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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9日的那天晚上, 湯之念給自己定了一個鬧鐘,23點55分。

她十點鐘那會兒就已經上床睡著了,聽到鬧鈴聲醒過來, 要在0點的時候給靳於砷發一條生日祝福短信。

雖然這種儀式感的東西很多時候都沒有什麽實質性的作用, 但是作為朋友,又是他十八周歲的生日, 如果沒有任何表示那也太不夠意思了。

文字消息是湯之念提前就已經編輯好的,在正式確定發送的內容以前, 她改過將近十個版本,最後還是決定簡單點好。

看著秒針跳到0,湯之念第一時間將消息發出去。

【靳於砷, 祝你生日快樂, 健康順遂】

湯之念也給靳於砷準備了生日禮物, 想著自己原先做的那只小兔子實在太醜了, 於是這段時間特地在網上自學, 又購買了更好看更精致的材料包,花了將近十天才弄好一只小兔子。這次做了一只白色的,還給織了一件碎花小毛衣,看起來非常討喜。

醒來後睡意全無,腦子甚至愈發清醒。

湯之念並沒有期盼靳於砷給她回消息, 但手機真沒有任何動靜時, 心裏竟下意識給他找補。

靳於砷的朋友眾多,想來這個時間點收到的祝福短信不計其數,她的消息內容實在算不上出彩, 看一眼就可扔到回收箱。

再者, 他也可能已經睡下了。

湯之念後半夜渾渾噩噩,睡得迷迷糊糊, 像一只拼了命跳出水面在石子路上蹦跶的小魚,明明那麽渴望看看水外面的世界,又因為岸上無法呼吸急切地想要挪回水裏。

好在年輕,不怕熬夜。

天亮去學校,一切與往常沒有兩樣。

靳於砷沒來學校,但是關於他的“罵”聲倒是不少。

昨晚靳於砷十八歲生日,葉開暢和謝彭越給他弄了個Party,請的都是同齡人,關系都好。可是誰成想,一直到聚會結束,這場特地為靳於砷舉辦的生日Party,他這個壽星卻沒來。

這算什麽事?

他人沒來,倒也打了個視頻過來,滿臉吊兒郎當的笑意,說家裏有事走不開啊,你們吃好喝好,今晚所有的消費都由靳公子買單。

這幫人是真的不客氣,一晚上揮霍了一套房,靳於砷也不在意。能用錢擺平的事情,在靳於砷這裏都不是什麽事兒。

靳於砷對於過生日這種事情一直都是不怎麽放在心上的,人太多的時候他還會嫌太鬧騰。小時候靳宏峻給兒子舉辦生日宴,多是用來應酬,籠絡關系,靳於砷這個小壽星是實打實的工具人。通常情況下他都很無聊,面無表情看著大人們有說有笑,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

