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文工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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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文工有人了
文伊白從清溪居開工第一天起，就重啟了小番薯上的改造日志。既然這次沒有霸王條款，她就大大方方的把實景圖和效果圖一並發了出來，每天晚上準時更新。
她那個快死的賬號終於再次有了人氣，大家對古民居改造充滿了好奇，每天追劇一樣催她更新。清溪居還未完工就先在小番薯上有了小小的知名度。
隨之而來的是漸漸多起來的咨詢，大部分都是民宅改造和民宿設計，咨詢的項目也遍布全國各地的旅游勝地和犄角旮旯的小村小鎮。
開心她當然是開心的，這證明紮根鄉村的獨立野生建築師只要有作品，就是可以不斷續命活下去的。但她要是接單的話，必然要出差去外地實地踏勘，可她現在最想要的是把清溪居好好的落地，做成能代表自己實力的作品，也給趙澍和趙方凝交一份滿分的作業。
文伊白最終還是忍住了誘惑，只咨詢不接單，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清溪居上。
清溪居開工那天，門口圍觀的盛況相較於幾個月前糧倉拆屋頂時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從那天開始，鎮上人八卦的陣地也從糧倉周邊轉移到了清溪居周邊。
每天午飯後，一群幹完自家農活閑來無事的叔叔阿嬸們就聚在清溪居正對面的玉清溪邊上，有時還會聚在隔壁的村委會小院兒裏，隨便找塊石板或樹皮往屁股底下一墊，一把瓜子兒一個保溫杯，一坐就是一下午。
文伊白每天進進出出看著他們風餐露宿的，忍不住操起閑心，嵩林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可鎮上連個能遮風避雨的休閑聚會場所都沒有。清溪居如今已如火如荼地在建，但是鎮上能配的上清溪居的公共設施一樣也沒有，要路沒路，茶館飯館也破舊不堪。
村子的整體規劃和改造早就該提上日程了。將來清溪居再好住，客人們也會走出房間，在去往嵩山的路上，在參觀古民居的沿途，混亂破敗的設施如果讓他們倒盡胃口，恐怕連清溪居的口碑都會受盡影響。
這本應該是鄭砌玉和趙澍該操心的事情，但文伊白卻沒看到這兩人有什麽動靜。
這邊廂文伊白一有功夫就琢磨著給鎮上打造一個文化活動中心之類的，那邊廂閑著沒事兒的村民卻在八卦她和趙澍，連鄭砌玉都沒能幸免於難。畢竟村子裏的年輕人太少，不八卦他們難道還八卦老頭兒老太們？
有一天午後，靜波從工地出來去溪邊打水，因為景色太美，水邊又涼爽，她打完水後舍不得走，索性坐下來享受這嵩山溪畔的美景和富氧。結果一旁嘰嘰喳喳的人群裏頻繁傳出“文工、糧倉家的”。
靜波把遮陽帽向下拉了又拉，擋住整個頭臉，一點一點地挪著靠近他們，這才聽清他們在說什麽。
張路遠媽：你們都說錯了，文工和鄭書記不可能了。
葉海瀅媽：那不一定，兩人天天在一個院兒裏上班，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又都單著，說不上哪天又好上了呢。我家海瀅說，他倆分手是因為文工她那個媽從中使壞，實際上文工和咱砌玉好著呢。
張路遠媽：那也不可能。
葉海瀅媽：你怎麽這麽肯定？
