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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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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玄禦走出大車,看到男二抱著本該屬於他的女主坐在馬上,兩人宛若一對眷侶,目光一沈,殺意瞬間爆表。系統不得不出現提示——“警告,您對本世界女主惡意過高,如果傷害女主會導致氣運流失,發生未知混亂,對您十分不利。”

夏侯玄禦根本不管彈出的面板警告,對著那邊似乎被嚇到的唐梨伸出手,神情高傲道:“楚璃,跟我回去。”

因為唐梨失神異狀而眸色漆黑的巽奴,聽到夏侯玄禦口中的楚璃二字,更是下意識抱緊了懷中的人。

唐梨回神,察覺到巽奴動作,也顧不得夏侯玄禦面前那個懸浮面板了,趕緊先握著小男神的手安撫,“別誤會,我待會兒給你解釋,我確實只喜歡你一個,也絕不會離開你。”

巽奴雖然沒說話,但顯然唐梨抓住重點了,他力道稍稍放松。不過眼睛裏對夏侯玄禦的殺意,半點不比夏侯玄禦的少,他作為一個殺手,對殺氣最是敏感,自然看得出夏侯玄禦的意圖,這人對他們二人都有殺意。

夏侯玄禦:當著我的面卿卿我我,當我這個男主角不存在嗎?

“楚璃,不要讓我生氣,隨我回去,我就不追究你的私逃。”

唐梨:私逃?等一下,原著裏女主楚璃這個時候似乎和夏侯玄禦還在歡喜冤家的前期,沒有談戀愛吧?男主為什麽要一臉被老婆綠了的憤怒神情,他現在應該還在念著那個沈睡中的白月光南宮芩,對女主的關註只因為女主和南宮芩長得一樣而已吧。

先前她在北城,據說身份是奴婢,唐梨之前覺得夏侯玄禦不會為了一個區區奴婢大費周章來找,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他似乎就是為她來的,其中的不合理之處,應該和那個面板有關。唐梨迅速推測出這個夏侯玄禦很有可能是知道劇情的,不然他的態度不會這麽奇怪。然後,他應該還不知道女主楚璃的身體裏換了個人。

腦子裏想著這些,唐梨開口道:“夏侯城主,我並非私逃,而是被您的表妹扔進了鬼哭林。”

夏侯玄禦:“那你出了鬼哭林,為何不回北城。”

唐梨:“哦,回去送死嗎?”她臉上掛著禮貌的笑,心想果然是她曾經討厭過的那種霸道男主,滿腦子理所當然的大男子主義,前期一直在霸道霸道,女主究竟是怎麽愛上他的?無法理解的同時,唐梨忍不住又看了眼自家巽奴。

還是巽奴好。

夏侯玄禦被唐梨軟綿綿地堵了一把,面沈似水,“你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你現在還是我北城的奴婢。”

唐梨:“夏侯城主真不愧是城主,事必躬親,為了區區一個奴婢,竟然親自帶人前來捉拿,傳聞夏侯城主醉心武學,看來果真只是傳聞罷了,城主明明閑得很。”

她笑呵呵說,仿佛沒看見夏侯玄禦越來越冷的臉色,“當初城主花了多少錢,我可以還給城主,為了感謝城主府內諸位照顧,十倍還給城主如何,還望城主能饒過我這小小奴婢。”

唐梨記不清女主是怎麽進北城當奴婢的,現在說出這番話,一來是厭煩這傻逼的吾乃世界中心論調,二來則是那個面板。

她註意到那個面板,隨著夏侯玄禦的怒氣越發明顯,在她激怒夏侯玄禦的時候,上面的字也越發鮮紅清晰,甚至又出現了一排字。她看不太清,但覺得那一定很重要,於是咬咬牙,踢了踢馬腹讓馬上前,同時從懷中掏出銀子假意要送到夏侯玄禦面前,趁機將面板上的字看了個清楚。

夏侯玄禦險些被唐梨氣瘋,在他眼中,這個女主楚璃沒有從前那麽咋咋呼呼的胡攪蠻纏,反而變得溫柔似水,偏偏這種溫柔底下,是一種毫不相讓的強硬,她竟然還敢出言譏諷侮辱他。

周身氣勢鼓蕩,夏侯玄禦大有一言不合動手殺人的意思,而唐梨終於看清楚了那塊面板上的字,不得不垂下眼簾遮掩自己心裏的驚異和混亂。同時她下意識抓住巽奴的手,將他擋在身後。

如這塊面板上所說,比起巽奴,她應該更安全。

巽奴不明所以,見夏侯玄禦怒氣勃發,唐梨擋在自己身前,心中一動,握緊了長刀,反將她護住。

察覺到唐梨的厭惡之情,夏侯玄禦覺得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他暫時壓住心底怒意,仔細打量著唐梨神情。他的腦中忽然劃過一絲靈光,微瞇雙眼道:“你是楚璃?”

