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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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四五輛車的小車隊, 在風池縣城裏轉到最後也沒有找到出城的路。
眼看著天色漸漸開始變黑了。
“你有沒有發現，他們的速度變快了？”
游朔坐在後排，突然問董若宇。
董若宇也看到了, 和喪屍有關的那些影視劇、小說裏, 都是那麽設定的，白天的喪屍行動遲緩, 而到了晚上, 他們就會解除僵硬的狀態，恢覆速度。
“我們可能需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了。”
董若宇拿起了手機, 他們幾個車主建了個微信群，方便大家交換信息和說話。
他在群裏說了游朔和自己的發現, 其他人也同意找個地方休息過夜。
看樣子, 今天晚上肯定是出不了城了。
整個城市都安靜得可怕，沒有一點聲響，先前還有一些活人的尖叫聲與慘叫聲, 現在是什麽聲音也沒有了。
不知道是人都逃脫了危險，躲了起來，還是直接就都死了。
馬路上的汽車引擎聲, 也就顯得格外刺耳，出現在路邊的喪屍越來越多。
都是聞聲而來。
“不能再走了, 現在就停車吧。”
董若宇看了一眼路邊, 喪屍越來越多了, 他看到了一家沒什麽人的五金店，準備躲去那裏。
看樣子, 他們還可以在那裏找一點可以當武器的東西。
游逆對此沒有意見, 兩人停了車，背上背包, 又探過身體，從車子的後備箱裏摸了個小型的工兵鏟。
也虧得董若宇平時喜歡冒險，車子裏才有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關鍵時候還能派點用場。
車子一停，就有喪屍朝著他們這個方向圍了過來。
游朔半點沒有遲疑，對於敢沖著他撲過來的，伸手就是一鏟子，擡腿就踹飛。
他和董若宇兩人合作，很快就進了看好的五金店裏。
兩人進了店，先看了一圈，四五十個平方的店裏，幹幹凈凈，沒有半個喪屍，游朔先就走向了收銀臺的方向，那裏躺著一具屍體，被咬得血肉模糊。
對不起了。
這個時候游朔也顧不上別的，直接脫了屍體身上的外套，蓋在他的臉上，將他拖到了店外。
董若宇把店的卷閘門拉下來，剩下幾輛車上的人也停好了車沖過來了。
他們的身後還跟著四五個喪屍。
游朔看了一眼，男女老幼都有，跑在後面的一個男人看著年紀不大，是個面色和善的小胖，手裏拿著根不知道從哪裏撿的拖把桿，撲上來的喪屍是女性，體型比他小上不少，但是他就是不敢下重手，只敢拿著棍子將她頂開，不讓近身。
果然還是末世初期，大家都是普通人，真正能做到心狠手辣，當機立斷的人不多。
會害怕，會下不去手，還是占多數。
游朔沒有猶豫，過去直接一腳將喪屍踹飛了出去。
然後催著小胖趕緊進到店裏。
卷閘門一拉，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雖然不至於立即坐倒在地上大喘氣，但明顯緊繃著的肩膀都松了下來。
“謝，謝謝啊。”
小胖朝著游朔小聲道了謝，這才走到和他一起的女生身邊，兩人拉著彼此的手，小聲說著話。
緩了一會兒，大家才都找了地方坐下來。
游朔和董若宇的壯漢二人組，剩下四車人是小胖那對小情侶，兩男兩女臨時組合，一對中年男女組，還有一家人老中幼三個女人組。
聽說這一家子本來是五口人一起出來玩，結果兩個男人，一個變成了喪屍，一個為了保護家裏的三個女人，被喪屍咬死了。
這一家子也是最狼狽的，三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沾著血，眼神也不像其他人只是害怕與驚恐。
無論老小，那眼神都帶著種絕望、悲憤，與隨時能跳起來拼命的瘋狂。
這大概就是剛經歷過死亡，且還在死亡線上掙紮的人才會有的神情。
末世，就是這麽殘酷。
游朔又看了一眼那個被媽媽抱在懷裏的小女孩，小姑娘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不停地註意著每一個人，在游朔看過去的時候，她也看向了他。
一大一小對視了一會兒。
砰，砰砰。
卷閘門上不時有喪屍撞上來，發出令人心驚肉跳的聲音。
隨著時間的推移，夜色加深，那撞擊也變得頻繁起來。
“這個門，不會被撞破吧？”
小胖有些擔心，抱緊了女友，退到了離門最遠的角落，手裏的拖把桿子一直沒敢放下。
“應該不會吧，這種卷閘門還是很牢固的。”
一起避進來的瘦高個男人盯著門的上端，安慰小胖，也安慰自己。
他那是兩男兩女的臨時組合，出事的時候正好在附近，驚慌之下全擠上了同一輛車，四個人也算是一個小隊的戰友了。
話是那麽說，但是大家心裏其實都沒底。
趁著現在還算是安全，一個個都在店裏找起了趁手的武器，好歹等到不得不和喪屍面對面時，也能有個反抗的機會。
扳手，塑料管，各種電器上配件長條的不銹鋼桿子、棍子，趁手的都拆了下來。
折騰完這一切，大家心理上有了安慰，也都各自找了地方，坐下來。
“大家都是去哪裏的？我們合計一下，明天也好行動。”
中年男女組合的那個男人看著挺像個成功人士，一開口就讓人感覺他挺沈著冷靜，思路也清晰。
董若宇說：“我們是山瀾市的人，要回去那裏。”
其他幾個人也說了自己要去的地方，基本上沒有和董若宇同一目的地的。
大家不是附近鄉鎮，就是隔壁縣城出來玩的。
就中年男女是大城市來的，不過和董若宇他們還隔了一個省，離開的方向倒是一致的。
大家討論了一下第二天要走的路線。
秦於海，也就是那個中年男人這個時候站了出來，說：“出城的幾條路大家今天應該都已經看到了，都被堵了，現在這個情況，看樣子明天也不會變好，手機還能上網，大家看一下就知道，外面現在正是亂的時候，根本沒有人顧得上維持秩序，我們要想出去的，必須要自己清路，這是唯一的辦法，否則，就索性不要出去了，待在城裏等著人來救援。”
清路出去，確實是個辦法，但是清路這個活，誰來幹？
路上現在的喪屍也不少，只要下車就有可能被喪屍襲擊，誰也不想冒這個危險。
“清路我們同意，但是我想問一下，這個路要怎麽清，堵在路上的基本上都是汽車，憑我們的力氣，不可能搬得動。”
娃娃臉的年輕女生，是那對臨時組合，叫何紫，她看年紀不大，長相也可愛，但是一說話整個人就顯得很成熟。
秦於海說：“大家一起推，車子放空檔，能推得動，也不能推多遠，清出一條能讓車子通過的小路就可以了。”
他說得很篤定，其他人也就沒有再說話反駁，而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可行。
但是誰都知道這個活，沒有經過訓練和鍛煉的普通男女力量有差距，具體操作的時候，主力得是男的。
那一車一家子只剩下三個女人，一老一小，估計會拖後腿。
而這一群人裏，最顯眼的就屬游朔，這個身高體重都是190的壯漢了。
一看就是一身肌肉，這種時候絕對能派用場，是個“強者”。
雖然沒有人說話，但是隱隱都在打量游朔，想著能和他組個隊。
簡單商量了一個明天要做的事情，大家也就準備吃點東西休息了。
能有車的，多少都帶了點吃的，除了那一家三口，人死了，東西也都丟了。
