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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Psyc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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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Psycho

Psycho:34.

“在這之前葉小姐還撞見過你癔癥發作?”陳私助懵了。

這都不算是失誤, 如果不是知道祁醒是什麽樣的人,他真要懷疑這人是不是故意把尾巴露給葉小姐抓的。

“有一天晚上,我不記得是怎麽下樓的了。”祁醒單臂撐著車門, 努力回憶那天,瞇眼的瞬間腦海裏浮現出畫面。

“我有意識的時候, 看見手裏拿著削皮刀,她就在我身邊。”

“你受傷了麽?”小陳問。

祁醒搖頭,“像是還沒開始。”

小陳摸摸下巴:“你是聽見葉小姐叫你名字的瞬間恢覆意識的……你是不是嚇壞了?”

“就是那天晚上你給我打電話,要我找陳老師的吧?”

祁醒不耐煩地偏頭瞪他:“我哪句話讓你覺得我被嚇壞了?”

小陳閉嘴,心想:事後立刻躲出去發高燒也不見人,還不是怕再讓葉小姐發現什麽嗎?

“你確定是因為葉小姐?”陳私助結合他的病情和這種精神疾病的資料, “十幾年的經驗表明, 你每次癔癥的深入程度是不一樣的。”

“或許只是那天你狀態好,程度不深, 就算是別的外置刺激也能叫醒你。”

“概率事件, 我想你也是這樣判斷的。”

“畢竟……”小陳偏頭,小聲說了句:“你那天只拿了一把削皮刀,都沒拿大菜刀砍自己。”

祁醒眼角一抖, 笑了。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幽默?”

小陳站直,非常驕傲:“高情商和幽默感, 是一位心理醫生必備的天賦。”

祁醒滿臉寫著無語, 拉開車門,沒說話, 而是上車前對著他指了指腦袋。

【腦子, 你有?】

小陳:“……”

又辱罵我。

……

千餘公裏之外, 北方濱陽,某座公寓樓。

宿醉後的渾身不適並未因一場及時的沖涼得到緩解, 易慎頭上罩著毛巾從浴室出來,踏在地板上的鞋底略帶水跡。

單身男性的房間從來都是隨便又簡單,只不過因為主人的潔癖和規矩,房間裏少有的幾樣家具擺設都保持始終整潔利落。

電腦桌一側疊了一堆書籍文檔,另一側則幹幹凈凈什麽都沒有,只有一盆綠植,和一張手機自拍尺寸的照片。

擁有著白皙小圓臉的女孩穿著精致連衣裙,靠在男人懷裏笑得雙眼彎成月牙。

男人隨不茍言笑,但看向女孩的認真神態處處透露著。

縱容與珍視。

嗡嗡運作的電腦幾乎沒有休息日,屏幕上亮著他起床就打開的項目策劃。

除了幫襯祁醒擴充商業版圖的其他業務之外,他自己的游戲公司處於起步階段,事情多得連軸轉,就算24小時工作都不夠用的。

創業夥伴的微信電話打來,易慎按下擴音接通,“怎麽了。”

“剛剛發好多消息你沒回,打你電話還通話中……有點東西你得看一眼。”他說。

“馬上看。”易慎用毛巾胡亂擦了兩下頭發,坐下接受文檔。

“你剛剛跟誰打電話呢。”夥伴隨口一問。

“我哥的助理,”易慎的目光始終盯著電腦屏幕,慢悠悠說:“他最近……”

他停頓了一下,換了個說法:“情緒不太穩定。”

創業夥伴不了解那麽多,笑了兩聲調侃:“情緒不穩定?你哥還是個心思細膩的啊?”

