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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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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刀

忙了這麽些日子, 謝翾才想起要聯系一下楚逢雪,畢竟他們救回的國師紀亭煜還想見一見自己的徒弟。

所以謝翾尋了個機會給楚逢雪送了拜帖,邀請她過來的理由大概就是她不日就要陪著楚景尋去君州了,所以在離開之前與她小聚一下。

楚逢雪這幾日在宮裏悶得慌, 見了謝翾的拜帖, 很快領著沈懷上了門。

“自從皇嫂昏迷醒來之後,她都不怎麽見我了。”楚逢雪一手托腮, 頗為苦惱地對謝翾說道。

“你皇嫂不喜歡我。”謝翾微笑, “你與我走得近了, 你皇嫂自然是介意的。”

“可是!若不是你我到了冥界就回不來了!”楚逢雪現在還當謝翾是她的救命恩人,雖然那時候謝翾根本沒想著救她, 但從結果上來說,謝翾確實做了一件好事。

“你的魂魄來到冥界, 有些蹊蹺,你到現在都還沒找出兇手嗎?”謝翾問。

“沒有。”楚逢雪扁了扁嘴。

楚逢雪在京城中的人緣很好, 畢竟她是一位沒有權勢的小公主, 在聖上面前又受寵, 她心思單純,隨意討好一下便對人倍加信任,對她不利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我醒來後父皇查遍了整個京城也沒找到與我有過節的人。”楚逢雪撓了撓頭, “我身體也沒什麽中毒的跡象, 可能是我自己身子不好呢。”

如此說來, 謝翾倒有了答案,有能力隨手將眼前絆腳石踢開的人只有謝如扇, 或許楚逢雪的存在擋了她的道, 又或者是她單純不喜歡楚逢雪,總之, 只有謝如扇才會毫無緣由地對楚逢雪出手。

“可能是你礙了某些人的事吧。”謝翾有意無意地提醒了一下楚逢雪。

“怎麽會呢,以後我的哪一位哥哥當了皇帝,他們都會對我很好的。”整個皇宮裏,只有楚逢雪與楚逢川的身份最特殊,他們兩人都是已經逝去的皇後所生的嫡子嫡女,只是楚逢川自幼便從軍,無心政事,再後來有了楚逢雪又無繼承的資格,可惜前皇後沒有再留下一個孩子便病死了,而後才有楚逢星成為太子的事。

這麽兩位對皇權沒有絲毫興趣的兄妹,按道理不會招來任何一方的嫉恨。

謝翾只是看著她溫柔地笑,這姑娘以後也會死,她眼中的這位善良的“宣姑娘”也對她存著滿滿的惡意呢。

“對了,我在朝堂上聽到了一些消息,他們可盼著你這位從禹國過來的公主死呢。”楚逢雪在荷包裏掏了掏,摸出一張朱紅色的護符。

“給你——關鍵時刻能救你一命呢!”楚逢雪將這枚護符交到謝翾手上。

謝翾展開,在那護符上看到一只振翅欲飛的鳳凰神鳥,她楞了一下,她以為這整個京城都沒什麽人信奉鳳凰了。

“是皇兄給我的,親的那位。”楚逢雪笑瞇瞇地看著謝翾說道,“他還信著鳳凰,可是這些年神明降下的神力已經稀薄,我們人類不是都靠自己的修煉嗎?”