董若宇往那邊看了兩眼，那一家三個女人都格外安靜，當媽媽的從包裏摸出來兩包餅幹塞給孩子吃了。
她和婆婆兩個大人去接了一點自來水喝，剩下就靜靜坐著，一句話也沒說，不知道是在發呆，還是在想事情。
游朔大部分時間的註意力還是都在董若宇身上，看到他看人家，也不管是不是只是心軟，還是已經想要去幫人家，他先從自己的背包裏翻了一些吃的出來，發現自己的包裏並沒有多少吃的之後，又果斷去翻董若宇的包。
“你幹什麽？”
董若宇沒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想要按住他的手。
游朔說：“你看人家明顯就是沒有吃的，你忍心看著人一路餓著，明天還要出城呢，不吃點東西，還怎麽推車幹活，不要才推兩下車，人就暈了，到時候你還得費手腳去救人。”
他一把將董若宇的手撥開，拿走了一小半的餅幹，又拿了兩瓶水，走去給那一家三口。
那一家自然是格外驚喜，不停地感謝游朔。
“客氣什麽，好歹我們明天也是一路要出去的，大家都是同伴，這種時候，更該團結幫忙。”
游朔腦袋上頂著大的“好人”，不，是“聖母”這個標簽走回到董若宇的身邊。
他一臉滿足於自己做了好事。
董若宇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空了一半的食物。
做好事，同情弱者，他覺得一點問題也沒有，但是現在的情況，這麽把自己的東西給出去一半，像話嗎？
而且，他要做好事，為什麽拿他的東西去，他怎麽不拿自己的？
不過看看那一家三口，老小三個女人，他也做不出來把食物搶回來的事情。
只能就悶在那裏。
做好事沒事，但是現在這麽個樣子做好事，他總覺得有點問題，就是一時說不出來問題是什麽……
游朔坐下後，那對兩男兩女的臨時組裏的矮個男人悄悄靠了過來。
“游哥，對吧？我叫孫烈，那個不好意思啊，能不能給我一點吃的啊，剛才逃命的時候跑得急，開的也不是我自己的車，東西都落車上了。”
他說得很不好意思，不過人是一屁股往游朔身邊坐下了。
本來游朔是這群人裏最壯實的一個，一身肌肉，一般人也沒有敢打他主意的。
但是看他拿東西去給那一家三口，性格還挺好的，不像外表那樣不好惹，這個孫烈半點也沒猶豫，就靠了上來。
就怕他來晚了，游朔的東西就全送給別人，送完了。
這個社會上永遠不缺這樣會看人臉色的人。
游朔看了對方一眼，又看了一眼和他一起的人，發現那幾人都有點驚訝，且剛才說話的那個娃娃臉何紫，微微皺了眉，他就知道這個男人身上大概是有吃的。
游朔心裏清楚，卻二話不說：“啊，你沒吃的啊，早說啊，我這邊有，來來，拿去！”
他大手一揮，打開了自己的包，讓對方自己拿。
游朔的那個包裏剩下的餅幹已經不多了，獨立小包裝大概還有十來包，還有幾個雞蛋，幾根香腸，還有兩個真空包裝的雞腿。
孫烈說了聲“謝謝”，半點不客氣，他人不高，手卻不小，卡卡兩大把，抓走了三分之二，雞腿和香腸，那是半點也沒給游朔留下。
“謝謝啊，游哥！”
嘴上說著，腳下走得半點不遲疑，生怕被人給叫住了，讓他把東西放下。
五金店就那麽點地方，孫烈的做法，大家都看在眼裏，但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別人還能說什麽？
秦於海看著孫烈直皺眉，都什麽時候了，還要占這種便宜，城都還沒出呢，這個叫游朔的，明顯就是他們這行人裏的主力，不和他搞好關系，還拿走他的吃的，等到明天人沒吃飽，沒力氣了，這不是得不償失嗎？
叫何紫的女生與那位和她一起的女生坐在一起，在孫烈回過去的時候，都稍稍往外挪了挪。
這種人，連點吃的都貪，她們兩個年輕姑娘，和他們一起，誰知道在遇到危險或者別的事情時，會被怎麽樣。
她們兩人對視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同樣的神色。
不行，她們得換隊。
其他人各有心私，而又做了好事的游朔往旁邊的柱子上一靠，心滿意足地開始吃東西。
包裏餅幹是真不好吃，鼻子裏聞到香腸的味道，他想吃香腸了。
自己的包裏沒有，他就探過身去，再一次伸手進了董若宇的包裏。
嘿嘿，不止有香腸，也有雞腿！
太棒啦！
游朔拿起來就吃，董若宇看著他，倒是不想吃了。
被氣的，氣飽了。
這人憑什麽這麽理所當然啊！
自己的東西送出去，然後就這麽吃他的東西！他是誰啊，冤大頭嗎？
兩人一車了半天，也算是經歷過事情的夥伴，董若宇氣歸氣，又覺得游朔其實好像也沒有幹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不過就是一點吃的，他也是為了幫助別人。
而且，就他們包裏的這點吃的，本來也堅持不了兩三天，就算不救濟別人，馬上也會斷糧。
董若宇就又坐住了。
想想算了，明天還是想辦法去弄點吃的，這路上也不缺超市。
吃著東西，這算是相安無事 ，那一家三口的媽媽，在看著大家都吃了東西之後，才走過來。
她把游朔給的東西，還了一半過來。
“謝謝你們，我們拿那些吃的就夠了，我看你們吃的也不多了，這些你們拿回去。”
這點食物不夠讓她們撐到回家，總歸還是要另想辦法解決食物的問題。
與其現在這麽收下，不如還回去一部分，也當是賣個好，等到真有什麽事情的，能換來人幫上一把。
游朔擡頭就對上了對方的視線，這個女人很冷靜，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他的眼神，像是在探究什麽。
“沒事，你們拿著吧，就這點東西，也不夠我們吃兩頓的。”
女人看游朔做事情，其實挺矛盾的，他與她們說話的時候，顯得很細心，看她們的眼神也很正。
但是被那個叫孫烈的男人占便宜的時候，又顯得有點傻乎乎的，仿佛沒心沒肺的爛好人。
這會兒再和他說話，他又顯得心中有成算。
女人不知道游朔這是在幹什麽，但是一想，人看著也不像是比她笨的，這體格，武力值也比她高，不需要她去擔心什麽。
“那就謝謝了，我們出城的方向是一路的，到時候如果你有餘力的話，還請游哥你照顧一下我家靈靈。”
外面的環境，她什麽也不擔心，甚至連自己的生死都不放在心上了，她只在乎自己的女兒。
她也知道找一個陌生人求助，希望人家照顧自己的女兒這個要求很離譜，但是她現在已經真的沒有辦法了。
她心中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游朔歪頭看了一眼被奶奶抱著，也正看向他們這個方向的小女孩。
他說：“好，你放心吧，要是你們出了事情，我會盡力帶著她。”
女人松了一口氣，再次道謝：“謝謝！”
等到人走了，游朔一擡眼，就看到董若宇正瞪著他。
“嗯？怎麽這麽看著我？”
董若宇心想，你還有臉問我怎麽這麽看著你，你也不想想自己剛才答應了人家什麽？
為什麽要答應帶著那個小姑娘，就在半天前，他們下車救了那個中年女人的事情，就這麽忘了？
救了人，就要負責到底，到時候扔也不是，帶著也不是，要怎麽辦？
而且那個中年女人是個成年人，還試圖碰瓷攔車，也算不上什麽好人，最後他們將她放在路邊，他心裏還能過得去。
但是這個小姑娘呢？
看著都不到十歲的樣子，她媽媽剛才還來還他們食物，看著人也挺不錯，到時候，他們接手了這小姑娘，反正是沒法做到把人扔下了。
