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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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
聞槿現在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 他們兩個其實並不在意她養狗。
反正家裏的傭人很多。
要是誰比較空閑，讓她負責遛狗就好，無非就是多一份工資的事情。
他們不知道聞槿其實並不屬於這個世界, 都很挺擔心聞槿的心理狀態。
聞槿的父母意外去世以後, 她並沒有大哭大鬧, 反而平靜的讓人擔憂。
搬家、轉學, 這些都是為了讓聞槿離開原來的環境，忘記父母的事。
結果到了克裏斯托沒多久就被校園霸淩。
爺爺奶奶在欣慰的時候——
聞槿在心裏慶幸。
還好自己在原來的世界裏面沒有沖動養狗。
可愛是很可愛啦……但是這也, 太具備破壞力了！
一樓會客廳的沙發被拆的七零八落, 小狗將軍站在沙發上, 前爪按在沙發後背上，威風凜凜。
比起小天使, 現在的毛絨團子更像是小惡魔！
而且這孩子只要一小會兒沒有看見聞槿就會一個勁地狂叫。
聞槿把它抱起來, 不輕不重地拍了一把耶耶的屁股, 再朝著旁邊的人道歉。
“不好意思……要麻煩你收拾了。”
傭人趕緊擺手：“沒事沒事，這些交給我們就好。”
聞槿把白團子抱起來, 她和薩摩耶大眼瞪小眼幾秒, 知道自己做錯事的小狗嗚咽了一聲。
……看這幅樣子倒是挺委屈的。
可惜的是，她一擡頭就能看見後方的沙發殘骸。
現在的聞槿！已經非常冷酷了！
聞槿沈聲：“別和我賣萌！”
薩摩耶：“嗚嗚。”
聞槿用手戳了戳它的腦袋，摸出手機戳了下成嘉言。
成嘉言今天在家。
他穿著很休閑的居家服, 松松垮垮的露出漂亮的鎖骨, 頸部線條極其優越。
可惜聞槿現在沒心情欣賞美色。
聞槿說：“給你看。”
她一手舉著小狗, 一手拿著相機。
小狗扭動身體不是很配合, 聞槿說：“寶寶，看鏡頭。”
成嘉言這時候才註意到鏡頭角落的白色團子。
他微微一怔。
“寶寶, ”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兩個字在唇齒間繞了一圈, 帶著些微妙的笑意，“它叫這個名字？”
聞槿搖頭：“不是，其實還沒有給它取名字呢，只是我這樣叫比較順口而已。”
“取名字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成嘉言：“那我想想。”
畢竟是送給成嘉言的小狗，而且那時要伴隨小狗一生的名字。
薩摩耶配合地汪汪叫了一聲。
聞槿的表情嚴肅了許多，她沈重道：“除此之外，還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她看著已經被拆的七零八落、還沒有收拾好的沙發，默默轉換了攝像頭。
“之前你不是說家裏有原因所以不能養寵物嗎？”
聞槿給他全方面地展示了現場的慘狀。
開口時候自己都有點不自信：“你看這樣有事嗎？”
實在不行的話，她先養著而也可以。
聞槿看見鏡頭那邊成嘉言那張帥臉上露出了很少見的表情。
須臾，成嘉言才回答道：“沒事。”
他輕哼了一聲：“挑了一只很有活力的薩摩耶？”
聞槿：“也可以這麽說……如果有事的話一定要和我說。”
雖然不能用簡單的價錢來衡量，但這可是她的七萬快，可不能去別人家裏受苦！
鏡頭那邊的成嘉言換了個姿勢。
領口微微晃動，頸部大片白皙的皮膚暴露在外。
手機擺放在架子上，成嘉言看著跑進鏡頭撒歡的小狗，目光隨著毛絨團左右移動。
“沒關系，”他勾了勾唇角，“拆了就再買新的，我家足夠大，也不缺那點錢。”
既然是成嘉言的狗，那就有肆意的資本。
聞槿被這個發言震到：“……那你和它還挺適配的。”
成嘉言笑起來：“當然。”
聞槿說：“對了，我下周帶去給你可以嗎？然後有個群拉你進去一下。”
成嘉言眉一挑：“好。”
這個群裏還有犬舍的店員，主要是傳授關於薩摩耶的飼養守則。
畢竟是小狗，聞槿和成嘉言都沒有經驗，還是不能隨便養的。
當然，也可以聘請專門的人來管狗。
這點成嘉言沒說。
要是那樣的話，不就少了可以和她接觸聊天的機會嗎？
成嘉言加上了聞槿公共社交軟件的聯系方式，聞槿很快把他拉進群。
……至於那個不能養狗的原因。
現在誰還在意呢。
成嘉言掛斷電話，他用指尖戳了戳聞槿送給自己的仿真狐貍玩偶，視線不自覺地柔和了下來。
反正……不是自己先一步背著另外一個人那麽做的。
成嘉言這麽想著，點開了群聊。
犬舍的員工在接下來的三個月內都會售後指導，在飼養耶耶的過程中有任何問題都可以詢問他。
聞槿把它拆家後的場面發在了群裏。
員工：【……其實它在我們犬舍不太會拆家的，可能是到了新環境太興奮了，訓練其實是到位的。】
聞槿：【原來是因為興奮嗎？這個倒是沒什麽太大的關系啦。】
員工：【要是之後還這樣的話可以聯系我們，到時候可以帶來讓我們看看具體的狀況。】
他在群裏發：【除此之外，飲食按照我們推薦的菜單，以及把它當做自己的小孩就好了。】
孩子嗎？
成嘉言的指尖在手機的側邊慢慢摩挲了一下。
他竟然因為這句話感到了些許不可言說的滿足……這種不受控的感覺實在是有些不妙。
