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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糧倉遭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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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糧倉遭賊

文伊白的車一進嵩林鎮,趙滔就精神了,趙澍始終眉頭微皺,睡得也不安穩。

“文工,你對鎮上熟,有沒有好點兒的喝酒的地方,酒吧什麽的。”

“酒吧是沒有,有好酒的飯館兒還是有的,去嗎?”

“那就去吧,反正在這種地方,就不指望氛圍與酒兼得了。”

趙滔看著趙澍,“連酒吧都沒有,將來酒店蓋好了你得給安排上,要不然我來了都沒地方耍。”

“咖啡館兒有嗎?文工。” 趙滔繼續問。

“沒有,我們工作室有手沖,你要是看得上的話可以請你喝。”

“那太好了,明天去你工作室參觀,順便來一杯。”

文伊白把車停在淩姐米酒坊門前,是鄭砌玉表姨的店。

自從上次被他表姨從店裏罵出來,她每次路過這裏都繞著走,即便再嘴饞店裏的秘制土雞砂鍋也不敢進去。

淩姐家祖傳的土雞砂鍋和牛肉米線,以及淩姐婆家祖傳的各種度數的米酒並稱為嵩林鎮三絕,所以這家看似不起眼的米酒坊其實遠近聞名。而嵩林鎮的寶貝也不止好喝的米酒和好看的古民居,還有更多隱秘的寶藏待發掘,趙滔在完全不了解實情的情況下如此輕看嵩林鎮,確實目光短淺了些。

文伊白想起葉海瀅給她描述過的趙滔的醉態,在他們下車時提醒道,“別小瞧米酒,他家的米酒和超市裏賣的不一樣,很容易醉的。”

“好,謝謝提醒。”趙滔聽見酒字已經迫不及待了。

文伊白拿出手機,把糧倉房門的密碼 96000 發給趙澍,“我給你發了門鎖的密碼,今天用完你就換掉吧。”

密碼是趙澍付給她的第一筆定金數,現在改是來不及了,她想他應該也不會在意這串數字的含義。

趙澍打開手機,“看到了,你不下車嗎?”

趙滔也反應過來,“我們默認你和我們一起吃飯,今天趙澍請客。”

飯肯定是要一起吃幾頓的,她還想借機拿下他們家的清溪居呢,但這次就算了,趙澍剛下飛機狀態不好不說,兩兄弟喝酒敘舊,多她一個外人會不方便。

“下次吧,我現在得回一趟辦公室,有急事得處理一下。明天歡迎你們隨時過去喝咖啡,就在村委會院子裏。對了,我的清溪居方案,也歡迎給出意見。”

“我會好好看的。“趙澍那張疲倦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點溫和之色。

“那你們喝盡興。哦對了,趙滔你的畫。”

趙滔斜睨了一眼副駕座位上包的嚴嚴實實的植物標本畫。“你說植物語的老板現在在鎮上?”

“嗯,在鎮上。”

“畫你先帶走,我現在也不方便拿,我明天聯系她,回上海再找她取畫。”

文伊白心想這倆人真是別扭,一個睚眥必報,一個沒有自知之明。趙滔也是,都把人家葉海瀅舉報了還不趕緊到此為止。行吧,他不怕葉海瀅把他的臉抓花,那就讓他折騰去吧。

“好,那明天你跟她聯系。”

文伊白看著他們進了店裏才離開。回到住處往床上一躺就再也起不來了,但跑了一天的筋骨累也不及見到趙澍後的片刻心累。

第二天早晨,天剛蒙蒙亮,文伊白還在睡夢中就被葉海瀅的電話吵醒了。

“我媽剛給我打電話,說糧倉昨晚進了倆小偷,是從衛生間的小窗進去的,玻璃都給砸碎了,屋子毀的不輕。他們現在把小偷給扣住了,讓你過去清點一下屋子裏被毀的東西然後報警。你快去,今早他們下地幹活路過糧倉時發現的,一群老頭老太,我怕他們摁不住小偷,我也過去幫忙,你快點兒。”

文伊白腦子嗡嗡的,心想難道昨晚趙澍和趙滔沒去糧倉嗎?窗玻璃都砸碎了,屋子毀的不輕……她出了一頭冷汗,屋子裏的家具電器小到熱水壺都是進口的,就算趙澍好心不讓她全部賠償,陪一半兒她現在也賠不起。

她心慌意亂地穿上衣服,用手指梳了一下頭發就出門,在門口撞到跑步回來的靜波。

“你怎麽起這麽早?”

