麽好男孩，但是自認對於動畫的喜愛不會輸給任何人。尤其他在手臂上紋了一個動漫人物的事情，曾一度成為兄弟會眾人嘲笑他的把柄。

對於畫畫這件事情，他無比的認真。可惜，除了一個上天寵愛的女人之外，還有一個男人阻擋在他面前。

爭搶好勝的他，卻在畫畫上接連被那個沈默寡言的小子不斷挫敗，恨得他咬牙切齒又毫無辦法。

就這樣，到了第二個學年。偶然間，兩人發現了對方共同的愛好，兩人都喜歡看一些動畫制作幕後的視頻。

這在當時的東華區視頻網站上還是一個相當小眾的群體。兩人湊到一塊，開始向東華區視頻網站上面搬運這種視頻。發布賬號的名字是兩個人隨意起的，就叫做聖靈。

隨著喜好者的增多。兩人又拉來那個上天寵愛的女人，請她為他們開一檔新的欄目。主要教學如何畫畫方面。

規模越來越大，也有廣告商時不時找上門，團隊的規模越來越大。

兩位制作人的理念卻有些不和。

張狂的男人認為，他們制作的視頻是給那些有意向進入動畫業界的人看的。所以他希望他做的更加的專業。

他希望看到視頻評論下面，更多的是關於技巧和作畫方法的討論。為了做到這一點，他就要加大約束觀看者發言的力度。

做到這一點，一點都不難。評論區大家都用圈子裏才能聽得懂的東西相互對話。遇見萌新問些不正經的問題，就一臉嫌棄的不回答。

成立交流群，把那些偶然點進來的觀眾阻擋在評論區裏。最後，再在視頻裏稍微摻雜下他們的粉絲文化。

什麽，小鄭今天居然沒有更新？

前面的真是，大驚小怪。小鄭鴿了視頻才是常態，因為他們視頻講求的就是隨性，和高質量。不要要求的那麽嚴苛嘛。

前面的一看就是新粉絲，大家抓住他，下鍋燉了啊！

小鄭露出邪惡的微笑：又有新粉絲吃了……

張狂的男人最終做到了他想要的。

當粉絲們都在討論自己的小鄭就是和外面的妖艷賤貨不一樣的時候，那個沈默寡言的男人忍不了了。

他雖然說不出那個男人口中的道理。可在一次視頻出錯之後，他終於發覺，這樣不行！

這些粉絲們的行為是如此的愚蠢，那麽明顯的錯誤都能指鹿為馬。

他終於發現，那個張狂的男人已經被狂熱所洗禮，變成了一個邪惡的神。在他信徒的簇擁下，奔向一個危險的方向。

他想要說服張狂的男人。被讚揚沖昏了頭腦的張狂男人怎會理會這些。

當第三學年的到來，沈默寡言的男人最終走了，升學到另一個四等學院。

他走的那天，張狂的男人去送走了他。張狂男人還是不明白，為什麽那些可笑的理論分歧，會讓二人走到這一步。

沈默寡言的男人獨自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裏。這裏不像大山，一切都變得覆雜起來。這些覆雜的教訓深深刺痛了他。偶然間，他也會問自己，離開真的是正確的選擇嗎。