犬舍員工不知道他們兩個的關系，下意識地把他們當做了情侶。
這只耶耶不吃狗糧，全部的配餐都是生骨肉，至於需要什麽類型，犬舍會做好列表。
【這些都做好，只要爸爸媽媽愛它，耶耶就能幸福長大了。】
成嘉言發了加群之後的第一句話：【好。】
聞槿看著屏幕上的好沈默半晌。
她蹲下身，告訴耶耶：“剛才那個是爸爸，但我是姐姐，不是媽媽哦。”
——小狗能記很久呢。
聞槿原本想要明天就把耶耶帶去給成嘉言，但後者說這兩天家裏還要準備一點東西，所以暫時不用那麽著急。
於是聞槿就和他約好了在下周的時候把耶耶托付給他。
至於這周，只能暫時讓家裏的人照顧一下了。
聞槿是住宿。
她在學校裏總是想到耶耶。
還好，她再一次在心裏感到慶幸，還好在之前的世界工作時沒有養，否則肯定會一直分心。
按照這個狀態，像她這種敲代碼的工作，不知道一天作業下來會有多少bug。
林聽對聞槿要送成嘉言薩摩耶這件事情有所耳聞。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錢盈說的。
她的黑發在腦後紮起，顯得清爽又幹練：“不過怎麽買了兩只？”
聞槿說：“啊！因為許歲聿看上去很喜歡。”
而且，那還是他的好感度願望呢。
聞槿說：“我還覺得這兩只小狗很像成嘉言和許歲聿……開玩笑的！別在意。”
林聽看著她的側臉，輕嘆一口氣：“你對他們太好了。”
“造物主”不僅沒有高高在上，還有點付出型人格。
林聽側過臉，她聲音輕輕的：“這麽說雖然有些莫名，但我希望你對自己更好一些。”
聞槿猛地扭過頭。
林聽的好感度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80，旁邊的願望明晃晃地掛著。
【好感度80任務開啟：她希望你能更在意自己，把自己放在最優先的位置，去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
聞槿坐在她身邊，手往前伸，姿態放松：“……好，我聽你的。”
只是這樣答應了一句，這個好感度任務就完成了。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任務。
無關林聽本身，少女和她好感度條上的Q版人物眉宇間都有著明顯的擔心。
聞槿有點感動。
不是所有人都能見到筆下的角色，聞槿想給自己創造出來的人們更多關心，有時候也確實會感到疲憊。
大概……只有林聽察覺到了這種疲憊。
聞槿掩飾般擡手遮了下臉側。
“林聽，你真的好好。”
要是現實中也真的存在就好了。
聞槿問：“對了對了，我聽說你上次的項目結果出來了，進度怎麽樣？”
林聽說：“還可以，如果順利的話，明年能出國深造。”
這樣一來，林聽可以跳過好幾年的時間，直接接觸到業界的大牛。
憑借她的智慧和能力，說不定能成為最年輕最優秀的生物學家。
這是林聽的夢想，在循環開始之前，她就一直在朝著這個方向努力。
後來開啟循環，林聽的手也從來沒生過。
……當然，這一切都基於明年能順利到來。
聞槿發自內心地為她感到開心：“真好啊，那我就要擁有一個大生物學家朋友了。”
她還有點羨慕。
能堅持自己的理想，是一件辛苦又快樂的事情吧？
林聽張了張嘴，她想問聞槿又沒有喜歡的事，籃球場上忽然傳來奇怪的喧嘩聲。
這一下動靜引起了這邊聞槿和林聽的註意。
場上是A班和B班的5v5，場上的十個人此時站的有些分散。
只是幾個人的視線中心在成懷瑾和成嘉言身上。
雙子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與往常的相處模式似乎有些不一樣。
其中一個低著頭拿衣擺擦汗，另一個則是有些不耐煩地用手握住另一手的手腕。
旁邊B班的男生笑容尷尬地說了句什麽，雙子沒人理他。
很明顯地有脾氣，平等地對所有人都沒有好臉色。
這個情況還是第一次見。
聞槿下意識問：“他們兩個怎麽了？”
林聽恰好是B班的人，她只是掃了兒一眼：“不知道，今天來的時候他們之間的氣氛就有點僵。”
平日形影不離的雙胞胎連話都不說。
而且平時區分彼此的配飾都會精心挑選。
比如說成嘉言戴黑色耳釘，成懷瑾就會戴白色，項鏈亦是如此，但基本上裝束都是一樣的，看著就整齊。
不過這兩天兩人的配飾佩戴地很雜亂。
有時候一個戴耳釘，另一個則是戒指，總之周圍的學生都發現了不對勁。
不過沒人說。
聞槿：“沒事吧？”
林聽：“我不清楚，不過沒打架。”
林聽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如果打架，我會聯系你的。”
那還是盡量不要打架了！
不過現在這種情況，很明顯聞槿也不適合上前，她坐在原地看了一會兒。
林聽說：“挺正常的吧，就算是雙胞胎，一直生活在一起沒有矛盾才奇怪。”
“說的也是！”
雙胞胎之間的事情，還是得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而且林聽剛剛才希望她能更在意自身一些，還是不要上去湊熱鬧了。
——聞槿當然不知道這種微妙與自己有關。
成懷瑾和成嘉言以前會和江澈一起打游戲。
雖然兩人很少爭奪第一，再加上有江澈這個外人存在，一般上不會讓對方難堪，偶爾只會暗暗較勁。
在“造物主”身上，這種較勁似乎被擴大了。
——聞槿當然不知道。
她吃好喝好，這一周過的很平淡。
