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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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不等安輕夏納悶多久，系統提示界面躍出。
【初級木屋建造費用為2000點，因建造師胡亂擡價，本次建造免費，且進行相應賠償。】
開多少價就賠多少錢？這個建造師到底是恨他的老板還是恨他自己？等等，這個點數有什麽用處？
安輕夏點開提示界面下方關於點數的介紹鏈接，跳轉到二級界面。根據介紹，這個點數從一開始就存在，只是鴻蒙系統不太穩定，暫時無法投入使用，又因為之前木靈珠陣法襲擊，系統不斷進行維護和調整之後，才把這個功能重新開啟。
這個點數是用於點數商店，商店裏可用於置換的東西不少，但主要是裝飾品一類。
譬如一比一覆刻的太一鐘，高仿伏羲琴，甚至還有女媧造人時用剩下的泥，商品簡介寫得花裏花哨，安輕夏是越看越想笑。好笑歸好笑，這裏頭還是有點真材實料的。
像高級的藥材、品質上乘的藥鍋、高端又精美的家具，都只能在這邊兌換，就是要求的點數高到嚇人。安輕夏一直覺著兩萬點數夠高了，結果在這兒連最便宜的都換不了。
“鴻蒙，你是不是在玩我？”
【親愛的夏夏，之前給你開的後門夠多了。人生要是永遠一帆風順，那還有什麽挑戰性呢？】
“起碼你得告訴我該怎麽賺取這些點數吧？”
【具體規則後續會告知，請耐心等待。】
安輕夏心想既然早晚都會給，那他倒是沒必要急在這一刻，更何況裏面很多東西確實還用不上。
他又把指頭移到太一鐘的介紹上，實在不理解為什麽要一比一覆刻，就不能做個小點的，拿來給他當風鈴用嗎？一個鐘起碼上千斤，誰有事沒事會把一輛微型卡車拿來裝飾自己家，是嫌自己家太大嗎？
想著想著，他搖搖頭，出門去吃早飯。結果一開門，差點出不去，因為整個部落的人都圍過來看他的新房子，邊看邊誇，誇得他有點飄飄然。
等人好不容易散去，小雪湊過來問是不是首領施展了法術，安輕夏遲鈍兩瞬，點頭。
“首領不愧是首領，不知道我們家以後有沒有機會住上這樣的房子。”
安輕夏心裏盤算一下，回了句當然可以，小雪興高采烈，跟他一起去吃早飯。早飯的重點自然是在首領的新房子上，安輕夏想著自己既然白得這麽多點數，那就拿來造福大家。
只是他還不知道如何賺取，短期內不好全部用光，萬一突然碰上想要兌換的東西就麻煩了。
千思萬想，想到餅半涼，安輕夏說道，“如果大家想要重建房子，盡管跟我提。只是我這幾天都在建房子，法力消耗得有點多，一時不能全部都滿足，會優先照顧需求比較急的，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大家夥直擺手說沒事。
“那大家先吃早飯，接下來要是有想法了就來找我。”
頭兩天都沒人，等到第三天，需求上門了。
是阿水姐，需求是升級廚房。
“現在的廚房散味不好，之前還沒覺得，現在天越來越熱，有的時候進去就是很重的油味。我倒沒什麽，但竹西阿媽年紀大了，不能老是被這味道嗆。”
安輕夏了然，又問她要不要順便建個羊圈，阿水姐不懂羊圈是什麽，聽完解釋之後不住點頭。
“多多是母羊，以後肯定會生小羊，有個家還是好的。”
等送完阿水姐，安輕夏在建築圖鑒裏翻找，初級廚房的解鎖條件不足，還不能開始建造。他又點進去查看解鎖條件，發現是需要一種木頭，而這木頭最近的獲取地就是上游的那片樹林。
安輕夏想著過兩天會有新一批作物成熟，到時候提著去找繁蘿，看在這些作物的面上，也許繁蘿會願意讓他砍幾棵樹走？