董若宇憋了半天，大家都還在同一個空間裏，也沒法說出“你別亂答應人家的請求”這種話。
游朔就看著他難受，半點也不同情。
他這不就是純故意的麽！
人有時候看不清自己，別人勸多少都聽不進去，還不如讓他自己感受一把自己的所做所為。
這麽感受完，他要還覺得沒問題，那游朔也無話可說。
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好言難勸要死的鬼，游朔一向都是盡人事聽天命，做事不強求，他自覺是優點。
短暫的交流之後，大家又都恢覆了安靜。
外面的喪屍動靜聲越來越大，嘶吼聲聽著到處都是，仿佛整個世界都已經沒有了活人，被喪屍占領了。
困在五金店的小空間裏，沒有任何娛樂活動的夜晚，變得格外漫長。
現在還有電，不過也沒有人敢開燈，就在黑暗裏，給手機充了電，上網看新聞，了解外界的情況。
現在的好消息就是網絡沒斷，大家還能與外界交流消息，不然作為還活著的幸存者會更加絕望與無助。
正看著新聞，突然何紫小聲地驚呼了一聲。
大家都朝著她的方向看去。
手機微弱的光打在她的臉上，看著一片慘白。
她說：“網上有人發出來，確認了被喪屍咬過，或者抓傷，都會被感染，然後在一定的時間之內，轉變成喪屍。”
這簡直就是最可怕的消息了。
人真的會被感染。
這個預料之中的壞消息，讓五金店裏的人安靜了好一會兒。
秦於海這個時候出聲說道：“我們這裏的人，有沒有受傷的？有的話，自覺隔離一下，可以嗎？我看了，這裏有個廚房，可以去那裏待著。”
他沒說要把人趕出去，趕出去是最安全的做法，但是肯定沒有人願意在這種時候出去。
所以，關進廚房裏，是人能接受的最溫和的做法。
董若宇想起自己手臂上被咬了一口，剛才他一直努力不讓自己去想這件事情，現在他不得不面對。
他伸手擼起袖子，手臂上一個明顯的牙印，傷口不深，但是破皮了。
游朔坐在他的旁邊，看到了他的動作，董若宇被咬的時候，游朔就在汽車的後座，其實他當時就看到了。
不過他什麽也沒說，就當作不知道。
董若宇在看手，也不避著其他人，看完之後，他大概也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他對著游朔說：“如果我死了，或者變成喪屍了，能麻煩你回到山瀾市後，幫忙看一下我爸嗎？”
這像是最後的遺言，因為他開口說話，其他人的註意力重新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董若宇並不在意別人看他，他說完之後，把自己的東西整理了一下，包括車鑰匙一起給了游朔。
然後自己就去了廚房。
“把門鎖上吧。”從頭到尾都很冷靜。
秦於海沒想到董若宇竟然去了廚房，少了一個壯年男人，對於他們來說有點不利。
“還有人受傷了嗎？”
他沈著一顆心，又問了一遍，剩下沒有人吭聲。
秦於海和游朔過去，把門給鎖了。
這一晚上，終於沒有別的事情了，刷手機也不再刷得出什麽新的消息來。
大家就那麽靠著睡了過去。
說是睡，但是也沒有人敢真睡熟了，有一點風吹草動，一個個都機警地睜開眼睛。
秦於海提議了大家輪流守夜，但是到底大家都還不熟，沒有辦法百分百信任，被分到睡覺的那一組，也不敢真放下心。
整個五金店裏唯一睡著的，大概就是那個被媽媽抱在懷裏，叫靈靈的小姑娘了。
不過小姑娘顯然是受到了驚嚇，醒著的時候一言不發，睡著之後就開始做噩夢，哼唧著叫爸爸，小小聲地抽泣。
孩子還能哭，但是成年人連哭的權力都沒有。
沒有人說話，但大家的心中都是一片沈重，以及對未來的迷茫。
他們真的都能活下來嗎？
這日子最終會變成什麽樣，還能變好嗎？
一直到了後半夜，大家又是驚嚇，又是各種奔逃，又困又累，都快不行了。
游朔坐著一卷軟管上，靠著貨架，就這麽閉著眼睛，坐著睡了。
黑漆漆的夜裏，他的耳朵裏聽到了某種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在抓撓什麽，細聽還有一點壓抑的呼吸聲。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睜開了，眼裏沒有半點睡意。
游朔在腦海裏和8889號的聊天就沒有停過。
【怎麽樣，我就說肯定有人不老實，不說實話，被喪屍抓咬了也沒說，像董若宇那樣的心軟的老實孩子真不多，這麽一對比，我都要原諒他的聖母了。】
8889號不信：【你剛才在那裏拿吃的給別人，他沒阻止你，你還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你都說恨不得打死這個榆木腦袋。】
現在又說原諒，它才不信。
游朔：【那不是此一時彼一時，做人有時候就是要有對比才顯得出來。】
8889號：【呵，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在游朔與系統對話的時候，那個悉索的聲音開始移動，也許是他還有一點身為人類的理智，並沒有完全變成喪屍。
他沒有第一時間去攻擊離他最近的人，也沒有往游朔這邊過來，反而向著另一邊一家三口還有何紫那兩個年輕姑娘的方向去了。
還挺會挑對象。
游朔在心裏嫌棄地撇嘴，只會欺負老弱婦女的玩意兒。
從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游朔大概已經猜到了對方是誰，那個兩男兩女一組裏的瘦高個男人。
和拿他的食物沒點逼數的孫烈一起的那一個。
黑暗裏沒有人動，游朔悄無聲息地站了起來，他的眼睛借著卷閘門上的小孔洞裏透進來的一點光，大概看清了對方所處的位置。
瘦高個的喪屍化大概已經到了頂點，他再也忍不住，對著抱著孩子的女人就撲了過去。
游朔在同時也向著喪屍擡腿一個飛踹。
瘦高個直接飛了出去，而被他襲擊的女人，也清醒著，在他撲過去的時候，抱著孩子就往旁邊撲出去。
她和游朔配合得很好，兩人一個踹一個躲，誰也沒受傷，只有瘦高個的喪屍飛了出去，砸到了貨架上，發出一聲巨大的響聲。
啊。
五金店裏的其他人，真睡假睡的，都被吵醒了。
抱著孩子的女人，從地上爬起來，把揉著眼睛被吵醒的孩子往婆婆懷裏一塞，她沒有一點猶豫，從她剛才坐靠的地方摸出了一把不知道什麽時候藏的竹刀，過去對著喪屍的脖子就是一頓砍。
瘦高個已經完全變成了喪屍，被刀砍在身上，他也不覺得疼，就在那裏發出那種喪屍特有的嘶吼聲，然後在剁砍聲中，逐漸沒了聲響。
網絡上被證實的消息裏就有，要想殺死喪屍，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打爛他們的腦袋，或者，把他們的頭切下來。
這個女人，把瘦高個的腦袋切了下來。
黑暗裏什麽也看不見，但是血腥味卻一下子濃郁了起來，人的想象力是無限的，有人突然忍不住發出了幹嘔的聲音。
不過誰也沒有出聲阻止。
瘦高個這種人，沒有人同情，一想到這個人隱瞞了真實情況，大晚上差點自己就被他啃了，就都恨不得他早點死才好。
女人砍完了喪屍，在衣服上擦了一下手，摸黑回了剛才她們休息的地方。
小女孩撲進了媽媽的懷裏，女人的婆婆也靠了過來，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絲毫都不在乎她剛砍了喪屍，身上還帶著血。
“謝謝。”