那時，唯一能夠慰藉他的，就是他每周會給他暗戀的女人打個電話。

那個上天寵愛的女人，總是能讓他想起大山裏的美好。還有那份因為害怕被拒絕，所以不敢說出口的感情。

在電話裏面。他總是能把那些不開心的事情變成笑話講出來，那個被痛苦折磨的他可能就是如此可笑，總是能夠讓那個女人回應一陣笑聲。

能夠用他的苦難，換的心愛女人無意的嘲笑聲，算是這該死生活中美好的慰藉。

至於那個張狂的男人，不知如何面對的他。也只能過年過節，用兩句最簡單的問候，概括兩人的恩怨情仇了。

終於，他重新得到了實現他想法的機會。在資金的支持下，他開了一家工作室，開始做起了他熟悉的工作。

依托專業化的團隊制作，他很快在網絡中打出了自己的名氣。並且在金主的運營下，他的成功自然是理所當然。

圈子就那麽大，新星的崛起和老牌團隊無可回避的碰撞到了一起。

這場碰撞在外人看來，勝負明顯。一個新星怎麽可能打得過邪教團體，早早的投降做小弟沒準還有你一口肉吃。

只是今日，沈默寡言的男人已經變了。他也會長篇大論的忽悠人了，也見識很多人心鬼蜮了。

對比對面來勢洶洶的邪教。他有的優勢，大概，只有一顆清醒的頭腦。

所以，面對那些聖靈粉絲在他們視頻下方，瘋狂攻擊他們視頻垃圾的時候。他沒有選擇回擊。

而是像瘋了一樣燃燒著投資人的金錢，強行開啟一個又一個欄目。做出許多令人恥笑‘沒常識’的視頻來。

在他自己毫不容易積累的粉絲都對他失望的時候。他為了吸引人的眼球，故意捧吹起某些東西。

在他的鼓吹下。某些不嚴謹的畫法變成了風格明顯，天馬行空，乃是業界千年難遇的奇才。某些瘋狗式的編劇方式，被他說成是情難自已，由心而發。等作者到一睜眼，就變成了這種情感抒發強烈的劇情。

圈子裏所有人都在以為他，作死馬上就要如願死亡，給大家留下茶餘飯後的笑料時、他卻詭異的挺屍過來了！

支持他的是什麽人呢？是許多游離於圈子內外的，一知半解的家夥，和更多的小白。

小白支持他的理由很簡單。

因為你更新多，稿子寫的篇篇都是滿分作文。比那些內容生硬，說這一大堆搞不懂的名詞，更新隨緣的家夥好多了，好吧。

本來就是看人裝逼，為啥不挑一個看上去最爽的看呢？

這些小白完全不受圈子內鄙視鏈的影響，自在的游走在有趣的視頻之間。或許有一兩個在了解圈子之後，忍不住加入這種鄙視鏈。但，那對大局的影響微乎其微。

說道另一些一知半解的家夥。首先，這裏有很大部分人都是被邪教逼成圈子外的邊緣人士的。懷著對於邪教的仇恨，再看另一邊的競爭者。

他們的視頻雖然水，但是真的好看啊！而且視頻裏面也介紹了很多業內的信息，在如此大的更新量和好看的視頻面前，邪教的圈子競爭力被逐漸削弱了。

他們有著更為龐大的小白基礎，這對於圈子的發展來說，明顯是更好的選擇。

尤其，這些邊緣人士還能在視頻評論底下裝逼。教導那些什麽也不懂的小白，收獲他們的讚嘆。這在邪教的視頻評論底下，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啊！

邪教在如此危機下，全員出動，不斷攻擊這敵對的每一個視頻。這個時候，已經沒人能夠駕馭住失控的戰車。即使張狂的男人違心的發了幾篇阻止邪教出動的文章，也沒能收獲什麽成效。