“我去一趟糧倉,葉海瀅說屋裏進賊了,從衛生間小窗進去的。”

“啊!衛生間小窗!好像……好像我昨天出來的時候忘鎖了。” 靜波慌得要哭。

“先別慌,我去看看什麽情況再說。”

“我也去。”

“你準備開門營業吧。”

文伊白騎上自行車,飛一般地就從村西頭到了村東頭,一口氣沖進院子裏。院子裏已經圍觀了一大群村民,她在自行車上就看到了被人群堵在屋門口的趙澍,更加心煩了,她還沒有想好怎麽向他解釋,他怎麽就先到了呢,該怎麽面對他。

她把自行車扔在一邊,拉住葉海瀅她媽,“阿姨,小偷呢?抓住了嗎?”

“那不門口站著呢嗎?現在都什麽世道,連小偷都這麽張狂了?他還要報警呢,說吵著他睡覺了,你說神奇不神奇。”

文伊白睜大眼睛把院子的角角落落都看了一遍也沒有看到可疑人物,“阿姨,你說站著的那個男的,是小偷?”

“就是他,應該還有一個在屋裏,嚇得始終沒露臉,你不信過來看看犯罪現場。”葉海瀅她媽拉著文伊白就到了衛生間小窗邊。

文伊白看到小窗向內開著,確實像靜波說的那樣沒有在裏面鎖上。小窗上的玻璃已經全碎了,窗戶下面有兩雙小船一樣大的男士皮鞋,兩雙鞋裏都有很多玻璃碎片。

“小偷這鞋估計也是偷來的吧,看來是專門偷富豪的慣偷。”

葉海瀅不知什麽時候也到了,站在一邊看著那兩雙鞋評價道。棕色的那雙是九成新的巴寶莉,黑色的那雙不知什麽品牌,但品質和新舊都不輸巴寶莉。

文伊白抹了一把腦門子上的汗,“阿姨,你們扣住的小偷,真是現在站在門口的那個大個子?”

“千真萬確。你快進屋看看少了什麽物件,趕緊報警吧。”

緊繃的文伊白剎時松懈下來,歪在葉海瀅身上。

葉海瀅葉也明白了一二,“大個子是誰?不會是九萬六吧?”

“嗯。” 文伊白點頭。

葉海瀅她媽也懵了,“什麽九萬六啊?這倆孩子不緊著報警還對上暗號了。”

“哎呀,媽,你快去讓大夥散了吧,人家不是小偷,是糧倉家的業主,快去快去,要不等他報了警,被抓進去的就是你們。”

“誰?業主?地主家的兒子啊?”

“就是地主家的兒子,快去吧。”

葉海瀅她媽三步並作兩步沖進了人群。

葉海瀅拉著文伊白,“九萬六要打電話報警,告我媽他們擾民,這群人都在這兒鬧了人家一個多小時了,你去跟他解釋一下。” 說著就把文伊白推進了人群裏。

膽子小的村民已經紛紛散去,還有幾個不怕事的聽說是糧倉家的兒子回來了,立刻轉移了興趣,對著趙澍的身高長相和光著的大腳丫子就品頭論足起來了。

趙澍淩晨五點多就被外面的吵鬧聲給吵醒,再加上昨夜酒醉,到現在都沒有醒酒,已經到了崩潰邊緣。

文伊白走近他,差點沒被他濃烈的隔夜酒氣熏吐,看來這倆貨是真沒見識過農村烈酒的威力,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她本來想從他手裏奪下手機,但一看他按鍵的手抖個不停,總是按錯,也沒必要奪了。

“沒電了,別打了。是誤會,我跟你解釋是怎麽回事。”

趙澍一擡頭,發現是文伊白,像看到救星一樣,“報警電話到底是多少?”