當他真的帶著一籃新摘下來的瓜果，包裏備好斧頭前往那座樹林時，繁蘿又不在，等到快中午，還是沒見半點蹤影。他再等一會兒，掛好籃子留下字條，背上包離開。
才走出幾步，就聽不遠處有聲音，想著可能是繁蘿回來了，忙跑過去。然而，不是繁蘿，卻是霖在砍樹。
霖察覺到視線，警覺擡頭，同安輕夏對上眼神那一刻，急忙閃躲。
“你要去哪裏？砍樹而已，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看霖越走越快，安輕夏不解，小跑著追過去，最後喘著大氣把人攔在一棵樹前。
“你阿媽沒有教過你，這樣的行為非常不禮貌嗎？”
“我沒有阿媽。”
安輕夏心覺失言，忙跟他道歉。
“沒什麽。如果首領沒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安輕夏釘在原地一動不動，“你在這裏幹什麽？對了，這兩天都沒看到你來吃飯，是又在做什麽東西嗎？”
“算是罷。”
“那做完之後我能看看嗎？”
“沒什麽好看的。”
安輕夏皺眉，“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們？不會是幹了什麽壞事吧？”
“首領知道，為什麽還要問？”
“因為我想知道得更清楚。”
“如果是說土地神的事，確實是我幹的。那個地方，也就是首領口中的土地神廟，被毀壞之後周圍好幾個部落都無法拜神，在引發更大的災難之前，我會把它修補好。”
安輕夏問他毀壞土地神廟的理由。
“想毀便毀了，能有什麽理由。”說完，霖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著他身影漸行漸遠，安輕夏點開建築圖鑒找到土地神廟，發現建造條件跟廚房差不多，就是木頭數量不一而已。
既然他都要砍樹，多砍幾棵也不是不行，後續再看看能不能換到這些樹的種子，再把缺少的種回去，有來有回，也算是有個交代。
羊圈建成，廚房卻是不見半點動靜。起初阿水姐沒什麽反應，等再過了幾天，忍不住來提示安輕夏，生怕他把這事忘了。安輕夏把事實給她說了，阿水姐一聽是需要上游樹林的樹木，後續就不再催。
他們首領跟那片樹林的守護精靈成了朋友，但他們依舊畏懼那裏，畢竟是沿著土地神廟而生。
說起土地神廟，安輕夏那天回去之前還特地去那兒看過，原本嚇過他的那間小廟宇現在破破爛爛，挑來揀去，都找不到一塊好點的木頭。再看周圍，什麽都沒有，也不知道霖把那些砍下來的樹都存放到哪裏去了。
再經過兩天，安輕夏又去一趟樹林，這回他有把握，因為木靈珠有動靜。這兩次拜訪，送的東西不少，再拜訪時，他就沒帶太多，但還是裝了一小籃。
進了樹林，正見繁蘿在巨樹下睡覺，身上被淺淺的綠光圍繞，與樹幹共鳴。感應到有人靠近，綠光消退，繁蘿睜眼，見是安輕夏，那張可愛但堅毅的臉現出笑意。
“阿夏首領，你怎麽來了？”
安輕夏把小籃子遞給她，繁蘿擡手掩嘴，十分驚訝。
“這都是給我的嗎？”
“不是說好了麽？要是有收成就送你一籃，我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麽，就都給裝了幾個。你要是有喜歡的，以後我多帶點給你。”
繁蘿直道謝，又低頭查看籃子，問出困惑她好幾天的問題，“之前給我送東西的，不會也是阿夏首領你吧？”
安輕夏點頭，說自己這兩次過來都沒見到她人。
“我那兩回都有事，實在對不住。居然是阿夏首領送來的，都怪玄武胡說八道，下次見到他，我一定再狠狠揍他。”
玄武？左青龍右白虎的那個玄武？等等，這句話裏好像沒有他的戲份。
繁蘿抽出一根黃瓜，擡手在上面一拂，給它做了個清潔，隨後放進嘴裏咬進一大口。安輕夏算是看出來了，不管是身處哪個時代，人們總是會對黃瓜莫名熱愛。