張路遠媽：因為文工有人了。
葉海瀅媽：誰啊？你看著了？
張路遠媽：糧倉家的唄，倆人動不動就騎一輛自行車，你馱著我我馱著你的，大半夜的一起進了糧倉也不見出來。那糧倉家的一有困難，文工就跳出來護著，上回還幫他趕跑了兩條狗，就那小身板兒。
淩姐：你可得了吧，那狗是我家阿春過去給領回來……
“路路他媽你要這麽說，我也看見過一回，倆人一起又買雞又買魚的，大白天的在路上打情罵俏，小日子過的不要太紅火。”
“我也發現文工一有功夫就往糧倉跑，進去了就不出來。”
張路遠媽：唉，可惜了咱砌玉還惦記著人家，老大不小了連對象都不談。
淩姐“呸”一聲吐出瓜子皮，“你可別瞎說了，我們砌玉才沒惦記她，我們砌玉也有人了，姑娘上個星期還拎著禮物來見家長了呢。我表姐給做了一大桌子菜，一大家子喝到半夜，這好事兒還能遠嗎？切，天底下又不是就她文工一個女的，誰老惦記著她呀，我們砌玉又不差。”
張路遠媽：這回是哪兒的姑娘啊？
淩姐：上海來的，說也是以前的同事。
張路遠媽：又是上海的姑娘，也不知道這回能不能成。
淩姐：那晚上都住我表姐家了，你說能不成嗎？
張路遠媽：呦那可說不準，上回婚房都裝修好了，不也沒成嗎？
靜波在一旁聽的心臟病都快嚇出來了，悄悄溜走的時候，連水桶都忘了拿。
也不知道是哪個阿嬸的大嗓門吼了一聲，“哎，聽話角那個，水桶！”
靜波連滾帶爬地又返回去提水桶。
靜波回了工地就找文伊白，等著她跟張隊長交代完事情悄悄把她叫到一邊，“你以後還是離趙澍遠點吧，你倆要是再被人看見在一起，下回他們八卦的估計就是你懷的孩子是男是女了。”
文伊白哭笑不得，“你又聽見什麽閑言碎語了，我成天給他蓋房子，不可能不見他呀，他們愛說什麽說什麽去吧，我早就不在乎了。”
“那你告訴周工一聲，讓她下次來鎮上離鄭書記也遠點。”
“周檸又怎麽惹著他們了？”
“周工在他們嘴裏已經跟鄭書記同居了。”
文伊白目瞪口呆。
“我以後再嘴饞也不敢去淩姐家吃雞了，她們編排人也太狠了吧。” 靜波抹了一把腦門子上的汗，忿忿地說。
“人閑事端多，要是能讓他們忙起來就好了。”
那天傍晚文伊白就接到鄭砌玉的電話，說晚上村委會要開個會，關於嵩林鎮新建公共設施 ，征求村民代表的意見。
這可太隨文伊白的意了，她當即就答應下來，隨口問了句，有沒有通知趙澍，鄭砌玉說，趙澍剛來鎮上沒幾天不熟悉情況，這次就不叫他來了。
文伊白有點生氣，“你也清楚，清溪居就是嵩林鎮的古根海姆博物館，趙澍和清溪居都是嵩林鎮的一份子。別的不說，清溪居通往鎮上入口的那條路，如果投資方出錢來修，你們是不是可以省下一大筆錢？都夠給鎮上的留守老人蓋個公益食堂了。他跟我提過不能等清溪居完工再著手修路，你為什麽不讓他來呢？你到底為什麽這麽排斥他？是因為我嗎？”
“那你通知他來吧。” 鄭砌玉說完就掛了電話。
結果文伊白給趙澍打電話讓他去村委會開會的時候，這位地主家的兒子也擺起譜來。
“不去，我和他們沒法溝通，不在一個世界。”
文伊白心想，就算鄭砌玉把鎮上公共設施的設計權都給她，她也賺不了幾個錢，她犯得著跟他們操這份閑心嗎。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鄭砌玉和趙澍對於她已不只是前男友和甲方，而是像朋友一樣的存在，眼看著朋友犯傻，她不可能不多管閑事。
“那清溪居要開在哪個世界？身處這個地方怎麽能和這個地方的人割裂開呢？清溪居要是真開在你自己的世界，那就只能你自己一個人玩兒了。還有我一直想跟你說的是，鎮上再怎麽扶持民宿項目，清溪居也是你自己家的，和他們有什麽關系呢？賺的錢也到不了他們兜裏。但參與鎮上的公共惠民項目就不一樣了，你可以借機拉近和村民的關系，樹立好感。你知道你現在很不招他們待見吧？”
