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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Jung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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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Jungle

Jungle:84.

祁醒按照約定時間到醫院樓下等著接人。

到了時間, 他靠著車門邊玩手機,一擡頭看見自己媳婦慢悠悠從樓裏出來,雖然隔著遠, 但他倒是精準地盯上她垂眉耷眼的神色。

嗯?

誰又給她不痛快了。

葉伏秋唉聲嘆氣走到他車子旁邊,最後被他一手拉過去。

她盯著他的胸膛不肯與對方對視, 膩歪歪地拖長音:“怎麽啦——幹嘛啊——”

祁醒彎下腰主動去找她的眼睛,一歪頭,瞄著她紅紅的眼角故作意外:“喲,喲,瞧瞧這是什麽啊。”

“一下午沒見,怎麽讓紅眼兔子附身了?”

他就會嘲笑自己, 葉伏秋氣得揮手打他, 邦邦邦把他胳膊錘得發出悶響,“你還笑你還笑!都是為了誰!”

“我要是把眼睛哭壞了你就給我當一輩子導盲犬!”

祁醒一聽碎碎笑了好幾聲, 一邊壓著笑意一邊點頭:“成啊, 我樂意得很。”

“左右都是給你葉伏秋當狗,導盲犬還能顯得有點用。”

葉伏秋這才瞪著眼擡頭,被他哄得真是想生氣也氣不起來。

她為什麽哭為什麽不高興, 其實不難猜,祁醒摟著她, 像摸小貓似的摸她的頭發:“跟你奶奶說起我了?”

他無奈, 說:“不是都讓你再等等了,等我先去拜訪她們。”

葉伏秋扶著他胳膊, 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那也總得先讓她們知道我和你正在交往啊, 總不能什麽都不說等回頭突然上門, 不是更嚇得老人反應不過來。”

“是,對。”祁醒順著她說, 抱著人哄著:“遲早都要說,但是你別太著急上火,交給我,我有辦法。”

葉伏秋仰頭,眼睫無意間掃著他喉結,被抱著聲音悶悶的:“你能有什麽辦法。”

祁醒抱著人晃來晃去,眉眼始終舒展,好像什麽困難在他面前都不叫困難,“軟磨硬泡?每天跪在你奶奶膝下懇求,不把孫女交給我就纏著你們家一輩子,鬧得鄰裏街坊都知道,最後除了我以外沒人敢當你們家姑爺,你覺得怎麽樣?”

葉伏秋被他逗笑了,捶打他後背,“你這不是流氓地痞嗎?哪有你這樣的。”

祁醒偏頭親親她的耳朵,聽見她笑了就放心了,“只要能順順利利把你娶回家,讓我幹什麽都行。”

“行了,別跟長輩較勁了啊,走吧,今兒帶你吃好的。”

……

老人又在醫院住了一周確定身體各項數值都恢覆到了正常,才康覆出院。

做完了支架手術,老年冠心病可以很好地被控制,之後只要按時吃藥定期覆查,基本不會再有大問題。

祁醒陪著葉伏秋一直在濱陽住著,也逐漸在試探葉伏秋家屬的態度直到一月底過年。

這半個月的時間裏葉伏秋一邊剪輯徽墨視頻,一邊幫著小單師傅維護賬號,雖然基本都是她在做,但是葉伏秋還是把自己學到的這些都教給小單。

木棉紙的視頻很成功,在徽墨視頻之前他們又發布了關於橘釀葛根粉的視頻,葛根粉的拍攝主角是爺爺,爺爺比起小單師傅面對鏡頭更生疏,這種生疏反而是另一種天然不做作,最後葛根粉的視頻也是大獲好評。

兩個視頻的點讚播放量,按照平臺的創作激勵,已經為葉伏秋和小單師傅帶來了不少收益,已經比葉伏秋待在公司裏當小後期,每天起早貪黑掙得多太多了。

後臺邀請廣告合作的品牌方也是絡繹不絕,但葉伏秋考慮賬號的長遠發展,暫時沒有給小單師傅接廣告。

他們的成功不乏出現一些跟風模仿的博主,不過都是仿個皮子,因為他們的視頻都是經過真實的時間精力一點點打磨拍攝出來的,時間成本巨大,一時半會不會出現照搬模仿的視頻,不過葉伏秋敏銳觀察到了這點,正在和小單師傅想辦法盡量保護他們的原創創作權益。