“這個好吃，又脆又甜，叫什麽名字？”
合著你不知道啊？安輕夏忍不住在心裏說道。
“這叫黃瓜，可以拿來做菜，也能生吃。你吃的這種表面比較粗糙的黃瓜，就是我前頭說的能拿來做菜的那款。還有一種表面光滑的水果黃瓜，你聽名字就知道了，直接當水果吃。”
繁蘿認真聽講，偶爾還問幾個問題，比如黃瓜能做什麽菜，做完菜它的味道是不是就不脆了等等。安輕夏感覺自己很像一個不太專業的農業頻道，把能傳授的黃瓜知識都傳授給她。
看繁蘿還想問，及時制止，說起自己來拜訪她的目的。
“我一開始真的就只是想讓你嘗嘗我們這些兄弟姐妹的成果，沒有想求你辦事的意思。如果你不信，以後我會再來給你送。”
繁蘿笑道，“草木精靈最是喜歡世間純凈之物，如果阿夏首領抱有汙濁之心，我是不會再跟你玩的。你心系部落，是個很好的人，只是幾棵樹而已，你要的話就帶走罷。”
安輕夏又是害羞又是抱歉，足足糾結大半天，才從背包裏取出小斧頭。這斧頭看著不大，威力倒是很強，就像農場游戲裏主角擁有的那種斧頭一樣，對著樹砍上兩三下，樹就會攔腰而斷，是之前完成任務時系統獎勵的。
“說起來，我這裏的樹木似乎比之前少了，阿夏首領知道原因嗎？”
安輕夏心虛不已，心想繁蘿現在不會是在套話吧？她是草木精靈，有神力，探查這事不過就是動動手指的事，但她還特地問自己，是不是說明她其實很信任自己，希望自己能跟她說實話呢？
事實上，繁蘿根本查不出來，甚至感覺砍樹的人體內像是蘊藏著極強的力量，每每都會把她的試探擋在門外。
琢磨小半刻，安輕夏深吸一口氣，說道，“對不起，我不應該隱瞞你。”
繁蘿歪頭。
安輕夏跟她說了土地神廟的事，但沒說是誰損壞的，只是把責任攬到自己這裏。
“我初來乍到，不知道會這麽嚴重，所以就讓我的那些兄弟來重建。可能是因為聽說這兒的木質好，所以有兄弟到這兒來砍伐了罷？要是冒犯到你，我代他們向你說聲對不起。”
繁蘿直說沒事，“但下次要是你的兄弟再來砍樹，請提前與我說一聲。我能理解他們的想法，畢竟砍慣了其他地方的樹木，到我這兒卻要守規矩，一時半會兒只怕無法接受。但這兒的樹木不比其他，要是真出了什麽事，我要是不知情的話，就怕解救不及時。”
安輕夏問會出什麽事，繁蘿笑笑，沒有回答。
收集完相應數量的樹木，安輕夏回來找繁蘿道謝，就見她身邊的籃子空了一半，她正啃著一根胡蘿蔔，朝他呵呵笑。
“阿夏首領，要坐下來休息一下嗎？”
她不說還好，一說安輕夏就覺得渾身酸疼，挪過去坐好，從籃子裏拿出一根黃瓜，在袖子上蹭了蹭，咬下一口。
“阿夏首領，我有個問題想問你，請你一定要如實回答。”
安輕夏點頭。
繁蘿又咬進一口胡蘿蔔，“你在這兒開心嗎？一定要回答實話哦。”
這個問題一出，安輕夏就像是被點了任督二脈一樣，不滿情緒蹭蹭跑出來，“開心或是不開心，日子不還是得一樣過。難道我不開心，我就能回到我原來的地方嗎？”
繁蘿道，“也未可知。”
“嗯？”
繁蘿一怔，扯出個笑容，示意他繼續。安輕夏看她古怪得很，但氣在心上，不得不出，既然她要問，就別怪他話多。
“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什麽是我，全世界六十億人，偏偏選中我。怎麽的？我是多一只眼，還是多一雙手？別人穿越，其他先不說，起碼生活條件還可以吧？我倒好，直接送莽荒世界，種地建房子什麽的，我都可以，又不是沒幹過。但我完成這些能得到什麽？感謝？崇拜？可能作為神仙覺得這是自己的功德，可對我來說卻不見得。我不想變成一個壞人，可同樣不想被推著成為一個好人。”