許歲聿還是一樣會早上送早餐，他已經不住宿了，晚上的時候去打工，回家的路上去看耶耶。
聞槿問他願不願意給耶耶取名。
對話框裏安靜了許久，許歲聿回了一句好。
他這麽聰明的人，不難看出聞槿要多養一只小狗的原因。
耶耶的名字叫“幸運”。
十一月中旬的考試在本周進行，幸好聞槿的學習能力沒倒退，現在已經跟上了進度，考試倒是順利通過。
江澈還是沒回來上學，高年級的幾個攻略對象也沒出現。
現在聞槿最擔心的就是沈斯南的好感度。
江澈和林聽好感度都到了80，成懷瑾成嘉言好感度過半。
許歲聿到了40，接下來還有幸運可以讓聞槿接觸他。
江闕的好感度39，但應該不用太擔心。盛珣就更不用擔心了。
只有沈斯南還是19！
學生會長很少出現，也不會主動接近自己，他給聞槿的距離感最強烈。
主動去學生會打擾他嗎？
這樣會顯得很奇怪，因為人家真的有公務要忙，自己的各項業務都和沈斯南不存在交集。
除了一個S.P社團。
……但是社團這段時間也沒什麽活動啊！
等雙子的好感度再刷高一些，就真的得想辦法了。
聞槿思考的時候無意識地咬住了筆身，她沒註意到窗外有個人站著，偷偷拿起手機拍了一張照。
她在逐漸變冷的天氣中迎來了下個周末。
周六和成嘉言約好了把小狗帶給他。
耶耶還不知道自己的主人要換一個，吐著舌頭開心地舔著聞槿的臉頰。
它這幾天倒是沒拆家了，就是對什麽都好奇，什麽熱鬧都要湊，好幾次都弄得灰頭土臉。
聞槿：“小魔王！”
耶耶：“汪汪！”
成嘉言還沒想好名字。
他說先叫著寶寶也可以。
兩人約好了在中央公園見面。
聞槿沒忘記給小狗牽上狗繩，順便帶它去和別的小狗社交。
成嘉言今天穿的也很新潮。
聞槿到達的時候，少年已經坐在公園長椅上有一會兒了。
他沒玩手機，看著草場上幾只歡快奔跑的小狗，側臉的線條分明，還是挺令人羨慕的。
聞槿抱著小狗從後方靠近，用耶耶的爪子戳了戳他的肩膀。
成嘉言一扭頭，就碰到了耶耶濕漉漉的鼻子。
熱情的微笑天使主動舔了舔他的側臉：“汪！”
成嘉言：“……”
聞槿：“咳咳，它很喜歡你。”
成嘉言拿手背擦了下臉頰，接過聞槿手中的薩摩耶。
“才一星期就長胖了。”聞槿說，“估計再過一段時間我就抱不動它了。”
成嘉言和它視線持平：“……嗯，是有點重。”
聞槿：“不許說小狗！”
成嘉言：“？你怎麽還雙標。”
聞槿：“小狗會傷心，是不是？”
耶耶：“汪汪！”
成嘉言把它放下，拍拍膝蓋站起來：“走吧，小狗也要到處逛逛。”
撒歡的小狗帶著兩人到處亂跑。
它有著無限的精力——只是天公不作美。
聞槿出門的時候明明還是太陽天，結果出來了沒一會兒，外面的天整個都暗了下來。
成嘉言平時不逛公園，聞槿對這裏也不熟悉。他們沒來得及找到一個躲雨的地方。
聞槿出來的時候沒帶傘。
成嘉言嘛，當然也沒帶。
兩人一狗被淋了一會兒，跑著躲進了路邊某個建築物的屋檐下。
聞槿往路邊一站，抖了抖腦袋，沒在意自己在成嘉言眼中的形象：“……看來今天運氣不是很好。”
成嘉言頭發上、肩膀上都是水漬，少爺還是有點小潔癖，可惜抱著小耶，沒辦法動手整理。
聞槿抽了張紙。
“低頭。”
成嘉言下意識低下頭。
他將腦袋湊到聞槿面前，聞槿動作還算輕柔的將他的頭發擦幹些，再擦了擦肩。
收手時對上目光。
兩人很默契地迅速移開，只有小耶興奮地嚎了一聲。
成嘉言把牽狗的繩子在手腕上繞了幾圈，把懷中的小狗抱得更緊了些。
雨水落在地上，有種獨特的屬於雨季的氣味，這周圍沒有商鋪，所以也沒辦法進某個商店暫時避雨。
運氣不好嗎？
小小的屋檐下擠著兩個人和一只狗，肩膀和肩膀幾乎抵在一起，整個世界在這個瞬間好像就剩下他們。
成嘉言的心跳有點快。
他用餘光偷偷看著聞槿，想知道她這時候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少女微微擡著頭。
她的手向前，掌心接住了一點雨水。雖然嘴上說著運氣不太好，但唇角還是有笑的。
成嘉言的心跳快了兩拍。
忽然想到了開學時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與車錯身而過的少女並未看他，可他的心跳還是因此加快。
撲通、撲通，像是逐漸加快的鼓點，讓人手足無措。
好在雨聲足夠大，遮掩了他的失態。少年的好感度向上漲，瞬間就到了59的位置。
聞槿收回手：“我打個電話讓人來接吧？”
成嘉言說：“我來吧，我家離這裏近。”
——如果知道接下來過來的人是誰，成嘉言絕對不會說出這句話。
他給家中管家打電話時，成懷瑾正好在旁邊。
剛睡醒的少年抓著有些亂的短發：“成嘉言呢？”
管家剛剛掛斷電話，趕緊讓人準備雨傘：“少爺在外面，沒帶傘。”
成懷瑾看了眼窗外。
天幕被陰雲遮蔽，豆大的雨點毫不留情地拍打著大地。
成懷瑾困惑：“他這個天出門？”
發什麽瘋？找刺激嗎？平時也沒見得會在這種天氣出門。
管家拿著兩把傘：“走的時候還沒下雨呢，好像是約了聞槿聞小姐，”
成懷瑾揉著頭發的手向下按在了後頸上。
好，現在是他受刺激了。
“……傘給我。”
管家：“啊？”
成懷瑾耐著性子又說了一遍：“我說傘給我，我去。”
這麽大的雨，開車不太安全，管家還是委婉地說：“我讓司機送您，這樣接到嘉言少爺和聞槿小姐的時候，你們能坐在後座說話。”
成懷瑾原本有些不耐煩。
光是想到現在聞槿和成嘉言待在一起，他就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管家的話進了腦子，成懷瑾才反應過來。
