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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家內亂,老祖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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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家內亂,老祖醒來

宋家的世家令上收到了一則詔令。

“……召開聽證會, 重申當年瀛洲舊案。”

宋家大長老緩慢呆滯地坐倒到椅子上,手裏的世家令光芒一閃,再無聲息。

現在這座密室中, 所有的方家高層團團圍坐。這樣的場景每日都會發生,以至於演變成了點卯。

他們都如同困獸,沒有章程,更無法行動。

並非消極怠工, 而是,他們能做什麽呢?老祖與那日被派去的長老, 至今下落不明, 極有可能已經……

“老祖,真的已經遭遇不測了嗎?”這幾日的族會上,都會有人問這樣一句。

而大長老每次都會百般不耐地回答他,就像這次一樣:“魂燈仍在,老祖定然安然無恙。”

每當這時候,話題就會戛然而止,像是觸碰了什麽禁忌。

那之後, 本來是參與族會, 商討章程的方氏高層們, 就會齊齊沈默, 面對面看著, 枯坐著, 臉上都是同樣枯敗絕望的神情。

今日也是如此。

唯一的不同是, 大長老在會上公布了仙品署將於三日後召開聽證會的事,要求方氏出席, 重申當年舊案。

於是今日的族會話就多了一些。

“瀛洲舊案不是已經定調,還有什麽可商討的!”憤憤不滿的語氣。

“重申重申, 當年的秦家人都已經死絕了,重申的意義何在!”

“難不成將那案子翻出花,當年的秦家人就能活過來不成!”

如此這般抱怨了一通,像是接著這個端口釋放滿身的愁怨。

只是抱怨完,又齊齊沈默下來。

自家人知自家事,當年的真相如何,他們心裏再清楚不過。此案確實沒有重申的必要,因為根本禁不起調查。

真相只被一層薄沙覆蓋,只需一陣風。

當年的秦家無法讓真相大白,只因他們窮盡全族之力,也借不來那陣風。

而現在,東風已至。連天都在幫他們啊。

大長老緩緩吐出一口氣,忽然開口:“聽證會時,一定要咬死了當年的審判結果。只要他們找不到切實的證據,就不能拿我們怎麽樣。”

其餘高層渾身一震,像是突然找到了力量,“對,只要我們都咬死了……沒有證據,就算是輿論吵翻了天,方家根基還能保住,等到老祖回來——”

這位長老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其餘高層也都將目光齊刷刷轉向了他。他面上閃現一抹後悔,不該提的……

在一陣窒息般的安靜中,忽然有人站了起來,狠狠錘t了一下紅檀桌面。

“都什麽關頭了,還在那自欺欺人!老祖,極有可能已經隕落……被秦如清,被那魔星殺了!”

“老祖的安危也是你能妄言的!”

“老祖的魂燈仍在,賊子安得何心?可是秦家派來的臥底,故意挑撥?”

那人國字臉,身高八尺,看起來像是體修,見著這幫人的反應後,心中湧現一陣失望。知曉方氏末路已至,索性直接開罵。

“你們這幫廢物還在這做夢,指望老祖沒死還能回來救你們?指不定還期盼著秦家那妖孽突然暴斃,一切不過是個玩笑是吧!我呸,蠢東西,做你們的春秋大夢去吧!”

“那宋家是何等滑頭,這次使足了力氣幫秦家宣傳,將這事弄得四域皆知,他們圖啥?是圖那點靈石,還是圖你們方家日後找他清算啊?”

“人家是圖,世上以後再無方氏!是在示好秦家,更近一步,是在示好秦如清,提前表態抱大腿呢!”

這人看著像體修,聲氣也十足,給那幫老古董罵得臉上青紅交加,只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那人卻只開了一半火力,清清嗓子繼續下一段,像是要把這段時間的怨氣全部抒發幹凈似的。

“曉得你們要拿老祖的魂燈說事,蠢材,忘了那魔星善使的金色火焰是啥了嗎?金霧魂火!魂燈未滅只能說明老祖猶剩一絲殘魂,可你們指望那殘魂能回來?金霧魂火是吃素的嗎?”

“若非親眼見證老祖隕落,宋家能將事情做絕?用你們不開化的腦子好好想想!有空在這自我期待,還不如多想想聽證會上的說辭,實在不行就練練哭法,對著那魔星或是仙品署的人好好哭一哭,指不定他們能放你們一碼呢!”

“砰”地一聲,是大長老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他面如寒冰,尖銳地看著大漢:“寒山,你過了。”

有大長老的這聲呵斥,其他人像是終於有了反駁的底氣,也齊齊叫嚷起來:

“齊寒山,我們方氏的族會,你在這吠叫?別是當了十幾二十年的供奉,就拿自己當人上人了?還來說教我們,妄議老祖?你是什麽東西!”

