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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槿已經習慣了碰上特殊的狀況。

她看著醫生面露憂愁地給沈斯南檢查身體, 自己坐在旁邊降低存在感。

房間內的布局和S.P社團內的房間有異曲同工之妙。

沈斯南不愧是有一個私人圖書館的人,房間內有偌大的書櫃,還有一些懸掛起的油畫。

聞槿沒什麽美術鑒賞能力, 形容詞僅限於“好好看”“這個也不錯”“神作”, 而且現在也沒什麽欣賞畫展的心情。

她陷入思考。

就算自己沒寫, 但聞槿也知道小虐怡情大虐傷身。

她完全不記得當初給沈斯南設定了一個什麽樣的結局, 不過沈斯南既然是男主之一,應該不會真的讓他死。

很大的可能是林聽研發出了治愈沈斯南的藥物……但她沒寫到, 還能研發出來嗎?

在聞槿思索的時候, 醫生忽然幹咳了兩聲:“咳……聞小姐, 少爺的手……”

對了,沈斯南還拉著她的手呢。

聞槿默默地把手一點點抽出來。

沈斯南的體溫燒到了三十九度多, 醫生沒有給他用常規的藥物, 聞槿指了指門外, 表示自己先到外面回避一下。

聞槿在走廊上站了一會兒,很有禮貌地沒到處亂走。

沈家的管家來問她有沒有吃晚飯, 沒有的話現在就讓廚房準備。

聞槿在去桌游社之前就已經吃過了, 不過她猜沈斯南估計沒吃,她提及了一句,管家微怔後說明白了。

“聞小姐, 您要在這裏還是去客廳休息?少爺今天麻煩您了。”

“我在這裏再等一下, 沒事。”

剛才一路兵荒馬亂, 聞槿沒看手機。

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

錢盈見聞槿沒有回宿舍, 在群裏艾特了一陣子見聞槿沒回答——由於之前發生過被地痞流氓騷擾的情況,錢盈當即就警惕了起來。

除了她以外, 江闕和林聽都打了電話。

未接電話欄裏全是紅色的未接來電,聞槿怕他們報警, 迅速在林聽和錢盈在的群聊內報了平安。

然後給江闕回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江闕的語氣難得顯出幾分急切:“你現在安全嗎?在哪裏?”

聞槿看了眼:“我沒事,別擔心。在沈斯南家這邊……不是我家的小區。”

江闕沒問聞槿為什麽會到沈斯南家裏,他迅速道:“稍等,我馬上過去。”

他清楚沈斯南家在什麽位置,在聞槿說不用麻煩之前,江闕掛斷了電話。

……應該沒事吧?

他們兩個算是一起長大,江闕清楚沈斯南的病癥,來了應該沒什麽太大問題。

不過她確實需要熟一點的人來緩解不熟悉環境的緊張感,等下要是沒什麽事還能順道一起回學校。

正這麽想著,沈家的私人醫生從房間裏走了出來,他輕手輕腳地關上門,剛要擡頭嘆氣就對上了聞槿的視線。

醫生看著聞槿。

聞槿看著醫生。

聞槿:“?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醫生躊躇了一下:“聞小姐,您沒什麽想要問我的嗎?”

聞槿:“……學長他發燒嚴重嗎?”

醫生沈重:“有點。”

不過沈家的私人醫生還是很有醫德的,雖然剛才少爺握著人家女孩子手不放的行為很特殊,但沒經允許向外人透漏是不行的。

相比起成家,沈斯南家裏不算太豪華,大約是醫學世家的緣故,家中的書香氣更充足一些。

聞槿說:“大概是開學初期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不會燒壞吧?”

醫生面露憂愁並不是因為發燒。

江闕來的很快,他其實接到了沈斯南父母的電話,兩位大人相當於從小看著他長大,對江闕很放心。

所以他進門後到和聞槿碰上面,全程都很通順。

江闕身上有種莫名的、他在一切都沒有問題的沈穩感:“方便告訴我發生了什麽嗎?”

聞槿簡單描述了一下自己進入S.P社之後發生的事情,還有沈斯南暈過去的險峻狀況。

江闕垂眸註視聞槿的手。

他伸手托住了聞槿的手肘,註意收著力道,但聞槿還是下意識地皺了下眉。

……忘記了,手肘這裏好痛。

江闕手上的動作又放輕了不少,他蹙眉表情些許嚴肅:“我讓醫生給你看一下。”

倒下的時候手肘先撐著地面,嚴重的骨折也不是沒可能。

江闕:“……下次要更在意自己一點,聞槿。”

他身邊好感度條上的小人表情也很嚴肅,看上去巴不得自己來替聞槿承受這次受傷。

聞槿莫名心虛,低頭說了聲好。

沈家的私人醫生緊急上崗:“沒有大礙,就是之後手肘這裏會有一塊烏青,我拿藥給你。”

