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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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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舞人

“你大早上的敢一個人跑這兒來?膽子夠大的啊!”

辛夏也沒想到會把兩人帶到一個這麽荒涼的地方,但是那個聲音聽起來已經近在咫尺了,她為了緩解尷尬,只能輕咳兩聲道。

“應該就是這一片了,我去前面找找。。”

往前走了沒幾步,一個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物體就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裏。

“老師!師兄!你們快來看看這個!”

辛夏連忙呼喚他們過去。

兩個人快步走上前,也看到了草叢中的東西。

伯胤騫經驗豐富,擡頭看見那扇被打開的小窗,又註意到地上雜草被人胡亂踩過的痕跡,猜測道。

“看情況,這十有八九是有人跳下來的時候,從身上掉落下來的東西。”

“難不成是會場裏那個。。”

伯胤騫回看了問話的田州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啊??這麽高,怎麽上去的啊?!”

田州看了看眼前離地將近四米的窗口,咋舌道。

“有技巧和經驗,加上體力,六米都能上得去,何況三四米。”伯胤騫回道。

比如港城某位方姓友人。

當然身高也是很重要的一個前提。

田州並不擅長運動,感嘆了幾句後,便主動上前將東西從地上撿了起來,遞給伯胤騫道。

“老師,那這個怎麽處理?”

伯胤騫擡手接了過來,嘆了口氣道。

“我和柳老板雖不算相熟,但也有過幾面之緣,之前幫不上忙也就算了,碰上了就不能不管。”

“咱們還是走一趟把東西送去吧。”

“至於小夏的手鏈。。”

“老師,這時候就別管手鏈了,東西趕緊物歸原主比較重要!”

辛夏不想讓兩人再關註那個莫須有的手鏈,催著他們抓緊時間離開。

幾人走了不過五分鐘之後,阿音和另一個肌肉虬結的光頭男就返回了這裏。

阿音明顯是一路跑過來的,額頭都是汗津津的,腳踝處摔傷的地方此時已經腫起了一個大包,她卻也顧不得疼痛,低頭在草叢中來回翻找,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卻始終沒找到任何東西。

光頭男此時終於克制不住怒氣,用力一巴掌朝阿音打了過去。

“你TMD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嗎?!!濤子冒著風險提前兩個多月到會場臥底,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就TM交給你了不到半個小時,東西就不見了?!!”

阿音被打得差點站不住,但自覺理虧,一聲都不敢反駁,只不住地低頭道歉。

“這時候你道歉還TM有什麽用!草!!晦氣!!!”

他氣得殺人的心都有了,最後生生忍住,擡腳當胸狠狠把阿音踢倒在地,氣沖沖地走了。

阿音頭發散在額前,遮住眼裏的情緒,沈默地在原地坐了許久。

一只流浪貓“喵喵”地邁著步子從前面的草叢中路過。

“啪”地一聲!一塊手掌大小的石頭狠狠砸在了它的身上,鮮血從腿間傷口流出,小貓淒厲地慘叫著,拖著受傷的後退一瘸一拐地跳走了。

伯胤騫帶著兩個人繞過建築物,來到會場正門,門口依舊由十幾個人在把守搜身。

“柳老板在嗎?”

他開口問了一句。

來時迎他們進門的男人此時正焦頭爛額地在通道附近安排事情,恰巧一擡頭就看到了伯胤騫,連忙緊走兩步上前回道。

“伯老師,老板在後臺那兒呢,您有事的話我帶您過去?”

伯胤騫點頭致謝:“麻煩你了。”

男人一邊領著他們往後臺走去,一邊苦著臉小聲道。

“老板這會兒正大發雷霆呢。。脾氣可能不太好,您等會兒多擔待!”

伯胤騫表示理解,這麽重要的拍賣會出現如此巨大的紕漏,擱誰身上都得生氣。

幾個人走到後臺時,正好聽到裏面傳來柳平宗暴怒的聲音。

“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啊?!!幾百號人!!!一個巴掌大的東西都能在眼皮子底下出問題?!!”

柳平宗氣得話都不想多說,轉過頭強迫自己冷靜一點,剛好看到進門的伯胤騫。

之前一直沒有機會結識伯胤騫,首次正式邀請人家來參加拍賣會,就碰到了這種事,柳平宗一方面生氣,一方面也實在覺得臉上掛不住,連忙迎上前去道。

“伯老師,您怎麽過來了?”

“實在招待不周,讓您看笑話了。。”

伯胤騫擺擺手道。

“誰能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怎麽能算你的錯?不過我確實有事相告,不知道你現在有沒有時間?”

