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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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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之後的兩天沒什麽事情, 沈德福就繼續讀書,不過送他上學的人變成了大伯沈昊,因為他親爹沈炅, 已經跟著沈家的運輸隊走了, 他們這次的目的是隔壁揚州精美的布匹綢緞。

當然,這次出行, 沈伯遠也在其中。

相較於沈家隊伍裏其他人的平靜,頭一次出來的沈伯遠就像是沒見過世面一般, 一路上異常的興奮,騎著馬來來回回的跑著, 好像身體裏使不完的力氣似的。

不說外出的隊伍,就說沈德福這邊, 到了北岸村的村口之後,還沒和大伯分別, 就看見了大姐夫高顯, 滿面春風的跑過來。

“大姐夫, 您這是有什麽喜事兒啊, 高興的臉上都開花了。”沈德福還是頭一次見到高顯這邊喜形於色。

就算是當初對方成親那天, 臉上的笑容也比較克制的。所以此時, 沈德福對於高顯身上發生的事情,是異常的好奇。

“爹,阿福,春丫懷孕了,她懷孕了。”高顯跑過來之後, 氣都沒喘勻, 便迫不及待的向兩人報告了這個好消息。

“真的嗎?春丫懷孕了?”沈昊聞言,頓時睜大了眼睛, 臉上也浮現出滿滿的喜意。

“是啊,前幾天春丫就有些不舒服,總是嘔吐,我娘說怕不是懷孕了,所以昨天就去縣城找了大夫探脈,果然,大夫說春丫懷孕了,已經快兩個月了。”高顯一口氣把事情說了一遍。

沈昊聽見這話,心裏頓時為自己女兒感到高興。女人這一輩子,做姑娘的時候,指著娘家,但是嫁人之後,最重要的得看她是否能給婆家傳宗接代。

如果能懷孕生子,那麽就算是丈夫不幸去世了,她的後半輩子也有了指望。

可是一個女人要是不能懷孕生孩子,那夫家是絕對容忍不了的。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就算是皇帝的女兒生不了兒子,他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女婿納妾。

現在嫁過去大半年後,春丫傳來了這喜訊,身為親爹的沈昊,當然會為女兒高興了。

於是沈昊連連說道,“好好,等回頭我讓她娘帶著東西過來看望春丫。”

“大伯,正好家裏有很多雞蛋,讓大伯娘多給大姐帶些過去。”沈德福聞言,立即接話道,“還有老母雞也殺兩只,反正家裏的雞也夠多,少兩只下蛋的也無礙。”

“好好,就按照你說的辦。”沈昊聞言,立即笑呵呵的回道。

這養雞場當初雖然是侄子起的頭,但是後來照顧的人大多都是春丫和甜丫,自從春丫嫁人之後,沈家也不好總上親家門去給她送雞蛋,那樣不成體統。只有過年過節,春丫回娘家的時候,會給她裝上一籃子雞蛋帶走。

現在春丫懷孕了,娘家人也有理由上門了,所以沈德福才會這麽說,而沈昊也點頭答應著。

隨後三人又簡單聊了幾句,就分別了。沈德宗去村塾上學,高顯是回家,而沈昊則是回麥家村向家裏人報告春丫懷孕的好消息。

沈家人得知了這個好消息之後,登時特別的開心,宋氏當即就表示自己要收拾些東西,準備前去高家探望春丫。

老雲氏見狀,便開口制止道,“老大家的,你用不著著急,明天再去吧。正好老大還得送阿福去北岸村,你到時候就跟著一起前去。你們倆送完阿福之後,順便到高家走一趟,回來的時候有牛車也方便。”

“也好,娘,那我就聽你的。”宋氏聞言,激動的心情漸漸平覆下來,她沒什麽異議的點頭答應了下來。

楚秀秀這邊則是說道,“大嫂,我準備繡個東西送給春丫,你明天去時間正好。”

宋氏知道楚秀秀的手藝好,所以她給春丫的禮物肯定不會太差,於是心裏十分驚喜的說道,“那就多謝弟妹了,我替春丫謝謝你。”

“大嫂,咱們都是一家人,當初逃難路上也多虧你的照料,所以你用不著和我客氣。再說了春丫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又算是我半個徒弟,所以你啊,感激的話就不用再提了。”

這話罷了,楚秀秀和宋氏兩人相視一笑,妯娌兩個感情十分深厚的樣子。

同一時間,縣學裏,去按例報道的沈德宗已經見到了縣學的教諭,也就是總管縣學一切事物的一把手,也就是後世所說的校長。

此人名叫金玉坤,年紀大概四十歲出頭的樣子,個頭一米七多一點,身材瘦削,面頰有些凹陷,一雙狹長的眼睛透露出一絲的精光。

金玉坤見到了沈德宗之後,臉上帶著幾分笑容,語氣十分和藹的說道,“德宗,你如今既然到了縣學,那就在這裏用心讀書,如果有不懂的,可以常來問我。”