在江闕和醫生交流狀況的時候,沈斯南醒了。

他醒來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讓管家聯系兩位客人。

沈斯南現在還發著燒沒什麽力氣,不方便下樓,江闕詢問了聞槿的意見,兩人一起上樓進了沈斯南的房間。

柔軟的床鋪上的少年顯得些許單薄,旁邊的床頭櫃子上放著一碗溫度正好的小米粥。

管家出去的時候帶上了門。

於是房間內就只剩下他們三個。

是沈斯南先開啟了話題,溫和道:“抱歉,是我麻煩你了。”

他的聲音虛弱,聞槿下意識地說沒關系,沒有註意到身後江闕覆雜的神色。

沈斯南今天確實沒有吃晚飯。

生病的人總是沒什麽胃口,再加上高強度的工作——中途畫畫原本是打算緩解一下壓力,沒想到直接暈了過去。

沈斯南輕咳一聲:“……還好你來了,不然不知道要倒在房間裏多久才能被人發現。”

聞槿倒是覺得不會,畢竟還有人要交策劃案,只不過是換人發現而已。

非要說起來,學生會的其餘人和沈斯南還更熟悉一些呢。

江闕:“病情惡化的很厲害?”

沈斯南:“誰知道呢?也有可能只是單純的發燒。”

江闕言簡意賅:“這段時間的工作應該轉交給別人,天氣熱一點後再回學校。”

聞槿附議。

從好感度提升的角度來看,其實不應該支持沈斯南在家休養。

滿打滿算也就六個月的時間,誰知道中途還會出現什麽意外。

但沈斯南要是死了怎麽辦!

……起碼撐到解藥研究出來吧?

沈斯南彎眸:“交給誰呢?林聽最近很忙……許歲聿倒是可以,但學生會其餘的人不一定願意聽他的。”

但如果讓江闕來負責學生會的事情,那他未免也太累了。

聞槿原本站在旁邊呢,忽然沈斯南的視線落到了自己身上。

沈斯南:“方便幫一下我嗎?”

聞槿:“啊?我嗎?”

沈斯南:“嗯……如果你沒有時間的話,也沒關系。”

意思是,聞槿幫他處理一些學生會的事情,沈斯南雖然生病,但可以在旁邊輔助。

不過這樣的身體狀況,之後還能繼續負責學生會的工作嗎?

沈斯南說:“因為一些比較微妙的原因……我可能沒辦法讓學校裏的其餘人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

看聞槿沒有回答,沈斯南迅速補充。

“許歲聿那邊,咳咳、如果你仍然需要,我可以去說。”

似乎工作對於他來說是無比重要的事情。

聞槿也不知道自己應該高興這個忽然降臨的接觸機會,還是為沈斯南的工作精神感到敬佩。

這不是先天社畜聖體是什麽?

江闕看向聞槿:“讓她考慮一下。”

沈斯南:“確實…今天是我欠你一個……兩個人情,今後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都可以來找我。”

憑借聞槿對江闕的了解,他應該有事情要說。

她很識趣地幾步走到門邊,關門前不忘記說一句:“我去拿藥,等下在門口等你。”

房門關上了。

兩位自幼時一起長大,長大後又在循環裏基本保持清醒的少年在房間內陷入一陣短暫的沈默。

確定門口的聞槿已經走遠之後,江闕才說:“這次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很冷靜的語氣,視線像是在評估沈斯南的狀態。

不像是偽裝,這套素來是許歲聿愛做的,沈斯南很少會用自己的孱弱來做籌碼博取同情。

他比誰都清楚,同情心只會越用越少。

床上的沈斯南沒有看他。

他的表情很平淡,剛才面對聞槿時候的溫和笑意消失了,顯得冰冷、不近人情。

“誰知道呢。”

沈斯南並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對他來說,唯獨不同的就是在這循環的一年裏沒有經歷過這樣因為發燒而暈倒

死亡的陰影已經覆了上來,而他坦然接受,只是在此之前——沈斯南始終還是想要弄明白關於造物主的一切。

很多事情都變得不同了。

……他的病呢?也會不一樣麽?

沈斯南開玩笑般說:“你認為,我們是造物主創造出來的什麽?”

是像這滿屋的畫作,還是某本小說?

他們的故事在這一年循環往覆,還有既定的故事情節要走,多像是某種古早小說中的內容。

江闕垂落在身側的手不經意間蜷縮了一下:“……我不在意這些,沈斯南。”

沈斯南的語氣很篤定:“你在意,除了我不了解的盛珣以外,你們都很在意。”

沈斯南很聰明。

“為什麽沒人告訴她我們究竟經歷過什麽呢?那個高高在上、像是看戲一樣的家夥並沒有說過不允許透露這一點,”他望向窗外,語氣淡淡,“因為你們都害怕她無法融入我們的世界。”

造物主隨機地到來,在99次循環過後帶來了脫離的希望,那她當然也可以離開。

沈斯南讀過一本書,他已經不記得作者和具體的內容。

但有一句話很清晰——創造者總是愛著自己創造出來的人物的。

那會是什麽樣的愛?