“我不止一次在埋怨那個送我到這裏的神，見到他的時候我還跟他發過脾氣，但最後還是非常不爭氣地去跟對方交起朋友。因為那時候，我覺得他怪可憐的，可後來想想，更可憐的分明是我。神仙可以無欲無求，但我是個人，七情六欲，我樣樣齊全。”
或許是繁蘿讓安輕夏感到親近，又或許是他這段日子累積太多壓力沒有得到完整釋放，不由得抱怨出許多。期間，繁蘿一句話都沒說，比起應和或勸導，現在她更適合當個傾聽者。
再連續輸出幾段，安輕夏停嘴，轉頭去看繁蘿的反應，她還是在平靜地看他。
“對不起，讓你為難了，聽我說了這麽多影響心情的話。”
他獨來獨往慣了，性格也古怪，有的時候還會覺得自己極端。後來還去醫院檢查過，沒到病的程度，但負面情緒確實有點嚴重，而且他還不會排解。
繁蘿搖搖頭，說道，“阿夏首領，我的地位和立場沒法說上太多話。可我還是想告訴你，每個人出現在某個地方，得到什麽樣的身份，是他的命運。如果他的命裏註定要經歷這些，是怎麽逃都逃不了的，雖然這樣不好，但我想告訴你，如果你感到難過，這些事可以分擔出去，甚至可以不做的。”
“真的可以嗎？”
“這取決於你自己。”
真的可以嗎？鴻蒙。
【親愛的夏夏，一切取決於你。】
安輕夏吸吸鼻子，起身把木頭一根根裝回背包，又沖繁蘿微笑說再見。
“阿夏首領，請你牢記，沒有什麽事值得你哭泣。你活著，只是為了你自己。”
“謝謝。”
等人走遠，巨樹旁邊漸漸現出個身影，是那天的紅衣美人。他雙手環胸倚在樹旁，神情嚴肅。
繁蘿喚他一句朱雀上神，猶豫再三，還是沒把話說出口。
“你是不是也想抱怨兩句？沒關系，想說就說罷。”
繁蘿道，“需要的話，我可以為他再做一次心靈凈化，他這樣下去，我怕會有危險。”
“你先準備著。之前是不是已經給他凈化過一次了？效果不大？”
“有效果。但現在看來，可能是因為當時精神被影響得太深，再加上我沒有用全力，不曾註意到那些深藏著的負面心緒。”
朱雀實在沒想到木靈珠會對他造成這樣的影響，又可能只是把他內心深處最為真實的想法外化，但不管是哪種原因，明顯都是在嚴重傷害安輕夏。想到這裏，他狠捶一記巨樹，捶落大把大把樹葉。
繁蘿看著眼前這個渾身冒火，口吐粗語的美貌上神，暗暗嘆出一口氣。不多時，朱雀的身子歪了歪，繁蘿趕忙跑過去撐住，問他是否有恙。
“怎麽可能無恙？水克火，它沒被找出來一天，我就沒法在這兒多待。繁蘿，這邊的事先交給你，我得走了。”
繁蘿稱是，目送火紅身影越來越淡，直至不見。
**
回程的路，安輕夏走了很久很久，他的耳邊一直都在回響著繁蘿說的話。
“如果你感到難過的話，甚至可以不做的。”
鴻蒙，真的可以嗎？
【親愛的夏夏，繼續還是停止，一切取決於你。】
結局是什麽？
【你沒必要知道結局，那只是徒增煩惱。】
他送我過來，不就是希望我能改變結局嗎？起碼我該知道，一旦我放棄了，他們會面臨什麽吧？
【就如你所說，你是被強行送到這個世界的，你不屬於這裏，那麽又為什麽在意他們的下場呢？你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就不該再被這些事情左右。】
鴻蒙的聲音還是跟原先一樣，但總覺得能聽出幾分苦口婆心的意味。
他們跟我一起生活過一段時間，我不至於冷血到這個程度。
【無非是死亡。生老病死，這是人的定數。】
聽到這句話，一張張鮮活的笑臉突然浮現在安輕夏腦海裏，最後定格在外公的臉上。
“夏夏，我們從來沒有想過你有多大的成就，我們只期望你開心，能夠遵循自己的意願活著。”
遵循自己的意願嗎？
良久，安輕夏深吸一口氣，說道，“鴻蒙，我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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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多少價就賠多少錢？這個建造師到底是恨他的老板還是恨他自己？等等，這個點數有什麽用處？