……也是，總不能他去做司機，讓他們兩個在後面聊得開心吧？
成懷瑾指尖扣著雨傘，另一手撐著下巴往窗戶外面看。
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
管家出門前還有些擔憂地說，不知道嘉言少爺現在在哪裏躲雨，他們碰面的那一塊是個幾乎沒有建築物遮蔽的廣場。
在哪裏躲雨？
總不至於兩個人窩在什麽狹小的位置吧，比如公園的滑梯下面，又或者是什麽小朋友玩捉迷藏的地方。
位置小，為了躲避，那就不可避免的會存在肢體接觸。
想到這裏，成懷瑾感覺到心跳的加快，這種雙子的共感讓他原本就煩躁的心情上漲了好幾格。
司機剛停車，他抓著傘就沖了下去。
以至於司機一句“少爺到了，註意腳下”還沒出口，車門就已經冷酷地關上了。
成嘉言給管家發了定位。
成懷瑾撐著黑色的傘向著那個方向走去。
他出門的時候還是打理了一下自己。
不管怎麽樣，撐著傘出現的樣子肯定是比自己淋成了落湯雞的弟弟要帥的。
成懷瑾走得很快，雨勢雖大，但他還是迅速找到了弟弟和聞槿。
比想象中的要好一些。
不過兩人的距離還是靠近得有點刺眼，聞槿留給他一個後背，少女正低著頭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成嘉言臉上一定是有笑容的，明顯心情很愉快。
成懷瑾踩著水快步走去。
他首先叫的不是弟弟，而是聞槿。
少年撐著傘，他垂著眼簾，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發問：“你們兩個這個天單獨出來幹什麽呢。”
聞槿往旁邊挪動了一小步，露出身後被成嘉言抱在懷中的小狗：“是要把這個寶寶帶給成嘉言。”
成懷瑾唇角的笑意幾乎是在瞬間就落了下去。
他動作幅度巨大地向側邊了一步，後背直接撞上了旁邊的玻璃門。
那聲聽著就疼，成懷瑾只是悶哼了一聲。
小耶猛地抖了一下，受驚的小狗從成嘉言懷中掙脫出來，朝著成懷瑾的方向撲去。
牽引繩完全沒能限制住這個體型的小狗，抱著薩摩耶的成嘉言也沒反應過來。
在犬類撲近的那一刻，成懷瑾那雙亮橙色的眼眸猛地睜大了。
少年眼中的驚恐不像作假，他身後就是玻璃墻，避無可避，手中的傘也落到了地上。
他的呼吸在這一瞬間加快，身體的顫抖自己都無法控制。
在聞槿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成懷瑾為了避開薩摩耶的接觸，已經從屋檐下跑了出去。
現在，聞槿知道了為什麽成嘉言明明很喜歡小動物，卻沒有飼養的打算了。
薩摩耶還以為這是在和它玩呢，歡快地追在成懷瑾身後。
聞槿目瞪口呆。
成懷瑾是真的害怕，他甚至都可以接受外面的暴雨。
雨大到讓人有些難以睜眼。
一人一狗就這樣跑沒影了。
聞槿的腦子終於轉動起來，她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幹澀：“……不行，我們得追出去。”
成嘉言：“……沒傘。”
成懷瑾剛才就拿了一把，現在扔在雨中，此時此刻已經浸滿了雨水。
不能用了。
沒傘就沒傘吧，淋個雨也出不了什麽事！這樣一頭撞出去很容易出事故的！
聞槿：“還有耶耶！！！”
這麽小一個團子，跑沒了就是真的沒了。
成嘉言抿唇，他沒再猶豫，跟著聞槿一起跑了出去。
白色的團子在雨水中肆意奔跑，好在毛發沒有被染臟的時候足夠顯眼。
聞槿沖過去抱住他，成懷瑾的影子已經不見了。
她抹掉眼上的雨水，將小狗塞進成嘉言懷中：“先帶它去車上擦擦。”
聞槿扭頭要去找成懷瑾，剛想走就被成嘉言拉住了。
成嘉言一手抱住了薩摩耶，另一手握住聞槿的手腕，不願意松開。
他的表情在雨幕中有些看不清楚，但聞槿可以聽見成嘉言的聲音。
他說：“……別去。”
心中的恐慌感一瞬間不知道來自成懷瑾還是來自於自己。
強烈的個人情感幾乎讓成嘉言無法正視自己的情緒，他幾乎要喘不上氣。
聞槿搖搖頭：“我得去，成嘉言。”
無關於別樣的情感。
只是成懷瑾這樣跑出去容易出事。
成嘉言說：“沒人讓他過來，他沒有失去理智，也有辨明危險的能力，聞槿，你不用為他的安全負責。”
聞槿慢慢將手從他的掌心抽了出來，雨水滴在成嘉言的手背上，像是燙到了他一樣。
聞槿說：“但他這樣跑出去不安全，你先去避雨，等下我帶著成懷瑾回來找你。”
她必須得去，畢竟從認識成懷瑾到現在，都沒見過他露出那副表情。
聞槿也了解自己。
如果設定了這種小細節，那成懷瑾害怕、厭惡這些動物的情感只會比想象中更加激烈。
成嘉言猛地將手收了回來。
他一手抱著淋濕的小狗，一手垂下，語氣冷靜的讓人害怕：“……聞槿，我從小就喜歡小貓小狗。”
聞槿輕輕“嗯”了一聲。
他抿唇，被雨水打濕的劉海搭在額上，顯得格外狼狽。
“我們是雙胞胎，但不是完全相同的。”成嘉言慢慢說，一字一句透過雨聲傳入聞槿耳中，“所以不論這次成懷瑾怎麽說，我都會養它。”
成嘉言不想，也不願意再讓步了。
懷中的薩摩耶淋了雨，又感覺到了主人低落的情緒，調皮的小狗這下什麽都不做了，安靜地窩在成嘉言的懷中。
他一副很受傷的樣子，讓聞槿有些於心不忍。