女人對著游朔道謝，剛才的黑暗裏，不知道還有幾個人是醒著的，但是出手幫了她們的，只有游朔。
游朔“嗯”了一聲，也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繼續閉目養神。
倒是其他人反而睡不著，秦於海和孫烈靠得近，開始聊天說話，也算是打發時間。
這一晚總算是過去了。
天快亮的時候，游朔小小地睡了一會兒。
太陽升起，天光大亮，外面叫了一整晚的喪屍終於也安靜了下來。
熬過去了。
一群人都有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欣喜。
游朔過去打開廚房的門，才輕松了沒有幾分鐘的人立即又緊張了起來。
秦於海上前阻止：“哎，游哥，你就這麽開門，萬一裏面的人他已經變成了喪屍……”
那他們這些還在店裏的人就危險了。
游朔淡淡地看了一眼，停下開鎖的手，伸手砰砰拍了門板。
“董若宇，你還活著嗎，吱一聲。”
隔了幾秒，董若宇的聲音才虛弱地傳了出來。
“活著。”
能說話，就不是喪屍。
秦於海不再阻止，游朔把門開了，說：“出來吧，該出發了。”
靠坐在廚房地板上的人慢慢擡頭，他還活著，但是臉色看著也不比喪屍好上多少。
慘白，慘白的。
董若宇一時之間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他昨晚，明明已經變成了喪屍。
他記得很清楚，前半夜還好，到了後半夜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很冷，又很熱，兩種溫度在他身上來回交替，讓他的腦袋發昏。
他被關在廚房裏，隔著門和空間，他漸漸能聞到食物的香氣，濃郁的，勾得他整個人發昏的那種香氣。
他感覺自己好餓，好餓，餓得能吃下一切，也能撕碎一切。
董若宇意識到自己馬上就要變成喪屍了，他想要敲門，告訴外面的人，明天不要給他開門，趕緊離開。
然後他就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他思考能力逐漸變得遲緩的腦袋，花了好一會兒時間，才搞清楚，原來外面也有人變成了喪屍。
那個人被感染了，但是他卻沒有將自己隔離到廚房裏。
怎麽會有這樣的人？
不過聽著，那人好像並沒有傷到別人，幸好……
最後屬於人類的理智消失之時，董若宇想到了他爸，他一把年紀了，一個人躲在家裏，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如果他知道自己死了，應該會很難過吧，畢竟這個世界上，他爸已經只剩下他一個親人了。
“還不出來，我們要出發了。”
游朔在他傻坐在那裏的時候，蹲到了他的面前，伸手戳了一下他的小腿。
董若宇呆呆擡頭，看向了游朔，這一瞬間，他覺得對方的眼神很奇怪，他說不出來那種眼神具體代表的是什麽意思。
但是卻讓他的心底有某種觸動。
在對方面前，他突然生出一股渺小之感……不來自於對方魁梧的外表，與這沒有半點關系。
他就覺得自己似乎很弱小。
董若宇從廚房裏出來，游朔在他手裏塞了兩塊餅幹讓他吃，他也機械地吃了下去。
他還沒有想明白，他明明已經變成了喪屍，為什麽早上又變回了人？
難道還有這麽奇怪的變成喪屍的方式？來回切換的？
游朔被秦於海拉著商量具體等會兒怎麽行動，眼神掃過董若宇，不用怎麽猜就知道他的想什麽。
花了他10個積分的高級存檔卡！
可用於特殊物品存檔用，游朔在見過董若宇的第一時間就給他健康完整的身體存檔了一個。
完成一個世界拿滿積分也才10個，他這一下就用掉了10積分，這個燒錢的敗家子！
而現在，游朔又用了一個，20積分沒了。
用了他的，早晚要讓他還出來！
游朔在心裏暗暗發誓，在這個世界，他都還沒有發現可以寄賣給他賺積分的物品呢。
再這麽下去，他都要破產了。
和秦於海商量好了等會兒的行動，又和其他人都說了一聲，游朔走在最前面，準備開門，當先鋒沖出去。
這個時候，董若宇也不再多想，走到了游朔身邊，和他一起站在了人群的最前面。
一、二、三。
卷閘門一開，游朔和董若宇兩人手裏拿著五金店裏的一個梯子沖了出去。
守在門口的喪屍立即被他們頂著推了開去。
緊跟在他們身後的幾個人，趁著這點時間，飛快沖上了各自的汽車。
游朔和董若宇也就堅持了幾秒，看著人都跑了過去，立即將梯子往前一推，手一松，轉身也跑到了他們自己的車上。
天一亮，太陽一出來，喪屍又恢覆了他們本來的速度，直到車隊離開，他們也沒能追上去。
順利上路，大家都松了一口氣，在群裏互相鼓勵了幾句。
接下來，他們的目標就是去找補給。
大家身上都沒有什麽吃的了，如果今天能順利出城的話，那接下來想要找吃的東西就難了。
最好就是在出城前，先帶足食物和水。
秦於海和游朔商量了一下，他們的目標是這條街上離得並不遠的一家商場。
那裏東西齊全，他們想要的肯定都能滿足，而且之前也討論過，現在的商場裏人應該不多，也就是說，喪屍也不會很多。
這一路還算是順利，只下來挪了一次車就到了目的地。
商場門前停的車子確實不多，他們之前的猜測應該沒錯，遠遠避開了幾個在商城門口游蕩的喪屍，游朔他們下了車。
他們這一隊人，除了那位奶奶抱著孫女留在了車上，其他人都下了車，準備一起進去。
簡單分工，游朔拿著工兵鏟走在了第一個。
秦於海和游朔商量的時候，游朔二話沒說就答應了，誰讓他是這個隊伍裏，最強壯的男人呢。
董若宇看著游朔拍胸膛，又開始皺眉。
雖然這是事實，但這也到底是一件危險的事情，他就這麽包攬到了自己的身上，要是被喪屍咬了，抓了，可怎麽辦？
董若宇在人已然答應之後，只好緊跟著游朔一起，好歹兩個人也能互相照應一下。
商場的門開著，應該就是喪屍爆發後，沒有了管理的人。
不過這也給游朔他們方便，不需要再費力破門。
商場裏也如他們預想的那樣，沒有人，也沒有幾個喪屍。
聽到或者說聞到了人聲人味之後，他們緩慢地移動，這點速度，游朔他們根本不放在眼裏。
“就十五分鐘，我們拿了東西就走，不要耽擱……大家小心！”
秦於海又說了一聲，轉頭就看準了方向，盡量小聲地往商場裏面跑。
商場的超市基本都在負一樓，他們一眼就看到了指示牌。
其他幾個人跟著一起跑了過去。
超市裏人更少，這讓他們都松了一口氣。
面包，餅幹，水，還有真空包裝能保持一段時間的食物……大家的目標明確，一個個飛快往自己的包裏塞。
只要塞滿就走，多了帶不走，也跑不動。
比起其他人的緊張，游朔是最輕松的一個，他並不著急，在經過一個貨架時，差點與一個喪屍阿姨來了個貼臉。
嘶！
喪屍阿姨的半張臉被撕破了，她一發現游朔，立即興奮地撲了過來，一張嘴張到了極限，哢地一聲重重咬下。
游朔輕輕一躲，就躲過了這一嘴。
下一秒，只到他肩膀的喪屍阿姨，被他一腳踢飛出去。
同樣轉角遇到貼臉的還有其他人，何紫和她的朋友，不知什麽時候和那位帶著老小的媽媽走在了一起。
她們遇到了一個喪屍小哥，看著就非常壯實，三個人合力，擋了一下沒被抓著，趕緊跑了。
秦於海帶著和他一起的女伴一起，孫烈大概是因為和他一起的瘦高個變成了喪屍，他有點被嚇著了，就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秦於海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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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輛車的小車隊, 在風池縣城裏轉到最後也沒有找到出城的路。