安輕夏點開提示界面下方關於點數的介紹鏈接，跳轉到二級界面。根據介紹，這個點數從一開始就存在，只是鴻蒙系統不太穩定，暫時無法投入使用，又因為之前木靈珠陣法襲擊，系統不斷進行維護和調整之後，才把這個功能重新開啟。
這個點數是用於點數商店，商店裏可用於置換的東西不少，但主要是裝飾品一類。
譬如一比一覆刻的太一鐘，高仿伏羲琴，甚至還有女媧造人時用剩下的泥，商品簡介寫得花裏花哨，安輕夏是越看越想笑。好笑歸好笑，這裏頭還是有點真材實料的。
像高級的藥材、品質上乘的藥鍋、高端又精美的家具，都只能在這邊兌換，就是要求的點數高到嚇人。安輕夏一直覺著兩萬點數夠高了，結果在這兒連最便宜的都換不了。
“鴻蒙，你是不是在玩我？”
【親愛的夏夏，之前給你開的後門夠多了。人生要是永遠一帆風順，那還有什麽挑戰性呢？】
“起碼你得告訴我該怎麽賺取這些點數吧？”
【具體規則後續會告知，請耐心等待。】
安輕夏心想既然早晚都會給，那他倒是沒必要急在這一刻，更何況裏面很多東西確實還用不上。
他又把指頭移到太一鐘的介紹上，實在不理解為什麽要一比一覆刻，就不能做個小點的，拿來給他當風鈴用嗎？一個鐘起碼上千斤，誰有事沒事會把一輛微型卡車拿來裝飾自己家，是嫌自己家太大嗎？
想著想著，他搖搖頭，出門去吃早飯。結果一開門，差點出不去，因為整個部落的人都圍過來看他的新房子，邊看邊誇，誇得他有點飄飄然。
等人好不容易散去，小雪湊過來問是不是首領施展了法術，安輕夏遲鈍兩瞬，點頭。
“首領不愧是首領，不知道我們家以後有沒有機會住上這樣的房子。”
安輕夏心裏盤算一下，回了句當然可以，小雪興高采烈，跟他一起去吃早飯。早飯的重點自然是在首領的新房子上，安輕夏想著自己既然白得這麽多點數，那就拿來造福大家。
只是他還不知道如何賺取，短期內不好全部用光，萬一突然碰上想要兌換的東西就麻煩了。
千思萬想，想到餅半涼，安輕夏說道，“如果大家想要重建房子，盡管跟我提。只是我這幾天都在建房子，法力消耗得有點多，一時不能全部都滿足，會優先照顧需求比較急的，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大家夥直擺手說沒事。
“那大家先吃早飯，接下來要是有想法了就來找我。”
頭兩天都沒人，等到第三天，需求上門了。
是阿水姐，需求是升級廚房。
“現在的廚房散味不好，之前還沒覺得，現在天越來越熱，有的時候進去就是很重的油味。我倒沒什麽，但竹西阿媽年紀大了，不能老是被這味道嗆。”
安輕夏了然，又問她要不要順便建個羊圈，阿水姐不懂羊圈是什麽，聽完解釋之後不住點頭。
“多多是母羊，以後肯定會生小羊，有個家還是好的。”
等送完阿水姐，安輕夏在建築圖鑒裏翻找，初級廚房的解鎖條件不足，還不能開始建造。他又點進去查看解鎖條件，發現是需要一種木頭，而這木頭最近的獲取地就是上游的那片樹林。
安輕夏想著過兩天會有新一批作物成熟，到時候提著去找繁蘿，看在這些作物的面上，也許繁蘿會願意讓他砍幾棵樹走？
當他真的帶著一籃新摘下來的瓜果，包裏備好斧頭前往那座樹林時，繁蘿又不在，等到快中午，還是沒見半點蹤影。他再等一會兒，掛好籃子留下字條，背上包離開。
才走出幾步，就聽不遠處有聲音，想著可能是繁蘿回來了，忙跑過去。然而，不是繁蘿，卻是霖在砍樹。
霖察覺到視線，警覺擡頭，同安輕夏對上眼神那一刻，急忙閃躲。