左右事情一時半會兒也解決不了,柳平宗便點點頭示意幾個人同他到樓上的房間細聊。

進了房間之後,田州就十分有眼色地鎖上了房門。

這時,伯胤騫才拿出被層層包裹的東西,朝柳平宗遞了過去。

“這是我學生在會場背陰面樓下發現的東西,我來之前聽說你這次的壓軸拍品是個玉制品,看大小想來應該就是它了,你先打開看看對不對。”

柳平宗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連忙把東西接了過去。等到束縛解開,看到這個東西的廬山真面目之後,辛夏等人都驚訝不已,連伯胤騫都不例外。

這竟然是個玉舞人!!

“翹袖折腰”是漢代舞蹈中極具代表性的一種舞姿,特點就是“翹袖”及“折腰”,這個玉舞人便是將這兩個詞語表現到了極致,梳髻的少女細腰柔軟地向後彎曲,一手將長袖揮於空中,體態柔美,舞姿空靈,它通體玉白,唯有袖間和簪邊幾點淺褐色紋路,畫龍點睛般使得原本就獨特的玉舞人更加靈動。

價格保守估計都得在千萬以上。

柳平宗仔細辨認過各處細節後,確認這個玉舞人就是丟失的那個,整個人長呼一口氣,要不是兩手扶著桌子,差點癱軟到地上。

世上最刺激的事莫過於失而覆得了。

過了幾分鐘,心情終於平覆之後,柳平宗紅著眼睛向伯胤騫深深鞠了一躬。

“真的。。太謝謝您了伯老師。。。”

伯胤騫連忙閃身躲開他這一禮,上前扶著他的手臂直起身道。

“別這麽客氣,物歸原主而已,而且這不是我發現的,是我學生辛夏去找東西的時候偶然間看到的。”

說完還指了指一直在旁邊充當背景板的辛夏。

柳平宗聞言,立刻要轉身向辛夏作揖,辛夏連忙扶著他坐到身後的椅子上。

讓一個年過半百的人給她行禮,這可受不起啊。

“伯老師,您有所不知,這次的拍品真的容不得一點閃失——因為我已經提前在國家博物館做好備案,要把它給捐上去了。”

“啊?那怎麽還。。拿出來拍啊?”

田州忍不住問道。

柳平宗嘆了口氣道。

“怪我,舍不下那麽點誘惑,本打算安排好自己人在現場炒到高價成交,以此提高知名度,東西也不用給出去,誰料到能出現這種意外。”

“要真的因為自己作死把東西給弄丟了,我都不知道怎麽給國家交代。”

他擡起手背擦了擦額上虛驚一場嚇出的汗珠,下決心道。

“我想好了,等會兒就把它直接送到博物館去,免得夜長夢多。”

“越拖越不安全,早點送過去也好。”

說完伯胤騫便起身告辭道。

“那我們就不多打擾了,之後有機會再聚。”

雖然很失禮,但柳平宗今天得親自把東西送到,確保萬無一失,所以確實沒有時間好好感謝三人,尤其是辛夏,但他還是鄭重承諾道。

“辛夏同學,我在京市影響力雖遠遠不及伯老師,但人脈和錢財還是有一些的,之後你有任何事情需要幫忙,只要是在我柳平宗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一定竭盡全力,絕不推脫。”

伯胤騫知道辛夏本身的家庭情況,獨自一人來京市上學,能多交一些善緣是好事,便代替她應了下來。

幾人婉拒了柳平宗親自送出門的建議,也沒有在市場裏繼續逛下去,原路返回了車裏。

上車後,田州按照伯老師說的地址先往辛夏的住所開去。

“過幾天就開學了,緊張嗎?”

伯胤騫笑著側頭看向坐在一旁的辛夏。

“有點。”

不僅是緊張,甚至感覺有些夢幻。

盡管已經上過一次大學了,但這次的感受卻和以前完全不同,前世完全就是憑著一腔熱愛選擇了文物專業,這次可能是時代的特殊性,讓她添了許多深重的責任感。

她還記得上一世教授給她們上課時,講到這個時期國內文物狀況時痛心疾首的樣子。

“七九年之後,文物保護網整個散掉,文物價格又不停瘋長,幾乎到了暴利的程度,那時不法分子從盜掘、私運到文物出現在國外的交易市場,只需要幾天的時間,三十年內流失到海外的文物數量近乎是建國前總量的三到五倍。”

今天經歷了這件事之後,辛夏對這些話有了更為深刻的體會。

所以她更要用自己的能力守好國門,絕不再讓這幾十年成為文物人的遺憾。

回到家之後,徐嬸已經做好飯了,辛夏陪著兩人吃完飯之後,獨自一人來到了書房。

然後拿出紙筆寫下兩個字。

阿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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