沈德宗起身,恭敬的回道,“多謝教諭大人。”

“唉,用不著這麽生分,我既然是這縣學的教諭,那也就是你的老師,叫我金夫子、金先生都可以。”金玉坤笑呵呵的摸著自己的胡子,隨後擺擺手回道。

沈德宗聞言,於是便改了口,“金先生。”

“很好。”接下來金玉坤便對著沈德宗介紹道,“縣學裏雖然有宿舍,但是條件比較簡陋,如果住不慣的話,可以住在外邊。嗯,吃飯的話,有食堂,需要交錢。”

“還有讀書的話,和一般私塾時間差不多,不過到了秀才這個階段,一般夫子們不會再講什麽問題,只有每周一次的公開授課。剩下的時間裏,學生們都自學,遇到不會的,或者與同窗們探討,或者找先生們請教。”

沈德宗聽著金玉坤的講解,慢慢的對縣學有了比較全面的了解。

這邊金玉坤繼續說道,“哦,對了,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歲考,每三年要考兩次,如果得了第一等,那麽就是稟生,每月可領銀子4兩,糧食兩升。如果得了最後一等,那麽就沒有參加科試機會,也就意味著失去了本次考舉人的資格。”

沈德宗聽到這裏,心裏微微有些激動,如果他參加歲考之後,成為了稟生,那麽就意味著下一年為止,他每月都可以領取4兩銀子,再加上糧食,一年就是將近50兩,這不比抄書寫話本賺錢來的快?

沈德宗暗暗下定了決心,自己未來一年一定要用功讀書,爭取在歲考上取得好成績。

半月時間一晃而過,在縣學裏讀書的沈德宗聽了兩次金玉坤以及另外一名夫子的公開授課,認識了縣學裏的絕大多數秀才,通過這些人也認識了桐城縣更多的秀才。

各位秀才的年紀都不小了,絕大多數都有著家小,所以像沈德宗這樣住在縣學裏的人只有很少一部分。

不過這些秀才們雖然平日裏不常來,但是等到了夫子們授課的日子,那是必然要來的。

沈德宗待了一個月的時間,在縣學裏混熟之後,眼看沒什麽事情,就提腳回了家。

不過剛到家門口,連水都沒喝上一口,便聽到外邊有了著急忙慌的叫自己的名字。

“出了什麽事情?”沈德宗眉頭緊皺,一臉納悶的嘀咕道。

“德宗,德宗快來,咱們村有人吵起來了,村長讓你過去評理。”外邊一個村民跑到沈家,氣喘籲籲的大喊道。

“在哪裏?”沈德宗聞言,便從院子裏走出來,然後對著來人問道。

“在XX家田旁邊,麥家的人和田家的人為了一壟地吵起來了,村長怕他們動手,所以叫你這個聰明人過去看看。”那村民雙手叉腰,喘著粗氣這樣回道。

“好,我這就去。”沈德宗聞言,知道是緊急事兒,便片刻也沒有耽誤,跟在那村民的身後,兩人朝著事發地小跑著過去。

還沒到地方,沈德宗便看見了不遠處的田埂旁,聚集了一幫人,裏邊還不斷的傳來兩家人嘶吼的喊聲。

“這壟就是我麥家的。”

“胡說,麥家人真不要臉,想要強占我田家的地。”

“你看見這洞沒有,就是以前插地標的。按照這個洞來說,這壟地就是我麥家的。”

“我呸,你看旁邊那還有一個洞呢?我記得這個才是原來地標所在的位置。按照這個洞,那就是我田家的地。”

“田家的,你們瞎說。”

“你們才是胡說八道呢!”

“好好,你們今天是要找茬,是吧?哼,我麥家人根本不怕你們,我們家老少爺們好幾十號人,還能讓你們這些外來戶,把我們欺負了?”