江闕沈沈看向他。

“我之前以為,你的精神狀態是我們之間最好的一個,”江闕說,“沈斯南,你只是擔心受傷。”

他習慣了把所有人擺在棋盤上。

這顆棋子前進需要什麽動力,那顆棋子什麽時候可以丟棄,它們有什麽樣的把柄,又可以如何利用。

這樣,不會有人有能力傷害到背後操縱著一切的沈斯南。

……可他明明表現的不懼死亡。

風紀委員長平靜地註視著算得上自己好友的少年,良久視線註意到桌面上的小米粥。

“記得吃飯,你的父母今晚就會到,”他說,“她今天為你受傷了。”

在江闕離開時,沈斯南都沒有露出一點點的笑意。

聞槿就站在沈家的別墅門口等著。

管家有著很高的職業素養,內心在想這位從來沒見過的小姐究竟是何方神聖,但表情和語氣都很正常,什麽都沒多問。

聞槿掩飾了沈斯南發燒暈倒地的事情,只是說自己在沈家,S.P有事沒看手機,晚上就回去。

江闕出來了。

他開車來的,已經是晚上九點了,住在男生家裏顯然不合適,江闕要送她回學校。

聞槿搓了搓剛才打字有點冰冷的手。

江闕從善如流地伸出手,他的掌心溫熱,將聞槿的手包裹在手中時,熱度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

兩人都沒發現這個動作做得那麽自然。

但身後的管家看見了。

由於沈家住處眾多、管家也不同,這並不是知道沈斯南在收集聞槿照片的那一位。

男人瞬間為自家少爺的情感問題感到憂愁。

聞槿上了江闕的車。

她覺得剛才沈斯南的提案沒問題,也算是一石二鳥。

“……啊!對了,策劃案還在S.P沒有帶出來。”聞槿坐在江闕的副駕駛,“學生會沒有別人能做他的工作嗎?”

江闕開車的手很穩:“有,只是沒人像他那麽優秀而已。”

聞槿眨眨眼:“他和你一樣都是完美主義者嗎?”

江闕動作一頓:“你會介意嗎?”

聞槿:“當然不會!你的完美主義是對自己又不是強制要求別人。”

嚴於律己寬於待人,這性格不要太好。

聞槿說的很直白,好在夜晚沒什麽光線,江闕泛紅的耳朵沒有太明顯。

既然聞槿願意做沈斯南的助手,那確實是要做一些準備。

江闕:“要去拿那份策劃案嗎?”

反正開車都是差不多的路程,正好兩人一起走進去——聞槿也不用擔心一個人走孤零零的。

聞槿忍不住說:“江闕,你人也太好了吧。”

江闕在聞槿心裏的形象已經180度大反轉,最開始入學時候那種對上司一樣的敬畏感完全消散了!

而且他真的很會照顧人的情緒,又很能克制自己不越過那條線。

聞槿想,要是原來的世界裏有江闕這樣的領導,她的社畜生涯說不定會稍微好那麽一丟丟。

起碼不用為了喝咖啡續命加班暈過去吧?

房間裏還是他們離開的樣子。

她問江闕房間裏的這些畫是不是都是沈斯南畫的。

江闕說:“嗯,如果不是要繼承家業,可能沈斯南會更想做畫家。”

聞槿:“那也很不錯哇!”

雖然201是沈斯南的私人房間,但聞槿不確定別人會不會過來,為了防止發生什麽誤會。

聞槿把畫架扶起來,又從地上拿起企劃案,把地面的狼藉稍微整理了一下,才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江闕站在門口等她。

影子被房間內的光線拉的很長,一直融入到了走廊的暗處。

看著一邊低頭看向策劃案一邊向著這邊走來的聞槿,江闕忽然有種恍惚感。

沈斯南的想法並不是毫無依據。

“造物主”會離開嗎?

江闕或多或少有些理解江澈的瘋狂,在聞槿身上,他能感覺到包容,但感覺不到太多的愛。

男性和女性之間的愛。

而江澈是在愛中長大的孩子,沒有受到大量的回饋讓江澈惶恐不安。

但江闕已經習慣了。

他知道被忽略的感受,造物主的包容、偶爾的偏愛、走向自己的腳步,對於江闕來說都是珍寶。

……雖然這次那些混混對聞槿造成的傷害並非江闕想要看到的,但確實讓江闕成為了既得利者。

事到如今,江闕已經很滿足了。

只要在這段時間能有機會站在她的身邊,為她做點什麽……那樣也足夠了。

聞槿已經走到了江闕的面前。

大約是江闕的視線在自己臉上停留過久,聞槿仰頭問他:“怎麽了?怎麽在發呆?”

……是啊,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就算是循環重新開始,又或者循環結束、她離開這個世界。

江闕已經為這點關註而滿足。

江闕搖了搖頭,輕聲道:“沒什麽,我送你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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