聞槿說：“好……先上車吧，不要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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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槿現在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 他們兩個其實並不在意她養狗。
反正家裏的傭人很多。
要是誰比較空閑，讓她負責遛狗就好，無非就是多一份工資的事情。
他們不知道聞槿其實並不屬於這個世界, 都很挺擔心聞槿的心理狀態。
聞槿的父母意外去世以後, 她並沒有大哭大鬧, 反而平靜的讓人擔憂。
搬家、轉學, 這些都是為了讓聞槿離開原來的環境，忘記父母的事。
結果到了克裏斯托沒多久就被校園霸淩。
爺爺奶奶在欣慰的時候——
聞槿在心裏慶幸。
還好自己在原來的世界裏面沒有沖動養狗。
可愛是很可愛啦……但是這也, 太具備破壞力了！
一樓會客廳的沙發被拆的七零八落, 小狗將軍站在沙發上, 前爪按在沙發後背上，威風凜凜。
比起小天使, 現在的毛絨團子更像是小惡魔！
而且這孩子只要一小會兒沒有看見聞槿就會一個勁地狂叫。
聞槿把它抱起來, 不輕不重地拍了一把耶耶的屁股, 再朝著旁邊的人道歉。
“不好意思……要麻煩你收拾了。”
傭人趕緊擺手：“沒事沒事，這些交給我們就好。”
聞槿把白團子抱起來, 她和薩摩耶大眼瞪小眼幾秒, 知道自己做錯事的小狗嗚咽了一聲。
……看這幅樣子倒是挺委屈的。
可惜的是，她一擡頭就能看見後方的沙發殘骸。
現在的聞槿！已經非常冷酷了！
聞槿沈聲：“別和我賣萌！”
薩摩耶：“嗚嗚。”
聞槿用手戳了戳它的腦袋，摸出手機戳了下成嘉言。
成嘉言今天在家。
他穿著很休閑的居家服, 松松垮垮的露出漂亮的鎖骨, 頸部線條極其優越。
可惜聞槿現在沒心情欣賞美色。
聞槿說：“給你看。”
她一手舉著小狗, 一手拿著相機。
小狗扭動身體不是很配合, 聞槿說：“寶寶，看鏡頭。”
成嘉言這時候才註意到鏡頭角落的白色團子。
他微微一怔。
“寶寶, ”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兩個字在唇齒間繞了一圈, 帶著些微妙的笑意，“它叫這個名字？”
聞槿搖頭：“不是，其實還沒有給它取名字呢，只是我這樣叫比較順口而已。”
“取名字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成嘉言：“那我想想。”
畢竟是送給成嘉言的小狗，而且那時要伴隨小狗一生的名字。
薩摩耶配合地汪汪叫了一聲。
聞槿的表情嚴肅了許多，她沈重道：“除此之外，還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她看著已經被拆的七零八落、還沒有收拾好的沙發，默默轉換了攝像頭。
“之前你不是說家裏有原因所以不能養寵物嗎？”
聞槿給他全方面地展示了現場的慘狀。
開口時候自己都有點不自信：“你看這樣有事嗎？”
實在不行的話，她先養著而也可以。
聞槿看見鏡頭那邊成嘉言那張帥臉上露出了很少見的表情。
須臾，成嘉言才回答道：“沒事。”
他輕哼了一聲：“挑了一只很有活力的薩摩耶？”
聞槿：“也可以這麽說……如果有事的話一定要和我說。”
雖然不能用簡單的價錢來衡量，但這可是她的七萬快，可不能去別人家裏受苦！
鏡頭那邊的成嘉言換了個姿勢。
領口微微晃動，頸部大片白皙的皮膚暴露在外。
手機擺放在架子上，成嘉言看著跑進鏡頭撒歡的小狗，目光隨著毛絨團左右移動。
“沒關系，”他勾了勾唇角，“拆了就再買新的，我家足夠大，也不缺那點錢。”
既然是成嘉言的狗，那就有肆意的資本。
聞槿被這個發言震到：“……那你和它還挺適配的。”
成嘉言笑起來：“當然。”
聞槿說：“對了，我下周帶去給你可以嗎？然後有個群拉你進去一下。”
成嘉言眉一挑：“好。”
這個群裏還有犬舍的店員，主要是傳授關於薩摩耶的飼養守則。
畢竟是小狗，聞槿和成嘉言都沒有經驗，還是不能隨便養的。
當然，也可以聘請專門的人來管狗。
這點成嘉言沒說。
要是那樣的話，不就少了可以和她接觸聊天的機會嗎？
成嘉言加上了聞槿公共社交軟件的聯系方式，聞槿很快把他拉進群。
……至於那個不能養狗的原因。
現在誰還在意呢。
成嘉言掛斷電話，他用指尖戳了戳聞槿送給自己的仿真狐貍玩偶，視線不自覺地柔和了下來。
反正……不是自己先一步背著另外一個人那麽做的。
成嘉言這麽想著，點開了群聊。
犬舍的員工在接下來的三個月內都會售後指導，在飼養耶耶的過程中有任何問題都可以詢問他。
聞槿把它拆家後的場面發在了群裏。
員工：【……其實它在我們犬舍不太會拆家的，可能是到了新環境太興奮了，訓練其實是到位的。】
聞槿：【原來是因為興奮嗎？這個倒是沒什麽太大的關系啦。】
員工：【要是之後還這樣的話可以聯系我們，到時候可以帶來讓我們看看具體的狀況。】
他在群裏發：【除此之外，飲食按照我們推薦的菜單，以及把它當做自己的小孩就好了。】
孩子嗎？
成嘉言的指尖在手機的側邊慢慢摩挲了一下。
他竟然因為這句話感到了些許不可言說的滿足……這種不受控的感覺實在是有些不妙。
犬舍員工不知道他們兩個的關系，下意識地把他們當做了情侶。
這只耶耶不吃狗糧，全部的配餐都是生骨肉，至於需要什麽類型，犬舍會做好列表。