眼看著天色漸漸開始變黑了。
“你有沒有發現，他們的速度變快了？”
游朔坐在後排，突然問董若宇。
董若宇也看到了, 和喪屍有關的那些影視劇、小說裏, 都是那麽設定的，白天的喪屍行動遲緩, 而到了晚上, 他們就會解除僵硬的狀態，恢覆速度。
“我們可能需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了。”
董若宇拿起了手機, 他們幾個車主建了個微信群，方便大家交換信息和說話。
他在群裏說了游朔和自己的發現, 其他人也同意找個地方休息過夜。
看樣子, 今天晚上肯定是出不了城了。
整個城市都安靜得可怕，沒有一點聲響，先前還有一些活人的尖叫聲與慘叫聲, 現在是什麽聲音也沒有了。
不知道是人都逃脫了危險，躲了起來，還是直接就都死了。
馬路上的汽車引擎聲, 也就顯得格外刺耳，出現在路邊的喪屍越來越多。
都是聞聲而來。
“不能再走了, 現在就停車吧。”
董若宇看了一眼路邊, 喪屍越來越多了, 他看到了一家沒什麽人的五金店，準備躲去那裏。
看樣子, 他們還可以在那裏找一點可以當武器的東西。
游逆對此沒有意見, 兩人停了車，背上背包, 又探過身體，從車子的後備箱裏摸了個小型的工兵鏟。
也虧得董若宇平時喜歡冒險，車子裏才有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關鍵時候還能派點用場。
車子一停，就有喪屍朝著他們這個方向圍了過來。
游朔半點沒有遲疑，對於敢沖著他撲過來的，伸手就是一鏟子，擡腿就踹飛。
他和董若宇兩人合作，很快就進了看好的五金店裏。
兩人進了店，先看了一圈，四五十個平方的店裏，幹幹凈凈，沒有半個喪屍，游朔先就走向了收銀臺的方向，那裏躺著一具屍體，被咬得血肉模糊。
對不起了。
這個時候游朔也顧不上別的，直接脫了屍體身上的外套，蓋在他的臉上，將他拖到了店外。
董若宇把店的卷閘門拉下來，剩下幾輛車上的人也停好了車沖過來了。
他們的身後還跟著四五個喪屍。
游朔看了一眼，男女老幼都有，跑在後面的一個男人看著年紀不大，是個面色和善的小胖，手裏拿著根不知道從哪裏撿的拖把桿，撲上來的喪屍是女性，體型比他小上不少，但是他就是不敢下重手，只敢拿著棍子將她頂開，不讓近身。
果然還是末世初期，大家都是普通人，真正能做到心狠手辣，當機立斷的人不多。
會害怕，會下不去手，還是占多數。
游朔沒有猶豫，過去直接一腳將喪屍踹飛了出去。
然後催著小胖趕緊進到店裏。
卷閘門一拉，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雖然不至於立即坐倒在地上大喘氣，但明顯緊繃著的肩膀都松了下來。
“謝，謝謝啊。”
小胖朝著游朔小聲道了謝，這才走到和他一起的女生身邊，兩人拉著彼此的手，小聲說著話。
緩了一會兒，大家才都找了地方坐下來。
游朔和董若宇的壯漢二人組，剩下四車人是小胖那對小情侶，兩男兩女臨時組合，一對中年男女組，還有一家人老中幼三個女人組。
聽說這一家子本來是五口人一起出來玩，結果兩個男人，一個變成了喪屍，一個為了保護家裏的三個女人，被喪屍咬死了。
這一家子也是最狼狽的，三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沾著血，眼神也不像其他人只是害怕與驚恐。
無論老小，那眼神都帶著種絕望、悲憤，與隨時能跳起來拼命的瘋狂。
這大概就是剛經歷過死亡，且還在死亡線上掙紮的人才會有的神情。
末世，就是這麽殘酷。
游朔又看了一眼那個被媽媽抱在懷裏的小女孩，小姑娘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不停地註意著每一個人，在游朔看過去的時候，她也看向了他。
一大一小對視了一會兒。
砰，砰砰。
卷閘門上不時有喪屍撞上來，發出令人心驚肉跳的聲音。
隨著時間的推移，夜色加深，那撞擊也變得頻繁起來。
“這個門，不會被撞破吧？”
小胖有些擔心，抱緊了女友，退到了離門最遠的角落，手裏的拖把桿子一直沒敢放下。
“應該不會吧，這種卷閘門還是很牢固的。”
一起避進來的瘦高個男人盯著門的上端，安慰小胖，也安慰自己。
他那是兩男兩女的臨時組合，出事的時候正好在附近，驚慌之下全擠上了同一輛車，四個人也算是一個小隊的戰友了。
話是那麽說，但是大家心裏其實都沒底。
趁著現在還算是安全，一個個都在店裏找起了趁手的武器，好歹等到不得不和喪屍面對面時，也能有個反抗的機會。
扳手，塑料管，各種電器上配件長條的不銹鋼桿子、棍子，趁手的都拆了下來。
折騰完這一切，大家心理上有了安慰，也都各自找了地方，坐下來。
“大家都是去哪裏的？我們合計一下，明天也好行動。”
中年男女組合的那個男人看著挺像個成功人士，一開口就讓人感覺他挺沈著冷靜，思路也清晰。
董若宇說：“我們是山瀾市的人，要回去那裏。”
其他幾個人也說了自己要去的地方，基本上沒有和董若宇同一目的地的。
大家不是附近鄉鎮，就是隔壁縣城出來玩的。
就中年男女是大城市來的，不過和董若宇他們還隔了一個省，離開的方向倒是一致的。
大家討論了一下第二天要走的路線。
秦於海，也就是那個中年男人這個時候站了出來，說：“出城的幾條路大家今天應該都已經看到了，都被堵了，現在這個情況，看樣子明天也不會變好，手機還能上網，大家看一下就知道，外面現在正是亂的時候，根本沒有人顧得上維持秩序，我們要想出去的，必須要自己清路，這是唯一的辦法，否則，就索性不要出去了，待在城裏等著人來救援。”
清路出去，確實是個辦法，但是清路這個活，誰來幹？
路上現在的喪屍也不少，只要下車就有可能被喪屍襲擊，誰也不想冒這個危險。
“清路我們同意，但是我想問一下，這個路要怎麽清，堵在路上的基本上都是汽車，憑我們的力氣，不可能搬得動。”
娃娃臉的年輕女生，是那對臨時組合，叫何紫，她看年紀不大，長相也可愛，但是一說話整個人就顯得很成熟。
秦於海說：“大家一起推，車子放空檔，能推得動，也不能推多遠，清出一條能讓車子通過的小路就可以了。”
他說得很篤定，其他人也就沒有再說話反駁，而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可行。
但是誰都知道這個活，沒有經過訓練和鍛煉的普通男女力量有差距，具體操作的時候，主力得是男的。
那一車一家子只剩下三個女人，一老一小，估計會拖後腿。
而這一群人裏，最顯眼的就屬游朔，這個身高體重都是190的壯漢了。
一看就是一身肌肉，這種時候絕對能派用場，是個“強者”。
雖然沒有人說話，但是隱隱都在打量游朔，想著能和他組個隊。
簡單商量了一個明天要做的事情，大家也就準備吃點東西休息了。
能有車的，多少都帶了點吃的，除了那一家三口，人死了，東西也都丟了。
董若宇往那邊看了兩眼，那一家三個女人都格外安靜，當媽媽的從包裏摸出來兩包餅幹塞給孩子吃了。