“怎麽?失戀了?一般都是這種。”

“我倒希望他是失戀。”易慎輕叱,翻頁繼續看,然後對夥伴說:“我可能過幾天。”

“得抽空回趟霄粵灣。”

……

南山大學門口,葉伏秋下了公車馬不停蹄往學校裏面奔。

機構助教跟課的兼職剛剛結束,她趕回來上一節沒前沒後的晚課。

學校排課的邏輯總是奇奇怪怪,一整天都沒有課,偏偏最後安排一節。

以前她總是礙於右鬢角的那道疤痕,時常都把頭發散下來,蓋住那邊,生怕被人看見,然後引起別人的目光和猜忌,像是害怕別人窺見她身上那段難堪又可怕的經歷。

但自從來了霄粵灣,她散發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或許是因為這裏的天氣炎熱,或許是因為手頭事情太忙,譬如像今天,她不得不要奔跑起來。

只有將頭發束起來,寫字讀書時才方便,奔赴某處時才能感受到清爽的風。

或許依舊有陌生人路過時會多看一眼那道疤,但葉伏秋知道,喜歡她的人,尊重她的人,永遠占大多數。

很奇怪。

到底是什麽時候……她開始有這種自信的呢。

距離上課還有十分鐘,學校太大,葉伏秋拼盡全力沖向教學樓,終於在老師進教室的前一秒從後門竄進去。

婁琪早就為她占好了地方,對她招手。

葉伏秋經過一陣劇烈跑動喘得不行,溜到她身邊坐下,不知怎的,前面座位有不少同學回頭看她們這邊。

那樣的眼神似乎帶著什麽議論。

葉伏秋沒多想,以為是自己的動靜吵到別人了,趕緊捂住嘴,減小喘息的噪音。

“同學們都吃晚飯了嗎?”老師親切關心。

同學們紛紛抱怨上課時間太變態,大家都沒時間好好吃飯。

“行了,學校排課也是統籌多方,給我們的課表已經是他們能力範圍內最好的了。”老師安慰大家,打開課件,說:“我們開始今天的課程。”

葉伏秋翻開課本,停了一下,看向身邊一直在敲手機的婁琪,敏銳發問:“怎麽了?”

一副正在著急網聊的模樣,按照平時她一般會拉著自己扯這扯那,或者塞給她一堆吃的引誘她跟著一起上課偷吃。

今天安靜得很怪異。

“你怎麽啦?”葉伏秋盯著自己的課本,小聲問。

正瘋狂打字的婁琪手指一抖,嚇了一下,“啊?沒事,我,我跟舍友說點事。”

葉伏秋聽得出來她在撒謊,但並沒有過多涉足朋友私事的愛好,於是不再問,提醒了一句:“你先把書翻開啦,六十五頁。”

“哦哦,好。”婁琪看了她一眼,把書翻開繼續偷偷敲字。

課程時間過去一大半,身邊人終於結束了熱火朝天的網聊。

葉伏秋垂目正做著課堂筆記,感受到身邊人往自己身上投擲的筆直目光後,她在心裏默默數了幾個數。

三、二,一。

“秋秋啊。”婁琪沒忍住湊過來,小聲搭訕。

葉伏秋心裏嘆氣,就知道但凡有事這位朋友是絕對忍不住會說的。

她偏頭,裝作什麽都沒察覺:“怎麽了?”

婁琪有點欲說還休,嘆了口氣,認真問她:“你受資助上學,而且住在資助人家裏的事,你都跟誰說過。”

葉伏秋眉頭忽然皺了一下,結合剛剛班上那些用異樣眼光看自己的同學,手指轉了下筆。

“為什麽這麽問?”

“我不覺得你會是把這件事到處說的人,但是……很奇怪。”婁琪把非官方校論壇的八卦吃瓜板塊的熱帖給她看。

“有人知道了你這件事,正在論壇上大肆誹謗呢。”

論壇內容是一段微信互相聊天的記錄,頭像全部被截掉了。

大概就是曝光所謂的“新生校花”看上去單純清高,實際上是個吃低保資助生活的窮鬼,而且不明不白地住在資助人家裏,和資助人有超過正常關系的親密。

因為大家不知道內情,自然而然把資助人腦補成了一個四五十歲好色有錢的大叔。

樓裏有人留言,說葉伏秋確實不住校,而且很多次都是被豪車接走的。

有人就說,沒見過這樣“資助”的。

葉伏秋和這位資助人的關系一下就變了味,樓裏有人直接惡意地使用了“包-養”這個詞。

在當下,大學生年歲的漂亮女生,尤其是葉伏秋這樣能力超群的,總是會成為別人覬覦又得不到,或是某些人嫉妒又難以超越的存在。

“我剛剛就是一直在跟朋友們討論,看這帖子能不能舉報掉啊,這……這太過分了。”婁琪說,恨得牙癢癢:“真想報警把這些人全抓走!”