“但是皇兄信什麽,我就信什麽。”楚逢雪將自己隨身帶著的鳳凰徽記舉起來,“我不信神,皇兄才是我的信仰。”

謝翾攥緊手中的護符,她低眸仔細觀察著其上的鳳凰,透過這繁覆的線條,她似乎能看到遠在冥界的另一個人。

真是個傻子,都沒多少人把他當神了。

“謝謝。”謝翾將之妥善保存好,對楚逢雪微微一笑。

她想了想,還是對楚逢雪說道:“你皇兄回京,要小心。”

“全京城沒人敢動皇兄,沒有了他,誰來守衛邊境呢,京城裏的這些酒囊飯袋可都要靠著他保護。”楚逢雪看似單純,對京城裏的局勢倒是看得透徹。

“與戰爭、國家無關,與信仰有關。”謝翾拍了一下楚逢雪的腦袋。

“信仰……我們的信仰還是鳳凰呀……”楚逢雪呆呆說了一句。

“小公主,要回去了嗎?”沈懷從院外走了進來,見時候差不多便問楚逢雪道。

“沈姑娘,來得正好,我這裏有個人想要見你。”謝翾也不瞞著楚逢雪,在她面前對沈懷說了自己此次會面的關鍵目的。

“我與公主你素不相識,你那邊有什麽人與我熟識?”沈懷問。

“紀先生,過來吧。”謝翾環顧四周,見這裏都是楚逢雪的人,才喚了鳳洵與紀亭煜過來。

鳳洵走在前,對沈懷與楚逢雪點了點頭。

楚逢雪還很禮貌地喚了一聲:“景哥哥!”

鳳洵對她笑了笑,便坐在了謝翾身側,在他身後緩緩走來的是紀亭煜。

“是誰?”紀亭煜身上還有鳳洵的易容術法,沈懷只覺面前的人身形熟悉,但面容又陌生。

鳳洵指尖出現一道小小光點,它落在紀亭煜身上,將他的易容法術消去。

在這一瞬間,沈懷瞪大眼,只呆呆喚了聲:“師——師父!”

紀亭煜看似年輕,年歲實際比沈懷大上許多,他的兩位徒弟都視之如父,沈懷一激動,直接撲進了紀亭煜懷裏。

“好了好了,都這麽大姑娘了怎麽還和小孩子一樣?”紀亭煜拍了拍沈懷的背,說話的語氣都與以前一樣熟悉。

“國師大人怎麽到了你們府上,這些日子他不是在準備祭天大典嗎?”楚逢雪捂嘴驚訝說道。

“他不是現在的那位國師大人。”鳳洵溫厚的聲音傳來。

“景哥哥,你的意思是?”楚逢雪瞪大了眼。

“小公主,早幾年我就被暗害,被關進太子府的私牢裏。”紀亭煜無奈地微笑,“後來太子府的私牢被不明人士毀去,我又流落到司獄司的黑牢去,是獨孤公主將我救了出來。”

“這……”沈懷這才知道現在國師府裏的那位一直不肯與自己見面的國師大人是個假貨。

她是紀亭煜的徒弟,若不是隔著重重簾幕,她怎麽會認不出自己的師父呢!

“師父,究竟是誰?”沈懷怒聲道,“敢對當朝國師做出這種事,太子罪大惡極……不對——是太子?”

“是。”紀亭煜皺起眉,“他這樣也不知道是要做什麽,離了我,祭天大典如何舉行。”

“祭天大典每年都照常由那位國師舉行。”

“他們祭祀的是什麽神?”紀亭煜冷冷的聲音傳來,身為與上界神明溝通的神使,他重覆做過無數次噩夢,皆是那株護佑四方的梧桐樹坍塌,鳳凰隕落的末日景象。

即便他在任的幾年間神明已經沒有與他溝通,但他還能夠通過手上的神明印記調用神力去幫助百姓,但目前這整個京城裏擁有神明印記的只有他一人,現在的國師又是如何行使神明力量的呢?

“鳳……鳳凰。”楚逢雪訥訥說道,“每一年祭天大典他們都去梧桐樹那裏,雖然沒有開啟皇脈,但總歸能聆聽一些神明的語言吧。”

“皇脈未開,又沒有神明印記,他們如何與上界溝通?”紀亭煜的語氣變得冰冷,“我不允許他們如此褻瀆我們的信仰,皇族的力量皆來自於鳳凰,若有朝一日連信仰也變了,我們還能修煉嗎?”