在邪教眼中。如此邪惡的東西，卻能收獲那麽多綿羊的簇擁。本應屬於他們的神格，卻被一個無恥到極點的男人所偷竊。如此性命攸關的時刻，誰還能忍？

曾經那個沈默寡言的男人現在可能真的是一個小偷。簇擁他的綿羊，卻不時時刻刻都是一只綿羊。

他們瘋魔起來，可要比這些打著‘底線’和‘良知’旗號的邪教們，來的更沒底線。

海量的小白湧入了邪教的圈子裏，把他們的一切放在陽光之下。懷揣著惡意，肆意的點評攻擊他們圈子內的文化。

世俗的利劍，無可阻擋的釘死了邪教。

在網絡中，無關者眼中的勝利就是這樣簡單粗暴，

誰的氣勢最兇最恨，就代表了‘民意’。

這一次，‘民意’站到了許英雄的身邊，成就了他。邪教理所當然被歷史的車輪碾壓過去，成為了傳說。

那個打敗了邪教的男人，許多人都銘記住了他的名字：

許英雄。

那個邪教教主，在熱潮褪去後，回覆了清醒，自己記起了他真實的名字：

鄭智煥。

順理成章的，兩人再也沒了聯系。

失敗的聖靈團體開始分崩離析，成員們各自有著各自的理由，或默默無聲，或痛哭流涕離開了團體裏。

只留下鄭智煥，愛麗絲，楊悅三人在苦苦支撐著。

鄭智煥也想過放棄。是愛麗絲提醒了他，他最初做這些的理由，和他做過的壞事。

打起精神的他重新作視頻。最開始幾個視頻，依舊是無盡的攻擊。

網絡言論就是這樣。對於看上去又邪惡，又弱小的東西。它絕不會放過任何展示殘忍的機會。

鄭智煥默默的承受一切，認真的反思起自己。曾經的張狂，慢慢的蛻變成了沈穩和少言。

到了第二年，思科加入了他們。這個經常頭腦發熱的家夥非常仰慕鄭智煥，來到回音山學院只為加入他們。

鄭智煥幾次拒絕，實在抵不過思科的熱情，應許了他的請求。

隨著思科的加入，團體的命運也似乎為止轉運。一家新成立的動畫公司找到了他們，希望他們能夠參加他們第一步動畫的制作。

公司雖然是新成立，但裏面的成員都是動漫業內非常優秀的制作人。他們去了，更多的是學習和深入動畫制作團隊中。這些經歷都是能夠寫在履歷之中的，日後不論是升學還是找工作都會比別人多上一點競爭力。