【這些都做好，只要爸爸媽媽愛它，耶耶就能幸福長大了。】
成嘉言發了加群之後的第一句話：【好。】
聞槿看著屏幕上的好沈默半晌。
她蹲下身，告訴耶耶：“剛才那個是爸爸，但我是姐姐，不是媽媽哦。”
——小狗能記很久呢。
聞槿原本想要明天就把耶耶帶去給成嘉言，但後者說這兩天家裏還要準備一點東西，所以暫時不用那麽著急。
於是聞槿就和他約好了在下周的時候把耶耶托付給他。
至於這周，只能暫時讓家裏的人照顧一下了。
聞槿是住宿。
她在學校裏總是想到耶耶。
還好，她再一次在心裏感到慶幸，還好在之前的世界工作時沒有養，否則肯定會一直分心。
按照這個狀態，像她這種敲代碼的工作，不知道一天作業下來會有多少bug。
林聽對聞槿要送成嘉言薩摩耶這件事情有所耳聞。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錢盈說的。
她的黑發在腦後紮起，顯得清爽又幹練：“不過怎麽買了兩只？”
聞槿說：“啊！因為許歲聿看上去很喜歡。”
而且，那還是他的好感度願望呢。
聞槿說：“我還覺得這兩只小狗很像成嘉言和許歲聿……開玩笑的！別在意。”
林聽看著她的側臉，輕嘆一口氣：“你對他們太好了。”
“造物主”不僅沒有高高在上，還有點付出型人格。
林聽側過臉，她聲音輕輕的：“這麽說雖然有些莫名，但我希望你對自己更好一些。”
聞槿猛地扭過頭。
林聽的好感度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80，旁邊的願望明晃晃地掛著。
【好感度80任務開啟：她希望你能更在意自己，把自己放在最優先的位置，去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
聞槿坐在她身邊，手往前伸，姿態放松：“……好，我聽你的。”
只是這樣答應了一句，這個好感度任務就完成了。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任務。
無關林聽本身，少女和她好感度條上的Q版人物眉宇間都有著明顯的擔心。
聞槿有點感動。
不是所有人都能見到筆下的角色，聞槿想給自己創造出來的人們更多關心，有時候也確實會感到疲憊。
大概……只有林聽察覺到了這種疲憊。
聞槿掩飾般擡手遮了下臉側。
“林聽，你真的好好。”
要是現實中也真的存在就好了。
聞槿問：“對了對了，我聽說你上次的項目結果出來了，進度怎麽樣？”
林聽說：“還可以，如果順利的話，明年能出國深造。”
這樣一來，林聽可以跳過好幾年的時間，直接接觸到業界的大牛。
憑借她的智慧和能力，說不定能成為最年輕最優秀的生物學家。
這是林聽的夢想，在循環開始之前，她就一直在朝著這個方向努力。
後來開啟循環，林聽的手也從來沒生過。
……當然，這一切都基於明年能順利到來。
聞槿發自內心地為她感到開心：“真好啊，那我就要擁有一個大生物學家朋友了。”
她還有點羨慕。
能堅持自己的理想，是一件辛苦又快樂的事情吧？
林聽張了張嘴，她想問聞槿又沒有喜歡的事，籃球場上忽然傳來奇怪的喧嘩聲。
這一下動靜引起了這邊聞槿和林聽的註意。
場上是A班和B班的5v5，場上的十個人此時站的有些分散。
只是幾個人的視線中心在成懷瑾和成嘉言身上。
雙子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與往常的相處模式似乎有些不一樣。
其中一個低著頭拿衣擺擦汗，另一個則是有些不耐煩地用手握住另一手的手腕。
旁邊B班的男生笑容尷尬地說了句什麽，雙子沒人理他。
很明顯地有脾氣，平等地對所有人都沒有好臉色。
這個情況還是第一次見。
聞槿下意識問：“他們兩個怎麽了？”
林聽恰好是B班的人，她只是掃了兒一眼：“不知道，今天來的時候他們之間的氣氛就有點僵。”
平日形影不離的雙胞胎連話都不說。
而且平時區分彼此的配飾都會精心挑選。
比如說成嘉言戴黑色耳釘，成懷瑾就會戴白色，項鏈亦是如此，但基本上裝束都是一樣的，看著就整齊。
不過這兩天兩人的配飾佩戴地很雜亂。
有時候一個戴耳釘，另一個則是戒指，總之周圍的學生都發現了不對勁。
不過沒人說。
聞槿：“沒事吧？”
林聽：“我不清楚，不過沒打架。”
林聽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如果打架，我會聯系你的。”
那還是盡量不要打架了！
不過現在這種情況，很明顯聞槿也不適合上前，她坐在原地看了一會兒。
林聽說：“挺正常的吧，就算是雙胞胎，一直生活在一起沒有矛盾才奇怪。”
“說的也是！”
雙胞胎之間的事情，還是得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而且林聽剛剛才希望她能更在意自身一些，還是不要上去湊熱鬧了。
——聞槿當然不知道這種微妙與自己有關。
成懷瑾和成嘉言以前會和江澈一起打游戲。
雖然兩人很少爭奪第一，再加上有江澈這個外人存在，一般上不會讓對方難堪，偶爾只會暗暗較勁。
在“造物主”身上，這種較勁似乎被擴大了。
——聞槿當然不知道。
她吃好喝好，這一周過的很平淡。
許歲聿還是一樣會早上送早餐，他已經不住宿了，晚上的時候去打工，回家的路上去看耶耶。
聞槿問他願不願意給耶耶取名。