葉伏秋有信心,等徽墨視頻發布,他們的賬號知名度會有一個質的飛躍。

晨間溫煦陽光透過紗質落地窗簾灑進來,照在她搭在床邊的手背上。

像光形的蝴蝶棲息在她肌膚上。

葉伏秋眼皮動了動,醒了,人一醒腰間的酸軟傳來。

昨晚明明只許他一回,結果這人故意,一次頂了個快兩回的時間。

真是個一點虧都吃不了的老狐貍。

她懶洋洋翻了個身,翻進男人懷裏,使勁喟嘆一聲,黏黏糊糊開口:“……好擠。”

“懷念一個人睡的時候。”整張床都是自己的。

聽著這麽一句,祁醒倒是哼笑出聲,故意用胸膛的發聲震她。

“兩米多的床還不夠你滾的,過兩天我找個人在屋裏蓋個炕算了。”

葉伏秋閉著眼也笑了,“你還知道什麽叫炕啊……”

祁醒一邊說話手又不老實地順著她柔軟的睡衣進去,“我純正北方人,怎麽會不知道。”

葉伏秋被他捏了一把,嗔出一聲,“嗯,純北方的南方籍大少爺。”

祁醒早就醒了,每天都是特地起來洗漱完又回床上陪她躺到她睡醒,他手上功夫了得,看著她一點點在自己懷裏亂了呼吸,得意地俯身開始親她。

他故意溫柔了聲線,蠱惑得她幾乎沒有拒絕的欲望:“葉小姐,給一次唄。大清早的,嗯?”

他把嘴唇貼在她脖頸和下巴處,有時淺嘗輒止,有時濡濕吮-嘬,把葉伏秋那點惺忪的睡意徹底攪沒了,睜眼眼裏盡是情-亂。

葉伏秋軟綿綿推著他的手:“你別……”

她才剛睡醒。

“你都快三十了,祁醒……上了歲數要節制……”

一句關心又推拒的話可是徹底把這位快三十的男人惹到了,祁醒一把將人拉到身下,掐著她臉蛋使勁親了口,徹底不打算放過這個還有點時間的早晨了。

他故意壓著身子,暗示她他現在究竟有多壯猛年輕,“嫌我老了?啊?”

葉伏秋被硌得完全沒話說了,真是怕了他,眨眨眼表無辜:“我沒說這話。”

她特別強調:“今天是大年三十,我要帶你回家的,這種時候絕對不能遲到,你懂嗎祁醒。”

不知道是哪句話提醒他了,祁醒像猛虎撲食一般把被子一掀,寬闊的背肌完全籠罩了她嬌小的身影。

葉伏秋柔軟的睡衣瞬間掉了地,她被抱起來嚇得尖叫一聲,聽見男人說。

“對,所以別耽誤時間,來秋秋,親親我。”

葉伏秋:“??”

我是這個意思嗎!

……

最後兩人差點遲了跟家長約定的時間,祁醒一手提著禮品,一手提著腰酸腿軟的葉伏秋噔噔噔上樓。

開門的是葉知春,看見他的瞬間老老實實叫了句:“姐姐,姐夫來啦。”

葉伏秋瞪眼。

這丫頭倒是“懂事”啊。

她看向祁醒,用眼神詢問:你不會私下賄賂我妹了吧?