如此優秀的條件，還有一筆不菲的傭金，鄭智煥自然答應下來。

拉著三個成員，到公司裏面參加這部動畫的的制作。這期間，根據協議，團隊創作了五部視頻來揭露這部動畫制作的幕後。

五部視頻從第一部發出來開始，就取得了火熱的反響。到了第五部，更是讓人驚呼昔日的王者回來了。

這個時候聖靈的對手鄭英雄是什麽樣子呢？他的麻煩纏身就從沒斷過！

他的視頻質量本身有問題是不爭的事實，還有他編造的那些子虛烏有的東西。深入了解之後，很容易得出鄭英雄這些視頻背後的心態，要麽蠢，要麽壞。

最重要的是，他打破了這個圈子，讓人們註意到‘哇，原來動畫是這麽做的。’不代表他就能占領整個市場。

別人也有資本投入，如何應付這些難纏的後來者，鄭英雄一直非常頭痛。

提升視頻質量？這個看起來最簡單的方法完全不可行。提升質量可是要大把人力物力投入進去，這些錢投入下去，還沒能收獲結果，公司就要倒閉了。

這也是聖靈邪教時期更新量一直上不去的原因。規模到了一定程度，想要繼續發展，費效比就不高了。

現在還不止這個問題丟到了鄭英雄的身上。越來越多的人對了圈子有一定認識，都開始參與到圈子裏面的鄙視鏈來。鄭英雄的視頻一下子就跌倒了鄙視鏈最下層。

是個‘似懂非懂’的人就要踩一下鄭英雄的視頻。

這種鄙視鏈讓鄭英雄沒有了創造價值的能力，失去了投資人的信任。投資人不再砸錢，如何才能競爭資本雄厚的對手呢？

當然是喪心病狂了！鄭英雄拿著公司所剩不多的資金，搞了一個網購小店。一下子，視頻裏面除了30秒廣告之外，還有1分鐘他網購小店的廣告。

店面賣的都是一些畫畫用具。為此鄭英雄還制作了一個教小白畫畫的欄目，教學的是一個胸大的妹子。除此之外，欄目一如既往的爛。

小店和新欄目超乎想象的成功。賺到錢和重新有人投資的鄭英雄，拿著錢砸到視頻質量的選項上。

和聖靈的視頻質量自然是無法比擬，畢竟他要每周制作三個欄目。但是比起競爭產品，足以力壓他們所有了。

就這樣，兩個老冤家重新在圈子的巔峰碰上。

這次，鄭智煥嚴令不要去招惹許英雄，許英雄也同樣操作。在短暫的時間內，真的出現了井水不犯河水的現象。

兩方在自己的地盤，隔空鄙視對方。都一副恨不得吃了對方的肉的樣子，好玩的很。

網絡言論從不喜歡平衡。正義邪惡必須分割的清清楚楚。

短暫的和平隨著聖靈五部視頻質量一部高過一部，鄭英雄的末日也到了。他那些一清二楚的黑點不斷被舊事重提，新的視頻裏面也不斷出現不和諧的聲音。

鄭智煥有能力改變什麽嗎？他作為邪教教主的時候都無法做到的東西，現在怎麽可能做到。

說的難聽點，大家供著你，就因為你是一個好的靶子而已。高興的時候給你點香火，算是沾點香火情。不高興的時候，給你添點柴一把火燒了。

可搞笑的是，不過一個月，輿論又變了一波風向。

聖靈團隊所參加的作品，片子上映後，表現的成績並不好。

諸多問題都表現出來。有些畫面異常的崩壞，劇情表現的零零散散讓人摸不著頭腦，轉折還及其生硬。

唯一的優點就是音樂，音樂實在太過好聽了。讓人更加痛恨，這個動畫本應該能夠表現的更好。

動畫表現出來的，和聖靈視頻中說的‘近年來最棒的動畫’完全沾不上邊啊。

鄭智煥在微博上面辯解，加劇了他支持者的憤怒。

其實鄭智煥說的沒錯。

作畫會崩，是因為外包公司不守合同。再外包出去不知道幾輪，畫的自然很爛。因為時間關系，這部分也無法更改。

劇情不好，是因為本身劇情就是有爭議性的，被砍了關鍵幾刀，會好才會怪了。播出時間不變，讓動畫組失去了修改的餘地。

和動畫制作組相處工作這些久，和他們有了感情。鄭智煥也無法做到甩鍋動畫制作團隊這種事。

最後，後果自然是由人們印象中，吹得最狠的那個來背鍋了。

許多鄭智煥都沒有說過的話都被‘熱心網友’安排到了身上。

一下好像又回去了呢！努力了也是白費呢！

回到學校第一天晚上。鄭智煥坐在教學樓的天臺上哭了好久，他覺得他有些對不起團隊裏面的成員。直至被愛麗絲拿著保安的電棍趕下天臺。

生活還是要繼續的，聖靈團隊繼續制作這視頻和文章，為人們講述著動畫後面的故事。

後面，那家動畫贏下了官司，從外包公司那裏得到了賠償金。並在動畫的典藏版中，修覆了劇情的缺失和作畫的崩壞。

可……

那對聖靈團隊沒有什麽幫助，他們依舊被積壓在圈子裏一個被遺棄的角落裏，只能再這裏修養生息。圈子給他們打下的標簽是‘自大狂不配做動畫’。

再也沒有動畫公司找到他們合作。靠著自己的堅持和倔強，團隊還在慢慢前行，重新積累起信任。

直到上次，因為鄭智煥沒忍住。在微博上面抱怨了些內容，又被攻擊了。

所以，鄭智煥希望制作一部高質量的視頻，作為聖靈團隊體面的謝幕。

現在嘛……

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駛去。

愛麗絲學姐看著聚在桌子前吃飯的眾人，苦難和溝壑都已經過去了。她喜歡現在的樣子，沒那麽多別人的評論和負面信息，取而代之的是人給人的溫暖。

今天吃的是火鍋。楊悅在和思科打鬧，學長還在看著窗外的風景不知在想什麽。李言吃東西的嘴就沒有停下來過，他的世界應該就只剩下火鍋和碗裏面的事物了。

許英雄則是在和鄭智煥拼酒。兩人一表面親兄弟的樣子，絞盡腦汁讓對方喝下更多的酒液。抱在一起給對方敬酒，臉上的恨意毫不掩飾的獰笑著。

“學姐，飲料呢？”

愛麗絲學姐這才註意到，她是給李言取飲料來了。拿著飲料，交給埋頭吃飯的學弟。

見到她重新回來。楊悅和思科紛紛讓她評評道理，看兩人到底誰做錯了。鄭智煥和許英雄則是要她看二人拼酒的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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