齊寒山在此刻才真正感到寒心,當了方家十幾年供奉,一直鞠躬盡瘁,他早已拿自己當真正的方家人。沒想到今日卻換來了一句輕飄飄的“你是什麽東西”

瞬間連罵都不想罵了,只擡頭,環視眾人一圈後,沈聲道:

“我齊寒山這些年為方家做的事,樁樁件件,有據可查。就是老祖在地下審我,我也擡頭挺胸,問心無愧。”

“你們說我不配當方家人,那這方家人,我不做也罷。”

將腰間的供奉牌摘下,輕輕的放在桌上,往前一推後松手,轉身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這裏。

“什麽態度!”他離開後,有人對著他的背影呸了一口。

卻還有人對大長老提議,面露陰狠:“長老,此人與我們方家已經不是一條心,是不是該……”做了個抹脖子的東西。

大長老覆雜地嘆了口氣:“你當我想忍他,若是老祖還在……”話音很快一轉,“現在方家就只有我和他兩個元嬰了,族內,已經再經不起一點波折。就由他去吧,三日後的聽證會,你與我一起前去。”

“還有,會上的事情,堵住風聲,族中已經人心不穩。有那些妖言惑眾擾亂人心的……直接殺了便是。”

有大長老這句,後面確實殺了幾個人,方家也看似穩定下來。

只是各個神經如繃緊的弦,只需施加一絲外力,即會崩塌。

而這一絲外力,便是聽證會。

有宋家的推動(這種事當然少不了他們啊!),聽證會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四域百姓的耳中。

那是一種空前的熱度。迄今為止,任何地方的仙品署都沒有一場聽證會受到如此熱切的關註。

東域仙品署也沒有藏著掖著,甚至大方表態,確有此事。

他們將會重審當年瀛洲舊案,若真有冤屈,必會給清白者一個交代!

“給清白者一個交代,這交代著實來得有些太遲……早幹嘛去了!”啟榮撇嘴說。

“對仙品來說,現在才是最適宜出面的時機。若出面得太早,他們便早早與秦家捆綁到一起,失了公正之名。若是出面太晚,又會失了民心,引起民怨。現在,卻是正好。”唐子鳳不帶感情色彩地點評。

秦如清躺在一個靠椅上,窗外的晨陽正好在她身上薄薄披了一層,襯得她的皮膚像乳一樣瑩白透亮。靠椅微微晃動,她嘴角微翹,看起來一派悠然。

“妹妹,你怎麽說?”啟榮探頭。

“我能怎麽說?”秦如清睜開眼睛,“我覺得挺好啊,風家不是把他們能做的都做了嗎?當初去救老祖的傳送陣,還是她們家提供的,憑這點,他們秦家就記這份恩情。”

“可是,可是……”啟榮囁嚅,說了半天又說不上來名堂。

秦如清微笑:“你是覺得風家太‘精明’,太‘計較’了。總讓人心理不大舒服,是不是?”

“對!”啟榮狠狠嗯了一聲。

“收了這想法吧!現實又不是話本子,不是你小時候看的秦傲天的故事。他們憑什麽要事事以你為先,要照你舒服的想法做呢?”

“道理雖如此,可總讓人覺得有點難過呢。”

“我不難過啊。從來就對他們沒有期盼過,因此有點意外所得,就都是驚喜了。”秦如清說著,又蹬了一下搖椅,悠悠然然晃起來,當真沒一點沈郁之氣。

啟榮唔了一聲,像是在消化秦如清的話。而唐子鳳,黑沈的眼眸落在秦如清的臉上,露出一抹沈思之色。

從來就沒有期盼過嗎……

唐子鳳想說些什麽,卻忽而聽見庭外傳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朝窗外看過去,正好看見陸薇掠過的側臉。

陸薇奔進來,一手把著門框,面上帶著絲驚喜說:

“老祖,老祖醒了!”

秦如清一下子從搖椅上坐直了身。

-

秦玟萱睜開眼睛,有一瞬間的茫然。

她覺得她該是死了。元嬰渡劫被強行中斷,又受了方老怪的重擊,該是活不成的。

秦玟萱其實很平靜,她昏迷之前最深刻的想法是:沒有自爆成功。

就這麽想了一會兒,鼻端突然傳來一股藥香,秦玟萱鼻子動了動,她本就是丹道大師,很快就想出了這藥的十幾種用法。

……等等,她的身上,似乎被細致包紮過?

秦玟萱聽到一陣窸窣的響動,扭頭看過去,竟然看見了陸薇那孩子。

她長大了,自有一股清麗端莊的氣質,手裏端著一個瓷碗,正一臉震驚地盯著她。

秦玟萱試圖露出一個笑。結果這孩子疾走幾步,把藥碗往床邊的小幾上一擱,竟然扭頭就走。

“老祖,我去找清清!”

清清啊。

秦玟萱聽到這名字,心裏一動,嘴角第一反應就是上揚,莫名感覺欣慰。

欣慰什麽呢?

她沒死。可化神老祖手下,她就算不死,也應該被囚禁看押起來,怎會如此舒適安逸地被人照顧呢。

又看見了陸薇,很顯然,她被救下了。

可誰會來救她?誰又能有這個本事將她救下?

答案或許只有一個。是清清啊。

多不可思議!

她早在清清幼時就看出了她的不凡,可窮盡她一生的想象力,也想不到她能成長到今天!

門外又開始傳來一連串的腳步聲,聽起來不止一人。

老祖知道他們來了。

她看過去,正好看見一個明媚的紅色身影,有些清瘦,又有些燦爛,逆著光,像一團熱烈奔騰的焰火。

老祖莫名感覺眼眶濕潤。她看見那孩子笑起來,嘴張開,瞧著似乎要說話。那一瞬間,老祖的腦中也冒出許多動情柔軟的話。

有那麽多話要講!老祖的嘴角已經揚起。

可下一秒,就聽見秦如清高高吊起嗓子,嗷了一聲,聲情並茂地喊道:

“老祖,清清來也!”

清清來也。

老祖嘴角柔軟的笑容一僵,腦中的話,在這一瞬間,忽然忘了個幹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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