電話那邊靜默了幾秒，“幾點？”
“晚上八點，別遲到。”
文伊白忙完工地的事情，一身灰土，還是打起精神回去沖了個澡。這一折騰她反倒遲到了，進屋的時候，一屋子人都盯著她。
她看準一個空位，剛要坐，發現旁邊是鄭師傅，觸電一般躲開了，再定睛一看旁邊的幾個空位子，鄭砌玉旁邊的最好不要坐，趙澍旁邊的更不能坐，淩姐旁邊的也不敢坐， 再就沒了。
眾目睽睽之下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張路遠媽跟淩姐對了個眼色，倆人都憋著笑。
最後還是趙澍懂她，挪到鄭砌玉旁邊坐下，把自己的位子讓給了文伊白。鄭砌玉臉色很難看。
張路遠媽跟淩姐嘀咕，“我沒說錯吧。”
鄭砌玉清了清嗓，“都到齊了。大家也看到了，清溪居上周就開工了，接下來鎮上要啟動公共設施的改造，今天把大家都叫來就是聽聽你們的意見，對於公共設施有什麽需求，鎮上會綜合評估大家的訴求。每個人都發言，誰先說說。”
“要我說蓋個體育館得了，裏面可以打羽毛球打籃球，買幾臺跑步機、健身器，他們在外面打工的回來也有個地方玩兒。”
一聽跑步機，文伊白就知道是張路遠爸提的意見。
“嗯，還有嗎？” 鄭砌玉在電腦上敲了幾下。
“建個兒童游樂場吧，平時孩子們除了下河撈魚都沒地方玩兒，連個像樣的滑梯都沒有。”
“建個棋牌室麻將館兒。”
“圖書館。”
“體育館裏能加個咖啡館兒嗎，我家海滄去給大家夥兒弄喝的，我們不要工資。” 葉海瀅爸說。
鄭砌玉點頭。大家七嘴八舌，討論非常熱烈。
最後鄭砌玉看向文伊白，“文工有什麽建議？”
“我覺得鎮上最缺的是一個鄰裏交流的空間，圍繞這個核心，再增設一些灰色空間，做成一個綜合體，可以喝茶下棋，可以運動健身，也可以看書看電影，大人做這些事情的同時，帶來的小朋友也有地方可玩兒。”
“對對對，文工說的對，就是這麽個東西。”
“啥是灰色空間？”
文伊白拿出 IPAD，“我做了個效果圖，有點粗糙，大致上包括了我剛才說的那些功能，差不多就是一個文化活動中心的樣子，大家可以傳著看一看，有什麽問題再一起討論。”
IPAD 在人群中傳了一圈，除了趙澍和鄭砌玉，其他人看也看不出什麽名堂來，只是對這個曾經拋棄了他們村兒學霸的外來女更加刮目相看，除了能下工地指揮工人，還能畫出這種看不懂的圖。
鄭砌玉用手機拍下文伊白做的效果圖，把 IPAD 還給文伊白。
“今天會上討論的結果，過兩天會公布在村務管理平臺上，到時候大家還可以再討論一輪，然後我們就上報了。接下來咱們說說鎮上修路的事……”
“鄭書記。”
沈默了一晚上的趙澍終於開口了。
鄭砌玉也沒法再把他當透明人，“啊，這位是咱們清溪居鄉村酒店的一把手，趙澍，大家夥都認識是吧，我就不多介紹了，趙澍你說吧你有什麽想法？”
“從嵩林鎮入口通往清溪居的路，因為關系到將來酒店的經營，修路的這筆費用我就不想占用村集體的改造預算了，由我們企業單獨來出，也會盡快開工。另外村裏的公共設施，我也打算以企業的名義捐贈一部分，減少鎮上的資金壓力盡早開工，讓大家能早一點用上。”
“我也有個意見，糧倉家的能把門口攝像頭摘了嗎？這下地幹活都不敢從那兒走了，還得繞道兒。” 張路遠爸說道。
一時間鴉雀無聲，趙澍十分尷尬。
文伊白只好替趙澍解釋，“張叔，您也理解一下，這是文化差異，趙澍以前一直在國外，習慣了那邊的生活，這邊的風俗估計他還要再適應一段時間。”
文伊白眼角餘光看到趙澍氣的不輕。