“他們是為了保護你的房子,要是知道你就是屋主,肯定不會這樣啊。”

“我說了無數遍我是屋主,他們不信。”

文伊白打量趙澍,狀態還不如昨天,頭發亂如雞窩,胡子至少有三四天的存量,皺的不成樣子的襯衣一半塞在褲子裏,一半耷拉在外,光著的臟腳上赫然好幾道玻璃劃破的血痕。也怪不得人家不信,這副樣子跟流浪漢不相上下。

“他們都走了,進去說吧。”

趙澍剛一擡腳,哀嚎一聲,原來腳底有傷口,看起來雖不深,但貫穿了整個腳掌,剛才在氣頭上沒感覺到疼,現在疼的不敢走路。

文伊白趕忙攙住他,向遠處的葉海瀅招手求助,兩人連攙帶架才把他挪到沙發上。

文伊白給靜波打電話,讓她送藥箱過來。

“我不是告訴你密碼了嗎?為什麽要跳窗?” 她一直想搞清他和趙滔兩人昨晚的動線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可能是你買的鎖有問題,它一直跟我說密碼是錯的。”

文伊白不信,當場去試了一下,果然是她想的那樣,喝醉的人手上沒個準星,次次都按錯。趙澍聽著門鎖順利打開,也無話可說了。

趙澍此時的酒後頭痛仍然沒有褪去,文伊白看他難受的樣子,再次給靜波打電話,囑咐她來的路上買兩瓶解酒藥。

葉海瀅好心給趙澍倒了一杯水,小聲對文伊白說,“還有一個小偷在哪兒呢?”

“樓上。” 趙澍淡定地說。

文伊白瞄了一眼樓上,“估計他今天沒法去找你了,畫在我辦公室,你下午回上海別忘了帶上,他說會去植物語找你拿。”

“樓上的是趙滔?”

“嗯。”

“我不帶,就放你那兒,他愛要不要,你告訴他,他要是敢去植物語,我把他臉抓花。”

趙澍嗆了一口水,咳起來。

“我走了,一會兒我就回上海。” 葉海瀅看向樓上,給了一個鄙視的眼神。

“那你至少把我車上的營養土帶走。” 文伊白沖著門口喊道。

“這個可以帶。” 葉海瀅的聲音遠遠傳來。

“她是……葉園藝師?” 趙澍問。

“是,剛才忘了給你們介紹了,我今天起太早,腦子有點不靈光,你院子裏的所有植物都是她選了又選,再一棵一棵親手種的。”

趙澍終於想起什麽似的,目光流連於室內的每個角落,最後停留在從東向窗戶裏照進來的一縷晨光。他在紐約的最後三個月住在同事 Max 家裏,那是一棟有著兩百多年歷史的老房子,屋內光線很差,他又總是關著窗簾,到處黑黢黢的,正應和了他那段時間的狀態。所以在改建糧倉時他對文伊白說不喜歡光,不要太明亮的房子。

但這裏的光,讓他無端地有一種安全感,好像來到了新世界。

“光線很好。”

文伊白突然想起發給他的糧倉老鼠才不喜光的那句話,想著要趕緊岔開話題。

還好這時靜波拿著藥箱和解酒藥出現了。

“你自己可以嗎?”