葉伏秋想到梅若阿姨,如果說她和資助人有非同一般的親密,她倒是覺得沒說錯。

但重點就在於,這樓裏有人一直故意地借機潑臟水,一些有的沒的都能被編成故事。

才不過一百樓下去,她就從一個受資助上學的清貧女,成了為了虛榮出賣身體墮落自己的下賤東西。

不知怎的,在看見這些文字的瞬間,葉伏秋忽然想起15歲那個冬天,那些無知的人指著她唾罵的言語。

所以這些,到底跟學歷高低,受教育程度有多大關系呢。

葉伏秋默默冷嘲。

沒教養的人,做出的事總是出奇的相似。

婁琪看她眼見著臉色變得不好看,趕緊撫摸她的胳膊,安慰:“沒事吧……你別怕,我們都會幫你撐腰的。”

“這是赤-裸-裸的造謠,一群該死的臟東西。”

雖然一直暗示自己不要過於在意,因為只要她表現出受傷,慌亂,怯懦,就應了那些背後使壞的人的期望。

但葉伏秋還是無法克制越來越發沈的呼吸,她拍拍婁琪的手背,把喉嚨裏的幹澀咽下去,逞強說:“……先上課。”

雖然她強迫自己專註最後十幾分鐘的課堂,但葉伏秋還是忍不住分出一部分神去思考這件事。

學校裏知道她家庭背景的只有婁琪和焦昕,而這兩個人都不是會拿這種事出去亂說的人。

老師也絕對不會往外透露。

唯三的信息源如果是單向切斷的,那麽帖子微信截圖裏傳播這件事的人,又是從什麽地方得知的呢?

葉伏秋努力回想,就像她這幾天讀的《福爾摩斯探案集》,每每遇到困難,神探先生都能冷靜從蛛絲馬跡裏尋找倪端。

她從生活的每一絲細節裏,有可能被她忽略的細節裏,尋找線索。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畫面驟然沖進她的腦海。

葉伏秋擡頭,轉筆的動作停下。

她一點點偏移視線,最後落在教室的某處,某個人的後背上。

說實話。

她並不想這樣“破案”。

但是……

她也絕對不是任由別人莫名其妙欺負到自己身上的人。

……

車水馬龍的霄粵灣市中心街區,林立沖天的摩天大樓倒映著夕暉的玻璃窗像鱗片,剔透漂亮,以不同角度承接著炙熱的夕陽。

百米樓下連成珠簾的車流撐滿街道,時停時動,像城市擁堵的血管脈絡,此起彼伏的鳴笛聲催促著正西刺眼的太陽落下。

從健身俱樂部宣洩情緒完的祁醒窩在車後座假寐,像折騰了一番掙不脫牢籠的兇獸,趴在那兒,有些認命般的懶散。

司機和陳私助坐在前面,正被正西方的刺眼陽光折磨著。

車裏音響飄著傍晚間無聊交通FM頻道。

車廂裏的安靜終究在手機響起的瞬間被打破。

祁醒懶洋洋掏出手機,本想下意識撂斷,看見來電人的瞬間手指停在掛斷鍵的正上方。

他眼皮薄薄的褶擡動,深黑的眼瞳亮起一點警惕。

祁醒接起電話,聽筒貼在耳畔時,女孩的呼喚不經任何傳播介質削弱的,精準的刺激他神經。

“祁醒。”

祁醒把車窗降下,鉆進來的風掀動他額發。

他把手搭在窗口,感受著葉伏秋在電流那段的呼吸,懶洋洋開口:“怎麽,想好怎麽‘處置’我了?”

“祁醒。”葉伏秋還是重覆他的名字。

祁醒眉頭跳動。

下一刻,他聽到她故作鎮定的,也暴露隱忍的聲音。

因為酸澀止不住發軟的嗓音,宣告她的不快。

“我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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