那天一散會，趙澍就先走了，文伊白給他打電話他也不接。直到半夜他才給她發了個微信，“我就說跟他們沒法溝通，以後開會不用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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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伊白從清溪居開工第一天起，就重啟了小番薯上的改造日志。既然這次沒有霸王條款，她就大大方方的把實景圖和效果圖一並發了出來，每天晚上準時更新。
她那個快死的賬號終於再次有了人氣，大家對古民居改造充滿了好奇，每天追劇一樣催她更新。清溪居還未完工就先在小番薯上有了小小的知名度。
隨之而來的是漸漸多起來的咨詢，大部分都是民宅改造和民宿設計，咨詢的項目也遍布全國各地的旅游勝地和犄角旮旯的小村小鎮。
開心她當然是開心的，這證明紮根鄉村的獨立野生建築師只要有作品，就是可以不斷續命活下去的。但她要是接單的話，必然要出差去外地實地踏勘，可她現在最想要的是把清溪居好好的落地，做成能代表自己實力的作品，也給趙澍和趙方凝交一份滿分的作業。
文伊白最終還是忍住了誘惑，只咨詢不接單，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清溪居上。
清溪居開工那天，門口圍觀的盛況相較於幾個月前糧倉拆屋頂時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從那天開始，鎮上人八卦的陣地也從糧倉周邊轉移到了清溪居周邊。
每天午飯後，一群幹完自家農活閑來無事的叔叔阿嬸們就聚在清溪居正對面的玉清溪邊上，有時還會聚在隔壁的村委會小院兒裏，隨便找塊石板或樹皮往屁股底下一墊，一把瓜子兒一個保溫杯，一坐就是一下午。
文伊白每天進進出出看著他們風餐露宿的，忍不住操起閑心，嵩林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可鎮上連個能遮風避雨的休閑聚會場所都沒有。清溪居如今已如火如荼地在建，但是鎮上能配的上清溪居的公共設施一樣也沒有，要路沒路，茶館飯館也破舊不堪。
村子的整體規劃和改造早就該提上日程了。將來清溪居再好住，客人們也會走出房間，在去往嵩山的路上，在參觀古民居的沿途，混亂破敗的設施如果讓他們倒盡胃口，恐怕連清溪居的口碑都會受盡影響。
這本應該是鄭砌玉和趙澍該操心的事情，但文伊白卻沒看到這兩人有什麽動靜。
這邊廂文伊白一有功夫就琢磨著給鎮上打造一個文化活動中心之類的，那邊廂閑著沒事兒的村民卻在八卦她和趙澍，連鄭砌玉都沒能幸免於難。畢竟村子裏的年輕人太少，不八卦他們難道還八卦老頭兒老太們？
有一天午後，靜波從工地出來去溪邊打水，因為景色太美，水邊又涼爽，她打完水後舍不得走，索性坐下來享受這嵩山溪畔的美景和富氧。結果一旁嘰嘰喳喳的人群裏頻繁傳出“文工、糧倉家的”。
靜波把遮陽帽向下拉了又拉，擋住整個頭臉，一點一點地挪著靠近他們，這才聽清他們在說什麽。
張路遠媽：你們都說錯了，文工和鄭書記不可能了。
葉海瀅媽：那不一定，兩人天天在一個院兒裏上班，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又都單著，說不上哪天又好上了呢。我家海瀅說，他倆分手是因為文工她那個媽從中使壞，實際上文工和咱砌玉好著呢。
張路遠媽：那也不可能。
葉海瀅媽：你怎麽這麽肯定？
張路遠媽：因為文工有人了。
葉海瀅媽：誰啊？你看著了？