“呸,沒臉沒皮的下賤玩意兒。什麽外來戶啊?你們不就是想仗著人多勢眾,就強搶我家的地?哼,我田家雖然是外來戶,但是也是有著幾門姻親的,我們可不怕你。”

說著,兩方人怒氣沖沖,就要挽起袖子開打了。

裏邊麥大壯攔在中間,求爺爺告奶奶的,好話都快要說盡了,就在他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終於有人來解救他了。

那跑來報信的村民見狀,便大聲的吼道,“哎哎,都讓讓,都讓讓,沈秀才來了,沈秀才來了。”

圍觀的人群向後一看,果然見到了沈秀才的身影,便左右往後退了一步,讓開了一個通道,使得沈德宗能順利通過。

沈德宗朝著村民點頭致謝。

走進去這才發現,自己爺爺、爹娘以及弟弟阿福竟然都在這裏看熱鬧,於是沈德宗給他們使了一個放心的眼神。

沈德福原本是下了學堂準備回家的,但是回家的路上就發現了這裏的吵鬧,於是跟著人們一起過來看熱鬧。

此時見到了沈德宗的身影之後,他眼珠子一轉,便立即走到了對方的身邊,因為這裏是最佳看熱鬧的中心地帶。

“小秀才你來了,事情是這樣的,他們田家想要搶我家的地?”

“呸,別胡咧咧,是你家想要搶我的地?”

麥田兩家人見到沈德宗到來,便紛紛圍了上來,對著他七嘴八舌的說道。

沈德宗聽著耳邊的吵鬧聲,頓時感覺像是上千只鴨子在自己耳邊同時說話,他心裏瞬間煩躁起來。

這邊沈德福見到自己堂哥眉頭緊皺的模樣,就知道他不耐煩耳邊吵吵鬧鬧的聲音,於是便擡手,邊說“安靜一下,安靜一下”,邊示意兩家人安靜下來。

“幾位叔叔嬸嬸,你們吵了好半天,想必也吵累了,不如到旁邊稍稍休息一下,等我二哥問過村長之後,必定會想出一個讓你們心服口服的解決辦法,如何?”

兩家人聽見這話,頓時安靜了下來。

當然這不是說沈德福聲音大,很有威懾力,而是因為沈德宗秀才的身份。

有了之前買賣土地進衙門與師爺交好的事情,大家夥都知沈德宗很厲害,所以此時也願意給他一個面子。

田家和麥家人也是如此。

他們兩家人沖著對方重重的哼了一聲,隨即安靜下來,等待著沈秀才的解決方法。

沈德宗見狀,頓時感覺自己耳朵清凈不少,於是給了阿福一個“你幹得好”的眼神,心裏很滿意的走到了村長麥大壯身邊,詢問他發生了什麽事情?

麥大壯此時已經把沈德宗視為了救星,見到他帶著少年人纖細的身影之後,著實是松了一口氣。

他聞言,便指著眼前的田地,開口解釋著說道,“是這樣的,田家和麥石頭家的界標因為年久失修,木頭就腐爛了,前兩天大風一吹,這界標就消失不見了。如今兩家對著中間這壟地,都說是自己家的。”

說到這裏的時候,麥大壯還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語氣帶著幾分無奈,攤攤手說道,“因為已經到了11月份,所以這地上的種植的莊稼已經被收割幹凈了,我們也無法辨認這中間的一壟地到底是屬於哪家的?無奈之下,就只能找你這個有學問的讀書人,來判斷一下了。”

說完這番話之後,麥大壯用一種期盼的眼神看著沈德宗,希望他能解決眼前這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一壟地事件,圓滿的平息兩家人的憤怒。

“怎麽會有兩個孔洞?”沈德宗聞言,不禁有些咂舌,事情怎麽會就這麽巧,正好出現了兩個孔洞,使得無法用原來地標的孔洞位置,來判斷這壟地的歸屬。

麥大壯聞言,便指著附近一個捂著自己屁股,哭哭啼啼的五六歲小孩子說道,“哎,也怪那孩子不知事,他路過這裏,見到地標被吹倒,也是好心,想要紮回去。但是這孔洞土質有些松散,便換了一個地方,在挨著它的地方挖了一個洞。誰想到這地標後來竟被一股大風刮走了,於是這兩個並排的孔洞,便不知道哪個新,哪個舊了。”

“那孩子也不知道嗎?畢竟這孔洞是他親手紮的?”沈德宗聽見這話,便追問道。

“哎,事情就斷在這裏了,那孩子被嚇了一跳,心裏驚慌的情況下,實在想不起來了。”麥大壯說完這句話之後,便湊到沈德宗耳邊,小聲的說道:

“其實他不見得想不起來,但是現在這事兒要是由他說了,那兩家人不一定會服氣。想必孩子家裏的大人,不想在這事兒上得罪人,這才讓孩子找借口說想不起來了。”

沈德宗聽見後邊的話之後,這才恍然大悟的明白了過來,他點點頭想到,原本還覺得那孩子不應該想不起來才對,畢竟是他親手挖的孔洞。但是要說孩子的爹娘不想得罪人,這事兒就好理解了。

因為在這年代,對於農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能產出糧食的土地,也是全家人的命根子。這一壟地,看上去很少,但是也能產出一兩升糧食,夠一家人吃上好幾天了。所以麥家和田家才會緊緊的抓著這壟地的歸屬不放。

