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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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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時間如同流水,匆匆而過,自不以世人之意志而逆轉和停留。於此過程中,扶桑、高句麗,甚至是突厥人的四散分裂與被掃平且不必說,陳光蕊同樣結束了在江州城中的任命,帶著妻兒向著長安回返。

空山新雨後,有馬車的車輪自地面碾過,朗朗讀書聲從那馬車當中傳遞。卻是陳光蕊夫人殷溫嬌目光含笑,使其子陳祎將那平日裏所學之種種背誦。

從“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到《論語》、《中庸》等。當然,這時候自然是沒有《三字經》、《幼學瓊林》等的。而非是在那寺廟當中長大的陳祎整日裏所聽到的同樣非是那暮鼓晨鐘,和佛家經義、典籍並沒有過多接觸。

佛緣與否尚且不談。雖然從陳祎出生之後,江州城內外便三天兩頭的出現僧尼,抑或是想要引導陳祎乃至於勸導陳光蕊夫婦皈依佛門之輩。但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做為狀元郎的陳光蕊顯然是個深受儒家思想影響的,並不曾因此而將自身之想法與意志改變。

更不必說江州城中神明禁行,一切之種種仙妖神魔力量盡數受到壓制,還有那不良人隱藏於暗中護持。將那些心懷不軌抑或者是因各種原因,出現在陳光蕊一家人面前僧道之輩盡數投到大牢。

陳光蕊雖然並不清楚這當中究竟隱藏著何等樣的隱秘,但很顯然,這位狀元郎是有所察覺的。自是愈發的謹言慎行,對著陳祎將忠君愛國思想灌輸。而非是使其同那些僧道之流,抑或是佛家點擊有任何接觸。

這狀元郎、江州州主的拳拳愛子之心且不必說,其政績同樣是斐然。主政一方為官多年,治下政治清明文風鼎盛,多次吏部考核之中,俱是上上之選。只是做為其老泰山的丞相殷開山似是有心將其壓上一壓,磨一磨氣性。

兼之以龍椅上的大唐皇帝陛下心思難明,不可以輕易被揣度。所以三年又三年,陳光蕊升遷一事一拖再拖,直至好大兒陳祎年方十歲之際,方得以高升,返回長安述職。

於此十年中,整個東土大唐也好長安城也罷,變化自然是極大的。貞觀七年,彼時的大唐高祖皇帝、太上皇李淵尚且在位之時,原身便曾於太極宮中設宴,宴上,南蠻酋長吟詩,突厥可汗跳舞,為太上皇賀,為大唐皇帝陛下賀,為大唐賀。

但這是太上皇李淵尚且在世時所發生的事情。而不管李淵的真實壽數究竟是如何,很顯然,那位大唐高祖皇帝卻又是已經作古了的。

只是隨著長安城中,南蠻酋長以及那突厥可汗們吟詩跳舞、填詞作曲的隊伍不斷壯大。又增添了扶桑、高句麗等國的無數王子皇孫,一時天驕......

李淳風聰明的腦袋一拍,竟是將那李淵的魂魄從六道輪回處撈回,出現在太極宮內,依附在紙人之上,望過此番盛景。

“有兒如此,夫覆何求?”

魂魄間一陣動蕩,生前死後的畫面相交織,過往同現在好似是競相浮現在眼前,做出對比。原本渾渾噩噩的,將莫名力量所影響和將心智模糊了的力量褪去。李淵擡起袖子,擦拭過眼角那並不存在的淚水,雙目中自是由此而布滿了深深的激動及悔恨。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固然是李唐皇室的傳統。但很顯然,這老李家的父子與兄弟間卻又似乎存有著幾分切切實實的情分。以致於對原身而言,弒兄奪位是真,對父親李淵和大哥建成存有著那麽幾分親情同樣是真。

正是基於此,在那白衣觀音與十殿閻君原本的謀算中,方可以使原身在魂游地府之際,因著那諸多種種緣故而心神動蕩,主動將自身所具有的人間帝王位格降下。使自身在那不知不覺時,踩落到那為他精心所布置的陷阱。

但那被引動的貪嗔癡恨怨等種種盡皆褪去,即便是對原身有所不滿的李淵以及太子建成二人亦不得不承認,原身於此位置上無疑是做得極好的。其所立下之功業成就等種種,並非是自己所能達到。

因而最後一點不甘與執念散去,李淵與李建成自去投胎且不提。李元吉生前所犯下之孽債尚未曾贖盡,自然是沒有那個投胎的機會的。

當然這一切之種種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從江州城中回返長安的陳光蕊受到重用,其子陳光蕊同樣被選定為能夠出入東宮,陪太子讀書的伴讀。可謂是聖眷在身,受盡榮寵。