張路遠媽：糧倉家的唄，倆人動不動就騎一輛自行車，你馱著我我馱著你的，大半夜的一起進了糧倉也不見出來。那糧倉家的一有困難，文工就跳出來護著，上回還幫他趕跑了兩條狗，就那小身板兒。
淩姐：你可得了吧，那狗是我家阿春過去給領回來……
“路路他媽你要這麽說，我也看見過一回，倆人一起又買雞又買魚的，大白天的在路上打情罵俏，小日子過的不要太紅火。”
“我也發現文工一有功夫就往糧倉跑，進去了就不出來。”
張路遠媽：唉，可惜了咱砌玉還惦記著人家，老大不小了連對象都不談。
淩姐“呸”一聲吐出瓜子皮，“你可別瞎說了，我們砌玉才沒惦記她，我們砌玉也有人了，姑娘上個星期還拎著禮物來見家長了呢。我表姐給做了一大桌子菜，一大家子喝到半夜，這好事兒還能遠嗎？切，天底下又不是就她文工一個女的，誰老惦記著她呀，我們砌玉又不差。”
張路遠媽：這回是哪兒的姑娘啊？
淩姐：上海來的，說也是以前的同事。
張路遠媽：又是上海的姑娘，也不知道這回能不能成。
淩姐：那晚上都住我表姐家了，你說能不成嗎？
張路遠媽：呦那可說不準，上回婚房都裝修好了，不也沒成嗎？
靜波在一旁聽的心臟病都快嚇出來了，悄悄溜走的時候，連水桶都忘了拿。
也不知道是哪個阿嬸的大嗓門吼了一聲，“哎，聽話角那個，水桶！”
靜波連滾帶爬地又返回去提水桶。
靜波回了工地就找文伊白，等著她跟張隊長交代完事情悄悄把她叫到一邊，“你以後還是離趙澍遠點吧，你倆要是再被人看見在一起，下回他們八卦的估計就是你懷的孩子是男是女了。”
文伊白哭笑不得，“你又聽見什麽閑言碎語了，我成天給他蓋房子，不可能不見他呀，他們愛說什麽說什麽去吧，我早就不在乎了。”
“那你告訴周工一聲，讓她下次來鎮上離鄭書記也遠點。”
“周檸又怎麽惹著他們了？”
“周工在他們嘴裏已經跟鄭書記同居了。”
文伊白目瞪口呆。
“我以後再嘴饞也不敢去淩姐家吃雞了，她們編排人也太狠了吧。” 靜波抹了一把腦門子上的汗，忿忿地說。
“人閑事端多，要是能讓他們忙起來就好了。”
那天傍晚文伊白就接到鄭砌玉的電話，說晚上村委會要開個會，關於嵩林鎮新建公共設施 ，征求村民代表的意見。
這可太隨文伊白的意了，她當即就答應下來，隨口問了句，有沒有通知趙澍，鄭砌玉說，趙澍剛來鎮上沒幾天不熟悉情況，這次就不叫他來了。
文伊白有點生氣，“你也清楚，清溪居就是嵩林鎮的古根海姆博物館，趙澍和清溪居都是嵩林鎮的一份子。別的不說，清溪居通往鎮上入口的那條路，如果投資方出錢來修，你們是不是可以省下一大筆錢？都夠給鎮上的留守老人蓋個公益食堂了。他跟我提過不能等清溪居完工再著手修路，你為什麽不讓他來呢？你到底為什麽這麽排斥他？是因為我嗎？”
“那你通知他來吧。” 鄭砌玉說完就掛了電話。
結果文伊白給趙澍打電話讓他去村委會開會的時候，這位地主家的兒子也擺起譜來。
“不去，我和他們沒法溝通，不在一個世界。”
文伊白心想，就算鄭砌玉把鎮上公共設施的設計權都給她，她也賺不了幾個錢，她犯得著跟他們操這份閑心嗎。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鄭砌玉和趙澍對於她已不只是前男友和甲方，而是像朋友一樣的存在，眼看著朋友犯傻，她不可能不多管閑事。
“那清溪居要開在哪個世界？身處這個地方怎麽能和這個地方的人割裂開呢？清溪居要是真開在你自己的世界，那就只能你自己一個人玩兒了。還有我一直想跟你說的是，鎮上再怎麽扶持民宿項目，清溪居也是你自己家的，和他們有什麽關系呢？賺的錢也到不了他們兜裏。但參與鎮上的公共惠民項目就不一樣了，你可以借機拉近和村民的關系，樹立好感。你知道你現在很不招他們待見吧？”
電話那邊靜默了幾秒，“幾點？”