每年的生日禮物翻來覆去也都是那些,沒什麽意思。今年滿十八周歲,送來的東西到有了一些不同,機車、跑車、游艇。他未成年時不能碰那些玩意兒,現在得學,也算有點興趣。

又是一年的高考季了,五月份過完,六月的第一天是一個周末。因為學校要作為高考點,需要提前布置,周末之後要放兩天假。加上高考三天時間,六月初這假期竟比五一還長。

本學期已經到尾聲,DP2的學長們都已經畢業,其他年級的自然也得好好做好覆習工作,大家都收了心好好學習。

湯之念本想把親手制作的生日禮物當面送給靳於砷,可他人沒回家,也就只能放著。

可是放得時間久了,就愈發覺得自己這份禮物拿不出手,也沒了當時那份雀躍的心情。

就這樣,一直到本學期結束,湯之念都沒有機會把禮物送出去。期間靳於砷倒是回來過幾次的,不過都不太湊巧,湯之念在學校裏。

靳於砷這次IB大考的成績十分不錯,眼下只等著拿心儀大學的offfer,他現在就算不來學校上課,也沒人有什麽說辭。

照他目前動不動就翹課這個行為看來,下個學年估計是不會再來恒譽國際上學了。

本學期結束前夕,謝彭越早早的就和湯之念打好招呼,今年這個7月1日的生日他計劃辦個Party,到時候邀請好友們一起來參加,熱鬧熱鬧。

謝彭越下學期就要出國,以後想見一面不像現在這樣方便,難得可以和同月同日的大哥一起過生日,湯之念沒有拒絕。

不過湯之念也早早提前買好了回家的火車票,就在生日過後的第二天。

恒譽市雖然很好,但她更想回家鄉。

對於這次生日趴,謝彭越打算弄個露天的,有點類似露營的形式,但是不需要過夜。當然如果有人想要夜晚露營,一切都可以隨機應變。

天氣愈發暖和了,很適合戶外活動,到時候再弄一些游戲,搞個抽獎環節,趣味性十足。

一切計劃完畢,就要開始集結人馬。

葉開暢嘀咕:“Zak去不去?這家夥這段時間真是玩起了失蹤。”

猛的聽到靳於砷的名字,湯之念心頭一凜。

謝彭越說:“老子是生日,他敢不來!不來就不是兄弟了。”

葉開暢輕飄飄地推推無框眼鏡:“他自己生日都不來。你生日又算什麽呢。”

謝彭越嘿嘿一笑:“那不一樣,這次不還有湯湯在嘛。”

莫名被拖下水的湯之念一臉無辜:“不關我的事。”

謝彭越嚴重懷疑,上次就是因為湯之念不去生日趴,靳於砷才臨時反悔的。

湯之念這個乖乖女,晚上十點就要上床睡覺了。上次一聽生日聚會是在酒吧那種鬧騰的地方辦,她說什麽都肯不去,因為自己未滿十八周歲。

謝彭越打來電話的時候,靳於砷正推著靳老爺子在花園裏曬太陽。說是曬太陽,但這鬼天的陽光實在毒辣。還不到七月呢,氣溫直逼三十攝氏度。於是又讓傭人給搭了一個天幕,草坪上擺上桌椅。

陰涼處微風輕輕拂面,坐在波光粼粼的人工湖邊,倒也有幾分愜意。

靳於砷答應地倒是很像一回事:“去啊,算我一份。”

謝彭越不信他的鬼話:“上次你自己的生日Party一開始不也說要來嗎?最後人影呢?”

“那是不想掃了你們的興。”靳於砷猜也知道,為了這麽一個Party前前後後得不少打點,他要說不去,那這個Party也聚不起來。但到最後他人來不來都不重要了,因為謝彭越自然有辦法讓現場熱騰。

謝彭越:“你倒是好心。”

“是不是值一個好人獎?”

靳於砷問都有誰去。

謝彭越隨口點了幾個名,“這次你要是再不來,我把獎送到你家裏去。”

“來來來,指定來。”

靳於砷自己的生日Party不願意來參加,別人的生日Party倒是非常積極。

那天靳於砷還真的來了,開了一輛機車過來。

靳於砷這段時間抽空拿到了駕照,新鮮感還沒過,是有那麽一些手癢的意思。

外形酷帥的鋼筋野獸,是前段時間某品牌送來的生日禮物,用來練手十分不錯。

不過靳於砷比那頭鋼鐵野獸更酷,穿一件黑色皮衣,輕松駕馭身下的坐騎,單腳點地,伸手摘下頭盔。他頭發短,鬢角利落,用不著做什麽造型,也不擔心弄亂,伸手隨意撥了撥,從機車上擡腿下來,隨手將頭盔扔到一旁人懷裏。

謝彭越看靳於砷那副拽哥模樣,嘖了一聲:“皮包骨的玩意兒,再好看我都不開。”

靳於砷說:“交通規則你用來當擺設的嗎?少耍帥,別超速駕駛,該禮讓就禮讓。”