祁醒完全沒搭理她這茬,推著她進門,自己跟在後面跟走過來迎客的長輩們點頭道好:“姑姑奶奶過年好。”

經過上次葉伏秋一跪把態度表明,奶奶是再不願意也知道自己勸不住了,這些日子沒有再提反對的話,卻也沒說多讚同。

舊的關系需要破冰,才能建立新的羈絆。

所以祁醒決定在這樣的日子陪她回家過年。

葉知春看見祁醒給買的奢侈品禮物眼睛都亮了,簡直愛不釋手,抱著就回臥室拍照發朋友圈去了。

姑姑看了眼自己老母,然後說:“秋秋啊,你跟我去廚房幫點忙來。”

葉伏秋看向祁醒,想了想這人的城府情商,不至於連討好長輩的話都不會說,所以也沒多擔心,直接跟著姑姑走了。

只剩下奶奶和祁醒在客廳。

張玉英給他倒了杯茶:“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慣,家裏只有這些。”

祁醒接過來喝了口,“不礙事兒,我喝白水就挺好。”

張玉英笑一聲,捶著腿,說著:“我聽秋秋說我這回病你幫了不少忙,費心了。”

她看向旁邊坐著的這人,長得太俊氣,家底太雄厚,每一方面的條件都超出了她對孫女婿的期待。

她的孫女肯定是要配最好的丈夫,但沒想到這丫頭找著個這麽好的。

“都是應該做的,您別放心上。”祁醒順著長輩說,完全沒了在外面那股跋扈勁兒。

“你跟秋的事兒我知道了,奶奶說句實話。”她看著這年少有為的小輩,“我不是很滿意。”

“你是南方人,家裏構成又覆雜,回頭要是真結了婚,我不放心。”

張玉英看了眼廚房的方向,壓著聲音,“我這孫女生在我們家,命苦,從小沒少受委屈,懂事從來不給我添麻煩。”

“我就LAMGHUAN是知道她不容易,才不願意她之後再掉進下一個火坑。”

“我們家這些年病的病,死的死,家底早就耗光了,給不了她底氣。”

張玉英說到這兒,竟是低了頭,愧疚得說不出後話。

人一輩子了,到了老,竟然連一份像樣的嫁妝都給孫女湊不出來。

“奶奶,您擔心的都不是問題。”祁醒從手邊公文包裏拿出一摞厚厚的文件,遞給她:“這是我個人的所有資產,包括現金存款,房產,車,公司,股票基金。”

“空口白話當然沒人信,所以我這陣子之所以沒上門拜訪您,就是在準備這些。”

祁醒看著老人家,珍重承諾:“我父母的家產是另一回事兒,這些是我自己說了算,只要您點頭,她簽字,這些立刻就全是秋秋的,不管是算作她的財產還是嫁妝都可以。”

張玉英不太識字,但是這厚厚一疊證明握在她手裏,這分量就已經足夠鎮住人了。

她沒想到他能說出這種話:“你,你說的是真的?”

“對,最上面那份就是轉讓協議,或者後面還有婚前協議,協議裏寫了只要我和秋秋結了婚,這些財產就是我們夫婦共有。”

祁醒停頓了一下,又抽出一張,告訴老人:“這是我的人身保險,還有遺囑。”

“如果出現意外,您手裏的這些我會全部留給秋秋,就算她什麽都不做,下半輩子也不會過苦日子。”

“我在濱陽買了房,如果她不想在霄粵灣定居,想陪著您,我就陪她在這兒住。”

“另外給您的房子也已經準備好了,您,秋秋妹妹還有姑姑一塊住都綽綽有餘,還有保姆和廚師都雇好了。”

“秋秋最擔心的就是家裏,只要她能放心去做她自己的事兒,讓我幹什麽都行。”

張玉英沒想到面前的男人竟然有這種能力,而且竟然願意把自己的一切都交出來。

她老婆子活這麽多年,多少負心漢,貪財好色的男人沒見過,別說婚前就全交財產,哪怕是婚後,對妻子孩子摳摳搜搜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奶奶,人心需要時間檢驗,但是東西卻是實打實能立刻交代的。”祁醒認真的時候,眉眼會格外濃黑,譬如此刻:“我是真心的,我不會讓秋秋受半點委屈。”

說完,祁醒沒有繞過那個話題,直接對老太太提起:“再過不了多久,法院也會給秋秋爸爸一個交代。”

“當年害得您家裏折騰難受,是我不對。”