相較而言,宮中有才人武氏,叫大唐皇帝陛下賜予太子殿下,便顯得似乎是如此微不足道,並不足以引起太多的波瀾。

蓋因為一樁樁一件件,從貞觀十三年開始,整個大唐的發展,便超出所有人的預料。至於帝王家事等種種,存在於其間,都似乎顯得是不再那麽重要。當然,於此過程中體現再是明顯不過的,自是民眾、百姓之生活方式,同樣生出改變。

超凡脫俗,世間具有著鬼神存在的事,同樣不再是秘密。只不過與之相對應的,卻並非是鬼神地位得到極大地提高,而是——

“此處距離長安還有多遠?”

朗朗讀書聲傳遞的馬車之外,為官多年的陳光蕊騎了馬,居其氣養其體,自是再儒雅隨和不過。伴隨著其話音落下,卻是有小廝上前,做出估計。一行人本是一路輕車簡行,並未打出什麽巨大的聲勢。

未成想小廝話音落下,陳光蕊以手捋須,便欲開口,一旁的道路上卻是有老者現出身形來,對著陳光蕊拱手,極是恭謹道:

“敢問可是江州州主,貞觀十三年的狀元郎陳光蕊當面?”

“正是。”

陳光蕊頷首,面上神色不變。便連那一旁的小廝,同樣未曾對此有任何意外。於是老者自報家門,卻正是那洪江水府當中的洪江龍王。同陳光蕊之間,自然是有著極深的淵源的。

不過這淵源究竟是如何暫且不論,洪江龍王此來,自不可能是有所算計抑或是想要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而是切切實實的想要報恩賠罪,了結昔日裏同陳光蕊之間的因果與關聯。

因而洪江龍王開口,態度語音與神情自是再恭謹不過。先是將昔日裏的恩怨講了,做出賠罪,又以珍寶珠玉等獻上,希望能夠得到原諒。

“老龍王請起。”

陳光蕊於馬上擡手,對著那洪江龍王開口,言語之間自是一派說不出的自信與大度。這樣的自信與大度卻並非是因著這昔日狀元郎的輕慢與無禮而來,而是在這東土大唐中,隨著時間歲月的發展,隨著一步步政令的推行,以及大唐的強大......

天庭、佛門裏的一眾仙神與菩薩們且不必說,河圖洛書以及人道氣運遮掩之下,足以使他們暫時性的將大唐境內的諸多種種變動忽視。如洪江龍王這等的山川湖海之神,自不敢在陳光蕊這樣經受了朝廷敕命冊封的主官面前托大。

這洪江龍王所敬畏的,是陳光蕊本身所處的地位與官職,是其身後的大唐與那大唐皇帝陛下。自不是那取經人俗家父親的身份。只不過......

“這西行之局,可還是能成?那三藏真經......”

有風吹起,顯露出馬車車簾的一角。洪江龍王同陳光蕊推脫一般,便要離去。臨走之前,眼角的餘光裏下意識望過,卻是唇紅齒白頭發烏黑濃密的小小少年從那馬車內顯露出面容來。

正是陳光蕊同殷溫嬌夫妻倆人的獨子,陳祎。

雖然只是匆匆一瞥,轉瞬便不見痕跡。然而那通身之氣度與神態,又何曾有半點受到過佛法熏陶的樣子?

“那位菩薩及那諸位上仙們的謀算......”

洪江龍王心中暗付,雖然對此早有所覺,然而事到臨頭,亦不由得因此而生出幾分唏噓。最後以目光遙遙望向長安城方向,只覺得有什麽擇人欲噬的猛獸隱藏在其中。縱使只是只鱗片爪,亦足以叫所有人為之膽寒。

此後一路無事,再沒有任何生靈出現,對陳光蕊一行做出阻攔,使其安然回返長安且不必說。那昔日狀元郎回到中樞之後,步步高升亦是其中應有之意。如是又數年,至陳光蕊之子陳祎十八歲之際,大唐皇帝陛下卻是又改元。而這一年,同樣是貞觀十三年。

這年三月,大唐皇帝陛下宣旨,於長安城中舉辦盛會。大唐內外,諸僧道以及那異類精怪之流,只要在官府當中登記,接受相應審查,便俱是可以參加。甚至是可以封侯拜相,由人間帝王將官職授予,光耀門楣。

雖是同那諸天的仙神菩薩們原本安排的劇本有所差異,但天上一日人間一年,不過是那些仙神菩薩們閉個關打個盹的工夫而已,又能夠生出什麽樣的變動呢?

彼時的諸天仙神們尚未曾意識到,這其中,又發生了怎樣的變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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