“你要去哪裏？砍樹而已，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看霖越走越快，安輕夏不解，小跑著追過去，最後喘著大氣把人攔在一棵樹前。
“你阿媽沒有教過你，這樣的行為非常不禮貌嗎？”
“我沒有阿媽。”
安輕夏心覺失言，忙跟他道歉。
“沒什麽。如果首領沒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安輕夏釘在原地一動不動，“你在這裏幹什麽？對了，這兩天都沒看到你來吃飯，是又在做什麽東西嗎？”
“算是罷。”
“那做完之後我能看看嗎？”
“沒什麽好看的。”
安輕夏皺眉，“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們？不會是幹了什麽壞事吧？”
“首領知道，為什麽還要問？”
“因為我想知道得更清楚。”
“如果是說土地神的事，確實是我幹的。那個地方，也就是首領口中的土地神廟，被毀壞之後周圍好幾個部落都無法拜神，在引發更大的災難之前，我會把它修補好。”
安輕夏問他毀壞土地神廟的理由。
“想毀便毀了，能有什麽理由。”說完，霖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著他身影漸行漸遠，安輕夏點開建築圖鑒找到土地神廟，發現建造條件跟廚房差不多，就是木頭數量不一而已。
既然他都要砍樹，多砍幾棵也不是不行，後續再看看能不能換到這些樹的種子，再把缺少的種回去，有來有回，也算是有個交代。
羊圈建成，廚房卻是不見半點動靜。起初阿水姐沒什麽反應，等再過了幾天，忍不住來提示安輕夏，生怕他把這事忘了。安輕夏把事實給她說了，阿水姐一聽是需要上游樹林的樹木，後續就不再催。
他們首領跟那片樹林的守護精靈成了朋友，但他們依舊畏懼那裏，畢竟是沿著土地神廟而生。
說起土地神廟，安輕夏那天回去之前還特地去那兒看過，原本嚇過他的那間小廟宇現在破破爛爛，挑來揀去，都找不到一塊好點的木頭。再看周圍，什麽都沒有，也不知道霖把那些砍下來的樹都存放到哪裏去了。
再經過兩天，安輕夏又去一趟樹林，這回他有把握，因為木靈珠有動靜。這兩次拜訪，送的東西不少，再拜訪時，他就沒帶太多，但還是裝了一小籃。
進了樹林，正見繁蘿在巨樹下睡覺，身上被淺淺的綠光圍繞，與樹幹共鳴。感應到有人靠近，綠光消退，繁蘿睜眼，見是安輕夏，那張可愛但堅毅的臉現出笑意。
“阿夏首領，你怎麽來了？”
安輕夏把小籃子遞給她，繁蘿擡手掩嘴，十分驚訝。
“這都是給我的嗎？”
“不是說好了麽？要是有收成就送你一籃，我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麽，就都給裝了幾個。你要是有喜歡的，以後我多帶點給你。”
繁蘿直道謝，又低頭查看籃子，問出困惑她好幾天的問題，“之前給我送東西的，不會也是阿夏首領你吧？”
安輕夏點頭，說自己這兩次過來都沒見到她人。
“我那兩回都有事，實在對不住。居然是阿夏首領送來的，都怪玄武胡說八道，下次見到他，我一定再狠狠揍他。”
玄武？左青龍右白虎的那個玄武？等等，這句話裏好像沒有他的戲份。
繁蘿抽出一根黃瓜，擡手在上面一拂，給它做了個清潔，隨後放進嘴裏咬進一大口。安輕夏算是看出來了，不管是身處哪個時代，人們總是會對黃瓜莫名熱愛。
“這個好吃，又脆又甜，叫什麽名字？”
合著你不知道啊？安輕夏忍不住在心裏說道。
“這叫黃瓜，可以拿來做菜，也能生吃。你吃的這種表面比較粗糙的黃瓜，就是我前頭說的能拿來做菜的那款。還有一種表面光滑的水果黃瓜，你聽名字就知道了，直接當水果吃。”