張玉英沒想到他會主動認錯,偏開頭,不願意承認也不得不說實話:“他是老實人,但老實人也有犯錯的時候。犯法就是犯法了。”

“就算是被迫的,也早就該去自首。”

“你不用跟我們道歉。”

老人何嘗不知道當年恨祁家人入骨的情緒,也只不過是找個痛苦的發洩點罷了。

這麽多年過去,兒子都去世了兩年了,她早就冷靜下來了。

祁醒本來做了跟老太太長期迂回勸說的打算,卻沒想到她其實是個清醒的人。

也對,能把他的姑娘教育得這麽好,又怎麽會是胡攪蠻纏的人。

“既然你也讚同日久見人心,那你們就多處幾年,讓我看看。”張玉英把手裏這堆不知道加起來價值多少錢的證明還給他:“你要是真是值得托付的人,我不會為難你們。”

祁醒點頭,也不著急,“好,都聽您的。”

等老太太點頭的那天,他讓祁董和梅女士親自到濱陽來提親,把葉伏秋風風光光娶回去。

等到了晚上一家人在一塊看電視包餃子,姑姑瞧著這準姑爺一天都沒走過,沒忍住問了句:“小祁啊,我聽說你家是霄粵灣的,這大過年你不回家?”

“我跟我媽交代過了,今年陪秋秋在這兒。”祁醒拿著一片面皮,老實回答:“我父母都知道。”

姑姑“啊”了一聲,點頭:“家裏人知道就行,大過年的別鬧不愉快了。”

葉伏秋不知道這事偷偷頂了頂身邊的人,仰頭用眼神問:你撒謊的吧?

他爸爸還惦記著那個誰家的大小姐呢不是。

祁醒倒是始終堂堂正正,雲淡風輕的。

好像真有那麽回事似的。

長輩們在她不好跟祁醒太膩,只是習慣性地時不時貼在他身邊,她習慣性依賴的動作讓姑姑和奶奶頻繁對視。

在她們眼裏,這個大姑娘從來都是獨立冷靜,一個女孩能扛起一片天的形象,累了疼了苦了都不吭聲。

看著她們的秋秋這樣異常的,毫不顧忌地依賴另一個人,笑臉紅得跟小蘋果似的,長輩們再顧慮也說不出再給孩子添堵的話了。

葉伏秋看著他包餃子,祁醒的手掌大,手指細長,關節都透著一股力量感,雙手一合一捏就是一個餃子。

她意外地打量他,沒想到他這大少爺不僅會修水管,還會包餃子。

真是琴棋書畫和柴米油鹽兩手抓的優質男。

她點頭,認可自己的眼光。

祁醒看著她靠著自己,也不知道想什麽的一會兒笑一會兒點頭的,頂頂她肩膀,小聲說:“樂什麽呢?”

葉伏秋捏著勺子,挖一塊肉餡,放在他手掌裏的面皮上,“沒什麽,笑你包的餃子太醜。”

這時候姑姑聽見了,哎呦一聲打趣著:“秋,你可不能睜眼說瞎話,你自己看看你包的歪歪擰檸的‘小耗子’,人家小祁比你包的好看一百倍。”

祁醒壓著唇線憋笑,看她一眼,似乎在說:看見沒,姑姑都誇我。

葉伏秋不悅,嘟囔一句:“姑,人還沒進門呢,你就這麽向著他。”

“以後要是怎麽著了,您還不把他捧天上去。”

姑姑跟老太太指指她,“你瞧,現在脾氣還大了,我說一句她頂三句呢。”

奶奶始終坐在旁邊包餃子,眼睛瞇著笑,看得出高興。

葉伏秋和祁醒相視一笑,紮在這破舊普通的小房子裏,和家人一塊度過平靜溫馨的除夕夜。

當天晚上,祁醒帶著她出去放仙女棒,就是這個時候她接到了梅若的電話。

時隔三四年,她再次和自己尊敬的人產生聯系。

兩人隔著電波說起話來都有些激動,語氣不平。

葉伏秋聽著梅阿姨在電話那邊哽咽的語氣,眼底熱熱的。

“你個傻丫頭,真是狠心,四年都不給我打個電話,我還以為你把我這個阿姨忘了呢!”