唐梨捏緊巽奴的手,臉上神情不動,沒露出絲毫端倪,“城主不認識我了?”

夏侯玄禦沒那麽容易打發,一旦疑問種下,夏侯玄禦開始覺得到處都是不對勁,甚至於上一個世界的廖停雁……他太過自負,根本沒想過自己的世界會出現這麽大的失誤。他的女主,都出現了某種變化,很有可能都不是原來他的女主了。

“有趣。”夏侯玄禦磨了磨牙。現在他更該把這位女主帶回去,好好弄清楚她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看著唐梨的目光更加意味深長和勢在必得,至於巽奴,他連一眼都沒多看,說到底,他的身份是主角,比起任何配角都要重要,其他角色就是為他而生,不需要在意。

夏侯玄禦出手非常突然,唐梨沒能反應過來,只聽到身下的馬一聲嘶鳴,整個往前伏跪下去,巽奴一手抱著她從馬上翻身而下,一刀蕩開了夏侯玄禦的長袖。兩人對了一招,夏侯玄禦沒再出手,而是一揮袖子,施施然對手下人道:“去,殺了這位煉域第一殺手,把楚璃給我帶回來。”

說罷,他端坐大車中,周圍一群人則紛紛舉起武器,看向巽奴二人。

唐梨往周圍看了一圈,覺得情勢嚴峻。夏侯玄禦再是惹人厭,他也是那本書中的男主角,設定十分厲害,現在他一心要殺巽奴,今日他們恐怕很難逃脫。如果只是巽奴一個人,說不定他還能從這些人的圍剿中逃出去,可帶著她,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巽奴,你能逃出去嗎?”唐梨抓緊巽奴衣襟,試探著問。

巽奴並沒看她,銳利而沈默的目光觀察著周圍敵人的弱點,“我不會留你一人在此。”

唐梨苦笑,果然如此。她沒有再勸,而是揚聲對大車中的夏侯玄禦道:“夏侯城主,如果你今日要殺巽奴,我與他同死,我說到做到。”

她只希望,夏侯玄禦能對那個面板上的信息有所顧忌。

誰知夏侯玄禦並不受此威脅,相反,他高高在上露出嘲諷眼神,語氣裏盡是勝券在握的篤定,“我在此,你縱然想死也死不了,想為這男人殉葬?放心,等他死了,你就會忘記他,到時候你不想忘也會忘。”

話中的意味深長讓唐梨心中一凜,這個夏侯玄禦究竟想做什麽?如今她和巽奴處於弱勢,該怎麽辦?

巽奴見她滿眼都是焦急擔憂,口中沒說什麽,手中動作愈加淩厲,哪怕夏侯玄禦手下心腹,一時也奈何他不得,不僅如此,還有數人死於他的刀下。二十幾個武功高強的高手反被他一人一刀逼得後退,眼看包圍圈都要被破開。

“不愧是兇名赫赫的煉域殺手,老夫來會會你!”站在大車旁的一名黑衣老者如蝙蝠一般飛入戰局,枯幹雙手與巽刀相擊,發出金石之聲,鉗住了巽刀刀身。

巽奴沒有抽刀,反倒順勢往下刺去,其執刀力道讓黑衣老者目露驚訝,一個失神間寒光已經由下鬼魅般直刺面門,老者不得不放開刀身後退,巽奴驟然暴起直追而上,一刀斬去了老者雙腕,引得眾人驚呼。

連夏侯玄禦也終於正眼看向巽奴,目露忌憚。原以為不過是掌中之物手到擒來,沒想到如此不好對付。他一個眼神,身邊另一位灰衣中年人也拔劍上前,與巽奴戰做一團。若論身手,巽奴並不輸他,或許還要更勝一分,然而他懷中還有唐梨,無法施展,被那灰衣中年人壓制住。

漸漸地,巽奴身上出現了道道傷口,唐梨卻沒被傷到分毫。見巽奴受傷,唐梨心急如焚,眼見劍光劃來,巽奴轉身為她擋下,唐梨更是大恨。這種成為累贅的感覺非常不好受,她總算明白,為什麽從前看過的那些電視劇,被困的時候總有人要苦苦哀求另一個人放棄自己趕緊走,因為此時此刻,她也陷入了自責愧疚的深淵。

“別哭,我能帶你出去。”巽奴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唐梨才發現自己竟然落了淚。

“嗯。”她埋在巽奴懷裏,緊緊抱著他,努力想給他減輕一些負擔。

巽奴並不為眼下的劣勢而慌亂,從始至終持刀的手都極穩,反倒是那灰衣中年人,越是和巽奴交手,心底就越忌憚。他的對手是個天生的刀者,他手中那柄刀仿佛有生命一般,正在飛快汲取營養,耐心等待著他露出破綻那一刻。

當真是個令人恐懼的對手,更加可怕的是他才這個年紀,若再讓他繼續活下去……灰衣中年人有些明白煉域那位首領的忌憚了。有這樣一個防不勝防的兇獸在側,做了壞事的人自然會心虛不安。