繁蘿認真聽講，偶爾還問幾個問題，比如黃瓜能做什麽菜，做完菜它的味道是不是就不脆了等等。安輕夏感覺自己很像一個不太專業的農業頻道，把能傳授的黃瓜知識都傳授給她。
看繁蘿還想問，及時制止，說起自己來拜訪她的目的。
“我一開始真的就只是想讓你嘗嘗我們這些兄弟姐妹的成果，沒有想求你辦事的意思。如果你不信，以後我會再來給你送。”
繁蘿笑道，“草木精靈最是喜歡世間純凈之物，如果阿夏首領抱有汙濁之心，我是不會再跟你玩的。你心系部落，是個很好的人，只是幾棵樹而已，你要的話就帶走罷。”
安輕夏又是害羞又是抱歉，足足糾結大半天，才從背包裏取出小斧頭。這斧頭看著不大，威力倒是很強，就像農場游戲裏主角擁有的那種斧頭一樣，對著樹砍上兩三下，樹就會攔腰而斷，是之前完成任務時系統獎勵的。
“說起來，我這裏的樹木似乎比之前少了，阿夏首領知道原因嗎？”
安輕夏心虛不已，心想繁蘿現在不會是在套話吧？她是草木精靈，有神力，探查這事不過就是動動手指的事，但她還特地問自己，是不是說明她其實很信任自己，希望自己能跟她說實話呢？
事實上，繁蘿根本查不出來，甚至感覺砍樹的人體內像是蘊藏著極強的力量，每每都會把她的試探擋在門外。
琢磨小半刻，安輕夏深吸一口氣，說道，“對不起，我不應該隱瞞你。”
繁蘿歪頭。
安輕夏跟她說了土地神廟的事，但沒說是誰損壞的，只是把責任攬到自己這裏。
“我初來乍到，不知道會這麽嚴重，所以就讓我的那些兄弟來重建。可能是因為聽說這兒的木質好，所以有兄弟到這兒來砍伐了罷？要是冒犯到你，我代他們向你說聲對不起。”
繁蘿直說沒事，“但下次要是你的兄弟再來砍樹，請提前與我說一聲。我能理解他們的想法，畢竟砍慣了其他地方的樹木，到我這兒卻要守規矩，一時半會兒只怕無法接受。但這兒的樹木不比其他，要是真出了什麽事，我要是不知情的話，就怕解救不及時。”
安輕夏問會出什麽事，繁蘿笑笑，沒有回答。
收集完相應數量的樹木，安輕夏回來找繁蘿道謝，就見她身邊的籃子空了一半，她正啃著一根胡蘿蔔，朝他呵呵笑。
“阿夏首領，要坐下來休息一下嗎？”
她不說還好，一說安輕夏就覺得渾身酸疼，挪過去坐好，從籃子裏拿出一根黃瓜，在袖子上蹭了蹭，咬下一口。
“阿夏首領，我有個問題想問你，請你一定要如實回答。”
安輕夏點頭。
繁蘿又咬進一口胡蘿蔔，“你在這兒開心嗎？一定要回答實話哦。”
這個問題一出，安輕夏就像是被點了任督二脈一樣，不滿情緒蹭蹭跑出來，“開心或是不開心，日子不還是得一樣過。難道我不開心，我就能回到我原來的地方嗎？”
繁蘿道，“也未可知。”
“嗯？”
繁蘿一怔，扯出個笑容，示意他繼續。安輕夏看她古怪得很，但氣在心上，不得不出，既然她要問，就別怪他話多。
“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什麽是我，全世界六十億人，偏偏選中我。怎麽的？我是多一只眼，還是多一雙手？別人穿越，其他先不說，起碼生活條件還可以吧？我倒好，直接送莽荒世界，種地建房子什麽的，我都可以，又不是沒幹過。但我完成這些能得到什麽？感謝？崇拜？可能作為神仙覺得這是自己的功德，可對我來說卻不見得。我不想變成一個壞人，可同樣不想被推著成為一個好人。”
“我不止一次在埋怨那個送我到這裏的神，見到他的時候我還跟他發過脾氣，但最後還是非常不爭氣地去跟對方交起朋友。因為那時候，我覺得他怪可憐的，可後來想想，更可憐的分明是我。神仙可以無欲無求，但我是個人，七情六欲，我樣樣齊全。”
或許是繁蘿讓安輕夏感到親近，又或許是他這段日子累積太多壓力沒有得到完整釋放，不由得抱怨出許多。期間，繁蘿一句話都沒說，比起應和或勸導，現在她更適合當個傾聽者。