“晚上八點，別遲到。”
文伊白忙完工地的事情，一身灰土，還是打起精神回去沖了個澡。這一折騰她反倒遲到了，進屋的時候，一屋子人都盯著她。
她看準一個空位，剛要坐，發現旁邊是鄭師傅，觸電一般躲開了，再定睛一看旁邊的幾個空位子，鄭砌玉旁邊的最好不要坐，趙澍旁邊的更不能坐，淩姐旁邊的也不敢坐， 再就沒了。
眾目睽睽之下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張路遠媽跟淩姐對了個眼色，倆人都憋著笑。
最後還是趙澍懂她，挪到鄭砌玉旁邊坐下，把自己的位子讓給了文伊白。鄭砌玉臉色很難看。
張路遠媽跟淩姐嘀咕，“我沒說錯吧。”
鄭砌玉清了清嗓，“都到齊了。大家也看到了，清溪居上周就開工了，接下來鎮上要啟動公共設施的改造，今天把大家都叫來就是聽聽你們的意見，對於公共設施有什麽需求，鎮上會綜合評估大家的訴求。每個人都發言，誰先說說。”
“要我說蓋個體育館得了，裏面可以打羽毛球打籃球，買幾臺跑步機、健身器，他們在外面打工的回來也有個地方玩兒。”
一聽跑步機，文伊白就知道是張路遠爸提的意見。
“嗯，還有嗎？” 鄭砌玉在電腦上敲了幾下。
“建個兒童游樂場吧，平時孩子們除了下河撈魚都沒地方玩兒，連個像樣的滑梯都沒有。”
“建個棋牌室麻將館兒。”
“圖書館。”
“體育館裏能加個咖啡館兒嗎，我家海滄去給大家夥兒弄喝的，我們不要工資。” 葉海瀅爸說。
鄭砌玉點頭。大家七嘴八舌，討論非常熱烈。
最後鄭砌玉看向文伊白，“文工有什麽建議？”
“我覺得鎮上最缺的是一個鄰裏交流的空間，圍繞這個核心，再增設一些灰色空間，做成一個綜合體，可以喝茶下棋，可以運動健身，也可以看書看電影，大人做這些事情的同時，帶來的小朋友也有地方可玩兒。”
“對對對，文工說的對，就是這麽個東西。”
“啥是灰色空間？”
文伊白拿出 IPAD，“我做了個效果圖，有點粗糙，大致上包括了我剛才說的那些功能，差不多就是一個文化活動中心的樣子，大家可以傳著看一看，有什麽問題再一起討論。”
IPAD 在人群中傳了一圈，除了趙澍和鄭砌玉，其他人看也看不出什麽名堂來，只是對這個曾經拋棄了他們村兒學霸的外來女更加刮目相看，除了能下工地指揮工人，還能畫出這種看不懂的圖。
鄭砌玉用手機拍下文伊白做的效果圖，把 IPAD 還給文伊白。
“今天會上討論的結果，過兩天會公布在村務管理平臺上，到時候大家還可以再討論一輪，然後我們就上報了。接下來咱們說說鎮上修路的事……”
“鄭書記。”
沈默了一晚上的趙澍終於開口了。
鄭砌玉也沒法再把他當透明人，“啊，這位是咱們清溪居鄉村酒店的一把手，趙澍，大家夥都認識是吧，我就不多介紹了，趙澍你說吧你有什麽想法？”
“從嵩林鎮入口通往清溪居的路，因為關系到將來酒店的經營，修路的這筆費用我就不想占用村集體的改造預算了，由我們企業單獨來出，也會盡快開工。另外村裏的公共設施，我也打算以企業的名義捐贈一部分，減少鎮上的資金壓力盡早開工，讓大家能早一點用上。”
“我也有個意見，糧倉家的能把門口攝像頭摘了嗎？這下地幹活都不敢從那兒走了，還得繞道兒。” 張路遠爸說道。
一時間鴉雀無聲，趙澍十分尷尬。
文伊白只好替趙澍解釋，“張叔，您也理解一下，這是文化差異，趙澍以前一直在國外，習慣了那邊的生活，這邊的風俗估計他還要再適應一段時間。”
文伊白眼角餘光看到趙澍氣的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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