灰衣人的氣勢逐漸反被壓制,觀戰的夏侯玄禦終於坐不住了,他沒想到巽奴會爆發出如此可怕的殺傷力,目光掠過他懷中的唐梨,夏侯玄禦明了。

冷笑一聲,夏侯玄禦驟然一掌擊去。

他一出手,其餘人包括灰衣人全部退下。他抓的時機很好,恰是在巽奴一劍刺出防備不及之時,那一掌打的又是唐梨,巽奴瞳孔猛然一縮,毫不猶豫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唐梨,硬生生挨下那一掌,無聲吐出一口血來,浸透了唐梨肩頭。

夏侯玄禦在原著設定中,武力值就超過巽奴,如今他一出手,巽奴落了下風。見到唐梨那恨到要殺人的目光,夏侯玄禦唇角一勾心情舒暢,也不急著殺巽奴了,貓戲老鼠般吊著他,慢慢折磨,每招襲至都給他留下一道傷。

“楚璃,這樣無用的男人,你怎麽會看上他?你應該明白,在這個世界我才是最優秀的存在,如何,後悔了嗎。”

唐梨明白他在說什麽,他是說,他是男主,任何人都比不上。

見唐梨不願理會他,夏侯玄禦好勝心起,決心定要這女人臣服自己不可。他伸出一只手,慢慢握緊成拳,“那就等我殺了他,我們再慢慢談。”

巽奴傷重,勉強抵住夏侯玄禦這千鈞一拳,張口又吐出一口血,血中帶著碎渣,顯然是臟腑有損。饒是如此,他依舊牢牢抱著唐梨,再度橫刀在前。唐梨雙眼通紅,揪著他衣襟的手因為太過用力泛出死白色。

夏侯玄禦挑眉:“還能接下我一拳?這樣都不死,我都有些煩了。”他周身突然湧起一片電弧般的青光,匯聚在拳上,猛然擊向巽奴。他自覺這一擊巽奴必躲不過,臉上露出狂傲笑容。

然而,僅過片刻,夏侯玄禦臉上笑意凝固。他的拳頭穿過了唐梨胸口,將她的胸口打穿,鮮血狂湧。

——“警告!警告!女主即將死亡!非正常死亡!系統混亂!滴——”跳出的系統面板變得通紅,夏侯玄禦猛然面色煞白,只覺一股劇痛襲來,仿佛撕裂魂魄般的疼,使得他往後倒去。

倒下之前,他看到唐梨對著面板處露出個冷笑,斷斷續續道:“你傷……巽奴,我死也、不讓你、好過……”

她看得見他的系統面板!夏侯玄禦眼前一黑,徹底失去意識。

場面一片混亂,夏侯玄禦倒下後,北城護衛們都搶上前去,而巽奴,他看著倒在身前的唐梨,一時竟沒能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方才他自知避無可避,只將唐梨護在身前,可是原本安安靜靜的唐梨突然間將他反推出去——用的是他曾教給她的巧勁功夫,這一招她一直沒學好,力道總也不對,剛才那一下,是她做的最標準的一次。

不知是不是傷重,巽奴眼前是一片天旋地轉的模糊,連唐梨的臉都看不太清晰,只見到大片的血跡,鮮紅刺目。

他伸出手抱住唐梨,一手捂在她胸口的血洞之上,那只手眨眼就被浸滿了血,他的血和唐梨的血,混合在一起。

“我不叫楚璃,叫唐梨……我沒騙……”

從氣若游絲,到聲息俱無。

有反應過來的北城之人見巽奴這失神模樣,覺得他毫無防備,可乘機滅殺以絕後患,誰知劍沒落下就身首分離。

渾身是血的巽奴提著刀站起來,看向被護在中間陷入昏迷的夏侯玄禦,刀身輕顫,發出陣陣嗚鳴。

“……你殺了她。”

“你殺了她。”本就沙啞的聲音此時聽來更加黯啞,讓聽者後背都泛起一陣涼意。

誰都沒想到,巽奴看上去已經是強弩之末,卻仍能留下數十條性命,北城這一隊人,最後在這裏死了大半,只剩幾人護著昏迷的夏侯玄禦逃走。

天上不知何時烏雲密布,開始下起了雪,雪花紛揚,覆蓋在四散的屍體和鮮血之上。

巽奴握著滴血的刀,面色慘白,走到唐梨的屍體旁邊。他想伸手把她抱起,踉蹌走出兩步,卻脫力跪倒在地。

飛雪沾在他的鬢角,那雙漆黑的眼中也落了漫天大雪,雪融成水,輕輕滾落。

巽奴忽然完整的記起了師父說的那句話,他說:“你不會為逝去的生命感到難過,不會因為死亡而落淚,所以你這輩子都只是為刀所驅使的奴隸。”

“如果有一天你懂了,就不再是‘巽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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