對話框裏安靜了許久，許歲聿回了一句好。
他這麽聰明的人，不難看出聞槿要多養一只小狗的原因。
耶耶的名字叫“幸運”。
十一月中旬的考試在本周進行，幸好聞槿的學習能力沒倒退，現在已經跟上了進度，考試倒是順利通過。
江澈還是沒回來上學，高年級的幾個攻略對象也沒出現。
現在聞槿最擔心的就是沈斯南的好感度。
江澈和林聽好感度都到了80，成懷瑾成嘉言好感度過半。
許歲聿到了40，接下來還有幸運可以讓聞槿接觸他。
江闕的好感度39，但應該不用太擔心。盛珣就更不用擔心了。
只有沈斯南還是19！
學生會長很少出現，也不會主動接近自己，他給聞槿的距離感最強烈。
主動去學生會打擾他嗎？
這樣會顯得很奇怪，因為人家真的有公務要忙，自己的各項業務都和沈斯南不存在交集。
除了一個S.P社團。
……但是社團這段時間也沒什麽活動啊！
等雙子的好感度再刷高一些，就真的得想辦法了。
聞槿思考的時候無意識地咬住了筆身，她沒註意到窗外有個人站著，偷偷拿起手機拍了一張照。
她在逐漸變冷的天氣中迎來了下個周末。
周六和成嘉言約好了把小狗帶給他。
耶耶還不知道自己的主人要換一個，吐著舌頭開心地舔著聞槿的臉頰。
它這幾天倒是沒拆家了，就是對什麽都好奇，什麽熱鬧都要湊，好幾次都弄得灰頭土臉。
聞槿：“小魔王！”
耶耶：“汪汪！”
成嘉言還沒想好名字。
他說先叫著寶寶也可以。
兩人約好了在中央公園見面。
聞槿沒忘記給小狗牽上狗繩，順便帶它去和別的小狗社交。
成嘉言今天穿的也很新潮。
聞槿到達的時候，少年已經坐在公園長椅上有一會兒了。
他沒玩手機，看著草場上幾只歡快奔跑的小狗，側臉的線條分明，還是挺令人羨慕的。
聞槿抱著小狗從後方靠近，用耶耶的爪子戳了戳他的肩膀。
成嘉言一扭頭，就碰到了耶耶濕漉漉的鼻子。
熱情的微笑天使主動舔了舔他的側臉：“汪！”
成嘉言：“……”
聞槿：“咳咳，它很喜歡你。”
成嘉言拿手背擦了下臉頰，接過聞槿手中的薩摩耶。
“才一星期就長胖了。”聞槿說，“估計再過一段時間我就抱不動它了。”
成嘉言和它視線持平：“……嗯，是有點重。”
聞槿：“不許說小狗！”
成嘉言：“？你怎麽還雙標。”
聞槿：“小狗會傷心，是不是？”
耶耶：“汪汪！”
成嘉言把它放下，拍拍膝蓋站起來：“走吧，小狗也要到處逛逛。”
撒歡的小狗帶著兩人到處亂跑。
它有著無限的精力——只是天公不作美。
聞槿出門的時候明明還是太陽天，結果出來了沒一會兒，外面的天整個都暗了下來。
成嘉言平時不逛公園，聞槿對這裏也不熟悉。他們沒來得及找到一個躲雨的地方。
聞槿出來的時候沒帶傘。
成嘉言嘛，當然也沒帶。
兩人一狗被淋了一會兒，跑著躲進了路邊某個建築物的屋檐下。
聞槿往路邊一站，抖了抖腦袋，沒在意自己在成嘉言眼中的形象：“……看來今天運氣不是很好。”
成嘉言頭發上、肩膀上都是水漬，少爺還是有點小潔癖，可惜抱著小耶，沒辦法動手整理。
聞槿抽了張紙。
“低頭。”
成嘉言下意識低下頭。
他將腦袋湊到聞槿面前，聞槿動作還算輕柔的將他的頭發擦幹些，再擦了擦肩。
收手時對上目光。
兩人很默契地迅速移開，只有小耶興奮地嚎了一聲。
成嘉言把牽狗的繩子在手腕上繞了幾圈，把懷中的小狗抱得更緊了些。
雨水落在地上，有種獨特的屬於雨季的氣味，這周圍沒有商鋪，所以也沒辦法進某個商店暫時避雨。
運氣不好嗎？
小小的屋檐下擠著兩個人和一只狗，肩膀和肩膀幾乎抵在一起，整個世界在這個瞬間好像就剩下他們。
成嘉言的心跳有點快。
他用餘光偷偷看著聞槿，想知道她這時候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少女微微擡著頭。
她的手向前，掌心接住了一點雨水。雖然嘴上說著運氣不太好，但唇角還是有笑的。
成嘉言的心跳快了兩拍。
忽然想到了開學時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與車錯身而過的少女並未看他，可他的心跳還是因此加快。
撲通、撲通，像是逐漸加快的鼓點，讓人手足無措。
好在雨聲足夠大，遮掩了他的失態。少年的好感度向上漲，瞬間就到了59的位置。
聞槿收回手：“我打個電話讓人來接吧？”
成嘉言說：“我來吧，我家離這裏近。”
——如果知道接下來過來的人是誰，成嘉言絕對不會說出這句話。
他給家中管家打電話時，成懷瑾正好在旁邊。
剛睡醒的少年抓著有些亂的短發：“成嘉言呢？”
管家剛剛掛斷電話，趕緊讓人準備雨傘：“少爺在外面，沒帶傘。”
成懷瑾看了眼窗外。
天幕被陰雲遮蔽，豆大的雨點毫不留情地拍打著大地。
成懷瑾困惑：“他這個天出門？”
發什麽瘋？找刺激嗎？平時也沒見得會在這種天氣出門。
管家拿著兩把傘：“走的時候還沒下雨呢，好像是約了聞槿聞小姐，”
成懷瑾揉著頭發的手向下按在了後頸上。
好，現在是他受刺激了。
“……傘給我。”
管家：“啊？”
成懷瑾耐著性子又說了一遍：“我說傘給我，我去。”
這麽大的雨，開車不太安全，管家還是委婉地說：“我讓司機送您，這樣接到嘉言少爺和聞槿小姐的時候，你們能坐在後座說話。”
成懷瑾原本有些不耐煩。
光是想到現在聞槿和成嘉言待在一起，他就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管家的話進了腦子，成懷瑾才反應過來。