“我看你就在耍帥。”

“用得著嗎?哥們兒硬帥。”

“嘔!”謝彭越做了個嘔吐狀。

嫌熱,靳於砷將外套脫了,走過來隨意往小馬紮上一搭,垂眸見到了湯之念。

湯之念穿一條碎花小裙子,正坐在天幕底下跟人打撲克牌。她也覺得熱,將長發紮了個丸子頭,後腦勺圓溜溜的,白皙的小腿上被蚊蟲叮咬出了幾個紅疙瘩。

機車轟隆隆的鳴聲越來越近時,大夥兒就下意識地朝那方向望過去,湯之念也不例外。然後就自然而然地在第一時間看到了靳於砷。他站在陽光下,被耀眼的光線刺地瞇了一下眼,沒註意到她在暗處直勾勾的目光。

眼下,湯之念全然註意到自己手上那副牌的架勢,沒去管落在自己身上那道眼神。

靳於砷走到湯之念身邊的椅子上坐下,隨手擰開一瓶礦泉水灌了一大口,看著她瞎出去一張牌,也沒提醒她。

在靳於砷坐下來之前,湯之念這個小地主已經連贏了十把。她算是聰明的,在家打牌也經常硬。剛坐下沒多久就大殺四方,不過她謙虛,說是運氣加持。

“終於!湯湯你終於輸了!”

一副能贏的牌,最後居然被她打得亂七八糟。

湯之念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搞的。不過她勝負欲沒有那麽強,輸了就輸了。

輸太多的人可是有懲罰的,就算是壽星也不能免罰。

葉開暢坐在一旁,問靳於砷:“滿十八歲的感覺怎麽樣?”

“就那樣唄。”

“又能玩機車,又能去夜店,還能泡妞,簡直不要太爽。”說話的是謝彭越話劇社的一個男生,低他們一個年級,染一頭黃發。

靳於砷聞言側頭看了那人一眼,不認識,懶得搭理。這種爛俗的話他不稀罕回應,覺得沒品得很。

那男生卻仍一臉不懷好意的笑意,滿嘴葷話,自以為那些帶黃色的笑話很有趣。

旁邊幾個女生也沒覺得那些笑話有多好笑,反而覺得尷尬。

靳於砷聽著煩了,說了一句:“吵死。”

那男生見靳於砷臉色難看,訕訕停了。

靳於砷就坐在湯之念的身後,見她的耳廓越來越紅,不知道是天熱的還是因為那些話。

“Kelsen!”

謝彭越聽到喊聲,屁顛顛跑過來,笑嘻嘻地問靳於砷:“大哥有啥吩咐?”

“你是腦子進水了吧?什麽牛鬼蛇神都帶過來?”靳於砷說這話時,視線輕飄飄地往那黃毛身上一帶,連看一眼都嫌臟了似的。

謝彭越順著這位少爺的視線看過去,就知道他這話裏是什麽意思了。

“Jenkin,你到那邊釣魚去吧。”

那位叫Jenkin的黃毛聞言一臉不樂意,卻也聽話地走了。

謝彭越轉頭問葉開暢:“什麽情況?”

葉開暢小聲跟謝彭越說了一些。

謝彭越聽後一臉無奈:“年紀小不懂事,好了好了,別管他了。”

靳於砷才懶得管那些爛人。

他忽然朝湯之念身後靠近,低聲提醒:“再出這張你又要完蛋了。”

實在看不下去了,就他坐下來這一陣兒,湯之念連輸了三把。

一股淡淡的橙花香帶著侵略性靠近,熟悉又好聞,不知不覺占領湯之念的四周,將她裹挾。她手上攥著牌,沒回頭,卻將身後發生的一切都聽進了耳朵裏。

某一個瞬間,在聽到那個黃毛無休止地說一些不堪入耳的話時,她想過轉頭大聲反駁。不料計劃還未實施,靳於砷已經先發制人。他完全不將那人放在眼裏,說的話不留情面,反倒讓她有一種莫名的暢快感。