“糊塗……糊塗啊……”紀亭煜搖頭輕嘆。

在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鳳洵安靜坐在一旁聆聽著這位國師哀痛的話語,他半垂的眼眸含著無盡的悲憫與無奈。

是,這世間有那般惡的人,也有這般純粹善良的人,他們是糾纏在一起永遠無法分離的一團混沌,他們對於天地而言,是一體的。

光明所照之處,皆有黑暗,又如何能獨獨將黑暗斬去嗎?

“現在……現在怎麽辦呢?”楚逢雪捂住自己的腦袋,感覺要炸了,“這種事只有皇兄來才能解決吧!”

“大皇子?”紀亭煜問。

“嗯。”楚逢雪點點頭。

沈懷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不住點頭。

“大皇子……是可以信任的。”鳳洵忽然開了口,竟然同意將此事透露給楚逢川,“只是紀先生,你願意過去他那裏嗎,你也正好可以與你的徒弟相聚。”

沈懷殷切看著紀亭煜,卻見他搖了搖頭:“景王爺,我還是跟著你吧。”

“此去君州,我預感不妙,還請景王爺相信我這位神使的預感。”紀亭煜竟然選擇與鳳洵、謝翾一起去君州,“此事與大皇子殿下說,他會籌謀好一切,等我們回來再議。”

“師父,我與你一起去!”沈懷不願與紀亭煜分開。

“你還留下保護小公主,聽你們所言,我看小公主兩年前被暗害也有些蹊蹺。”紀亭煜沒讓沈懷跟著。

此事暫時解決,沈懷領著楚逢雪與紀亭煜移步景王府去重敘舊事,倒是身為景王府主人的鳳洵留在了謝翾這裏。

“你不一塊回去嗎?”謝翾將一杯茶推到鳳洵面前,問。

“他們師徒見面,我不好攪擾。”鳳洵看了看謝翾的左手,這裏不久之前還攥著一張鳳凰護符。

“小公主給你東西了?”鳳洵問。

“一枚護符,給你吧,我我不需要它。”謝翾將袖中藏著的鳳凰護符取了出來。

“我不信,你信,這不是只有你拿著才有用嗎?”鳳洵看了一眼護符上那只欲飛的鳳凰,輕笑著說道,“禹國公主信仰鳳凰,真是奇事。”

他笑得有些開心,連面頰上都出現酒窩了。

謝翾想,她說出這等話被鳳洵聽到了,他該有多得意,她只希望面前這位“景尋”到時候死了去冥界不要亂說話。

“小點聲。”謝翾讓他不要聲張,“這是我……”

她意外地紅了臉:“我只對你說的秘密,以後不許對別人說這件事。”

“阿翾只對我說?”鳳洵笑瞇瞇地看著她,眸中熱烈的柔情仿佛滿溢的美酒。

“只……只對你說吧。”謝翾只是不希望鳳洵知道而已,她沒有直視他灼熱的眼神,只是側過臉去,又結巴了一句。

鳳洵起身,又在謝翾頰側飛快落下一吻:“好,我知道了。”

他這個“我知道了”也不知指的是“我知道要保守秘密”,還是“我知道你信仰鳳凰了。”

謝翾的長睫顫了顫,似乎有無形的波紋在她白皙的面頰上蕩開,在鳳洵所親吻之處,淡淡的緋色飛速暈染開。

“你還真是傻子,親人也這麽幼稚。”謝翾抿了抿嘴,很快捂住自己紅了的半邊臉,喃喃說道。

她不看他時,這吻熱燙得就像她記憶裏的鳳洵,所以這話也不知是對“景尋”說的,還是對鳳洵說。

“要如何才不算幼稚?”鳳洵倒來了興趣,他伸手一攬便將謝翾抱在了懷裏,一個個吻落了下來。

從面頰到唇畔,再到耳後頸側:“那裏,還是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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