祁醒從身後抱著她取暖,手裏拿著她的仙女棒燃放者,默默陪著她。

葉伏秋微微捂著嘴,不讓自己當場哭出來,“沒有……對不起阿姨……”

“我就是不想再給您添麻煩了。”

“麻煩什麽,你不關心我,我才傷心。”梅若埋怨了兩句,立刻就問:“這幾年是不是過得苦,也怪我,都沒主動來問問你的情況。”

他們祁家這些年也不太平,很多糾紛直到最近才算了結。

葉伏秋趕緊說:“都好,都挺好的。”

“您別擔心。”

梅若知道最近這小子在和他老子較勁,率先跟她解釋:“我本來是以為你和祁醒沒可能了,這些年不見你們再有聯系我才同意他爸幫忙物色合適的女孩。”

“我要是知道你們倆誰都沒放下誰,絕對不會讓他亂給點鴛鴦譜的。”

“我聽阿醒說,你祁叔叔前陣子派人去濱陽找你談話了,還威脅你離阿醒遠點兒是嗎?”

葉伏秋聽著,扭頭看向祁醒,用眼神問:我要承認嗎?

祁醒靜靜盯著她,點頭。

那就說唄,讓他媽狠狠治治那老頭。

葉伏秋知道他沒存好心,癟癟嘴,跟阿姨說:“沒有,沒這麽嚴重啦。”

梅若一聽就知道怎麽回事,隔著電話都氣不打一處來,“五十多歲的人了,還對這孩子們幹這種事!”

“你不用管他,你就和阿醒好好的,這人我會處理。”

“秋秋啊。”梅若語氣軟著,像個等女兒回家的媽媽,“等你們都不忙了,你一定要跟阿醒回霄粵灣來陪陪我,我想你了。”

“聽話,啊,沒事,阿姨在這兒沒人敢說你不好。”

葉伏秋想起當初李助理問自己那句“你拿不準梅總如今對你還有沒有當年的情分”,此刻,她能確定了。

自己小瞧了梅阿姨的胸懷,她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女性。

“好,阿姨,我一定回去看您。”

……

除夕過去以後緊接著就是情人節。

2月14日,街上布滿了粉紅色的氛圍感,哪怕是繁忙的工作日,情侶們也會抓緊今天這特別的日子紮堆溫存。

葉伏秋和祁醒也成為今日,最普通的一對節日受眾。

祁醒定了外面的餐廳,葉伏秋主動討酒喝,他怕她在外面醉的太厲害就點了低度數的香檳,意思意思得了,想喝回家酒櫃裏有的是。

兩人酒足飯飽就沿著街邊往家的方向散步回去。

葉伏秋微醺的腳步踩在江邊的木棧道上,聽著咯吱咯吱的聲音,突然想起:“我們四五年前是不是就在這裏。”

祁醒牽著她,“嗯?”

葉伏秋仰頭,酒釀過的桃花眼更瀲灩,瞇起眼,手指點點嘴唇:“我第一次這樣你了。”

祁醒停住腳步看著她,似乎正在將腦海裏十八歲的她和如今的她重合,那時候她稚嫩怯懦,是一塊正待雕刻的璞玉。

現在的她就像涅槃之後的翠鳥鳳凰,嬌怯之下包裹的是堅硬倔強的靈魂。

他更欣賞,也更喜歡。

他拉著她的手把人拽到面前,饒有興致:“怎麽我?說清楚點兒。”

“我記不得了。”

葉伏秋不滿,以為他是真不記得了,“你竟然忘了,那麽重要的時刻你竟然忘了。”

那可是她的初吻。

“所以?你怎麽我了?”他繼續裝。

葉伏秋不再忍耐,扶著他肩膀踮腳,將染著酒香的唇瓣貼到他嘴上。

一如五年前,她大膽嘗試,卻也是輕輕一點。

她站回地面,“這樣了。”