再連續輸出幾段，安輕夏停嘴，轉頭去看繁蘿的反應，她還是在平靜地看他。
“對不起，讓你為難了，聽我說了這麽多影響心情的話。”
他獨來獨往慣了，性格也古怪，有的時候還會覺得自己極端。後來還去醫院檢查過，沒到病的程度，但負面情緒確實有點嚴重，而且他還不會排解。
繁蘿搖搖頭，說道，“阿夏首領，我的地位和立場沒法說上太多話。可我還是想告訴你，每個人出現在某個地方，得到什麽樣的身份，是他的命運。如果他的命裏註定要經歷這些，是怎麽逃都逃不了的，雖然這樣不好，但我想告訴你，如果你感到難過，這些事可以分擔出去，甚至可以不做的。”
“真的可以嗎？”
“這取決於你自己。”
真的可以嗎？鴻蒙。
【親愛的夏夏，一切取決於你。】
安輕夏吸吸鼻子，起身把木頭一根根裝回背包，又沖繁蘿微笑說再見。
“阿夏首領，請你牢記，沒有什麽事值得你哭泣。你活著，只是為了你自己。”
“謝謝。”
等人走遠，巨樹旁邊漸漸現出個身影，是那天的紅衣美人。他雙手環胸倚在樹旁，神情嚴肅。
繁蘿喚他一句朱雀上神，猶豫再三，還是沒把話說出口。
“你是不是也想抱怨兩句？沒關系，想說就說罷。”
繁蘿道，“需要的話，我可以為他再做一次心靈凈化，他這樣下去，我怕會有危險。”
“你先準備著。之前是不是已經給他凈化過一次了？效果不大？”
“有效果。但現在看來，可能是因為當時精神被影響得太深，再加上我沒有用全力，不曾註意到那些深藏著的負面心緒。”
朱雀實在沒想到木靈珠會對他造成這樣的影響，又可能只是把他內心深處最為真實的想法外化，但不管是哪種原因，明顯都是在嚴重傷害安輕夏。想到這裏，他狠捶一記巨樹，捶落大把大把樹葉。
繁蘿看著眼前這個渾身冒火，口吐粗語的美貌上神，暗暗嘆出一口氣。不多時，朱雀的身子歪了歪，繁蘿趕忙跑過去撐住，問他是否有恙。
“怎麽可能無恙？水克火，它沒被找出來一天，我就沒法在這兒多待。繁蘿，這邊的事先交給你，我得走了。”
繁蘿稱是，目送火紅身影越來越淡，直至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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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安輕夏走了很久很久，他的耳邊一直都在回響著繁蘿說的話。
“如果你感到難過的話，甚至可以不做的。”
鴻蒙，真的可以嗎？
【親愛的夏夏，繼續還是停止，一切取決於你。】
結局是什麽？
【你沒必要知道結局，那只是徒增煩惱。】
他送我過來，不就是希望我能改變結局嗎？起碼我該知道，一旦我放棄了，他們會面臨什麽吧？
【就如你所說，你是被強行送到這個世界的，你不屬於這裏，那麽又為什麽在意他們的下場呢？你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就不該再被這些事情左右。】
鴻蒙的聲音還是跟原先一樣，但總覺得能聽出幾分苦口婆心的意味。
他們跟我一起生活過一段時間，我不至於冷血到這個程度。
【無非是死亡。生老病死，這是人的定數。】
聽到這句話，一張張鮮活的笑臉突然浮現在安輕夏腦海裏，最後定格在外公的臉上。
“夏夏，我們從來沒有想過你有多大的成就，我們只期望你開心，能夠遵循自己的意願活著。”
遵循自己的意願嗎？
良久，安輕夏深吸一口氣，說道，“鴻蒙，我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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