她和婆婆兩個大人去接了一點自來水喝，剩下就靜靜坐著，一句話也沒說，不知道是在發呆，還是在想事情。
游朔大部分時間的註意力還是都在董若宇身上，看到他看人家，也不管是不是只是心軟，還是已經想要去幫人家，他先從自己的背包裏翻了一些吃的出來，發現自己的包裏並沒有多少吃的之後，又果斷去翻董若宇的包。
“你幹什麽？”
董若宇沒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想要按住他的手。
游朔說：“你看人家明顯就是沒有吃的，你忍心看著人一路餓著，明天還要出城呢，不吃點東西，還怎麽推車幹活，不要才推兩下車，人就暈了，到時候你還得費手腳去救人。”
他一把將董若宇的手撥開，拿走了一小半的餅幹，又拿了兩瓶水，走去給那一家三口。
那一家自然是格外驚喜，不停地感謝游朔。
“客氣什麽，好歹我們明天也是一路要出去的，大家都是同伴，這種時候，更該團結幫忙。”
游朔腦袋上頂著大的“好人”，不，是“聖母”這個標簽走回到董若宇的身邊。
他一臉滿足於自己做了好事。
董若宇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空了一半的食物。
做好事，同情弱者，他覺得一點問題也沒有，但是現在的情況，這麽把自己的東西給出去一半，像話嗎？
而且，他要做好事，為什麽拿他的東西去，他怎麽不拿自己的？
不過看看那一家三口，老小三個女人，他也做不出來把食物搶回來的事情。
只能就悶在那裏。
做好事沒事，但是現在這麽個樣子做好事，他總覺得有點問題，就是一時說不出來問題是什麽……
游朔坐下後，那對兩男兩女的臨時組裏的矮個男人悄悄靠了過來。
“游哥，對吧？我叫孫烈，那個不好意思啊，能不能給我一點吃的啊，剛才逃命的時候跑得急，開的也不是我自己的車，東西都落車上了。”
他說得很不好意思，不過人是一屁股往游朔身邊坐下了。
本來游朔是這群人裏最壯實的一個，一身肌肉，一般人也沒有敢打他主意的。
但是看他拿東西去給那一家三口，性格還挺好的，不像外表那樣不好惹，這個孫烈半點也沒猶豫，就靠了上來。
就怕他來晚了，游朔的東西就全送給別人，送完了。
這個社會上永遠不缺這樣會看人臉色的人。
游朔看了對方一眼，又看了一眼和他一起的人，發現那幾人都有點驚訝，且剛才說話的那個娃娃臉何紫，微微皺了眉，他就知道這個男人身上大概是有吃的。
游朔心裏清楚，卻二話不說：“啊，你沒吃的啊，早說啊，我這邊有，來來，拿去！”
他大手一揮，打開了自己的包，讓對方自己拿。
游朔的那個包裏剩下的餅幹已經不多了，獨立小包裝大概還有十來包，還有幾個雞蛋，幾根香腸，還有兩個真空包裝的雞腿。
孫烈說了聲“謝謝”，半點不客氣，他人不高，手卻不小，卡卡兩大把，抓走了三分之二，雞腿和香腸，那是半點也沒給游朔留下。
“謝謝啊，游哥！”
嘴上說著，腳下走得半點不遲疑，生怕被人給叫住了，讓他把東西放下。
五金店就那麽點地方，孫烈的做法，大家都看在眼裏，但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別人還能說什麽？
秦於海看著孫烈直皺眉，都什麽時候了，還要占這種便宜，城都還沒出呢，這個叫游朔的，明顯就是他們這行人裏的主力，不和他搞好關系，還拿走他的吃的，等到明天人沒吃飽，沒力氣了，這不是得不償失嗎？
叫何紫的女生與那位和她一起的女生坐在一起，在孫烈回過去的時候，都稍稍往外挪了挪。
這種人，連點吃的都貪，她們兩個年輕姑娘，和他們一起，誰知道在遇到危險或者別的事情時，會被怎麽樣。
她們兩人對視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同樣的神色。
不行，她們得換隊。
其他人各有心私，而又做了好事的游朔往旁邊的柱子上一靠，心滿意足地開始吃東西。
包裏餅幹是真不好吃，鼻子裏聞到香腸的味道，他想吃香腸了。
自己的包裏沒有，他就探過身去，再一次伸手進了董若宇的包裏。
嘿嘿，不止有香腸，也有雞腿！
太棒啦！
游朔拿起來就吃，董若宇看著他，倒是不想吃了。
被氣的，氣飽了。
這人憑什麽這麽理所當然啊！
自己的東西送出去，然後就這麽吃他的東西！他是誰啊，冤大頭嗎？
兩人一車了半天，也算是經歷過事情的夥伴，董若宇氣歸氣，又覺得游朔其實好像也沒有幹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不過就是一點吃的，他也是為了幫助別人。
而且，就他們包裏的這點吃的，本來也堅持不了兩三天，就算不救濟別人，馬上也會斷糧。
董若宇就又坐住了。
想想算了，明天還是想辦法去弄點吃的，這路上也不缺超市。
吃著東西，這算是相安無事 ，那一家三口的媽媽，在看著大家都吃了東西之後，才走過來。
她把游朔給的東西，還了一半過來。
“謝謝你們，我們拿那些吃的就夠了，我看你們吃的也不多了，這些你們拿回去。”
這點食物不夠讓她們撐到回家，總歸還是要另想辦法解決食物的問題。
與其現在這麽收下，不如還回去一部分，也當是賣個好，等到真有什麽事情的，能換來人幫上一把。
游朔擡頭就對上了對方的視線，這個女人很冷靜，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他的眼神，像是在探究什麽。
“沒事，你們拿著吧，就這點東西，也不夠我們吃兩頓的。”
女人看游朔做事情，其實挺矛盾的，他與她們說話的時候，顯得很細心，看她們的眼神也很正。
但是被那個叫孫烈的男人占便宜的時候，又顯得有點傻乎乎的，仿佛沒心沒肺的爛好人。
這會兒再和他說話，他又顯得心中有成算。
女人不知道游朔這是在幹什麽，但是一想，人看著也不像是比她笨的，這體格，武力值也比她高，不需要她去擔心什麽。
“那就謝謝了，我們出城的方向是一路的，到時候如果你有餘力的話，還請游哥你照顧一下我家靈靈。”
外面的環境，她什麽也不擔心，甚至連自己的生死都不放在心上了，她只在乎自己的女兒。
她也知道找一個陌生人求助，希望人家照顧自己的女兒這個要求很離譜，但是她現在已經真的沒有辦法了。
她心中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游朔歪頭看了一眼被奶奶抱著，也正看向他們這個方向的小女孩。
他說：“好，你放心吧，要是你們出了事情，我會盡力帶著她。”
女人松了一口氣，再次道謝：“謝謝！”
等到人走了，游朔一擡眼，就看到董若宇正瞪著他。
“嗯？怎麽這麽看著我？”
董若宇心想，你還有臉問我怎麽這麽看著你，你也不想想自己剛才答應了人家什麽？
為什麽要答應帶著那個小姑娘，就在半天前，他們下車救了那個中年女人的事情，就這麽忘了？
救了人，就要負責到底，到時候扔也不是，帶著也不是，要怎麽辦？
而且那個中年女人是個成年人，還試圖碰瓷攔車，也算不上什麽好人，最後他們將她放在路邊，他心裏還能過得去。
但是這個小姑娘呢？
看著都不到十歲的樣子，她媽媽剛才還來還他們食物，看著人也挺不錯，到時候，他們接手了這小姑娘，反正是沒法做到把人扔下了。
董若宇憋了半天，大家都還在同一個空間裏，也沒法說出“你別亂答應人家的請求”這種話。
游朔就看著他難受，半點也不同情。
他這不就是純故意的麽！