祁醒慢慢伸手到她腰後,低頭親昵地用鼻尖蹭她的鼻子,呼吸漸濃:“葉伏秋,你可在這兒強吻我兩次了。”

葉伏秋這才意識到他一直記得,咧嘴笑了,沈溺在他近在咫尺的深情丹鳳眼,情話呢喃:“那我還要再這樣一萬次。”

“反正你又拿我沒辦法。”

祁醒將她擁進懷裏,不顧周圍熙熙攘攘路過的人,吻她之前說:“是啊。”

“我都快愛死你了,能有什麽辦法。”

……

情人節的夜晚,救贖彼此歷經千辛萬險的小情侶自然過得最黏膩。

即使每天都像情人節這樣火熱,但2月14日終究在葉伏秋心裏還是有點不一樣。

畢竟因為這個人,她24歲了才過過兩次情人節。

也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裙子,非要她穿上,穿上以後又暴-力地撕得不像樣,被撕壞的裙子不成樣地掛在她身上,都算不上是衣服了。

她有點想念竿春山,那時候晚上總下雨,讓她在這種時候總是幻聽以為外面下雨了。

淅淅瀝瀝的雨聲和她細碎的吟匯聚成一篇曼妙的歌譜。

客廳裏擺滿了男人提前準備的上萬支大馬士革玫瑰,濃郁的花香馥郁充斥著數百平米公寓的每一寸空氣裏,和情侶情-熱之間的黏膩融為一體,隔著玻璃窗羞了濱陽初春的冷風。

臥室裏燃著蠟燭,燭火隨著床頭搖晃的微風不定向地擺動著,沒有平息的跡象。

他非要使壞,叫她一邊受著一邊喝酒,她撐著桌子端酒杯,他在……

一個猛顫,她端著酒杯的手倏地抖動——紅酒撒了她一身,猩紅美艷的酒液順著白玉般的肌膚往下淌,最終——都進了貪渴的男人口中。

明明有很多東西,他非要用當天用的領帶蒙她的眼睛,用當天穿的皮帶捆她的雙腕。

他的溫度和她的體溫在這些物件上融為一體。

蓋住一部分感官,其他感官就會敏感到極致。

葉伏秋反抗不得又難以忍耐,似是痛苦又似是愉悅的表情幾乎讓祁醒發瘋。

他們都喜歡看對方崩潰的神情。

喝了酒,祁醒又低頭去喝水。

他伏身的時候像猛虎,掀眸看她的時候,又像鷹隼。

“秋秋,腿別抖。”

他啞聲笑:“你踹著我臉了。”

最終他讓她渾身從頭到尾,從裏到外都充斥著紅酒的醇香。

她像個被釀透了的醉桃花餅,被他精心烹飪,最後吞入腹中。

情人節的夜晚漫長又繾綣。

她醉死在祁醒時而強勢時而溫柔的攻勢裏。

……

葉伏秋今天喝了酒興奮,結束以後清洗完都沒睡得著覺。

於是兩人今天的×後繾綣時間無比的充足。

被窩裏兩人的腳纏在一塊互相摩挲,她窩在他懷裏醞釀睡意。

祁醒有點想抽煙,但是她不喜歡煙味,他只得忍下,偶爾偏頭過去喝口酒。

祁醒手指撫摸著她光潔的肩頭,睨著她閉合微微抖的眼睫,恨不得把她這副模樣刻進心裏,最終,他還是說出了醞釀好幾天的話:“我有點事兒得離開一陣子。”

葉伏秋頓然醒了,“出差?你工作要開始忙啦。”

想著也差不多了,他陪她好久了,過陣子她也要繼續忙視頻號,要回山裏去。

她蹭蹭他的胸口:“你這次去哪兒呀。”

祁醒沈默了幾秒,換個說法:“最近這陣子,你先別回竿春山。”

“我找阿慎的人已經守在你和你家人身邊了。”

葉伏秋聽到這句,感覺到不對勁,她擡頭和他對視,在看見祁醒認真深沈的眼神後,意識到:“你……你不是去工作。”