他真的不像表面上看起來浪蕩,反而很尊重在場的女生。

“不打這張打哪張?”湯之念還算淡定回應。

“先出大的,別讓他們逃小牌。”

靳於砷修長的手指搭到湯之念的指尖,將她攥在手心的幾張牌抽出來。

湯之念聽話地照做,按靳於砷的提醒出牌。

這一把贏得很快。

對面兩個人起哄:“Zak怎麽還教她啊,她打得已經夠好了!再讓她贏,我們底褲都要輸沒了。”

“輸不起就下來,嚷什麽嚷。”靳於砷臉上浮出懶壞,斜斜地靠坐在那兒,一股子正邪難分的氣質。

湯之念也不想打了,起身,說要去一趟衛生間。

靳於砷身體往後一靠,讓出一些位置。

她從他身邊經過,未及膝的碎花裙擦過他的膝蓋,步伐有些快,帶起一陣不經意的風,裙擺微微上揚,小腿上的幾個粉紅疙瘩十分顯眼。

靳於砷撇開視線。

人剛走出去,靳於砷問葉開暢:“有驅蚊花露水嗎?”

“有啊,怎麽?你被叮了?”葉開暢說著招呼人去取東西過來。

“沒。”

懂了,得先預防。

沒一會兒東西送來遞給靳於砷,靳於砷起身接過,朝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衛生間就在旁邊不遠處,湯之念去洗了把手,再用涼水抹了一把臉。

實在太過燥熱,後背似乎還留存著靳於砷熾熱的體溫和氣息,這種感覺實在太過怪異,明明靳於砷還是那個靳於砷,卻讓她有一些不自在。

湯之念從衛生間出來,卻見到不遠處的謝彭越。

謝彭越和一個長相十分明艷的女孩子手牽著手,十指緊扣,動作親昵。

兩人似乎是在打情罵俏,女孩子把頭撇開,謝彭越湊過去親她臉頰。

湯之念頓在原地,一時之間有些錯愕。

雖然謝彭越和所有人的關系都很不錯,可是跟一個女生這樣親密相處,她還是頭一次見到。

那個女生湯之念今天也是第一次見,來的時候以為只不過是普通的朋友。

他們……是情侶嗎?

顯然是的。

這個認知讓湯之念心裏一個咯噔。

如果周曉瑤看到這一幕,心裏一定要難受死了吧!

湯之念忽然覺得這一幕對周曉瑤來說有些殘忍。虧她還總是想著幫周曉瑤撮合,三翻四次創造機會,這次Party也是她邀請周曉瑤一起來的。

湯之念拿出手機,低頭給周曉瑤發消息,問她什麽時候來。

周曉瑤回覆很快,說馬上就到。

她本來早就應該到了,但是在家打扮時間稍微耽誤了一丟丟。

周曉瑤:【你們都到了嘛?】

湯之念;【嗯。】

周曉瑤:【那你們先玩,幫我跟Kelsen學長說一聲我很快就到了。】

湯之念輕輕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該怎麽告訴周曉瑤這個殘酷的事實。想來,周曉瑤今天一定為了謝彭越的生日精心一番準備,不然不至於到現在還沒到。如果她興致勃勃地過來,卻撞見這一幕,心裏該有多難受?

此時,穿著碎花小群的女生臉上那番糾結,惆悵,沮喪……全落在不遠處靳於砷的眼裏。

靳於砷左手上拿著一瓶驅蚊花露水,右手抄在褲兜,手掌心裏有一份小小的禮物,是女孩子喜歡的小玩意兒。

順著湯之念的視線,靳於砷看到謝彭越摟著一個女孩子。很顯然,她臉上一切覆雜的情緒,都是來源於那一幕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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