人有時候看不清自己，別人勸多少都聽不進去，還不如讓他自己感受一把自己的所做所為。
這麽感受完，他要還覺得沒問題，那游朔也無話可說。
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好言難勸要死的鬼，游朔一向都是盡人事聽天命，做事不強求，他自覺是優點。
短暫的交流之後，大家又都恢覆了安靜。
外面的喪屍動靜聲越來越大，嘶吼聲聽著到處都是，仿佛整個世界都已經沒有了活人，被喪屍占領了。
困在五金店的小空間裏，沒有任何娛樂活動的夜晚，變得格外漫長。
現在還有電，不過也沒有人敢開燈，就在黑暗裏，給手機充了電，上網看新聞，了解外界的情況。
現在的好消息就是網絡沒斷，大家還能與外界交流消息，不然作為還活著的幸存者會更加絕望與無助。
正看著新聞，突然何紫小聲地驚呼了一聲。
大家都朝著她的方向看去。
手機微弱的光打在她的臉上，看著一片慘白。
她說：“網上有人發出來，確認了被喪屍咬過，或者抓傷，都會被感染，然後在一定的時間之內，轉變成喪屍。”
這簡直就是最可怕的消息了。
人真的會被感染。
這個預料之中的壞消息，讓五金店裏的人安靜了好一會兒。
秦於海這個時候出聲說道：“我們這裏的人，有沒有受傷的？有的話，自覺隔離一下，可以嗎？我看了，這裏有個廚房，可以去那裏待著。”
他沒說要把人趕出去，趕出去是最安全的做法，但是肯定沒有人願意在這種時候出去。
所以，關進廚房裏，是人能接受的最溫和的做法。
董若宇想起自己手臂上被咬了一口，剛才他一直努力不讓自己去想這件事情，現在他不得不面對。
他伸手擼起袖子，手臂上一個明顯的牙印，傷口不深，但是破皮了。
游朔坐在他的旁邊，看到了他的動作，董若宇被咬的時候，游朔就在汽車的後座，其實他當時就看到了。
不過他什麽也沒說，就當作不知道。
董若宇在看手，也不避著其他人，看完之後，他大概也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他對著游朔說：“如果我死了，或者變成喪屍了，能麻煩你回到山瀾市後，幫忙看一下我爸嗎？”
這像是最後的遺言，因為他開口說話，其他人的註意力重新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董若宇並不在意別人看他，他說完之後，把自己的東西整理了一下，包括車鑰匙一起給了游朔。
然後自己就去了廚房。
“把門鎖上吧。”從頭到尾都很冷靜。
秦於海沒想到董若宇竟然去了廚房，少了一個壯年男人，對於他們來說有點不利。
“還有人受傷了嗎？”
他沈著一顆心，又問了一遍，剩下沒有人吭聲。
秦於海和游朔過去，把門給鎖了。
這一晚上，終於沒有別的事情了，刷手機也不再刷得出什麽新的消息來。
大家就那麽靠著睡了過去。
說是睡，但是也沒有人敢真睡熟了，有一點風吹草動，一個個都機警地睜開眼睛。
秦於海提議了大家輪流守夜，但是到底大家都還不熟，沒有辦法百分百信任，被分到睡覺的那一組，也不敢真放下心。
整個五金店裏唯一睡著的，大概就是那個被媽媽抱在懷裏，叫靈靈的小姑娘了。
不過小姑娘顯然是受到了驚嚇，醒著的時候一言不發，睡著之後就開始做噩夢，哼唧著叫爸爸，小小聲地抽泣。
孩子還能哭，但是成年人連哭的權力都沒有。
沒有人說話，但大家的心中都是一片沈重，以及對未來的迷茫。
他們真的都能活下來嗎？
這日子最終會變成什麽樣，還能變好嗎？
一直到了後半夜，大家又是驚嚇，又是各種奔逃，又困又累，都快不行了。
游朔坐著一卷軟管上，靠著貨架，就這麽閉著眼睛，坐著睡了。
黑漆漆的夜裏，他的耳朵裏聽到了某種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在抓撓什麽，細聽還有一點壓抑的呼吸聲。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睜開了，眼裏沒有半點睡意。
游朔在腦海裏和8889號的聊天就沒有停過。
【怎麽樣，我就說肯定有人不老實，不說實話，被喪屍抓咬了也沒說，像董若宇那樣的心軟的老實孩子真不多，這麽一對比，我都要原諒他的聖母了。】
8889號不信：【你剛才在那裏拿吃的給別人，他沒阻止你，你還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你都說恨不得打死這個榆木腦袋。】
現在又說原諒，它才不信。
游朔：【那不是此一時彼一時，做人有時候就是要有對比才顯得出來。】
8889號：【呵，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在游朔與系統對話的時候，那個悉索的聲音開始移動，也許是他還有一點身為人類的理智，並沒有完全變成喪屍。
他沒有第一時間去攻擊離他最近的人，也沒有往游朔這邊過來，反而向著另一邊一家三口還有何紫那兩個年輕姑娘的方向去了。
還挺會挑對象。
游朔在心裏嫌棄地撇嘴，只會欺負老弱婦女的玩意兒。
從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游朔大概已經猜到了對方是誰，那個兩男兩女一組裏的瘦高個男人。
和拿他的食物沒點逼數的孫烈一起的那一個。
黑暗裏沒有人動，游朔悄無聲息地站了起來，他的眼睛借著卷閘門上的小孔洞裏透進來的一點光，大概看清了對方所處的位置。
瘦高個的喪屍化大概已經到了頂點，他再也忍不住，對著抱著孩子的女人就撲了過去。
游朔在同時也向著喪屍擡腿一個飛踹。
瘦高個直接飛了出去，而被他襲擊的女人，也清醒著，在他撲過去的時候，抱著孩子就往旁邊撲出去。
她和游朔配合得很好，兩人一個踹一個躲，誰也沒受傷，只有瘦高個的喪屍飛了出去，砸到了貨架上，發出一聲巨大的響聲。
啊。
五金店裏的其他人，真睡假睡的，都被吵醒了。
抱著孩子的女人，從地上爬起來，把揉著眼睛被吵醒的孩子往婆婆懷裏一塞，她沒有一點猶豫，從她剛才坐靠的地方摸出了一把不知道什麽時候藏的竹刀，過去對著喪屍的脖子就是一頓砍。
瘦高個已經完全變成了喪屍，被刀砍在身上，他也不覺得疼，就在那裏發出那種喪屍特有的嘶吼聲，然後在剁砍聲中，逐漸沒了聲響。
網絡上被證實的消息裏就有，要想殺死喪屍，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打爛他們的腦袋，或者，把他們的頭切下來。
這個女人，把瘦高個的腦袋切了下來。
黑暗裏什麽也看不見，但是血腥味卻一下子濃郁了起來，人的想象力是無限的，有人突然忍不住發出了幹嘔的聲音。
不過誰也沒有出聲阻止。
瘦高個這種人，沒有人同情，一想到這個人隱瞞了真實情況，大晚上差點自己就被他啃了，就都恨不得他早點死才好。
女人砍完了喪屍，在衣服上擦了一下手，摸黑回了剛才她們休息的地方。
小女孩撲進了媽媽的懷裏，女人的婆婆也靠了過來，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絲毫都不在乎她剛砍了喪屍，身上還帶著血。
“謝謝。”
女人對著游朔道謝，剛才的黑暗裏，不知道還有幾個人是醒著的，但是出手幫了她們的，只有游朔。