……也是，總不能他去做司機，讓他們兩個在後面聊得開心吧？
成懷瑾指尖扣著雨傘，另一手撐著下巴往窗戶外面看。
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
管家出門前還有些擔憂地說，不知道嘉言少爺現在在哪裏躲雨，他們碰面的那一塊是個幾乎沒有建築物遮蔽的廣場。
在哪裏躲雨？
總不至於兩個人窩在什麽狹小的位置吧，比如公園的滑梯下面，又或者是什麽小朋友玩捉迷藏的地方。
位置小，為了躲避，那就不可避免的會存在肢體接觸。
想到這裏，成懷瑾感覺到心跳的加快，這種雙子的共感讓他原本就煩躁的心情上漲了好幾格。
司機剛停車，他抓著傘就沖了下去。
以至於司機一句“少爺到了，註意腳下”還沒出口，車門就已經冷酷地關上了。
成嘉言給管家發了定位。
成懷瑾撐著黑色的傘向著那個方向走去。
他出門的時候還是打理了一下自己。
不管怎麽樣，撐著傘出現的樣子肯定是比自己淋成了落湯雞的弟弟要帥的。
成懷瑾走得很快，雨勢雖大，但他還是迅速找到了弟弟和聞槿。
比想象中的要好一些。
不過兩人的距離還是靠近得有點刺眼，聞槿留給他一個後背，少女正低著頭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成嘉言臉上一定是有笑容的，明顯心情很愉快。
成懷瑾踩著水快步走去。
他首先叫的不是弟弟，而是聞槿。
少年撐著傘，他垂著眼簾，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發問：“你們兩個這個天單獨出來幹什麽呢。”
聞槿往旁邊挪動了一小步，露出身後被成嘉言抱在懷中的小狗：“是要把這個寶寶帶給成嘉言。”
成懷瑾唇角的笑意幾乎是在瞬間就落了下去。
他動作幅度巨大地向側邊了一步，後背直接撞上了旁邊的玻璃門。
那聲聽著就疼，成懷瑾只是悶哼了一聲。
小耶猛地抖了一下，受驚的小狗從成嘉言懷中掙脫出來，朝著成懷瑾的方向撲去。
牽引繩完全沒能限制住這個體型的小狗，抱著薩摩耶的成嘉言也沒反應過來。
在犬類撲近的那一刻，成懷瑾那雙亮橙色的眼眸猛地睜大了。
少年眼中的驚恐不像作假，他身後就是玻璃墻，避無可避，手中的傘也落到了地上。
他的呼吸在這一瞬間加快，身體的顫抖自己都無法控制。
在聞槿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成懷瑾為了避開薩摩耶的接觸，已經從屋檐下跑了出去。
現在，聞槿知道了為什麽成嘉言明明很喜歡小動物，卻沒有飼養的打算了。
薩摩耶還以為這是在和它玩呢，歡快地追在成懷瑾身後。
聞槿目瞪口呆。
成懷瑾是真的害怕，他甚至都可以接受外面的暴雨。
雨大到讓人有些難以睜眼。
一人一狗就這樣跑沒影了。
聞槿的腦子終於轉動起來，她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幹澀：“……不行，我們得追出去。”
成嘉言：“……沒傘。”
成懷瑾剛才就拿了一把，現在扔在雨中，此時此刻已經浸滿了雨水。
不能用了。
沒傘就沒傘吧，淋個雨也出不了什麽事！這樣一頭撞出去很容易出事故的！
聞槿：“還有耶耶！！！”
這麽小一個團子，跑沒了就是真的沒了。
成嘉言抿唇，他沒再猶豫，跟著聞槿一起跑了出去。
白色的團子在雨水中肆意奔跑，好在毛發沒有被染臟的時候足夠顯眼。
聞槿沖過去抱住他，成懷瑾的影子已經不見了。
她抹掉眼上的雨水，將小狗塞進成嘉言懷中：“先帶它去車上擦擦。”
聞槿扭頭要去找成懷瑾，剛想走就被成嘉言拉住了。
成嘉言一手抱住了薩摩耶，另一手握住聞槿的手腕，不願意松開。
他的表情在雨幕中有些看不清楚，但聞槿可以聽見成嘉言的聲音。
他說：“……別去。”
心中的恐慌感一瞬間不知道來自成懷瑾還是來自於自己。
強烈的個人情感幾乎讓成嘉言無法正視自己的情緒，他幾乎要喘不上氣。
聞槿搖搖頭：“我得去，成嘉言。”
無關於別樣的情感。
只是成懷瑾這樣跑出去容易出事。
成嘉言說：“沒人讓他過來，他沒有失去理智，也有辨明危險的能力，聞槿，你不用為他的安全負責。”
聞槿慢慢將手從他的掌心抽了出來，雨水滴在成嘉言的手背上，像是燙到了他一樣。
聞槿說：“但他這樣跑出去不安全，你先去避雨，等下我帶著成懷瑾回來找你。”
她必須得去，畢竟從認識成懷瑾到現在，都沒見過他露出那副表情。
聞槿也了解自己。
如果設定了這種小細節，那成懷瑾害怕、厭惡這些動物的情感只會比想象中更加激烈。
成嘉言猛地將手收了回來。
他一手抱著淋濕的小狗，一手垂下，語氣冷靜的讓人害怕：“……聞槿，我從小就喜歡小貓小狗。”
聞槿輕輕“嗯”了一聲。
他抿唇，被雨水打濕的劉海搭在額上，顯得格外狼狽。
“我們是雙胞胎，但不是完全相同的。”成嘉言慢慢說，一字一句透過雨聲傳入聞槿耳中，“所以不論這次成懷瑾怎麽說，我都會養它。”
成嘉言不想，也不願意再讓步了。
懷中的薩摩耶淋了雨，又感覺到了主人低落的情緒，調皮的小狗這下什麽都不做了，安靜地窩在成嘉言的懷中。
他一副很受傷的樣子，讓聞槿有些於心不忍。
聞槿說：“好……先上車吧，不要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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