在兩人身邊的沈德福聽見這話,眼睛頓時睜大了幾分,他餘光瞅向不遠處哭哭啼啼的小男孩,以及他的家長,頓時覺得那瘦小的男人有幾分生活的智慧。

也是,要是今天那小男孩說了這壟地屬於其中一家,那麽另外一家肯定會心生不服,也就會把小男孩一家恨上,而得益的一方呢?本來就覺得這田地是自己的,肯定也不會感激小男孩一家。

所以那小男孩家裏是多說多錯,不如不說,不說的話,就可以把這件事推出去。現如今,事情就如他們所願,到了村長麥大壯和他堂哥沈德宗手裏。

以後兩家人無論怎麽樣,都恨不到小男孩他們頭上了。

“阿宗,你說現在這事兒怎麽解決?”麥大壯此時已經六神無主,便眼巴巴的望著沈德宗,期望他能立即想出一個好辦法,解決吵鬧不休的兩家人。

沈德宗面帶笑容,語氣十分輕松的回道,“這其實很好辦,兩家人不是有田契嗎,上面都有田地畝數大小,我測量一下,就知道這壟田是屬於誰家的了?”

麥大壯聞言,瞅著對方一臉自信的模樣,就知道這事兒有譜了,於是立即朝著兩家人說道,“你們認為呢?”

兩家人一聽是要測量土地,這個方法顯然是最公平的解決辦法,於是當然沒有任何意見,便答應了下來。

周圍人一聽沈德宗的辦法,也紛紛讚同的點頭。

要說之前的村民是想不到這個解決辦法嗎?那也不是。但是為什麽這麽顯而易見的方案,卻沒有人提呢?這是因為村民們大字不識一個,更不會精準的測量方法。

但這話由沈德宗說出來就不一樣了,在村民們的眼中,沈德宗堪比於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他剛14歲就考中了秀才,那這點兒簡單的問題根本就難不倒他,所以大家夥也都相信他會公平公正的處理這個問題。

有了解決辦法,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兩家分別拿來了田契,沈德宗看了上面寫的田畝面積大小,便開始動手測量。

關於丈量土地,有兩種工具,一種是丈量弓步,一種是丈量布車,丈量布車就像是現代的卷尺,計算雖然更精準,但在麥家村是沒有的,於是,沈德宗用的就是另外一種十分常見的工具,丈量弓步。

丈量弓步上面是把手,下邊是兩條腿,間距5尺。用的時候,以一條腿為支點,另一條腿往前,就像是人往前走一般,如此反覆測量,得到土地長和寬的長度。長寬相乘,除以240,就可以得出其畝數。

如果是不規則的面積,將其截盈補虛,總的來說,就是先取出方形,計算面積,再把剩下的形狀外圍補出方形計算面積,或加或減,最終計算得出總面積。

接下來,全村人都睜大眼睛看著沈德宗開始測量兩家的田地畝數。

測量完,他拿出紙筆,開始計算,因為學習了九章算術,所以計算對於沈德宗來說並不難,只不過步驟有些繁瑣,他花了整整一炷香的時間,反覆計算了兩三次,才最終有了確定的答案。

“德宗,你有結果了沒有?這壟地到底是屬於誰家的?”村長麥大壯見沈德宗停下手裏的筆,擡起了頭,於是便上前開口問道。

“經過我計算,這壟地是屬於田家的。你們聽我說下計算過程……”沈德宗巴拉巴拉的講了好半天,把周圍所有人都講蒙圈了,只有沈德福聽罷,心裏明白了自己堂哥的計算方法。

原本麥家的人聽見這壟地不屬於自己,還想找沈德宗要說法,沒等他們開始撒潑,那邊沈德宗張口砸下來一連串的計算方法。

麥家的人都不認識字,更不用提這計算了,聽到那些幾尺,相乘,再加,又減,後除的,一整個暈頭轉向。他們想問,也不知道怎麽開口。

遂只能張了張嘴巴,最終放棄了和沈德宗繼續掰扯的心思。拿著他寫的計算過程,垂頭喪氣的走了。

麥家人臨走的時候,還對著自己的兒子們氣吼吼的說,“哼,讓你們不讀書,現在給你們計算過程也看不懂,就是一個睜眼瞎。”

“回頭,家裏也把孩子送到私塾裏讀書,我就不信了,這張紙上的內容,我們麥家人就沒有一個能看得懂的。”

麥家人嘟嘟囔囔的不滿走了。

田家這邊拿回了屬於自己的一壟地,紛紛走到沈德宗身邊,開口言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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