游朔“嗯”了一聲，也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繼續閉目養神。
倒是其他人反而睡不著，秦於海和孫烈靠得近，開始聊天說話，也算是打發時間。
這一晚總算是過去了。
天快亮的時候，游朔小小地睡了一會兒。
太陽升起，天光大亮，外面叫了一整晚的喪屍終於也安靜了下來。
熬過去了。
一群人都有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欣喜。
游朔過去打開廚房的門，才輕松了沒有幾分鐘的人立即又緊張了起來。
秦於海上前阻止：“哎，游哥，你就這麽開門，萬一裏面的人他已經變成了喪屍……”
那他們這些還在店裏的人就危險了。
游朔淡淡地看了一眼，停下開鎖的手，伸手砰砰拍了門板。
“董若宇，你還活著嗎，吱一聲。”
隔了幾秒，董若宇的聲音才虛弱地傳了出來。
“活著。”
能說話，就不是喪屍。
秦於海不再阻止，游朔把門開了，說：“出來吧，該出發了。”
靠坐在廚房地板上的人慢慢擡頭，他還活著，但是臉色看著也不比喪屍好上多少。
慘白，慘白的。
董若宇一時之間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他昨晚，明明已經變成了喪屍。
他記得很清楚，前半夜還好，到了後半夜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很冷，又很熱，兩種溫度在他身上來回交替，讓他的腦袋發昏。
他被關在廚房裏，隔著門和空間，他漸漸能聞到食物的香氣，濃郁的，勾得他整個人發昏的那種香氣。
他感覺自己好餓，好餓，餓得能吃下一切，也能撕碎一切。
董若宇意識到自己馬上就要變成喪屍了，他想要敲門，告訴外面的人，明天不要給他開門，趕緊離開。
然後他就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他思考能力逐漸變得遲緩的腦袋，花了好一會兒時間，才搞清楚，原來外面也有人變成了喪屍。
那個人被感染了，但是他卻沒有將自己隔離到廚房裏。
怎麽會有這樣的人？
不過聽著，那人好像並沒有傷到別人，幸好……
最後屬於人類的理智消失之時，董若宇想到了他爸，他一把年紀了，一個人躲在家裏，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如果他知道自己死了，應該會很難過吧，畢竟這個世界上，他爸已經只剩下他一個親人了。
“還不出來，我們要出發了。”
游朔在他傻坐在那裏的時候，蹲到了他的面前，伸手戳了一下他的小腿。
董若宇呆呆擡頭，看向了游朔，這一瞬間，他覺得對方的眼神很奇怪，他說不出來那種眼神具體代表的是什麽意思。
但是卻讓他的心底有某種觸動。
在對方面前，他突然生出一股渺小之感……不來自於對方魁梧的外表，與這沒有半點關系。
他就覺得自己似乎很弱小。
董若宇從廚房裏出來，游朔在他手裏塞了兩塊餅幹讓他吃，他也機械地吃了下去。
他還沒有想明白，他明明已經變成了喪屍，為什麽早上又變回了人？
難道還有這麽奇怪的變成喪屍的方式？來回切換的？
游朔被秦於海拉著商量具體等會兒怎麽行動，眼神掃過董若宇，不用怎麽猜就知道他的想什麽。
花了他10個積分的高級存檔卡！
可用於特殊物品存檔用，游朔在見過董若宇的第一時間就給他健康完整的身體存檔了一個。
完成一個世界拿滿積分也才10個，他這一下就用掉了10積分，這個燒錢的敗家子！
而現在，游朔又用了一個，20積分沒了。
用了他的，早晚要讓他還出來！
游朔在心裏暗暗發誓，在這個世界，他都還沒有發現可以寄賣給他賺積分的物品呢。
再這麽下去，他都要破產了。
和秦於海商量好了等會兒的行動，又和其他人都說了一聲，游朔走在最前面，準備開門，當先鋒沖出去。
這個時候，董若宇也不再多想，走到了游朔身邊，和他一起站在了人群的最前面。
一、二、三。
卷閘門一開，游朔和董若宇兩人手裏拿著五金店裏的一個梯子沖了出去。
守在門口的喪屍立即被他們頂著推了開去。
緊跟在他們身後的幾個人，趁著這點時間，飛快沖上了各自的汽車。
游朔和董若宇也就堅持了幾秒，看著人都跑了過去，立即將梯子往前一推，手一松，轉身也跑到了他們自己的車上。
天一亮，太陽一出來，喪屍又恢覆了他們本來的速度，直到車隊離開，他們也沒能追上去。
順利上路，大家都松了一口氣，在群裏互相鼓勵了幾句。
接下來，他們的目標就是去找補給。
大家身上都沒有什麽吃的了，如果今天能順利出城的話，那接下來想要找吃的東西就難了。
最好就是在出城前，先帶足食物和水。
秦於海和游朔商量了一下，他們的目標是這條街上離得並不遠的一家商場。
那裏東西齊全，他們想要的肯定都能滿足，而且之前也討論過，現在的商場裏人應該不多，也就是說，喪屍也不會很多。
這一路還算是順利，只下來挪了一次車就到了目的地。
商場門前停的車子確實不多，他們之前的猜測應該沒錯，遠遠避開了幾個在商城門口游蕩的喪屍，游朔他們下了車。
他們這一隊人，除了那位奶奶抱著孫女留在了車上，其他人都下了車，準備一起進去。
簡單分工，游朔拿著工兵鏟走在了第一個。
秦於海和游朔商量的時候，游朔二話沒說就答應了，誰讓他是這個隊伍裏，最強壯的男人呢。
董若宇看著游朔拍胸膛，又開始皺眉。
雖然這是事實，但這也到底是一件危險的事情，他就這麽包攬到了自己的身上，要是被喪屍咬了，抓了，可怎麽辦？
董若宇在人已然答應之後，只好緊跟著游朔一起，好歹兩個人也能互相照應一下。
商場的門開著，應該就是喪屍爆發後，沒有了管理的人。
不過這也給游朔他們方便，不需要再費力破門。
商場裏也如他們預想的那樣，沒有人，也沒有幾個喪屍。
聽到或者說聞到了人聲人味之後，他們緩慢地移動，這點速度，游朔他們根本不放在眼裏。
“就十五分鐘，我們拿了東西就走，不要耽擱……大家小心！”
秦於海又說了一聲，轉頭就看準了方向，盡量小聲地往商場裏面跑。
商場的超市基本都在負一樓，他們一眼就看到了指示牌。
其他幾個人跟著一起跑了過去。
超市裏人更少，這讓他們都松了一口氣。
面包，餅幹，水，還有真空包裝能保持一段時間的食物……大家的目標明確，一個個飛快往自己的包裏塞。
只要塞滿就走，多了帶不走，也跑不動。
比起其他人的緊張，游朔是最輕松的一個，他並不著急，在經過一個貨架時，差點與一個喪屍阿姨來了個貼臉。
嘶！
喪屍阿姨的半張臉被撕破了，她一發現游朔，立即興奮地撲了過來，一張嘴張到了極限，哢地一聲重重咬下。
游朔輕輕一躲，就躲過了這一嘴。
下一秒，只到他肩膀的喪屍阿姨，被他一腳踢飛出去。
同樣轉角遇到貼臉的還有其他人，何紫和她的朋友，不知什麽時候和那位帶著老小的媽媽走在了一起。
她們遇到了一個喪屍小哥，看著就非常壯實，三個人合力，擋了一下沒被抓著，趕緊跑了。
秦於海帶著和他一起的女伴一起，孫烈大概是因為和他一起的瘦高個變成了喪屍，他有點被嚇著了，就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秦於海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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