“我要跟著警方,一個一個,把人抓起來。”祁醒撫著她臉蛋,“為你,為我,更為了你父親。”

“我要讓他們看著我如今好好的,擁有一切,來接他們下地獄。”

葉伏秋瞬間緊張起來,語氣焦急:“你別去,這種事交給警方就可以了啊,你……”

她反應過來:“你是覺得他們會反撲過來拉你下水,報覆你。”

“你覺得你自己不安全了是嗎?”所以才要跟著警方,請求特殊保護,這樣最安全。

“除了我以外任何人都不應該被牽連。”祁醒早已準備好了一切:“警方會派人保護你們,我母親也知道了,霄粵灣也會有人來。”

“放心。”

原本安穩的日子一下煙消雲散,葉伏秋忽然什麽都不想要了,她就想祁醒好好在自己身邊。

她慌得抱緊面前的人,嗓音抖著:“……你別去,你別走。”

“我害怕。”

萬一出事呢,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呢。

祁醒抱緊她,下巴擱在她頭頂,目光決然:“秋秋,我們一天都不能等了。”

“在濱陽等我,你就做平時你該做的,沒幾天我就回來了。”

葉伏秋眼淚落入被褥之中,洇濕一片,揪緊被子。

她流淚的眼睛埋進他胸口,咬著牙無聲落淚。

祁醒捧著她的臉,用指腹細細擦去她的眼淚,笑了一聲:“不哭了,把眼睛哭壞,我就真得給你當導盲犬了。”

葉伏秋滿眼裝著他的模樣,克制自己的懦弱,想要盡力去尊重他的選擇。

最終,她用一個約定來奠定一份執念。

“祁醒。”

“我等著你回來跟我求婚。”

祁醒吻她的手心,勾起眼尾。

“好,那你這眼淚。”

“就留著到時候再哭。”

……

二月底的時候祁醒走了。

他離開的那一刻,說明這個擠壓十幾年的案子終於走到了最激烈也是危險的最後階段。

正如他所說,抓住這夥人,能根據他們深挖下面的更多罪犯。

不僅是報他們的私仇,更是為社會,為更多平凡幸福的人們鏟除毒瘤。

這過程一定是充滿危險的,但是她相信。

祁醒是受上天眷顧的人。

祁醒離開後的每一天葉伏秋都煎熬難過,她按照往常把自己的生活填得滿滿當當,忙得倒頭就睡,起來就工作。

可即便這樣,她還是會在深夜驟醒,一個人窩在寬大的床裏怕得落淚。

沒有他的地方,處處都是他。

她摸著他平時躺的位置,抱著有他味道的枕頭。

她好後悔。

為什麽當初要嫌棄兩個人一塊睡擠,還說什麽懷念自己一人睡的時候。

有什麽可懷念的。

沒有他的臥室,冷得都睡不著。

失眠的夜晚,她靠在床邊握著點翠簪子來來回回地撫摸,試圖讓它安撫自己的焦躁。

不去設想不好的結局,去期盼構想一個完美的畫面。

陳私助一直在濱陽,隨時聽她吩咐。

走的時候祁醒囑咐她,最好不要經常聯絡,等事情結束他自然第一個電話打給她。

可是她好怕。

已經一個多月了。

葉伏秋抱緊自己,不知道這四月的天怎麽這麽冷。

過幾天就是他生日了,本來還想給他過生日的……連這麽小的事都不能圓滿。

如果他明天就能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就好了。

她如今每天都這麽盼望幻想著。

葉伏秋握緊簪子,埋進被子裏悶聲抽泣。

半晌她突然擡頭,忍無可忍地拿出手機,點下他的電話。

落在屏幕上方的手指停滯又顫抖,葉伏秋記著他的囑托,所以千萬次的忍住。

可是這次忍住了,下次想給他打電話的欲望便會變本加厲地瘋長。

她好想他,想看看他的臉,聽聽他的聲音。

哪怕一秒,一句。

只要確定他安全。

葉伏秋還是沒忍住,終究撥通了他的電話。

她迫不及待地放在耳畔仔細聽。

三秒後。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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