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謝知禾感應到月光下有個不怎麽高的身影向自己走來，她擡起頭。

是個白發少女，月光斜過她那落在肩膀的發梢落在謝知禾的眼中。

“師父？”謝知禾揉了揉有些哭紅的眼睛，“你怎麽……”

昭昭什麽都沒說，她彎腰摸著謝知禾的頭，淺淺笑了笑。

風很安靜，微微搖晃著月蘭花的花瓣。

“我想，我們很有緣分。”她聲音很輕柔，具有安撫的力量，跟謝知禾印象中那個人完全不同。

白發的昭昭眼神中好像多了些歲月的溫柔。

謝知禾記得第一次見到昭昭的時候，她好像在吃草。

很奇怪的一個小女孩，奇怪的穿著、奇怪的頭發，跟這個世界的人好像都格格不入，這是謝知禾對昭昭的初印象，但不知道為什麽謝知禾卻覺得這樣的昭昭自帶股風流，像是亂石中穿出來的一棵松柏那樣。

或許不在乎別人眼光只為自己而活的人大概都會有這樣的風流氣質吧，尤其是她還是個女子。

在這樣的世道，居然還有這樣的女子。

一個完全不像是在宅院也不像是在市俗裏成長出來的女子，好像她生來就沒有被束縛過。所以眼神才能這般無畏單純嗎？

其實謝知禾在見到昭昭的第一刻就產生了無法抵抗的好奇，因為那時的她還做不到這點。

後來才發現，面前這個小女孩不是什麽普普通通的女孩，她有著高深莫測的功夫，可以一秒抽出她腰身的劍，但是她的眼神卻也單純，好像不怎麽經歷過世事。

那時初見，謝知禾便喊昭昭為師父。

再之後，她第一次見到昭昭殺人，那是種絕對強大的力量，可以片刻血染天地……九韶說曾經這世上出過一個紅眸魔女，只一人一鞭，便毀了天下第一劍閣。

按理說……這樣的人她該遠離，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謝知禾還是會喊她師父。

昭昭閉著眼，心裏默念著什麽，瞬時間，月蘭花開滿了這篇廢墟。

“別驚訝。”昭昭睜開眼沖謝知禾說道。

“你的頭發。”謝知禾提起。

“很正常，畢竟我活很久，早該是一縷亡魂了。”昭昭突然笑了，“說起來，冥冥中還真是天意，我收了你當徒弟，你也認了我這麽個怪人當師父。”

“什麽意思。”謝知禾已經從離別的悲痛中抽離出來了，此刻理智占據上風。

她需要知道一個答案。

“阿禾，你或許不知道，上一個被綁上祭臺的人是我。”月光灑到她的白發上，暈染了一層淡淡的光，“命運可真是巧，要不是這個祭臺毀了，或許我都想不起來我曾是小月國的聖女了，現在該忘的不該忘的我全都記起來了，不過還好，現在我遇見了你。”

我接下來要跟你講的故事很漫長，也很讓人難以相信，但我還是想讓你知道——

最初這個世界，掌權者是女性。而且女性是一切生命的起源，她們可以掌握一股很神奇的力量，人們稱之為魔力。

“魔力？”謝知禾出現了一種困惑的表情，“像你剛才那樣讓所有月蘭花開嗎？那個是魔力嗎？”

“是。”昭昭語氣很平靜，隨後輕蔑一笑，“我還以為你會以為你會反駁我前面的內容。”

“反駁什麽？”謝知禾有些不解。

“畢竟很多人聽到掌權者是女性這句話時候都會立馬反駁了。”昭昭無奈笑道，“現在這個世界對女人可是有太多偏見了。”

“我並不覺得這話有什麽問題，女子又不比男子差什麽，怎麽就不能掌權了？只不過現在大部分的女子都被困在宅院之中，無法實現抱負而已，當然，那些個男人也根本不希望她們有什麽抱負。”謝知禾語氣很冷靜，但是其實不安的心早就滾燙起來了，這些問題她其實早就想問了，只不過從來都沒有機會說出來而已。

明明女子的優點這麽多，她們有膽識有智慧有思想，她們是獨立的人！但是為什麽傳聞中的好女人典範都是什麽貞潔列婦或者賢婦慈母？

她真是受夠那些個《女德》、《女訓》了……憑什麽女性生來就是要被規戒著做這些的？

昭昭看著謝知禾握緊的拳頭，微微笑了：“阿禾，看來我們真的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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