文伊白把藥箱遞給趙澍,看了看他那雙傷痕累累沾滿灰土的腳。

趙澍接過藥箱,“沒問題。”

“那你休息吧,如果傷口發炎就去診所,離這裏不遠。窗戶供應商今天下午會過來修窗,我下午再過來。”

“好,今天謝謝你。”

文伊白和靜波一出門,趙澍就踮著腳一步一挪地去洗手間,往鏡子前一站差點被自己嚇尿,他明白為什麽村民寧願相信他是小偷也不相信他是屋主了。

他踮著一只腳從箱子裏翻出洗漱用品,胡子剛刮了一半,門鈴響,手忙腳亂地也沒找到毛巾,只好帶著半邊臉的泡沫踮著腳去開門。

文伊白和靜波一人拿著一雙鞋站在門口,靜波看到趙澍半邊臉上的泡沫正在一片一片地掉在襯衣上,撲哧一聲笑出來。

文伊白想他真是把他十二年前在她心裏留下的所有美好印象全都敗光了。

彩蛋

淩姐米酒坊的米酒是淩姐的丈夫春哥親手釀制,按照工藝不同,分三個度數輕、中、烈。趙滔聽了文伊白的忠告,只點了度數最低的那一檔,結果趙澍只喝了一口就感覺上當受騙。

趙滔看他表情不對,也嘗了一口,對於每天都會喝點小酒的趙滔來說,這簡直就是米露飲料。趙滔一不高興就對嵩林鎮更加不滿了。“老板,你上錯了吧,這不是飲料嗎?給我們上酒。” 他把杯子一推,沒喝完的米露灑了一半出來。

春哥也不回嘴,麻溜地再上三瓶烈酒,心想這就對了,爺們兒怎能一上來就點姑娘喝的酒。

這回趙澍和趙滔嘗了之後,終於覺得對味兒,這才是酒。但趙澍兩杯下肚就明白自己不是這酒的對手,趙滔實力稍微強一些,勉強喝完第二瓶就不省人事了。

到了打烊的時間,淩姐看這倆人沒有要走的意思,就過來問。

“你們來旅游的?住哪家啊?”

趙滔早就醉死,趙澍也神志不清,“西邊的糧倉,新建的糧倉。”

“是文伊白蓋的那個糧倉嗎?那在東邊啊。”

“對,文工,她說你家飯館兒有好酒,把我們送到這兒的,你家這酒確實……”

“怎麽著?”

“好喝,下次還來。”

淩姐被誇的笑瞇瞇的,想起三個月前痛罵文伊白的事,內心某個地方軟了一下,心想她倒是不記仇。

“春子你過來,咱倆一人架一個,把他們送糧倉去。”

“酒錢還沒結呢。”

“你記上賬,寫糧倉,賴不掉,他倆不給你就去找文伊白要。”

淩姐和春哥抄近路把趙澍和趙滔送到了糧倉,趙澍說什麽也不進屋,要坐在院子裏看月亮,淩姐和春哥把他們安頓在院子裏就走了。

趙澍看夠了月亮想進屋,卻屢次按錯密碼,後來發現房門旁邊有一扇小窄窗是開著的,他先幫趙滔翻了進去,趙滔跳窗之前提議把鞋子脫在外面。等趙澍自己翻的時候沒控制好力度不知怎麽就擠破了玻璃,腳上劃了好幾個口子也沒感覺到疼,趙澍進屋後借著月光摸到沙發,一頭栽在上面睡死過去。趙滔為了找床,開了全屋的燈,終於倒在了二樓的床上。

淩晨五點,天蒙蒙亮,兩個酒鬼睡得鼾聲四起。糧倉燈光璀璨,路過的七八個老農民還從沒見過糧倉全屋亮燈的盛況,紛紛說好看,誇文伊白的一把好手藝。

張路遠爸走在最前面,也是他最先發現了窗戶底下有兩雙男鞋,緊接著葉海瀅她爸發現開著的窗戶和碎裂的玻璃。

“不對,不像是文工。”

“莫不是進小偷了?不得了,裏面好些新買的家具電器呢。”

“誰有文工電話,快打一個。”

“我問問我家海瀅。”

張路遠爸帶著大家夥,站在窗戶底下一聲聲地向裏面吆喝,恨不得敲鑼打鼓,誓要把賊人嚇出來不可。

最終忍無可忍的趙澍被逼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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